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幕後黑手(2 / 2)

等他走了有一會兒,馬秀英才放下手裡的茶碗,低聲道:“重八,你怎麼想的?”

朱元璋往床上一躺,動也不動了,好像馬上就能睡著,含含糊糊問道:“想啥?”

“你女兒的事兒!”馬秀英道,“還能想什麼,你看看標兒多上心,你再看看你。”

朱元璋樂道:“這說明咱的兒子好,懂事,知道心疼自己的兄弟姐妹,這點像咱。”

馬秀英沒理他,又問道:“你真覺得是陳友諒派人乾的?”

“肯定是他。”朱元璋的眼睛裡閃過銳利的光芒,本來溫和的神色也變得冰冷,“妹子啊,你不用擔心,咱這次出去也辦了其他事,後手多著呢。”

馬秀英看他一眼,沒說什麼話,安靜地繡了幾朵花,過一會兒,見他橫躺在榻上累得睡著了,就站起來替他蓋上被子。

屋裡暖融融的,溫暖如春,隻剩兩人的呼吸聲,一片平和溫馨之意。

這一邊朱標出了門,看看天,其實還算早,大約是八點的樣子,老朱同誌的酒是五點多快天亮時喝的,喝完慶功宴就過來了,並不遲。

現在去找劉基就正好。

朱標先回了屋子,叫上六出白才出門。一人一狗問了路,就朝著目的地走。

昨夜剛下過雨,今早起來就乾透了,天邊雲霞四起,晨霧四散而去,一縷縷在竹林間徘徊,飄散著到遠處消失。

劉基站在院中,背負雙手,盯著地上的幾個銅錢看,長風鼓蕩,掀起他的袍角衣袖,獵獵作響聲中乍看如同神仙中人。

朱標在門口看著,暗歎一聲這人的儀態實在是太好。

劉基頭也不回,朗聲道:“公子請進。”

“先生好。”

“嗯。”劉基指著地上的銅錢道,“在下已替元帥與公子算了幾卦,卦象顯示出些許風險,但結果都是無害的。”

朱標道:“這樣當然好,那麼幕後黑手是誰,先生查出來沒有?”

劉基道:“有點眉目,這人在南邊,許是有點偏西的地方。”

這可不就是陳友諒嗎。

朱標搞清楚了這件事,明白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也就不著急,下定決心防備起來,預備著以後再慢慢解決。

他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先生,我妹妹已經沒事了,現在也取了名字,叫朱鏡靜。”

劉基點點頭:“在下正好也查了些古籍,有些推測請公子聽聽。這鬼動手前曾在屋中貼了好些黃符,想必是用來消磨人氣的。”

“嗯。”這些事朱標已經對劉基講過了。

“女子屬陰,懷孕的婦女若要生產,本就九死一生,陽氣更加不足,何況生的孩子也是女子。”劉基道,“符紙與生產,兩者的影響疊加,才使得這等鬼物能勉強從帥府中偷出孩子來。除此以外,叫她害人,卻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用處呢?”

劉基慢慢道:“有一些邪術是可以通過子女來渡雙親人氣的。”

“渡了人氣會怎樣?”

“輕則生點小病。重則家破人亡,財運喪失,氣運不通,大業晚成。”

好了,破案了。原來是因為朱鏡靜最好偷。

而且偷她,果然也是為了暗算朱元璋。

這一刻,小朱和老朱已經不約而同的在心裡認定了陳友諒。

劉基繼續道:“人道與修行從來相悖,是為兩個體係,且互相乾擾,若是真的想做些什麼,隻有用代價很大的邪術來施展。在下觀之,那鬼物和蛇精的道行都不是很高,應該是強行化形後使用秘術,才能潛進帥府中去的。”

朱標忍不住問道:“先生,相悖是什麼意思?”

“王朝的官員、侯爵,都有人道氣運護體,尋常妖邪根本無法傷害他們,隻是他們卻無法修行。至於修士,則是不能做官的。”

“既然如此,還做什麼官呢?做官的誘惑力真的有修行大嗎?”

劉基失笑道:“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修行的天賦,在沒有辦法修行的時候,還是做官最好。”

“那麼妖怪呢?”

“妖怪的數量要比修士多很多。草木精怪、飛禽走獸都可以成妖。相對而言的,妖在修行的路上要比人困難很多,資質大多愚笨,隻是單純的靠年歲來熬日子。且每一千年就有一道大關。”

“過不去就會死嗎?”

劉基想了想措辭,斟酌道:“公子也許聽說過仙人指路這一事。其實就是無法突破的妖怪求修士指點罷了。人妖殊途,他們要是還有彆的辦法,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嗯……先生能做到仙人指路嗎?”

“自然是不行的。”

朱標正準備點頭,聽到他說不行兩個字,詫異地看了過去,他以為劉伯溫是肯定可以的。

“要是修士都能做到仙人指路,人妖之間還哪會有什麼隔閡。”劉基解釋道,“隻有一小部分人才能做到,而那也隻是上古時期的事了。”

說的也是,要是修士都能仙人指路,妖族早就大批大批地臣服於人族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先生,高官有氣運護體,護體是護到何種程度呢?”

劉基舉了個例子:“一個普通稚兒,可以拿刀輕易地殺死被捆起來的當朝宰相,但是一個修為高深的修士若是動手,就會遭到反噬,與宰相一並死去。”

這些話其實已經把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講的很透徹了,這樣的世界其實很公平,縱然公平中總會有一點漏洞,但並不能特彆突出地影響到總體。

“原來如此。”朱標應了一聲,“那麼先生你為何……”

他是想問為什麼劉基來輔佐朱元璋,卻還能修煉。

劉基笑了笑,並不回答,反而岔開話題問了彆的:“我觀公子你的武功不弱,估計是走以武提氣的路子,為何會對這些常識一無所知?難道師父沒有教麼?還是說公子並無老師?”

朱標尷尬道:“師父是有的,不過隻見了一麵,給了一本書,就去遠遊了。”

“哦……”

“先生願不願意教我?”

“公子想不想學些東西?”

兩人的聲音重合在一起,對視一眼,都愣了愣,隨後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像是一大一小兩個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學,痛苦麵具.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