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相貌非常(1 / 2)

大明預備天子 一隻貝殼 10189 字 3個月前

不僅是張中愣住了, 備案處裡值班的王老道士也愣住了。

王老道長就是昨日那位捉了螃蟹,吃了鴨腿,還去牢裡逛了一圈兒, 最後送胡老丈回家的道士。

今日上午輪到他值班,就連值班,他的嘴裡也不肯缺了東西, 還吃著餅子呢, 就被乞丐帶來的狂風刮了一臉, 差點給嚇得噎住。

看著邋裡邋遢的乞丐,王老道長與兩位普通老人家的想法不一樣,他可是能很輕易地感覺到此人身上的靈氣,明白這是個修行有成的修士。

可是他看著也不像是來應聘的。

“你是不是來領獵妖賞錢的?出門左轉, 先去告示牌那裡把榜撕了。”

乞丐道:“妖怪?哪裡有妖怪?”

“你問貧道, 貧道問誰?”

“啊, 沒有妖怪, 我是來找你告太平的!”

“你為什麼要找貧道告太平?”

乞丐又犯了瘋病,也換了自稱,變得和王道長相同:“貧道要告太平,自然先向官服衙門說。你這裡不是衙門?”

王老道長撓頭道:“說是也是, 但我們這裡主要還是帥府的下屬機構, 講起道理來應該是歸元帥管的,和其他部司等沒什麼聯係,所以隻能算半個衙門,不對——”

他從窗口探出半個身體來, 用力指了指上方的牌匾,大聲道:“貧道都被你繞暈了,你看看上麵的牌子, 我這裡是報案的,你要想告什麼太平,找我們處長去!”

“處長?處長在……”

乞丐的話問到一半,就突然被人擠到了一邊去,張中的臉在老道士麵前冒出來,他故作嚴肅道:“貧道也要見你們的處長!”

“你又是誰?”

好嘛,現在出現三個自稱貧道的人了,分都分不清楚,想來這就是道士紮堆的尷尬與後果。

幸好這個時候乞丐的自稱又變成了我,才讓局麵緩和一些。

他不是很在乎張中報複回來的那麼一擠,好像隻對“告太平”這一件事執著,在一旁追問道:“我聽說朱元璋就在應天,你說的那什麼處長,能帶我見他嗎?”

聽到朱元璋三個字,張中就精神了,這不是徒弟他爹麼!

他打量起這個人來,越發狐疑他的目的。

其實還在門口的時候,張中就覺得不對勁了,此人分明是個修為高深的修士,卻做乞丐打扮,瘋瘋癲癲,行事沒有章法。且他的身上既沒有道家的灑脫,也沒有佛家的莊重,更不要提儒家那副君子模樣,但張中偏偏覺得他是個儒釋道的混雜體。

這種頗為混亂的修行方法,按理說是絕對會讓人走火入魔的,但是這乞丐的氣息平和,靈氣中正,也絕不可能是個邪修。

不論怎麼樣,此人肯定是個修士,不是來投奔的,就是來砸場子的。看他這奇怪的樣子和奇怪的話,不得不防。

於是張中扯住了乞丐的袖子,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你為什麼要見朱元璋?”

乞丐很老實:“我要找他告太平。”

“找彆人不行?”

“彆人都不行,隻有他行!”

不好,有問題!

張中在幾天前就已經到了應天,因著在城裡閒逛的原因,了解到不少情況,特彆是與這新建的鎮妖辦事處相關的消息,他打聽的最多。

彆人也許不知道,真以為這地方是劉伯溫管著的,他可再清楚不過了。首先呢,劉基他是認識的,他們還一起遊過華山。張中知道劉基有經天緯地之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他的本事再大,也躍不出天地規則這條線去。

其次,張中可是朱標的師父,朱標的那一雙眼睛,正是因為他才能顯出本事來,過程雖然有些……草率,但結局還是很平穩的。

所以他很是明白朱標的能力,用腳後跟想,都清楚這樣一個機構,隻有徒弟才能搞出來。

在想清楚這一點後,張中才一卷鋪蓋,興衝衝地來了地方,想見見徒弟,和他敘敘舊,嘮嘮嗑,儘一儘師父該有的責任,不至於讓自己顯得太過不靠譜。

張中聯想到自己來這裡的原因,不由對這個乞丐產生了誤解。

他既然隻向朱元璋告太平,又直奔鎮妖處而來,難道是清楚朱標的底細?

