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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黑擦乾放回了它的窩裡,薑瑜站了起來,發現外麵的天已經黑了,不過現在才六點多一點,距離陸進過來接梁毅還有一個多小時。

她走過去問梁毅:“你們約在哪裡碰頭呢?”

梁毅說:“他到巷子外的那條路上等我。他過來時會按喇叭的,家裡就能聽到。”

這樣就放心了,不過這麼點時間,做什麼呢?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的,大家也不能坐下來殺一盤遊戲什麼,薑瑜看著梁毅,想了想,她問:“我種的青菜好吃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出乎梁毅的預料,他當然要說好:“很好吃。”

“那我們摘一點,你帶回去吃。”薑瑜拿著手電筒,拎了個籃子,走到菜地邊。這些菜可是好東西,經常吃,梁毅的身體肯定也能變得更好。

梁毅真沒想到她的思維這麼跳脫,竟然要他帶菜回去吃。他本想拒絕的,可看薑瑜一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在菜園子裡精挑細選,到嘴邊的話換成了:“我來幫你!”

他也蹲到薑瑜旁邊,兩個人開始裡摘菜。

夜晚的清風拂來,吹動了新長出來的綠葉,刷刷作響,像一首輕快樂曲,躲在泥土裡的蟋蟀不知疲倦地叫個不停。梁毅看著薑瑜的側臉,暗暗想,歲月靜好莫過於此。

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兩人摘好菜,薑瑜又把多餘的肉給他扣進飯盒裡裝上,馬路上就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

“陸進來了,我先走了,你在家晚上彆外出,遇到事可以請隔壁的鄰居幫忙,晚上記得關好門窗。有事找我,就去郵局給我打電話……”梁毅不厭其煩地囑咐薑瑜,一句又一句,似乎說不完。

薑瑜把他送到門口,笑著說:“放心,現在還有小黑這個機靈鬼幫忙看家呢。你快去,出任務注意安全。”

“嗯。”梁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過她遞過來的飯盒和青菜,輕輕拍了她一下,克製住擁她入懷的衝動,“我走了,周末有空我都會回來。”

可惜他失言了。

梁毅這才回部隊,第二周沒有回來,隻給薑瑜寄了封信,說他出任務去了,歸期不定,讓薑瑜彆擔心。然後第二周,第三周,第四周都沒回來。

轉瞬一個多月過去了,桃花開了又謝了,指頭大的青桃都掛上了枝頭,天氣也變得熱了起來,進入了初夏,梁毅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甚至連封信都沒有,期間隻有陸進來過一次,問薑瑜有什麼要幫忙。薑瑜試探著詢問了兩句梁毅去哪兒了,陸進的嘴巴咬得很緊,隻說,梁毅是去出一個重要的任務了。

薑瑜雖然有些擔心,但一想,梁毅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是他的工作,他應該很有經驗,便按捺著放下了焦慮的心情,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

好在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高興的事。老李那邊磨磨唧唧了好一陣,終於給薑瑜傳來了準信,五月一號那天晚上,帶她去一場古物交易會,說不定會有薑瑜心儀的法器或是材料流落其中。

破四舊導致不少文物、古物、宗教用品流落民間,藏了起來。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在這個吃不飽飯的年代,死物哪有活人重要,於是不少人偷偷把自己手裡藏著的寶貝出手,以換取食物和衣物、藥物等保命的東西。

黎市因為是個大都市,人口眾多,建國前經濟比較發達,所以民間各種值錢的古物、玉石、金銀珠寶也比較多,這些東西現在不能正大光明的使用,便逐漸流進了黑市中。

尤其近一兩年,政策已經開始緩和,黑市更加發達,這一塊貴重物品的交易逐漸從傳統的黑市中分化出來,形成了一個不定期舉行的交易市場。不過要進入這樣的集市,必須得有人帶路才行。

而老李就是薑瑜的帶路人。隻是時隔兩個月之久,在薑瑜都快忘記他這個人的時候,他才用朱砂在符上寫明了兩人碰頭的時間和地點。

之所以擱這麼久是因為老李回去後又反悔了。薑瑜的來曆、住哪裡,他什麼都不知道,萬一有詐怎麼辦?

