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朱棣的決心(2 / 2)

大明預備天子 一隻貝殼 14859 字 3個月前

“那也不行,它萬一,萬一給你下毒了呢?我們快去鎮妖處,讓那裡的人把它帶走。”

鎮妖處,鎮妖處就是石橋老爺爺提過的地方嗎?

河蚌頓了頓,打算再聽幾耳朵。說起來,這個女孩是公子的妹妹,那個男孩是他弟弟吧?他們聞起來和公子很像,就是沒有他那樣厲害的修為。

“它沒有害我,隻是叫我放開它,這是個好妖怪,好妖怪不用去鎮妖處,可以留下。”

“是不是好妖怪,得讓和尚道士來看。我們不行。”

兩個人的年紀都不大,可是俗話說三歲看到老,朱靜鏡和朱棣的性格分明,一個謹慎多思,一個大方直率,也算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了。

“等等!不要去找人來!”河蚌跳到路上,為了不給朱標添麻煩,它急中生智,“我是偶然路過這裡的,看到池子好,在裡麵休息一下而已,我馬上就走,你們看著我走!”

說完這句話,河蚌開殼用力對地上一吹,借力飛到圍牆邊上,接著又轉身道:“你們看好了啊,我真的走了!”

火箭發射一樣的,它猛然飛了很高,劃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弧線,確保兩個小蘿卜頭真的瞧清楚了,才衝到了遠離帥府的雲層之上。

天知道它一個在水裡遊泳的河蚌,會為了躲小孩子跑到空中來。

完蛋了,我惹禍了。公子現在不在,我該怎麼辦?他們能不去鎮妖處找人來就已經是不幸裡的萬幸了,和彆人說去可怎麼辦?

這可是公子的弟弟妹妹,也不能動粗。何況動粗我也打不過啊!

救命。還不如被烤了呢。

對了,去找石老,石老不動地方很好找,而且年紀大見識廣,一定有辦法。

這麼決定了,河蚌動用神通,朝秦淮河遁去。

仰頭看著河蚌飛走,朱棣張大了嘴,覺得自己有點迷茫,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的?他要不要去告訴大人?

娘會信嗎?上次自己不想和弟弟玩,還騙她說肚子疼來著,被她發現以後,她就有點不信我了。

朱棣突然明白了那個“狼來了”的故事——這個故事也是李鯉給他講的。

找爹嗎?爹可不好找,他每天都很忙,而且很凶,如果問到自己怎麼會在大哥院子裡,恐怕會被打的。他最近剛打仗回來,換了新的硬底鞋,打人一定很疼……

朱棣的腦袋瓜裡,這些想法來回地轉,繞著圈子盤旋,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於是決定征求彆人的意見。

“我們要不要把它的事告……”

朱靜鏡打斷了他的話,兩隻手叉在腰上,遺憾道:“河蚌走了,真可惜,我們去吃晚飯吧,吃完飯還出來玩嗎?”

“出來玩?你還想著出來玩兒?”朱棣頭都大了,“你就沒點彆的想法了?那隻河蚌也許不是真走了,故意詐我們呢,為了,也許是為了偷吃,或者是為了偷東西什麼的。”

“可它確實走了呀。”朱靜鏡歪頭道,“我們都看見了,而且我感覺它不是壞蛋,所以當然就沒事了。”

她頭上的花繩子隨著動作一擺一擺,像個小風鈴,可愛極了。

但在朱棣眼裡,她像是自己永遠也不能理解的某種生物。

他還想再說什麼,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呼喚聲。

五六個侍女婆子擁了過來,急急忙忙地小跑著,看到他們明顯都送了口氣,分成兩批,各找各的,將他們圍起來。

四公子、大小姐之類的聲音交錯被說著,吵吵嚷嚷,被乳母牽著手抱起來,朱棣徹底沒有說話的機會,跟著回去了。

兩波人從某天路上分開,朱棣隻來得及看一眼朱靜鏡的後腦勺,就被抱進了碽氏的院子。

而朱靜鏡壓根都沒回頭。

“去哪裡野了?手上還有泥。”

朱棣這才驚覺自己忘了洗手,不免懊悔,都怪朱靜鏡,撿了芝麻丟西瓜,這下自己又要被罵了!

可是碽氏並沒說什麼,她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抱著自己的第二個孩子,也就是朱橚拍著,哄他早早睡覺,同時輕輕哼唱一首朱棣常聽的兒歌。

桌上擺了飯,一大碗青菜粥,一盤小炒肉,一隻烤羊腿,一碟切好的桃子,還有小饅頭。

與馬秀英那邊比起來,飯菜的質量和數量稍微差了一點,但依舊很有營養,也能夠讓她正在成長的孩子吃飽吃好。

碽氏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朱元璋喜好節儉,而馬秀英也不喜奢侈,所以從出嫁那天一直到現在,都並未鋪張浪費過。哪怕她已經生了兩個孩子,有資格占據更多的資源。

菜夠吃就好,衣服舒適就行。

錢財與地位,她當然會想辦法拿,但絕不是用什麼低端的手段。暗地裡,她有金銀首飾,房子鋪子,那也隻是暗地裡的東西了,不會輕易叫人給發現。

“娘,你好像很開心。”

“對了,你猜猜為什麼?”碽氏笑眯眯的。

“不知道。”朱棣在專屬自己的矮腳盆裡用胰子洗了手,用短手拿了毛巾擦臉,然後才坐到桌邊去,“是舅舅來看娘了嗎?”

