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堂哥的誌向(1 / 2)

大明預備天子 一隻貝殼 11093 字 3個月前

說後天就真的是後天。

說走就真的走了。

其實老朱同誌說的什麼天下、元廷、張士誠、紅巾軍, 這些東西劉伯溫又怎麼會看不到,就算沒他看的透徹,那也是皆入眼中。

隻不過他攔不住朱元璋, 朱標攔不住,馬秀英也攔不住。

如果老朱同誌真的是能被彆人輕易攔住的、說兩三句就會改變心意的一個人, 那他現在就該還在寺廟裡頭敲鐘擦地板, 又或者是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開局一個碗, 真的就是一個碗而已,走到這步, 其中的經曆彆人無法想象, 古往今來也絕沒有人可以複刻。

書房裡, 課間休息時間, 又在心裡吹捧了老朱同誌一頓的朱標同學, 拿起茶杯來緩緩喝了口茶。

樹上的小鳥叫聲很好聽, 嘰嘰喳喳,清脆如鈴鐺,宋濂也喝茶,眯著眼睛淺酌,悠哉悠哉地聽著那動人的聲音。

朱元璋走了,他總算不用再開小會了,平時負責一下朱標的課, 批批作業, 清閒得很, 腰也不疼了,腿也不困了,連飯也香了很多, 一頓能多吃一碗米。

“公子啊,你聽這鳥鳴聲,多麼悅耳。”

朱標道:“……是很不錯。”

他聽到的鳥叫聲在朱標耳朵裡可不一樣。

春天了,鳥是會求偶的。

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其實就是——俺看上了你了,嫁給俺吧!給俺生蛋吧!俺的羽毛賊順溜!

宋師喜歡聽就好……

朱標看著宋濂陶醉的神情,默默又吞了一口茶。

過了有一柱香的時間,宋濂已喝下一壺茶進肚,他站起來,那張嚴肅的臉上重新掛住嚴肅的表情,咳嗽一聲,開口道:“那麼我們繼續,之前講到……”

門外突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竟然是李鯉來了。

她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輕聲道:“宋大人在嗎?公子,公子在嗎?”

朱標立刻起身:“宋師您坐著,我去開門。”

李鯉進來以後,先對著朱標行了禮,然後又對著宋濂行了禮,看她的表情,似乎沒什麼急事。

但偏偏她又打斷了朱標的課,不像是沒有急事的樣子。

“宋大人,夫人說今日中午有個宴要公子去赴,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早些下課?”

宋濂幾乎在一瞬間就下意識地皺起眉毛,對他這種嚴肅古板的人來說,早點下課和遲點下課,都好像是人少了胳膊和腿一樣嚴重,不能容忍。

但是——但是馬夫人的麵子不能不給,而公子一向勤勉努力,天資也出眾,尊師重道……

“那就去吧。”宋濂叮囑道,“下午的課也不用上了,但作業還是要按時給。”

“是,宋師慢走。”

“嗯。”他應了一聲,開始收拾東西。

送走了師父,朱標跟在李鯉身後走進長廊裡去。

帥府這幾年因為人丁興旺的原因,重新擴建,麵積大了,很多地方都翻修了一遍,房子越來越多,仆從也越來越多,他們要從書房走到會客廳去,還真是要走不短的距離。

而且要不是李鯉領著,廳房那麼多,朱標也分不清自己該到哪個去。

“是什麼人來了?”朱標問道。

李鯉恭敬道:“是大都督。”

大都督就是朱文正,老朱同誌的侄子。可是他好端端的來帥府吃飯乾什麼?重要的是馬秀英竟然還請了客。

朱標心裡逐漸浮現出一個猜測來,又問道:“堂哥是不是要走了?他被派去守哪裡?”

“是,大都督被派去駐守洪都。”李鯉道,“今日大都督來辭彆,夫人就順勢留他吃了飯,因為其他姨娘們正好也在的原因,所以去了廳堂。”

這還是個小型的家庭聚會,那麼這樣的宴會,朱標確實沒有缺席的道理,也難怪一向重視教育的馬秀英會替他向宋濂請假了。

朱標進來的時候,朱文正還沒來,桌上坐著的全是自家人。

碽氏領著朱棣和朱橚,李氏領著朱棡,孫氏帶著朱鏡靜,座位已經快坐滿了,就剩下朱標和馬秀英,以及朱文正那一個椅子。

看來朱文正並沒帶著他的母親與妹妹過來。

“大哥!”

