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4320 字 5個月前

此時,林邵白低著頭跪在陰冷潮濕的停靈堂裡,一雙低垂的眸子陰翳得嚇人。

連著兩天徹夜未眠外加心如刀絞的喪母之痛,原本就清瘦的少年此刻看上去格外憔悴不堪,周身暮氣沉沉,毫無朝氣。

十一歲的林小妹又哭暈了過去,林邵白強忍著疼痛,抬起僵硬發麻的雙腿,輕手輕腳的將妹妹攔腰抱起,放置到隔壁的耳房。

林小妹的身子很輕,一手捏下去幾乎看不上到什麼肉,但林邵白抱著卻很是吃力,幾步遠的路,他愣是走了好長時間。

剛把妹妹放下,一股衝腦的眩暈感瞬間襲來,林邵白急忙低頭扶住牆根,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再抬頭,隻見他那枯槁晦暗的臉龐上掛滿淚水。

因林邵白他娘是上個月過世的,雁平縣守靈講究“終七”以後入葬,謝行儉便和一群同窗約好,過幾天林家‘斷七’送葬的時候,幾人一同前往林家拜祭林邵白的娘親。

前院那邊,韓夫子好不容易擺脫開宋氏無休止的糾纏,整了整衣襟後,便大步流星的踏進學堂。

坐回上首,望著底下一溜抻著腦袋露出好奇神情的學生們,韓夫子一時羞赧不已,清了清嗓子道,“咳,剛那位是你們的師娘,久居京城,你們今個兒應該是初次見她。”

學生們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難怪,除了師娘大人,誰敢對著平時凶巴巴的夫子既打又罵的?

韓夫子看著屋子裡一群悶頭偷笑的少年,索性丟了往常的威嚴肅穆,臊眉耷眼道,“你們師娘為人是任意妄為了些,但性子其實不壞,剛才的事也是事出有因,才一時對老夫我......”越說聲音越小,韓夫子乾脆收了聲,悶頭翻開書本。

謝行儉瞥到韓夫子的黑臉以肉眼可視的速度迅速飄紅,他不由得莞爾抿嘴一笑,眼底裡浮起淡淡的笑意。

師娘宋氏看上去似乎不太符合這時代深閨婦人的做派,這些年在私塾,他隻記得韓夫子會在每年的端午前後回一趟京城,其餘時間均是呆在瀘鎮韓宅,連過年都如此。

原先他懷疑過夫子和妻子家人之間是否有感情隔閡,不然的話,也不會常年夫妻二人分居兩地。

今天看到師娘這般對夫子大吼大叫之後,他越發覺得他之前的猜測無庸置辯。

誰料,夫子竟然主動開口為師娘辯解,瞧夫子那一臉憨澀的神態,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吵架歸吵架,人家夫妻恩愛著呢!

韓夫子張嘴起頭說了兩句文章,目光落到林邵白的座位後,不禁深邃起來。

眾學生詫異韓夫子怎麼突然停了下來,紛紛拿餘光瞟。

韓夫子沉默了會,驀地回過頭跟大家交代,“林家出了事想必你們已經知曉,孝中帶考,犯了我朝科舉的嚴禁律法,老夫雖把林邵白人保了下來,卻不能保留他縣試的成績。”

聞言,謝行儉心下‘咯噔’一沉,暗道果然是這樣的處決結果。

林邵白他,接受的了麼?

韓夫子的聲音逐漸沙啞,“經此一事,林邵白的入仕道路怕是被堵上了,因此他昨日已告彆老夫家去。如此一來,去府城趕考的就隻剩下兩人。”

眾人沉默,有羨慕謝行儉以及隔壁班趙廣慎的,也有唏噓林邵白的。

“謝行儉——”散課後,韓夫子突然叫住他。

他聞聲立馬停駐腳步,小跑上前喊了聲夫子,問還有什麼事沒交代。

望著麵前清新俊逸的少年郎,韓夫子情不自禁的回憶起幾年前初次見到謝行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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