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1 / 2)

鐘離謙是以治療百裡輕淼為借口委托舒豔豔尋找醫修的, 但右護法是何等人物,她略一思考便明白了。

百裡輕淼在玄淵宗尋死覓活一年多,也沒見誰請醫修, 倒是把師壇主弄過去待了一晚,反倒加重百裡輕淼的病情, 讓人昏睡一年多。

而殷寒江回到玄淵宗不超十日, 鐘離謙便央求右護法找醫修, 這大夫是給誰請的不言而喻。

舒豔豔沒有揭破這件事,畢竟她也認為殷寒江當下的狀態不妥,聞人厄還在的時候,她便察覺到殷寒江有入魔傾向了。

她沒想到的是, 她才派人下山就遇到修真界有第一醫修之稱的藥嘉平,這令她有些警惕。

入道六百多年, 舒護法連續輔佐三位玄淵宗宗主,經曆過的事情數不勝數,作為經常給彆人使絆子的魔女, 她堅信太容易得來東西多是陷阱,主動送上門的不是誘餌就是毒/藥。

於是她立刻將這件事稟報殷寒江,說鐘離壇主尋了個醫修治療百裡輕淼。一來是讓殷寒江幫她掌掌眼,將事情推到鐘離謙與殷寒江身上,這樣一旦藥嘉平有問題,責任就不是她的了;二來若藥嘉平真是來治病救人的,也可以讓他與殷寒江見一見,暗中觀察殷宗主的病灶。

上報後, 舒豔豔親自為藥嘉平送上一杯上等的靈茶,並命下屬奉上靈果無數,姿態婀娜地坐在椅子上說道:“聽聞先生向來不出診,今日願來玄淵宗做客,舒某真是萬分感激。”

藥嘉平道:“今日也是趕巧,我剛好外出尋藥,遇上你們的人,正巧我心情好,便來看看。不過我醫人有幾個規矩,給旁人看過治不了才知道來求我的,不醫;病症不夠稀奇的,不醫;拿不起診金的,不醫。”

他容貌倒是中上,與鐘離狂不相上下,口氣卻更加狂妄。

這倒也合理,藥嘉平是散仙,在修真界實力不算低,他醫術又高明,總有人會上門求醫,自然有狂的資本。鐘離狂自己實力不夠,但鐘離世家整體勢力雄厚,自然也可以狂傲。

“前兩點自是符合的,”舒豔豔道,“不知藥先生想要什麼診金?”

藥嘉平掃了眼舒豔豔的手指,傲慢道:“那倒是要先看過病症才能確定。”

“我已經派人將她帶來了。”舒豔豔仿佛沒感受到藥嘉平視線般,輕輕拍手,兩個下屬將百裡輕淼抬了上來。

與此同時,一身紅衣的殷寒江也來到待客廳,他站在門外沒有入內,於門前見到匆匆趕來的鐘離謙。

鐘離謙過去與藥嘉平打過交道,遊曆三十年時,宿槐曾受過傷,百裡輕淼帶宿槐求醫,恰好求到藥嘉平頭上,藥嘉平性格古怪,他要百裡輕淼以元嬰或是身體交換,百裡輕淼為救宿槐選擇將元嬰交給藥嘉平。幸好裘叢雪及時趕到,“說服”藥嘉平救人,自此幾人結下梁子。

聽聞舒豔豔將此人請上山,鐘離謙的原意是先穩住藥嘉平,看看這人是否有本事醫治殷寒江。若是沒有,趕下山去就是;若是有本事,那……凡事都可以商量嘛。

巧的是,聞人厄也是這個想法。藥嘉平品行如何與聞人厄無關,且諒他也不敢在玄淵宗獅子大開口。於是便隱去身形,隨鐘離謙來到待客廳,不想竟遇到了殷寒江。

鐘離謙微訝,神識探向舒豔豔,並刻意讓她察覺到自己的試探,以示疑問,醫治百裡輕淼,不至於稟報宗主吧?

舒豔豔眼觀鼻鼻觀口,裝作完全沒有發現鐘離謙的樣子,打定主意裝死,反正她不得罪殷寒江。

“竟是你?”藥嘉平見到鐘離謙眉毛一挑,又看向昏迷的百裡輕淼,驚訝道,“你們要我醫的人竟是她?”

他見到百裡輕淼後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不過很快掩飾下來,他也不理會鐘離謙,直接上前細細查看她的傷勢,態度認真負責,完全不像曾經有仇的樣子。

藥嘉平異常紳士地捏著百裡輕淼的脈搏,皺眉道:“本命法寶被毀,丹田受到重創,體內有股隱藏的魔氣,神魂不穩,竟然還得了癆病高燒,一個修真者會患上凡人的病,真是奇了!另外,她似乎中了蠱蟲和咒術,具體是哪種我暫時無法確定。”

鐘離謙麵無表情,百裡輕淼這一身病,其中也有他的功勞。

“目前能看出的就是這些病症,是否還有其他症狀,還需要進一步查看。”藥嘉平收回手道,“我需要一個安靜的房間,不要有人打擾。”

鐘離謙與舒豔豔均是一怔,藥嘉平的態度與他們所想的,完全不同。

藥嘉平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與百裡輕淼有仇,就算要救,最起碼也會獅子大開口,又怎會如此輕易且關切地治療百裡輕淼呢?

“藥先生還沒提診金呢?”舒豔豔率先問道。

“倒也不急,救人要緊,至於診金嘛,反正還沒有開始診治。”藥嘉平道。

“藥先生當真醫者仁心,不計前嫌,謙為之前的不是道歉。”鐘離謙也說道。

“那倒不必,之前不過是小衝突罷了,誰還記得那麼久之前的事了。”藥嘉平大度地擺擺手,“我醫病需要安靜,快些準備一個單獨的房間就是。”

“我這就命人準備。”舒豔豔道。

“不用。”一直收斂氣息站在門外的殷寒江推門走進,他看著藥嘉平,露出一個微笑,“我正愁沒機會引出賀聞朝,你倒送上門來了。”

鐘離謙聽到殷寒江的聲音眼皮一跳,忙道:“殷宗主,他……”

殷寒江打斷鐘離謙:“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覺得藥嘉平雖然品行不端,但醫術還是一流的,這也是他在修真界橫行這麼多年還沒被人打死的原因。你知道他‘偶遇’玄淵宗弟子另有目的,可鐘離壇主認為,管他什麼目的,隻要能醫人,就有可商議的必要,對嗎?”

他沒等鐘離謙回答,就看向舒豔豔道:“還有你,右護法是害怕我嗎?”

舒豔豔神色一凜,原本慵懶隨意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本穿著一件淡紫色薄衫,將完美的曲線展露無疑。而當殷寒江視線掃過來時,舒豔豔身上瞬間多了一件白色頭蓬,將自己從脖子到腳捂得一塊肉都不敢露。

“身為下屬,敬畏殷宗主,不是應當的嗎?”舒豔豔端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