第37章 浪費(1 / 2)

畫屏美人 山間人 6882 字 3個月前

元穆安身上還穿著平日在清暉殿時才穿的便服,身邊跟著劉奉等幾個最信賴的貼身護衛,一看就是從東宮急匆匆趕來的。

守在這處城門的其他勳衛侍衛和那名太監都一下就認出了他,連忙上前來行禮,其他金吾衛侍衛雖都沒見過他,但見狀也能猜出他的身份,皆跟著一起行禮。

一時間,偌大的城門處,眾人都矮下去一大片,百姓們不知何故,紛紛停下腳步,看熱鬨一般,邊觀望邊猜測來的到底是什麼大人物。

元穆安來不及理會他們,隻略抬了抬手,便馬不停蹄地往這邊馳近,同時吩咐最靠近城門的那兩個侍衛:“攔住那輛車,不得放她們出去!”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緊緊盯著秋蕪她們在的方向。

“這、這是怎麼回事?”車夫嚇了一跳,看向載的兩位娘子,滿臉震驚和不知所措,甚至因為周圍侍衛們迅速戒備起來的動作,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想與她們撇清乾係,“我我、我隻是個車夫,我不認得她們!”

宋七娘也緊張不已,轉頭望向秋蕪,壓低聲問:“秋蕪,那人認得你嗎?”

此刻,秋蕪已然渾身僵住,再說不出一句話,隻能努力控製著戰栗的感覺,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宋七娘頓時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氣,再看一眼已經接近的元穆安,下意識拉住嬌嬌的手,將她扯到自己的身後。

“七娘,對不起。”秋蕪心涼得已有些麻木,僅剩的念頭,便是覺得有愧於宋七娘。

她們母女兩個在京中雖過得艱難,卻至少是自由的,如今,這份僅有的自由也被她打破了。

馬蹄的噠噠聲漸漸慢下來,最後停在不過一仗外的地方。

元穆安穩穩坐在馬上,端肅英俊的臉龐上儘是泠泠的冷意。

他一手握著韁繩,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喬裝過後的秋蕪,隻覺差點壓不住怒火。

逃了半月,就將自己弄成這副灰敗的模樣。

“秋蕪,你可真是好本事。”

若不是他在煩躁中想起她可能會在文書上動心思,劉奉也不會這麼快就找到黑市去。

黑市做文書製假生意的沒幾個,一個個拷問,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找到了線索。

隻是,劉奉他們趕去那個叫宋七娘的住所時,已人去樓空。據附近的人說,那家的娘子帶著女兒和另一位娘子背著一個小包袱出門了,才走不久。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要出城去了。

元穆安當即命劉奉派人往各個城門阻攔,自己則挑了南城門這個往來之人頗多的城門,親自帶人趕來。

沒想到還真被他遇見了。

儘管她穿的是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皮膚也被塗抹得黯淡無光,整個人看起來毫不起眼,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兩人暗通款曲近一年的時間,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早已被他牢牢印刻在心中,再熟悉不過,哪怕她裝扮得麵目全非,身形、氣質也難以改變,彆人也許難看出來,可他卻不會。

元穆安越想越覺得心驚,若不是他恰好來了這處城門,這些侍衛豈不是已經將她放走了?

大燕疆域廣闊,若真讓她出了京城,他又該如何大海撈針?

被康成安排暫時留在這處城門的小太監到這時也回過神來,又細看了好幾眼,這才發現這位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娘子,竟然就是太子讓他們悄悄尋找的秋蕪姑姑。

他嚇得渾身哆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倒是一旁僵硬了片刻的秋蕪,聽到元穆安這一聲咬牙切齒的話,反而回過神來。

她神情有些頹敗,低著頭不想與元穆安對視,隻躬身行了個禮,漠然道:“秋蕪愧不敢當。”

周圍有許多人,金吾衛和東宮勳衛的侍衛們、東宮的太監,還有數不清的圍觀百姓,她沒有以“奴婢”自稱。

也許是這半個月來自由歡快的日子讓她自入宮後就一直被壓抑的那份自尊重新抬了頭,也許又是逃走再被抓住後生出了破罐破摔的念頭,她難得不想再像從前那樣曲意逢迎。

元穆安自然也察覺到她態度間的變化,不由臉色一滯,眼底布滿陰霾。

他下意識感到不滿和憤怒的同時,又漸漸覺出一種新奇而陌生的感覺。

這才是真正的她吧。

當著無數人的麵,他咬了咬牙關,到底什麼也沒說,隻移開視線,冷冷地命令:“把人都帶回去。”

多了一個“都”字,自然便是指要將宋七娘母女和那車夫也一起帶回去。

劉奉沉聲應下,當即策馬上前,召來幾名侍衛,將這四人分彆押住。

元穆安深深看了秋蕪一眼,隨即掉轉馬頭離開。

一場風波很快散去,百姓們看得雲裡霧裡,靜了片刻,見原本守在城門處的守衛都撤去了近半數,這才如夢初醒,熱烈地議論起來。

這半個月裡,民間關於城門戒嚴一事流傳最多的說法,就是太子在抓突厥來的細作,如今見抓了兩大一小三位娘子,便都猜這幾人怕不就是藏在城中的細作。

一句句猜測和議論從秋蕪的耳邊掠過,她始終沒什麼反應,隻是被劉奉親自押著,上了一輛路邊征來的馬車,徑直朝北麵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