所以他後來又歇了找薑瑜心思,直到上回在大街上碰到初陽大人。不過一個多月不見,初陽道人的精神就好了許多,麵色紅潤,一改先前的老態,儼然有枯木逢春之勢。

老李好奇極了,問初陽道人最近有什麼喜事。初陽道人也沒瞞他:“這要多謝薑小友的平心靜氣符,自從戴了她送的這個符,我每日躺到床上都安枕無夢,一夜睡到天亮。睡得好了,人的精神自然就好了。”

因為這些年的遭遇,初陽道人的精神一直不好,加上年紀大了,睡眠本身就不好,長期的失眠和憂心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多了。不過自從有了平心靜氣符之後,這一切狀況都改變了。

初陽道人想到這裡,還非常遺憾:“可惜了,薑小友就來了一回,後來再也沒出現過,想找她都沒地。”不然再給他師弟也換一張。

初陽道人的話又把老李按捺下去的心思勾了起來。他們這群人身逢大難,不光**,精神更是飽受折磨,大部分都因為各種憂思憂慮,染上了失眠的毛病。老李也不例外。雖然他們也能畫一些安神的符,但效果總不是很理想,而且持續的時間很短,就用符那一會兒功夫。

所以回去想了很久之後,老李又重新升起了聯係薑瑜的念頭。

不過把符燒了之後,老李又有些忐忑,這都過去快兩個月了,薑瑜真的會來嗎?

等到五月一號那天,天一黑,他就拿著手電筒去了約定的地點,剛站定,一道黑影就從樹影裡走了出來,駭了老李一跳:“你……”

“是我,老李。”薑瑜輕聲說道。她比老李來得更早。

老李鬆了口氣,笑著說:“沒想到你比我還早。走,跟我來。”

他帶著薑瑜在城裡繞了半圈,然後出了城,帶著薑瑜進了一片小樹林,找到一個隱蔽的入口,然後帶著薑瑜進入了防空洞中,邊走邊解釋:“這是以前打仗時留下來的,不過很多地方已經坍塌堵塞了,隻剩下幾段。”

“你們倒是會找地方。”薑瑜是真佩服這些人。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太偏僻了難找了,要不是老李帶路,她肯定找不到。

老李嘿嘿笑:“沒辦法,混口飯吃,一家老小都等著米下鍋呢,光靠掃大街那點工資哪夠啊!”

這儼然是一個有組織的團隊,因為通往交易市場的路上,薑瑜還遇到了兩波持槍的男人。老李顯然認識他們,笑嗬嗬地跟對方打了個招呼後,又簡單介紹了一下薑瑜,對方看她是個小姑娘,沒什麼防備,打量了一眼就放行了。

通過這兩道關卡,終於到了交易市場的中心。這裡燈火通明,手電筒、蠟燭、油燈到處都是,不少人擺著攤子,戴著大大的帽子,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後腦勺,蜷縮著坐在那兒,等著顧客上門。

不止擺攤的人,就連顧客許多也蒙著臉戴著帽子,鬼鬼祟祟的,仿佛生怕被人看見了自己的真麵孔似的。

老李也入鄉隨俗地從口袋裡掏出兩頂帽子,遞了一頂給薑瑜。

薑瑜看著他那頂泛黃、油膩膩的帽子,可沒有戴的心情,笑了笑說:“不用,我有這個。”

她拿出一張黃紙,飛快地折了一張符,然後輕輕一彈。

老李隻看到麵前似乎閃現過一道重疊的影子,然後薑瑜的麵容就變了,她的臉拉長了一些,容貌變得更平凡了一些,不過跟她本來的麵貌還是有四五分相似。但若不是親眼所見,哪怕是在大街上,老李也不敢上去認人。

“這,你這是?”老李是真的驚呆了。

薑瑜同樣折了一張符遞給他:“易容符,能持續六個小時,使用的時候連續輕彈三下符紙的對角線。”

老李接過,語氣比先前更加誠摯熱情了:“小友,你想看什麼?”

“我想買點布陣的材料,還想賣點符出去。”薑瑜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老李點頭:“行,布陣的材料和法器比較偏門,我知道哪兒比較多,你跟我來。”

他領著薑瑜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攤子,往防空洞深處走去。但走著走著,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停了下來,老李回頭一看就發現薑瑜站在一個擺著十幾小袋白色米分末的攤位前,站著不動了。

老李嚇了一跳,忙走過來,拉著薑瑜就說:“快走,這東西不是你能沾的。”

薑瑜沉默著跟著他走出了十幾米,又忍不住回頭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攤位前左側那個戴著帽子的男人。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薑瑜不會認錯,那是失蹤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梁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鐘蒂扔了1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