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1 / 2)

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9084 字 3個月前

他進國子監的初衷, 就是想走赤忠館啊, 因為赤忠館肄業後做官的機會多, 升遷快。

不像鄉試科考, 先要輪九天的燥熱考房經曆, 幸運考上了舉人, 還要參加次年二月份的會試, 會試初選貢士, 貢士還要進一步考皇上控製科舉的最後一關——殿試。

隻有這一關通過後, 才能成為天子門生。

天子門生固然好, 然後官場離他們依舊很遙遠。

常科登第後, 進士們還要經吏部考試, 這一關稱為選試, 唯有合格者,方能授予官職。

彆小看吏部的考試,這可關乎著進士們前途的第一大步,選試發揮好的, 自然有好的官位等著他們。

至於吏部考試落選, 嗬嗬,那就要被打入“冷宮”了。

朝廷一般會將這些人分配到貧瘠地帶當小官或是去邊疆使者底下充任幕僚, 若想回京城, 那這輩子就有的熬了。

選試是卡進士們進官場最後的一關,這一關其實並不簡單,謝行儉記得上輩子好些古代名人都停滯在這一步,遙想那些博聞強識的前輩都“死”在這上麵, 謝行儉越發的覺得選試就是魔鬼。

先不說選試到底是不是魔鬼,就單說鄉試九天煎熬一路考到京城,中間有多少艱辛,要流多少淚咽多少苦。

不過,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小兒科,他既然打算科舉興家,就沒想過輕輕鬆鬆就考上,隻不過他考科舉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當高官,庇佑家人,興門楣。

如今擺在眼前的國子監赤忠館是做官捷徑,那他當然首擇赤忠館。

因為從鄉試一路考下去,考到進士,這也僅僅是踏入官場的第一步罷了。

考入一甲的稱為進士及第,也就是眾所周知的狀元、榜眼、探花,一甲前三是可以直接進翰林院的,狀元郎最為優秀,朝廷會授予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職,剩下的兩位則授予正七品的編修。

二甲賜進士出身,三甲賜同進士出身,一字之隔,兩者卻相差萬裡。

不過二甲和三甲還有一次機會入選翰林,在傳臚大典授予進士之後,還要進行一次考試,叫朝考。

這次朝考主要為了選拔庶吉士,庶吉士要跟一甲三人一同入常館進一步深造,這一步叫選館。

到這一步,他們這些書生才算正式的踏入官場。

讀書人之間盛傳一句話,叫‘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但在翰林院當差並不一定就能保證以後能登閣拜相、平步青雲。

如果沒有恩科,一般庶吉士都要在翰林院待滿三年,雖說身上有官職,但俸祿並不高。

在此期間,朝廷不會分配重要的事務給他們,他們這些人幾乎每天都要跟著老翰林學習,三年後,決定他們官途最重要的一次考核——散館來了。

成績優異者,可以繼續留任翰林院,授予編修或者檢討,正式成為翰林,此舉稱為‘留館’。

謝行儉覺得,如果他以後能如願成為翰林,到那時候他才會有野心準備在翰林院好好作為一番,不過,成為了正式翰林並不代表以後就有機會成為權臣,瞧那些白胡子花花的老翰林就知道了。

而剩下沒有留館的人,則被分派六部或者地方。

不留館並不代表以後官途不順暢,說不定你隻是不適合翰林院這種官,出去了反而能力大展。

這不是謝行儉瞎胡謅的,他身邊就有這種例子啊,比如徐大人。

徐大人當初不知為何沒有留館,反而被皇上派往了六部中的刑部,徐大人在刑部呆了一段時間後,隨後轉戰都察院,一躍坐上了如今一把手的位子。

可以說是很勵誌的榜樣了。

所以謝行儉在了解到徐大人的升官過程後,他仔細的琢磨了自己未來的軌跡。

他當然知道留館翰林的好處,表現好的能成為六部侍郎或是尚書,然而小小編修升至六部侍郎或尚書,至少要二三十年的功夫,畢竟朝廷不會任由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去統領一部,即便皇帝同意也沒用,群臣反對啊。

朝堂上不知有多少官員熬了半輩子就等著老侍郎和老尚書致仕,到時候他們的官位好往上提一提,所以,這時候像謝行儉這樣的年輕人空降過去,根本說不通。

而且,謝行儉覺得他二十來歲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撐起六部事宜。

謝行儉想如何才能不蹉跎半輩子就能登上高位,想來想去唯有走赤忠館這條路。

斟酌了一下,謝行儉回答鐘木鴻,“我打算從赤忠館肄業。”

鐘木鴻不解,“你剛不是說朝廷留給赤忠館學生的官位都是些小魚爛蝦,怎麼你還……”

謝行儉一臉興趣狀的望著鐘木鴻,“怎麼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小心被彆人帶進溝裡而不自知。”

鐘木鴻頓時驚愕,結結巴巴道,“難不成,你,你,剛才你說的那一番話是在糊弄我??”

謝行儉高深一笑,“誰知道呢?畢竟以後的鄉試如何,豈是我一張嘴能說得準?搞不定就出了變故呢,到時候咱們國子監赤忠館的學生比之那些新科進士更為受皇帝待見也是有可能的,你說對與不對?”

“不可能!”鐘木鴻被謝行儉戲弄過幾次後,倒也學聰明了,“進士科進翰林院是跑不掉的,赤忠館再如何厲害,皇上也不會允許他們占了翰林院的位置。”

謝行儉哈哈大笑,“木鴻兄說的沒錯,隻不過我沒想過進翰林院當差。”

“你竟然不想去翰林院??那可是天下讀書人夢寐以求之地啊!”鐘木鴻忍不住忿忿,拿手貼謝行儉額頭,嘀咕道,“莫不是那孫思霖將你腦子打壞了?”

一說孫思霖,鐘木鴻氣的咬牙切齒,“你是不知道,自你離開食館後,孫思霖和他的那幫狗腿子說了好一通你的壞話,哼,沒有一句能入耳,那些人簡直妄為讀書人,竟然什麼臟言亂語都能說之於口。”

謝行儉不屑的哼了一聲,“孫思霖得虧有一個好爺爺,不然國子監豈容他這樣放肆。”

“行儉兄,若不是我提狀元,孫思霖就不會嘲笑咱們,你也就不會被打,都怪我……”鐘木鴻神色懨懨。

謝行儉錘了鐘木鴻一肩膀,笑道,“什麼怪不怪你的,說話咋這麼娘娘嘰嘰,以後可不許在這般與我見外了,我生氣是因為上午助教的事,心煩的很,剛好孫思霖撞上來了,我一氣之下就……”

鐘木鴻深深一歎,心情有些複雜,“咱們與孫思霖不過是同窗之間鬨的小摩擦,至於助教先生,誒,著實麻煩。”

謝行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邊這位單純的少年,心道助教先生懶散一事其實好解決,最棘手的應該當屬孫思霖。

“不急,”謝行儉目視著朱雀街上熙熙攘攘的老百姓,陡然精神起來,譏諷笑道,“助教先生不將稱頌館放在心上,自然有人會這件事捅到祭酒大人那裡去,等著看吧,最多年前就有好戲看了。”

距離過大年還有一個多月,這時候各地國子監選拔一事應該早已結束,若謝行儉沒估計錯時間,這批通過考核的學生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

謝行儉目光偏向南邊,暗忖不知魏氏兄弟考的如何,兩人是否已在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