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曼搬了進來以後,朱秀英簡直都沒有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這蹭飯,推圍牆,鏟菜園,打群架,這看著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可比她這個五十多歲曆經風雨的老太太還潑,瞅瞅這一樁樁的事情乾的,尋常人能夠有這麼大的膽量了麼。
就連做夢,都夢見這個可惡的女人帶著家夥抄了她的老窩,醒來以後簡直是心有餘悸。
可從趙自立來了啊,這事情就有了轉機了,這人居然是趙曼的哥哥,不帶親的那種,不僅不帶著親,而且兩人簡直是有著深仇大恨。
據趙自立說,他媽隻所以被抓去坐牢,都是因為趙曼的緣故。
“據你所說,這趙曼的親媽,是個資本家,而且還是個大資本家?”說道這裡朱秀英眼睛發出來陰鷙的光芒出來:“照這樣說,她政審還是借的你的光啊。”
如果趙曼的身份有問題,現在就可以舉報上去,韓景瑜占著這樣一個重要的位子,如果他要保住位子,就不能跟這個女人在一起。
非但保不住武裝部長的位置,說不定部隊都會強製他退伍。
一個正常的男人,在這方麵都會有所權衡,隻要有人揭發了趙曼,什麼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了,韓景瑜要是不聽話,到時候連他一起打成資本家的左膀右臂。
“自立,你說說看,趙曼的親媽現在在哪裡,檔案能不能調出來。”姚大有喝了一口小酒,吃著花生米,跟他娘同款的眼睛裡麵,也放出來同款的光芒。
在家裡他可沒有妹妹姚蓓麗會討他娘的喜歡,姚大有是本事沒有本事,心卻大的很,等閒崗位他看不上,就等著接他老娘朱秀英的班了。
所以朱秀英在這任上,還留了一些遺留問題,要不是她兒子接班,一般人肯定搞不定的那種。
而朱秀英的頭號狗腿子證明,她的侄姑娘女婿,此刻巴結著這位大姨,就等著阿裡汗退休以後接牧場的班。
光想想牧場一年幾十萬頭牛羊的出息,他美的簡直都睡不著。
大姨說得對,隻有全家人擰成一股子繩,才能把敵對勢力趕出新區去。
可趙自立是什麼人,他來到農場可不僅僅是為了鬥垮趙曼。
當然,家裡
現在因為這個女人成了這樣,他心裡的恨啊,不比前世更少,可恨又能怎樣,趙曼現在就在隔壁吃香喝辣,今天她家裡還有人唱著歌兒呢。
而且他還準備沿著趙曼上輩子走過的成功路,再一次踏上成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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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自從韓景瑜從阿裡汗那裡弄來了兩頭羊給小獵豹取了羊奶,小獵豹們總算是不用餓肚子了。
嗷嗷待哺的三個小東西,剛開始還猶豫著不敢舔,後來大著膽子勇敢的舔了舔,然後就愛上羊奶的味道了。
還好小家夥們已經學會了舔,羊奶加熱消毒以後再放到溫熱,倒進碗裡麵,小家夥們吃的呼呼的。
吃完像模像樣的在三娃手上舔了舔,貓科動物舌頭上麵生著倒刺,舔得三娃癢癢的笑了起來。
“媽媽,你看小家夥這麼可愛,已經不怕人了。”
這幾個小家夥豈止是不怕人,簡直見到人都能親親熱熱的拱上去,好幾次趙曼推開門一進來,三隻全部一擁而上在她褲腿上磨蹭。
後來她才知道這是跟她打招呼跟要吃的的意思。
這麼小的豹子,就跟家貓一樣,還沒什麼野性,很容易馴服,獵豹本身就是很溫順也很容易被馴服的品種。
而且你要不及時的給奶喝,三隻就齊齊的嗷嗷叫,不是喵喵喵,是啊啊啊。
吃飽喝足的三小隻此刻正在廚房裡麵打鬨,好幾次趙曼差點一腳踩到他們。
但這幾個呢,因為近些日子相處的挺好的,越來越不怕人,特彆是給他們羊奶喝的趙曼,見到她就齊齊湧上去拱呀拱的。
就連以前不太養小寵物的趙曼都給萌的不要不要的。
孩子們從沒有過玩具,這會兒在逗豹子玩,廚房裡麵就他兩個,韓景瑜坐在灶膛邊上幫忙燒火,趙曼就站在灶台前麵備菜。
火光照在他那張臉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熱的,他的臉微微有點紅。
她問道:“我就在想,如果我以前見過你,肯定會記得你的樣子,可我不記得,應該不是我腦子不好呀,你沒回去過吧?”
韓景瑜正拿著燒火鉗的手一頓。
灶膛裡麵的火又燃了起來,盈盈火光又重新照到他臉上,而他的臉微微往下,看不清楚表情。
現在趙曼有些後
悔問他這個問題了,顯得她扒人家老底似的,其實她沒有彆的意思。
他抬起頭,表情有些許古怪,或許是趙曼看不懂吧,總覺得他這種樣子似乎從沒有見過一樣:“你很關心這個?”
