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入魂(1 / 2)

上一次入魂情況緊急,聞人厄一心隻想穩定殷寒江的情緒,並未深入他的魂魄。況入魂本身也要看殷寒江魂魄本身的狀態,如果殷寒江一心抗拒對方,不肯敞開神魂,即使入魂也是枉然。

前次殷寒江神魂混亂,聞人厄剛進入就被不斷回放的相認表白看書的記憶擋住。經過上次的治療,加上這段時間的穩定,殷寒江已經好了很多,神魂中多了無數光點。

聞人厄靠近其中一個光點,見到其中閃爍著聞人厄為殷寒江取雪中焰的場景。

他走近另外一個更大的光點,是殷寒江擒住賀聞朝時的情形。

多看了幾個後,聞人厄明白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光點,皆是令殷寒江感到喜悅、開心的事情。喜悅感弱一點,光點便小一點;喜悅感大一點,光點就大一些。

最大的光點中,是殷寒江看到《虐戀風華》裡,聞人厄通過百裡輕淼剖白心跡時,那個光點掛在魂海最高處,又大又圓,像個太陽。

最大的光點內還有一些血色的汙點,聞人厄神識探入汙點去看,發覺是一些混亂陰暗的想法,期間還夾雜著心魔幻想的痕跡,也正是讓殷寒江最痛苦的地方。

聞人厄有些明白了,光點是殷寒江開心的事情,血色汙點便是他心魔所在。

他在殷寒江的魂海中漸行漸遠,一直尋找著最深最痛的根源。終於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找到了一團巨大的血汙,比魂海上空的“太陽”還要大。

這或許就是根源吧。

聞人厄試圖進入血汙中,血汙卻對他有些抗拒,不願他入內。

他隻得輕聲哄道:“殷宗主,是我,聞人厄。”

一提名字,血汙縮得更緊,完全不讓他進去了。

這是殷寒江抗拒的,最不願讓聞人厄發現的事情。

這該如何是好?聞人厄飄在血汙前有些發愁,所有光點與血汙皆為已發生的事情,換言之,麵前這團最大的血汙,是聞人厄不知道的,殷寒江對他封鎖的。

即使是雙修伴侶,也該有禁區,如果對方不願意觸碰,他不該強行探索。

但不解決這些血汙,又無法治愈殷寒江的心魔,當真是個兩難的局麵。

聞人厄想了許久,回憶與殷寒江相處的種種,又想起自己也有許多不願被人知曉的過去,忽然明白了。

既然殷寒江不願讓他探索,那便由殷寒江來了解他吧。

聞人厄張開雙臂,對殷寒江道:“本尊絕不試圖入侵你的禁區,我隻望與你魂海相融,化解你我之間的屏障。”

說話間,血汙漸漸縮小,小到聞人厄可以雙臂環住,抱在懷中。

即使是殷寒江陰暗的過去,聞人厄也堅定地將它用身體護住,那團血汙便漸漸融入聞人厄的魂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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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阿武!”遙遠陌生又有些懷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人在溫柔地拍他的肩膀,聞人厄迷迷糊糊睜開眼,見一麵容姣好的女子站在麵前,低聲道,“該起了。”

是母親,是那個邊城告急時,可以披甲上陣,帶著邊城民兵死守城牆五日,直拖到援兵前來,她方昏厥在城牆上的奇女子。

聞人厄發現自己的身軀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恍惚間明白,這是他的記憶。

“練武、讀書、習字……你今日功課很多,莫要讓先生等你。”母親掌中拿著一對輕短雙劍,聞人厄若是不起床,這柄雙劍大概就要削上他的頭發了。

“我起了,娘親!”聞人厄忙跳起來,穿上衣服,飛速地洗漱。

他自幼在邊城長大,邊城人力緊張,聞人厄沒有丫鬟,僅有一個一同習武的小廝。他凡事親力親為,隻有此刻急了,才吼一聲:“把巾帕給我!”

一雙小小黑黑的手遞上白色巾帕,聞人厄接過時愣了片刻。他的小廝不見了,換成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孩子,這孩子全身青紫,半具身體都腐爛了,又臟又臭的,顫巍巍將巾帕舉起來。

是殷寒江啊。

聞人厄將殷寒江最不願意麵對的那團血汙融入神魂中,殷寒江在他的魂海內,找了個適合的位置待著,變成了他的小廝。

這不是現實,是聞人厄的記憶。

他接過巾帕,卻沒給自己擦臉,而是抱起小小的殷寒江,浸濕帕子,用溫熱的毛巾輕輕為小殷寒江擦拭身體。

腫脹發爛的小手一巴掌將巾帕拍開,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臟。”

小殷寒江不是在說毛巾臟,而是怕自己的身體臟了毛巾。

“毛巾是可以洗乾淨的,你需要療傷,並且換件衣服。”聞人厄道。

他的心境變化是可以影響魂海記憶中的人的,聞人厄的母親也不再催促他做功課,而是溫柔地摸摸小殷寒江的頭道:“小江怎麼傷成這個樣子,阿武你快去幫他清洗一下,再送李大夫那裡去上藥。”

聞人厄聽話地燒水為小殷寒江清洗,還給他找出自己幼年的衣服換上,抱著他施展輕功一路飛到邊城大夫的藥堂。

少年時的聞人厄是個白袍小將,有些臭美,總是穿著一件白色的錦衣。他抱著殷寒江在無數個房屋上飛躍,不少邊城百姓抬起頭來看,七嘴八舌地討論聞人小將軍又開始飛簷走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