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河蚌特訓(1 / 2)

第68章

空中起了一些雲,繚繚繞繞遮住銀月,夜色徹底席卷而來,若是能從整個鄱陽湖上方向下俯視,可以見到這裡隻剩下兩個大的光團。

這是兩方人馬在船上所點起的燈光。

星星點點的黃色小光點,粘連成片,映稱著天邊無窮的黑暗,仿佛倒映在人間的星河,好像在和天地做著對抗,不甘心於沉寂下去。

朱標歎了口氣。

也是,不管是他們,還是陳友諒,都是在爭,爭這個天下,爭大好的日月河山,爭人道大勢,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啪!

他狠狠一拍欄杆,轉身拂袖就走。

立下了雄心壯誌的朱標還沒有走出去幾步,迎麵就看見了身披藍色道袍散步的張中,他身上隻穿著白色裡衣,神色悠閒,手裡端著一個大盆,活像夜裡出來倒洗腳水的大媽。

“師父?”朱標收回一肚子的心思,奔過去要扶他,“師父,你怎麼出來了?應該多躺一會兒才對啊。”

他在一看,張中盆裡的赫然是隱隱流動的鮮血。

修士的血與凡人不同,並不會腐壞,也不會凝固,且有一些通透的玉質感。

修為愈高,越像寶玉,而張中的這一盆鮮血,已經簡直像是一大塊通透紅玉了。

“不用你扶。”張中避開朱標,“小孩子家家,還沒有貧道胳膊肘高,扶什麼扶。”

“那麼師父這麼晚出來做什麼?”朱標並不生氣,他知道這是張中表達關心的一種方式,今天他緊張的態度可能讓老人家欣慰了,所以現在有些不大好意思。

“出來曬月亮。”張中一撅嘴,指向盆裡的鮮血,“為師這次吐了這麼多的血,不能浪費了,抓緊著處理處理。”

他抬腳走向空曠地,繼續道:“你爹這裡人氣最重,配合著月華,為師這血一定能大有用處。”

“……啊,那我來吧!我來!”

朱標擠過去把盆奪下來,板起臉來:“師父,你該回去休息了。”

“貧道……”

“師父!我雖然不知道您是怎麼瞞著周先生跑出來的,但是也該消停點了。否則我隻能通知周先生緊看著您,您走哪他跟哪……”

一聽這話,張中就站住了,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人給了他鼻子一拳,打翻了頂在額頭上的顏料瓶。

這威脅太過有效,張中什麼都沒說,就把盆留下走了。朱標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是回了臥房才放心。

他四下張望一番,瞧上了船頭的位置,拒絕守衛的幫忙,一個人登上了戰船的船頭尖。

這裡陰影最少,並無船帆等物的遮蔽,而且畢竟是一船之頭,就像人的腦袋一樣,聚集起各種氣來都很方便。

“師父這血確實靈氣充足……”

將盆放下,凝視著裡麵殷紅的液體,朱標忍不住歎了口氣,血越“好”,越說明師父的法力深厚,越說明他的傷勢不簡單,想到這裡,他心中

更加愧疚。

回去以後一定要去趟鐘山。

不管黃修竹他們提出什麼要求,朱標認為自己都可以答應。

他轉了身。就在這時,船下的湖水突然有了動靜,這動靜很輕微,很細小,但是瞞不過朱標。

一個小小的土黃色影子從水裡一躍而出,撲通一聲一頭紮進了木盆裡。

“?”

朱標趕緊撲過去伸手捉它,他本以為這東西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隻戒備了周身的一點空間,沒想到它竟突襲了彆的地方。

很多時候事情總是就差那麼一點也不會成功。朱標把它提出來的時候,一盆的鮮血都像是遇到了海綿,轉瞬消失。他在看手裡的東西,竟然是個小河蚌。

它的一點沾著血液的白色的肉還露在外麵,沒來得及收回殼中。

“你把血都喝了?”

“什麼血?”河蚌發出悶悶的聲音,好像是有點醉了一樣,“你是誰?”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你。”

喝進去的東西到底不能在吐出來了,即使吐出來師父恐怕也不會在要。

事已至此,沒有辦法。朱標皺眉觀察了一會兒河蚌,把它直接裝進了口袋裡,跳下船頭往回走。

朱標的船給炮炸了,他自然沒有地方在住,老朱同誌今夜一定會直接住在會議室裡,他的房裡沒有人,也就便宜了他的好大兒。

門外的人不敢攔著朱標,朱標直接推門進去,抄起桌上的燈用火折子點亮。

燈剛亮起來,一隻敦實的貓就從門縫中擠了進來。

即使朱標現在心心念念要盤問河蚌,也忍不住朝著橘非多看了幾眼。雖說門沒有關緊,但縫隙也是不大的,沒想到它都肥成這樣了,竟然還能保留貓咪的特性。

橘非進來後先抖了抖毛,隨後交代道:“老板,我把韓成和明明兒帶回來以後,他們就自己走了。”

“嗯,他們知道該去哪,你就不用在管了。”

“老板,今天下午到底怎麼回事?那道雷劈的是誰?”

“是一條……”

朱標的話說到一半,就被一道淒厲的叫聲打斷。

“是個混蛋!是個會遭報應的混蛋!”

朱標趕緊在門外甩了一個隔音的符咒。

河蚌從朱標的袖子裡爬出來,篤的一聲掉落在地,滾了幾圈磕在桌腿上停下,整個身體顫抖著,上下蚌殼咯噠咯噠地響。

“雷”這個字的發音喚醒了因巨大的悲痛而短暫失去神智的河蚌,讓它重新清醒起來,明白地麵對妖生中天崩地裂的痛苦。

它還沒有學過怎麼講臟話,所以隻會把所有的憤恨和詛咒用在報應這個詞上。

“它殺了所有妖怪!”

“整個,整個龍宮,全都被雷給劈中了……”

“它一開始就不是讓我們來做徭役的,它就是,就是要我們去送死。”

“不,不是我們,是他們,我還苟活著,我不配……他們一

開始就注定要死了……”

河蚌在地上翻來覆去地哭,一會兒罵著黑蛟,一會兒說著蝦蟹等妖怪,一會兒要自殺,一會兒又要去報仇,從桌腿旁滾到了床榻邊,把能說的話都說儘了。

它隻恨自己當時竟然一走了之,沒有留下,哪怕和大家一起死也是好的。

它還恨自己弱小無能,不能和黑蛟拚命。唯一的天賦法術是藏在沙裡,又能有什麼用?難道要靠這個把黑蛟笑死?

橘非看著這麼一個巴掌大的河蚌在房裡滾來滾去,大聲嚎哭,貓都傻了。

它的本性雖然不是很壞,但也不是那種善良的妖怪,不然也不會乾出曾經那些錯事來,呆在朱標身邊久了,雖然略有感化,卻還沒完全扭轉性子,現在見了河蚌的樣子,並不十分同情,隻是好奇與驚訝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