當然,趙曼不至於吃這乾醋,她就是好奇嘛,哪個女人不會八卦呢,就好像孫來娣每天都關心左鄰右裡吃了啥,誰家女人今天又跟哪家女人掐了一架一樣.....
她舌頭有點打結的說:“也就是隨口一問,你彆在意,不過我想著如果以前看到你,肯定會有印象的。”
連忙心虛的把臉彆過去。
他靜靜的看著她:“你若是以前見到我,真的會對我有印象嗎?”
黑黝黝的眼睛就這樣盯著她看,叫人覺著怪不好意思的。
她不知道他問出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心裡卻跟小鼓在胸膛中敲啊敲一樣,莫名有些慌亂。
而他這樣認真的看著她,好像真是想從她眼睛裡麵看出來什麼似的。
有什麼好看的啊,她隻是覺得像他這麼帥的男人,走在村裡肯定不少人都有印象啊。
蘇愛華怎麼就死活要跟他退婚呢?
她感覺老家的人對他是一點都不了解,若是蘇愛華見過他,必然就沒有她什麼事情了。
韓景瑜道:“其實我之前有回去過,不過時間比較短,待兩天就走了,中間沒有出來過,不過我似乎是見到過你的,那會兒你在河邊哭,我當時擔心有人輕生,就在邊上一直看著,直到你離開了我才走,那條河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聽說傍晚有水鬼的,你也不怕?”
她不說他都沒有想起來,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他就有些印象。
當時他傍晚出來散步,聽見河邊有人在哭,他擔心有人會跳河,就在旁邊看了許久,直到確定對方沒有輕生的意思,才離開了。
許多年沒有回去過,他對村裡的人也不熟悉,始終對這個小姑娘沒有什麼印象,但今天她問起來他才想起來。
比起那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還是眼前這個明媚的姑娘更惹人喜愛,有時候眼淚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他不用擔心她在家裡被人家欺負了,因為誰都欺負不到她。
趙曼有些吃驚,他當時見到的是原主吧,那會兒她沒有任何印象
,甚至韓景瑜對她的印象也不深。
後來怎樣就很明顯了,原主還是跳河了,不然不會換成她來到這個世界上。
趙曼笑他:“我是無神論者,不怕什麼水鬼,倒是你,可是個軍人還是個大學生,怎麼跟我說水鬼這種事。”
她熟練的把韭菜丟進雞蛋液裡麵,剛才那種緊張的氣氛因為幾句玩笑話,也輕鬆了一些。
可韓景瑜卻不這樣想,他站了起來,筆直在她旁邊停下來,高大的身影壓著光,她慌張的抬頭,一眼卻沒有看清楚他的眼神,內心就更慌了。
沒有站這麼近的時候不知道男人的個子竟然這麼高大,身形筆直比例也很好,趙曼越發確定若是蘇愛華見過他,絕對不會心儀那個什麼方大江。
她心裡就泛起來嘀咕,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接受母親給自己安排的親事,難道他在京市的時候就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麼?
即便是在新區,也有不少姑娘心儀這個年輕帥氣,又帶著一身正氣的男人。
他都不喜歡?
她突然緊張起來,嗓子也乾乾的,拿著油碗的手差點一抖把碗給打到了地上。
還是韓景瑜順手一抄,從下麵包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有些溫熱,緊緊的附住在她手背上,兩人的手心手背就這樣交疊子啊了一起。
趙曼嚇得猛的往後一退,卻忘記身後就是他,硬生生的撞在他胸膛上,後腦也撞到了他下巴上麵。
韓景瑜悶哼一聲,聽起來就痛極了。
但即便是這樣,他兜住她的那隻手依舊很穩,手臂上有一股子暗力。
他另一隻手卻扣在了她的腰上,低下頭來在她耳邊呢喃了一聲:“如果那個時候我走出來,你是不是就對我有印象了?”
那可不是“她”!
趙曼心說,如果那個時候見了麵,韓景瑜認識的那個人就不是她了。
可她的心,卻被他弄得砰砰砰直跳,慌得不行。
兩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頭一回,他被一個姑娘弄得五迷三道的找不到北,可就在他也看見她紅得要滴血的耳垂的時候,低下頭來輕輕在她耳邊講:“那你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個你沒見過的人,要跟你共度一生,你心裡難道不害怕嗎?”