“不是。”碽氏道,“是你爹,他攻打下來好幾座城,那些戰利品已經運來了,好些的珠寶古董,夫人叫我們挑呢。”

朱棣不太懂戰利品的意義,也不太能意識到老朱同誌又打下來幾座城代表著什麼。

碽氏覺得這是將來的地位有了保證,他想的是那些金色的銀色的東西隻是好看一些,半點也沒趣味。

可這次他想錯了。

“娘可不像她們,娘給你拿了一副好字,你照著描,聽到沒有?等你再大些,娘請你爹叫先生教你讀書。我們這樣的家不用考科舉,但做人要有文化,才明事理。”

“嗯!”

“除了這個,月例銀子也多發了,隔幾日,娘叫裁縫來,給你做身新衣服,喜歡什麼顏色的?”

朱棣想起偶爾見朱標穿過的衣服,回答道:“想要黑色的。”

“黑色的?”碽氏隻略微一愣,就懂得兒子怎麼想的,“學你大哥?你大哥是因為練武才穿黑衣服的,你學什麼?”

“那就什麼顏色都好。”朱棣道,“要短一點。”

“為什麼短一點?”碽氏笑著問。

“因為我是要當大將軍的人。”朱棣回答,“打仗是不能穿長衣服的,穿長衣服會摔跤,摔跤就會輸。二哥和彆人打架,就是因為被衣服絆倒了。”

“行,給你做短點。”

兒子有誌氣,碽氏很高興。這麼幾年下來,她也算有些摸清老朱同誌的想法。這個男人和她還在閨閣裡了解過的都不一樣。

他是貧民出身,最底層、最底層的貧民,當過和尚也要過飯,骨子裡的思想是極其樸素的,可是因為逐步提高的地位,又有了隨之提升的眼界和思考。

那些貴公子王孫侯爵們有的東西,他已經有了。他們沒有的那白手起家的經曆和毅力,他更是有。

矛盾,非常矛盾。他的一切都是矛盾的,沒有傳統世家該有的規矩和禮儀,他用幾乎直覺一樣的東西管理家庭和屬下,推翻了所有去重建,刀劈豆腐一樣,看到不順眼的就處理,不講委婉也不試圖去學懷柔的手段。

這樣一來,討好他,服侍他,就變成一件難事。想爭寵,更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雖然不好相處,但我隻要不惹夫人和大公子,不做太過分的事,看在兩個兒子份上,日子是能越過越好的。

他們以後上戰場爭個前程,應該沒有問題。

發著呆,時間就過去了。碽氏回神,見朱棣已經吃完飯,用指頭戳自己養的花在玩了。

“睡不睡?玩累了去睡吧。”

“不是很困……”朱棣掙紮道。

就像大多數的母親一樣,碽氏的詢問實際上並不是詢問,而是一種不容拒絕的要求。

“睡去,小孩子不睡覺長不高,矮子做什麼將軍?連馬也上不去。”

沒有辦法,朱棣隻能洗漱,爬上床榻,脫掉衣服,躺在被窩裡。

此時螢火蟲起來了,飛在樹叢和花中,幽綠色的小點點起伏著,偶爾落下,光點透過窗戶映在屋裡的牆上。

這些都是很模糊的,幾乎看不到,隱隱綽綽,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慢慢的,朱棣的眼皮開始打架,合了起來,他感覺自己在慢慢的降低,降低,一直向下沉去,馬上就要碰到地麵……

公子同意我呆在這裡的!

聲音響在耳邊,朱棣猛地驚醒了,這句白日下午的話,不知怎麼的放大,這時候被回憶了起來。

是誰說的?朱靜鏡嗎?

不對,是妖怪說的!

它說公子。公子是誰?絕對不可能是自己,二哥三哥被管得嚴,沒什麼機會出來,也不會是他們。

府外麵的人概率也小,整個應天府能被這麼叫的……朱棣不清楚都有誰,但他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河蚌是找到這裡來的。

所以這個人是大哥?

爹這次出門,大哥就不在家裡,他平時經常出去,而且很有氣勢,河蚌就是來找他的吧?

它是大哥的寵物。

朱棣下了定論。

大哥養了妖怪做寵物,這是秘密。朱棣決定替朱標保守這個秘密,不和彆人講,原本打算告訴大人們的想法消失了。

那麼,河蚌是妖怪,狗和貓會不會也是?

六出白很通人性,和朱靜鏡玩的時候,她摔倒了會主動墊在下麵。橘非經常在丫鬟們腳底下轉圈,躺著露肚皮,好像沒什麼特殊的,可是朱靜鏡每次要摸它,它都能躲開。

朱靜鏡跑的那麼快,一般的貓躲不開。

一定是吧?

可是大哥是怎麼駕馭妖怪的,他雖然比我大幾歲,但並不是成年人啊,娘說我們都不能修道,他用什麼方法呢?

帥府雖然不是皇宮,可是擴建過許多回,加上朱元璋的地位,不似深宮勝似深宮,就差一個名義。

朱棣生活在這裡,沒有人限製他走動,但也沒有人會叫他出去,這麼大的孩子能去哪裡?整個府邸都是他的樂園。

樂園很大,也很小。

每天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日子也就過去了。某種意義上來講,朱樉、朱棡不願意帶著朱棣玩,嫌棄他太小,朱棣也還不大樂意同他們一起呢,他覺得那有點無聊,沒思考的餘地。

碰巧遇上的這件事,像一個玻璃珠掉進湖水裡,幾乎沒有水花,但漣漪卻一圈圈散開,打亂單調無味的生活。

越想越睡不著,朱棣翻來覆去,夏日夜晚本就悶熱,他這樣子很快就出了汗。

他下了床,怕蚊子進去,小心地掀開紗帳,摸黑到桌邊,踮腳尖倒了杯水喝。

涼水入肚,朱棣清醒了許多。

我要弄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榜單截止,這章一直寫到現在,所以這才更新。

好累.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