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統江山劉伯溫(1 / 2)

朱標吃了一驚,卻沒有說話。

劉伯溫把手收進袖子裡揣著,微微前傾,禮貌道:“閣下可是帥府的公子?”

“在下朱標,見過先生。”

“哦,原來是元帥的大公子。”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來,從中抽出信紙遞給朱標看了看,“元帥請我來做個軍師,更深露重,城門已關,我本來是打算從這河上過來的,沒想到會正巧遇到此事。”

這一番話,已經把他的身份,來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都交代清楚了,順便還放出了不低的善意,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陣營,光看這種表達能力,就已經不負盛名了。

朱標看完了信,認出這是老朱同誌的筆跡,把它還回去,又問道:“那麼先生就是那一位青田的劉伯溫?”

“正是。”劉伯溫笑道,“想不到我這點微薄的名聲,連公子也聽說過。”

“青田劉伯溫的名聲,沒聽說過才有問題。先生不必妄自菲薄,能被家父請過來,可見您的本事即使是家父也認可的。”

其實劉基並不是個特彆喜歡笑的人,所以自我介紹後也就恢複了淡淡的表情,靜靜看著朱標,不斷暗中觀察。

這位大公子年紀不大,本事卻顯然不小,而且思維敏銳,警惕心強,禮儀言辭得體,說是早熟也有些不足,隻能用天賦異稟來形容。

對於這些表現,劉基心裡當然是很高興的,這是他即將效忠的主君的兒子,當然越聰慧越好,誰都想要基業萬代傳遞,永盛不衰。唯有一件事,讓他實在納悶——朱標身為朱元璋的兒子,沾染如此厚重的人道氣運,竟然可以修煉?

這邊他心裡疑惑,那邊朱標也是一樣。他對於劉基所言的“沒有輪回轉世之所”而感到驚訝,但是現在並不好問出來,還是先善後為好。

朱標又行了一禮,轉身對烏品道:“這蛇的屍身你們先帶回去吧,我這裡不方便留下。”

烏品瞅了一眼劉伯溫,按下自己對這類術士的厭惡,慢吞吞道:“大人不需要再看看有什麼線索麼?”

朱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烏品恍然大悟道:“是在下忘了……那我們這就告退。”

寧萬心裡疑惑,想問問自家二哥到底是忘了什麼,眼睛又怎麼了,為什麼要指,最後還是硬憋回去,隻是晃了晃脖子。

朱標自然瞥見它的動作,心裡感歎烏品嘴巴嚴,說道:“好,今天這件事,我有空就會去找你們商量,或者托人送信過去。”

烏品與寧萬一起點點頭,在夜色中駝起黑蛇粗長的身體,勾著那塊不斷吐泡泡的大白石頭遊走了,遠遠看去,像是墜著泡沫的小型輪船。

而繈褓裡的嬰兒,除了換尿布時、被扔出來時哭過幾聲,其它時間都睡得很熟,動也不動,真是遺傳老朱同誌的基因,心理強大得過分。

朱標把她抱起來,從衣服上扯了幾塊不重要的布下來,思考片刻,把這孩子綁在了六出白背上。

六出白本來還想抖抖毛,現在就僵硬得好像一塊石膏:“……汪?”

朱標按住它,微笑道:“不用擔心,你可以的。”

“汪汪汪???”

某些時候,朱標是真的不打算做人。

穩紮穩打地打了結,朱標拍拍六出白的腦袋,鼓勵道:“走些偏僻的地方回去,去找我娘。”

六出白沒有辦法,隻能聽朱標的話,慢慢走了。它本來是一隻狗,現在卻被當作馬用,攤上這樣的主人,也是倒了大黴。

劉伯溫並不乾預朱標的安排,好像透明人一樣站著,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以後,才看向朱標。

朱標道:“先生可願跟著我去重探這妖怪的巢穴?”

“可。”

地下洞穴依舊水聲潺潺,相比來的時候,頭頂的石頭全都濕漉漉的,也許是因為鬥法毀壞了部分地麵的原因,開始往下滴著水。兩人走了一小半路,衣服就濕透了。

夜已經深了。這處密道並不被外麵那越來越亮的月光所影響,依然漆黑如墨,朱標不需要火光,劉基也沒有提,他們也就這麼走了下去。

走著走著,劉基突然從懷裡摸出一個火折子,點出一個小火苗來照路,說道:“公子,請看這根火折子。”

朱標擰著衣服下擺和袖子上的水,剛擰乾,又眼見它濕了,沉甸甸的墜著,隻好歎了口氣,突聽這句話,側頭去看他手裡的火折子。

這隻火折子表麵上倒也沒什麼特殊,土黃土黃的,巴掌那麼長,隻是在持續穩定上似乎比彆的同類高了一籌。

劉基把散發著瑩瑩火光的棍子向前一伸,準確地接到一滴水。

水珠落入火光中,發出“嗤”的一聲,瞬間被火吞噬,連青煙也沒有冒。

朱標歪頭看了半晌,遲疑道:“我似乎能見到火折子上站著一隻鳥的虛影,白喙青質,且有赤文。”

劉基道:“不錯,正是如此,看來殿下的眼睛果然神異過人。”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神情也是平和沉穩的,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朱標已經在他麵前指過自己的眼睛,更早的時候,還用這雙眼睛找過鱗片裡藏著的符紙,壓根沒有掩飾過什麼,劉基這等人物能察覺也就不稀奇。

想起自己不靠譜到極點的師父,朱標問道:“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聽說過這眼睛的消息?”

劉基坦然道:“沒有,在下隻是覺得神異罷了。”

他話鋒一轉,又道:“公子方才看到的鳥類虛影是神鳥畢方,這根火折子是用一塊木頭上削下來的木屑做成的。”

“這塊木頭就是畢方曾經站過的樹枝?”

“對。”

朱標沉默片刻,盯著近在眼前的露出光亮的出口,問道:“先生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想讓我知道您有多博學?”

劉基也停下腳步,笑道:“博學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就是能力。再也沒有比展現這兩樣東西更讓人能贏得信任的事了,在下還是想要立穩腳跟的。”

火折子不知什麼時候已被收了起來,走到洞口的時候,它早就不再是唯一的光源,那個布滿綾羅綢緞的房間裡點著許多的油燈,透過縫隙射出來,投下了一大片暈黃暈黃的影子。

這片影子掃在劉基的身上,朱標能比剛剛在月亮下的時候更清楚得看清他的樣子。他臉上的笑容不深,但是帶著舉重若輕的意味,好像什麼事都逃脫不了他的手掌心。

人越年長,身上就越會多出一種成熟的魅力來,劉基精通天文、數理,加之文采斐然,自有儒士的斯文,兼修星象占卜之術,就又帶著道士的灑脫,連臉上續著的胡子,都似乎比彆人的更好看。

在儀態這方麵,朱標確實沒有見過能夠超越劉基的人。

行動之間給人以白雲初晴,大河前橫,落日氣清之感。

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這句流傳下來的話也許在前世有所誇大,可在現在這個世界裡卻變得很有可能。

朱標突然有呼叫老朱同誌做外援的衝動,他自己未必是氣運之子,但說一句氣運之孫估計沒問題。

拚爹他還是輸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