他定然是知道什麼內幕的,否則為什麼不去帥府,反而跑到這裡來?

該不會是徒弟他爹招來的對手吧?

鐵冠道人暗覺不妙,頓時覺得連頭上的帽子都沉了幾分,當下提起警惕之心來,也不管什麼處長了,一把薅住乞丐的衣領,就將他帶到了角落裡,準備逼問一番。

院中種了一棵大楓樹用來乘涼,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一些,樹下有很大一片陰影,張中就將他逼入了陰影之中,看起來好像要發生什麼凶殺案似的。

浮塵抵在乞丐腰腹上,張中凶狠道:“說,你叫什麼?”

乞丐反而覺得他很有意思,是第一個不嫌自己煩,還願與自己“拉拉扯扯”的人,於是頗有耐心,回答道:“我沒有名字,大家都管我叫周顛。”

張中藏在袖中的手頓住,他本來還打算掐指算算他的來曆的,現在隻能作罷,一個人若是沒有名字,那就算是神仙來了,也算不出什麼東西來。

“沒有名字?那你的老家在哪裡?”

“不記得了。”周顛笑道,“但我知道自己是從洪都來的。”

洪都之前好像被陳友諒占著,周顛說自己是從洪都來的,意思就是專門長途跋涉,從陳友諒治下來到了老朱同誌的領地。

這下顯得更可疑了。

“來做什麼?”

這句話剛問出口,張中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周顛又回答道:“我是來告太平的。”

真是問了一圈又轉回來了。

張中一口氣憋胸中,恨不得給他一拳,讓他受個內傷,倒地不起後就地掩埋算了。但他最終還是忍住,又問:“你告太平去帥府告就好了,來這裡乾嘛?”

“是一個老丈叫我來這裡的。”周顛解釋道,“他說來這裡就行。”

一聽這話,張中就明白過來,那老人家估計是被周顛這副神神叨叨的樣子嚇住了,所以才叫他來這裡。

但是他也不會掉以輕心,周顛說什麼就信什麼,繼續問道:“你說老丈叫你來這兒,那老丈是什麼人,為什麼告訴你消息?”

“不認識。他給我喝了蘿卜湯。”

“蘿卜湯?”張中傻眼了。

他一直自詡狷介寡合、佯狂亂世,行事向來不羈放縱,從不把小事放在心上,現在為了朱標逼問一個陌生人已經是生平頭一回了,聽到這樣奇怪的回答,簡直是讓他頭都大了,不知該怎麼接著說下去。

就在這時,長孫萬貫終於趕到了。

原來是王老道士見他們兩個有些問題,言談間又屢次提到朱元璋,才放下了工作,跑過去叫了他來看看。

長孫萬貫從屋子裡出來,遠遠地看見樹下的兩個人影,活絡的腦筋極快地轉動著,但即使是他,也想不明白大清早的是誰會來鬨事,隻得加快了腳步,呼道:“二位道長,二位道長!”

兩人停下來回頭看去。

長孫萬貫臉上帶著笑,很久就跑到了樹底下,拱手道:“聽說二位道長要見我?”

張中道:“你就是處長?”

“啊,在下就是。”長孫看了看張中,又看了看周顛,心說這兩位看起來似乎很有本事,應該不是凡人,更加謹慎,“二位道長有什麼事?”

“貧道是來找人的。找朱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