害怕,她怎麼
不害怕。
縱使上輩子拖著個行李箱走南闖北,她也沒有跟一個男人單獨共處同一屋簷下的那種體驗,要不是家裡有三個孩子平常嬉嬉鬨鬨的放鬆了神經,她大概都撐不到過完第一個晚上就崩潰了。
韓景瑜沒有說的是,當初給他定下來親事的是他父親,他自己並不知情,他走的時候蘇家那丫頭還小,後來他回來,甚至都沒有見過蘇愛華一麵。
當得知蘇家那邊退了婚,他的心一下子就鬆懈了下來。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家裡又迅速定好了另一門親事,這姑娘竟然興衝衝的,自己跑到了唐城來。
他不是沒有責任心的人,當時就想著人家好不容易來一回,好好招待一番送回去就是了。
可就在看見她當著自己的麵賣慘,明明他能夠識破她沒有那麼慘,卻借坡下驢,答應了她留下來。
他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而且有不軌之心。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才能吃飯啊。”孩子們抱著小豹子跑了進來,漂亮的小豹子也認識這個媽媽,在二娃懷裡“嗷”了一聲。
韓景瑜把油碗穩穩的放在灶台上,兩人沒有說話但臉都紅的不行。
“啊,媽媽你差點把油碗給打潑了嗎?”二娃瞪著眼睛瞎吵吵,自以為get到了父母之間的真諦:“我就知道你做事毛手毛腳,還喜歡講我。”
“咳咳。”韓景瑜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不要用這種口氣跟媽媽說話。”
“你們大人就是這樣,說我們的時候頭頭是道的,自己卻一點都不遵守規則,媽媽說我要是打翻了東西要懲罰,媽媽打翻了東西也要懲罰。”二娃是個較真的孩子。
趙曼的臉就更紅了。
都怪他,無端端的乾啥呢。
韓景瑜有些不自然的再咳了一聲,一巴掌拍在小孩屁股上麵:“話那麼多,今天不用吃飯了嗎?”
家裡太民主滋生了小孩的反|叛心理,哼哼唧唧道:“你們就總喜歡以大欺小。”
說著抱著小豹子往外麵去,大娃就在外麵跟另外兩隻小豹子玩,三娃踉踉蹌蹌的跟在二娃後麵,兩條小短腿賣力的走在二娃後麵。
他覺得哥哥的口氣實在是太不好了,抱著媽媽的大腿哼哼唧唧的跟媽媽撒嬌:“媽媽。”
小孩的聲線軟軟的,像是小奶貓一樣逗人喜歡。
大的兩個就是小壞蛋,小的還是小萌物呢,等以後她跟韓景瑜結婚了,會不會也生出來這個漂亮的小孩。
呸呸呸,想到哪裡去了,老娘現在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女。
可想到了這一宗,也自然想到了剛才那樣近距離的相處,韓景瑜絕對是故意的。
好像經曆過了剛才那一遭,兩人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些許變化一樣,她甚至都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
孩子們晚上吃到了韭菜炒雞蛋,早就把要懲罰媽媽的事情忘記到了九霄雲外,小孩子就是這麼容易知足。
到了晚上韓景瑜主動要求洗碗,孩子們見到不用洗碗,撒歡一樣往外麵跑,趙曼不想再跟他待在一間屋子,找了個借口往外走,卻不料讓人給堵在了門口。
他低頭看她,沒有說話但嘴角扯起來一絲淺笑。
本來沒有覺得什麼,兩人在同一屋簷下住了這麼久,即便是有一天結婚了,她相信跟他之間還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可從剛才開始,她心裡開始覺得有些彆扭,而且那種感覺越來越濃,好像被人家把一顆心撩到了半空中,然後不上不下的。
“讓開,我要出去了。”
可韓景瑜沒有讓開她的意思,反倒見到她微微發怒的表情以後,覺得她此刻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個愛嬌的孩子,還沒有長大。
他把趙曼的怒氣歸結於是不是還在誤會著他跟蘇愛華的關係,但是對於這個他連解釋都無從解釋。
他能說自己從沒有見過那個姑娘嗎,但總有一天他還是要把這些關係跟她解釋清楚。
至少結婚之前要跟她講清楚,她有知道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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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姚家的那些人把目標放在趙曼身上的消息,一點也沒有瞞過韓景瑜。
他到底是新區的武裝部長,儘管來的時間並不算太久,但在新區也不是沒有勢力,早先沒有動這些人,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現在時機也已經成熟,圍繞著朱秀英身上的那些線頭也跟著都牽扯了出來。
“最近我要查一查八大農場的賬,你跟唐小方找新區的會計和出納了解一下,另外還有八大農場的知青那裡,也
要了解一下,據我所知,新區的糧食配給是整個唐城最好的,怎麼可能知青都還在喝玉米碴子煮出來的米粥,現在還是六十年代?”
“知青怎麼可能喝玉米碴子煮出來的粥。”趙乾事脫口而出:“咱們新區是個大糧倉,這誰都知道,現在除了條件最差的農村,沒誰吃玉米碴子粥了吧。”
“怎麼不可能,你自己去八大農場看看就知道,知青一個月的配給是每人二十斤米,一天至少有七兩米飯,怎麼可能吃玉米碴子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