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斬龍劍(1 / 2)

第61章

夜晚的交談停下時,月亮已升到了半空中,蟲鳴雖喧騰繁盛起來,人卻是該睡了。

朱標收獲良多,排除了不正確的執念,堅定了自己的信心與目標,一身輕鬆,在船艙榻上睡得很香。

一夜無夢。天亮張子明來喊他時,朱標甚至沒有自己睡了一覺的感覺,隻覺得時如流水,快得很。

他說是目的地到了。

問他目的地是哪,張子明隻說不知道,是劉先生講的,朱標一頭霧水跟著出了船艙,一眼就看到劉伯溫正在欣賞日出。

船已經停下不走了。

橘紅色的太陽像個模模糊糊的剪影,點燃了周身的流雲,與它們一起構成一整張金紅色澤的漂亮卡片,從遠山中躍躍而出,向著天空中攀升。

劉伯溫的一身青衫,在光的照映下稍稍變了顏色,溫暖許多,他轉回身來,影子在地上拉出長長一道,全都牽扯在甲板上。

“先生。”朱標打個招呼,拱手彎腰。

劉伯溫笑著回了一禮。

朱標四下看了看,見到周顛還在昨天那個位置睡著,已經擺出了一個大字型,左手搭在肚子上,右手上的釣竿早就不見了,約莫是連竿帶餌喂了魚。

“讓他睡吧。”劉基道,“我們已經到地方了,兩個人去足矣。”

因為這次已經到了時間,也馬上就要去做事,劉基總算不再當謎語人。

“我們去找一座橋。”

朱標朝橘非擺擺手,示意它呆在船上守著張子明等人不要亂跑,接著緊跟在劉伯溫身後從船上跳下,踩在了岸邊濕漉漉的泥土上。

“再過幾天黑蛟就要化龍。”劉基掐指算了算,“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防止它走水傷人。”

“走水?”朱標愣了愣,“我以為那隻是民間的傳說。”

“它本來確實是的。很久以前龍還很多,近來已經一條都不剩了。純種的龍屬太難存活,大多都在出生不久後夭折。”

他們二人爬上一座山丘,因為翻山抄了近路的原因,那部分曲折的水路被拋在身後,節省很多時間,很快的,朱標就看到視野裡出現了一座大石橋。

石橋在一個峽穀中,兩側的山勢陡峭,直插雲霄,好像有雙無形的巨手從空中捏起了山峰,將它們向上拔起似的。

此處的地理情況與風景與先前大有不同,僅僅是一山之隔,變化竟如此之大,如果不是有人帶路,很難想到還會有這種地方。

劉基繼續道:“真龍雖沒有了,其它龍倒還有很多。它們與馬、蛇等妖生出來的雜龍數量不少。這類亞龍需修行一千年左右,掀起風浪由江水入東海,然後才能在雷鳴中化龍。”

“隻不過這類龍屬成功的幾率也太低,化龍不成就得死,不化還能活很久,它們之中其實也沒有太多肯去試的。久而久之,走水在民間與妖界就都成了傳說。”

“如此說來,這一隻黑蛟的心氣還挺高。”

“如果我們不去阻攔,也許它真的能成事。”劉基笑了笑,“但化龍是在東海裡的事情,走水可不是,到時江岸決堤,洪水倒灌,成千上萬的百姓就會遭殃。”

“在它插手鄱陽湖決戰前,我們就得把它殺了是不是?”

“殺了麼……”劉基摸著胡子,“殺是不用殺的,太浪費。”

“浪費?”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距離石橋很近,石橋看起來有些年頭,已經很久沒人在上麵行走,橋麵布滿了青苔,雕刻的紋路也都被風雨磨平了,不知是什麼年代的什麼人修建的,修在這荒山野嶺又是為了什麼。

“龍鱗、龍筋、龍皮、龍血、龍角,都是好東西啊。修煉了一千年的蛟龍,和真龍從身體上講已經沒什麼差彆了,也就是差一個龍魂。”

劉基提起蛟龍的態度簡直就像提起了一隻豬,好像在說豬皮、豬頭、豬肚、豬肝、豬肋骨都能做菜似的。

朱標一邊觀察著眼前的石橋,一邊聽著劉伯溫講話,一心二用,眼裡和耳朵裡都接受到了令人震驚的消息,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問哪個。

“先生,這橋立在這裡好像已經有三千多年了!”

劉基並不驚訝,指著橋下一根空空蕩蕩的鐵索道:“看見那個沒有?那裡曾經掛著斬龍劍,隻要亞龍走水而過,斬龍劍就會把它們的頭斬下來!”

“龍血四濺,浸染石橋,每殺一條龍,斬龍劍與石橋就強上一分,愈殺愈強,三千年下來,就算是真龍也要怕它七八分。”

石橋前隻有很少的河水流過,與其說這是河,不如說這是溪。人踩下去,溪水剛過腳麵。

朱標也懶得脫鞋了,一路淌水過去到了橋下,盯著那條垂下的鎖鏈直勾勾地看。

鎖鏈大概有四寸寬,兩丈長,上麵冒著寒光,光是看著,都有一股肅殺之氣傳來。也許是橋替它擋下了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才能讓它嶄新的好像是剛從鐵匠鋪裡出來一般。

站在橋下簡直仿佛是站在了另一個世界,陰涼冷清,寒意刺骨,外麵還是盛夏,這裡頭卻好像寒冬,若不是朱標已經算是修煉有成,恐怕得被凍出毛病來。

先生說得容易,現在這鐵索下麵並沒有斬龍劍,還能有先前那樣的威力麼?

難道說劍在橋中,被隱秘的機關藏起來了?朱標踮著腳尖摸向鎖鏈,他的眼裡正閃著微微的金芒,如果說斬龍劍就在這裡,他一定能夠找到。

就在此時,朱標腳下的溪水突然動了起來,無數細小的水珠開始在水麵上跳動,一圈圈漣漪順著石橋向外擴散,短短幾息,溪水竟就已斷流,露出了石子鋪成的河床。

朱標吃了一驚,迅速從橋底退出來,右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折扇,迅速掃視一圈,想要找到還未出現的敵人。

他抽空看了劉基一眼,見到他負手而立,靜靜看著石橋,也就明白估計沒什麼大問題,也把目光投在了石橋身上。

果然。石橋開始抖動起來,兩側的橋台突然從地裡拔了出來。它就

像一個埋在地下很多年的屍體,突然詐了屍,還沒清醒,直挺挺的從棺材裡坐起來。

劉伯溫道:“公子不用擔心,像此橋這樣的靈物,是不會成妖的,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了妖,也不能害人。”

他又補充道:“本就是人造出來鎮妖的東西,又怎麼會輕易違背本性?”

石橋橋麵左右搖了搖,像一個人在搖動腦袋似的,緊接著,橋梁上的青石縫隙變動幾下,幻化成兩個半眯著的眼睛,下麵又憑空多了一個分成兩半的石磚——想必這就是嘴了。

至於其他的什麼眉毛、鼻子之類的東西,不在石橋妖的考慮範圍內,山溝裡也沒什麼人,隨便長長得了,那麼講究做什麼。

“來者何人——”橋妖聲如洪鐘,喊出來的話在山穀裡回蕩,震得人耳膜都要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