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回鄉祭祖(1 / 2)

朱文正被押送到桐城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也許是他水土不服生了病,也許是他害過的人暗中報複,也許是他心中不平抑鬱難忍,總之,這個名將徹底離開人世。

鎮妖司的人探查過後回來報告,朱文正沒有執念和怨氣,並未化鬼。

他留下一個取名叫鐵柱的兒子。

是的,朱鐵柱。

朱標聽到這個名字時簡直是大為不解,雖然他覺得自己的名字也很一般,但仔細解釋一下,“標”好歹有不錯的寓意,可是鐵柱嘛……

老朱同誌起名字是簡單粗暴的,按照木屬性給兒子們輪了一圈,什麼樉、棡、棣、橚、楨等等,全是木頭枝、木頭片兒和木頭棍。

但就算是他,顯然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聽,於是給鐵柱賜名煒,並把他帶到了王府照顧。

這孩子不過四歲,眼中滿是恐懼和怯懦,瑟瑟發抖地望著周遭大人,朱元璋摸著他的頭,告訴他自己之所以會懲罰朱文正,是因為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往日貧苦時的艱辛,等你長大了,我會封你為王,隻要你不再辜負我的希望。

朱煒露出喜色答應了,開心住下。

朱標卻另有擔心,朱煒麵上雖然天真可愛,周圍沒什麼人時,臉上卻是算計、嫉恨與仇視。要不是他的目力特殊,無意中窺探到,恐怕還發現不了。

針對一個小孩子不是世子該做的,也不是朱標會做的。他不知道朱煒長大了會做什麼,但已決心要好好看著他,以防他乾出傷天害理的事情。萬一長歪了實在矯正不回來,就早早懲罰了送回去,不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不給自己找麻煩,尊重祝福是正確的做法。

光關心朱樉朱棡等人的成長就夠他費神了,堂堂一國儲君,不應該在仇人的兒子身上浪費時間——哪怕他是皇親國戚。

事實上,朱標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朱煒長大後又一次改了名,改為這才是後世較為熟悉的朱守謙。

有人說小孩是一張白紙,有什麼樣的性格全看大人如何教誨,亦有人說部分兒童是天生的壞中,怎麼教也難以改正。

朱守謙的情況特殊,三歲看到老,他來時已經四歲,基因遺傳,遺傳的顯然不咋地,偏偏還身份尊貴,最高的統治者對其心懷愧疚,有沒有老師敢教他做個好人,有沒有老師能治住他的頑劣,答案很明顯。

等到洪武三年,冊封諸王時,老朱同誌把桂林給了朱守謙,他不滿意,馬皇後好說歹說勸他去了。到了封地就藩,朱守謙肆意妄為,縱容手下仗勢欺人。

洪武十三年,朱元璋把他喚回應天訓斥教訓,他寫詩嘲諷,被貶為庶人。

洪武二十年,過去了這麼久,朱元璋想著這回他該知錯了,把爵位又還回去,讓朱守謙重新在雲南為王。新來一次,他確實不同了,不同在哪裡?更為縱淫。

橫征暴斂,掠殺無辜,能想到的壞事朱守謙全乾。老朱同誌沒辦法,再次把他召回,安置在鳳陽,鳳陽雖是朱元璋的老家,但那是個小地方,沒什麼油水,就這樣朱守謙還抓住機會強搶人家的牧馬。朱元璋又讓他回應天,拿鞭子抽了一頓關到其死。

很耳熟吧?

一個小號的朱文正。

朱文正好歹還立過戰功,真的有不小貢獻,朱守謙坐吃祖本,搞成這樣子,誰也怪不了。

二廢二立,主要的原因,還是那時候朱元璋已經老了。馬秀英去世了,朱標也病死了,這個在帝國高位上的老人耐不住心底的寒冷,渴望親情,兒時的回憶與快樂不斷被他想起、放大,他的心軟了,哪怕是朱守謙,在他看來也存在著虛無的溫暖。

不過這些事情在這裡是不會發生的。

朱標不死,朱元璋沒有必要去找彆人發散愛心。

至正二十五年。

張士誠主動出擊,他派遣了二十萬大軍去攻打新城,說誇張點,老朱同誌這邊和智囊團們還沒想好具體該怎麼反擊呢,帶兵去救援的李文忠便把那二十萬大軍給打趴下了。

這二十萬大軍的作戰能力顯而易見的很差勁。以小窺大,想必張士誠其他的軍隊水平更不怎麼樣。

這次戰役後,朱元璋決定徹底解決掉張士誠,一統江南,他命令部隊在泰州和高郵率先開戰,幾場仗打得很輕鬆,順順利利的,江北被收入囊中。

時間來到至正二十六年,入秋。

風從遠方吹來,紅如晚霞的楓葉緩緩落下,在空中飄舞,與枯黃的柳葉和竹葉們混雜在一起,落入乾草坪。

收獲的季節來臨了,各式的糧食堆滿倉庫,堅果炒貨放入店鋪,水果從鄉下被籮筐和擔子挑進街頭巷尾,應天城中車水馬龍,一片繁盛喧騰,秦淮河裡,槳聲燈影,遊人如織,市井的活力,煙火的生氣,何等引人感慨。

王府中亦是忙得熱火朝天,地位再高的人也要過冬屯糧,置辦采買,此時正是最佳的時機。

王爺、王妃、世子、公子小姐還有其他們妾室們,加上侍女和太監,好幾個月的貨物,上千人的吃穿,買得越早越好,算清楚了賬目,也好向內務衙門申報。

故而最近秋風雖蕭瑟,大家夥的心根本沒空跟著感懷。

刷啦——

葉子卷向角落。

侍女們拿著掃把,將凋謝的樹葉聚成一堆,用口袋收攏起來,等著車馬駛來,好將它們運出府去。身強力壯的太監們扛著一袋袋糧食和果蔬,跟著李鯉的指揮進入倉房。

馬秀英和朱元璋坐在屋中,透過窗戶便能看到人來人往的影子。

“秋天了。”朱元璋歎道,“冬天之前,咱要打下嘉州、湖州和杭州,過年前,把平江搞到手,平江一是咱的,張士誠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