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祭祖與返回(1 / 2)

俗話說要俏一身孝,這個道理似乎不隻適用於女孩子,朱標穿上一身白衣服的樣子也挺好看。

祭祖的典禮持續了十幾天,白衣服朱標也穿了十幾天,所幸這樣的經曆僅此一次,更多是為了補全多年未曾儘孝的遺憾,以後焚香掃墓時便不用如此。

各種複雜的禮儀他都沒有來得及弄明白,就被隨時的禮部官員們擺弄著,如提線木偶一般走完了過程,拜了這個拜那個,磕完這個磕那個。

光是牛羊,便祭祀了一百來頭。

等到這一切都結束,正戲姍姍來遲。到了尚還簡陋的墓前,朱標要做的是跪下講述朱元璋這些年不來探望父母的原因,還有他獲得的功績與如今家裡的人口產業,最後承諾一定儘早完善陵寢,修築墓穴。

這樣主要的工作辦完後,他開始著手整頓鳳陽的吏治。

事情不是分土地和錢財那麼簡單的。如果單純讓鄉親們不勞而獲,不提彆的地主怎麼看待朱標,對百姓們而言,這就不是一件好事,首先會助長懶惰的心思,其次會引發騷亂,往後再來祭祖少不得要賞賜鄉裡,這次給了錢,給了田,下次難道要給官位嗎?

濟人一時不能濟人一世。

再說貪官汙吏,大部分是可以拿下的,還有一小部分和朝中的人有關係,有一些背靠淮西武將,有一些背靠浙東文臣,一旦牽連拔起,勢必會影響前方戰事,導致朝局不穩,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實在不能動的,朱標都忍住了,記下來打算以後再清算。

真正上手處理這些事情,他總算是能夠明白朱元璋的一些想法,曆史上的事他不太熟悉,但稍微知道一些案子,比如胡惟庸案,藍玉案等。

在這些案子裡,老朱同誌動不動就徹查幾萬人,砍無數的頭顱,其實他也未必是真的在殺那些被牽連的人,而是把以前不能動的人在那個時機給安上造反的罪名,然後便好下手了。

還有這些士紳,他們積攢了幾百年的底蘊不容小覷,在地方上的勢力也盤根錯節,朱標仗著自己能力不俗,被投毒也不會有事,被刺殺也能反擊,又帶著軍隊,才敢出手清理一部分,否則很難說會不會像朱厚照那樣被“落水而死”。

對於這些人來說,當他們被逼急了的時候,什麼下作辦法都能使出來,更有甚者,還想把自己的女兒送給朱標。

皇帝是封建社會中最大的地主,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階級的,朱標不打算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老朱同誌再開明,也不是現代人,他一門心思要當皇上,等到自己繼承大統以後,政體.穩定,文武勢力穩定,再想乾什麼恐怕也有心無力。

朱標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政治清明,開疆拓土還有人妖兩界和諧穩定,至於其餘的事,就讓後人去乾吧,曆史自有曆史的進程,他估計可以活很長時間,餘下的日子在酆都做陰天子未嘗不好。

轉眼入冬,棉花和粗炭一車車運到鳳陽新蓋的倉庫裡。

朱標披了一件狐裘,站在城牆上遙望雪景,茫茫天地間宛若白銀融化,樹下零星掛著冰柱,飛鳥在天際徘徊,孤獨地落入山後屋巢。

十幾天前從應天趕來的魏忠德匆匆跑上來,兩手護著什麼,在朱標身後站定。

朱標沒有回頭:“拿的什麼東西?”

“回主子,是給您準備的手爐。”魏忠德道。

“我用不上,你自己留著吧。”朱標一開口,吐出一串白色的霧氣,“王爺那裡有沒有遞什麼消息過來?”

“回主子,王爺沒有遞什麼消息。”魏忠德道,“不過奴婢走時,王妃曾經囑咐奴婢,說是會送些吃食和衣物過來,讓主子辦完事情,儘早回去過年。”

“這是在催我了。”朱標笑道。

魏忠德低頭道:“王妃是想主子的,聽說每日惦念好幾回。”

“我記得半個月前,張士誠便孤立無援困守在杭州了,聽說守城用的石頭都是從屋頂上拆下來的,怎麼,到現在也沒投降?”

朱標突然轉移了話題,魏忠德倒也能跟得上他的思緒。

“奴婢有些新鮮東西,不知道真假,主子願意聽,奴婢就講一講。”

話是這麼說,魏忠德能拿出來的,必然還是有根有據的。

“講吧。”

“回主子,奴婢聽說那張士誠的妻子劉氏,為了絕去張士誠的後顧之憂,已經帶著兩個孩子**於高樓之上了。”

朱標一愣,扭回頭來:“帶著孩子**?”

“是。”

“看來這場仗打贏還要再耗費一段時間。”朱標感歎道,“張士誠一家的骨氣比陳友諒要好多了,可惜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弟總是拖後腿。他自己的能力是不錯,但從軍事和政事上來看優柔寡斷,正如劉先生所言,是個自守虜也。”

魏忠德道:“時間再久,王爺也一定能勝的,主子不用太過擔心。”

“我擔心有什麼用?”朱標繼續把目光投向下方的車馬,“仗不是我在打,操那裡的心不如操眼下的心。”

漫天大雪中,盧近愛從縣衙門中出來,上了城牆。

據史書記載和後世研究,元末明初時小冰河期便開始了,到了明朝末年,海南竟下起大雪,可見江南與中原的困苦。

現在的情形雖沒那麼嚴重,朱標卻能敏銳體會到自出生起一年比一年低的溫度,有心在鳳陽實驗,為以後全國的保暖問題打個調查的基礎。

“殿下。”白茫茫的雪花飄散在空中,落在城牆上,落在車上,落在盧近愛的頭發上,他拱手道,“這是最後一批貨物了,您打算怎麼分,有沒有什麼章程?”

“織機的債務百姓們都還完了嗎?”

盧近愛胸有成竹,答道:“一共有一百七十二戶窮苦人家借了織機,其中還完債務的是一百五十六家,剩下的十六戶中,十三戶稍有欠款,臣答應通融到年關以後再還,另三戶憊懶異常,便沒有辦法了,天地難救。”

“還完了欠款的,應該還有錢過年吧?”

“有的。”盧近愛道,“最起碼比往年要好多了,百姓們愚昧,乍然富足起來反而事與願違,這樣已是最好的辦法,日後一年年再整頓下去,不會有什麼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