朱鏡靜身上仿佛有什麼雷達係統似的,她第一個發現朱標,像個彈簧一樣從座位上彈了出來,一眨眼就掛在他身上,笑道:“大哥,一起吃飯!今天有兔兔吃!”

小孩子才不懂今天是為了歡迎誰,又是為了向誰送行,她隻看見自己最喜歡的哥哥來了,所以才高興,同時向他分享自己最喜歡的食物。

朱標笑了,托住朱鏡靜的腋下,把她舉起來抱著,一邊走一邊道:“吃,想吃幾隻吃幾隻。”

朱棡正坐在那裡,被李氏牢牢地管著,還讓她給瞪了一眼,想要過來又過不去,隻好眼巴巴地看著朱標與朱鏡靜玩鬨。

朱橚張嘴啃著自己的拳頭,另一隻空出來的手揪著朱棣的頭發,含糊道:“哥,大哥來了。”

朱棣被他揪得頭痛,呲牙咧嘴地扯住碽氏的袖子:“娘,娘,你快讓他把手拿開。”

碽氏這時候正伸長脖子笑盈盈地看門口的動靜,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才發現兩個兒子竟又糾纏在了一起。

朱棣隻比朱橚大一歲,但是比朱棡還要穩重很多。

因為是哥哥的原因,他總是讓著弟弟,不成想卻總被欺負,臉,手還有頭發,時不時的遭殃,不是被啃一口,就是被扯一下。

長兄如父,老朱同誌和馬秀英不在的時候,朱標就是最值得尊重的。碽氏分開兩個小孩兒,小聲說道:“快,你帶著弟弟去見過大哥,和那孩子學學,撒一撒嬌。”

朱棣在母親的催促下,帶著朱橚下了椅子,看著朱鏡靜撒嬌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失了禮節,所以還是立馬去了,再晚點難免不夠恭敬。

老朱同誌是個暴脾氣的人,暴脾氣本來沒什麼,但可怕之處在他的暴脾氣是內斂的,暴在心裡,當時看不出來,其實把仇恨很深很入骨得通通記住了,事後呢,一找到機會就要報複,爆發出來的時候往往殺一片的人,有點關係就是砍頭。

作為朱元璋的長子,他未來大業的繼承人,大明王朝的預備天子,朱標的脾氣和他老爹一比好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最起碼他的臉上是經常掛著笑的,一種寬鬆的隨和的笑。

因此朱棣雖然與他見麵不多,卻對朱標很親近,他一想到曾經抱起自己就跑,讓自己逃離了老朱同誌暴打的那個記憶裡的身影,就拋掉了猶豫,也掛在了朱標身上。

朱標:……幸虧我練過武。

老爹太能生也不是好事兒。

朱標平時很忙,他對弟弟妹妹很不錯,但畢竟相處時間少,這麼一想,兄弟關係和睦竟然大部分靠了老朱同誌。

李氏這時也放開了朱棡,小蘿卜頭從一個變成四個,通通擠在朱標周圍,讓他看起來像個葫蘆藤。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眾人還沒有察覺到有人來的時候,朱標就拖著四個孩子到了左邊,讓開了過道。

是朱文正來了。

朱標上次見到他,還是在過年的節宴上,那是老朱同誌第一次辦家庭過年的宴會,也是迄今為止的最後一次,從那以後朱元璋就忙得很,再沒辦過。

除了那次年宴外,他們兩個的活動區域根本沒有交集,到了現在竟然隻見過一麵。

青年還是一副很驕傲的神色,氣宇軒昂,挺胸抬頭,矯健極了,走起路來衣袖帶風,好像下一步就要跨出應天城去,在天上踩個窟窿。

按親戚關係,他是朱標的堂哥,但論上下關係,他可是朱標的臣子。

但朱文正竟然大步走了進來,好像根本看不起帥府森嚴的規矩,見了掛著一串小蘿卜頭的朱標,他也隻是微微拱了一個手,行武將的禮節,並不恭敬,更並不鄭重。

朱標眯了眯眼睛,笑道:“堂哥,你來了。”

朱文正點點頭:“嗯,夫人呢?”

“夫人有些事要處理,還沒有來。”李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