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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10697 字 5個月前

這一夜,謝家有人睡的安穩,有人徹夜難眠。

翌日辰時未到,謝行儉就醒了過來,雖隻睡了兩個多時辰,但早上醒來精神飽滿的很,謝行儉在等飯期間,還閒的無聊圍著宅院跑了兩圈。

王氏還在隔應昨晚的事,想著羅棠笙身邊的汀紅等會要過來喊謝行儉吃早飯,王氏立馬讓秋雲去喊謝行儉到他們二老的院子來吃。

汀紅不愧是丫鬟裡的高手,見平日不常進主院的秋雲過來想支走謝行儉,立馬猜到是王氏的主意,急急的上前行禮喊了一聲老爺。

謝行儉被汀紅突兀的一聲“老爺”驚的臉一僵,不為彆的,他就是覺得他一個還未及冠的人被稱作老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汀紅低著頭自然沒注意到謝行儉對“老爺”稱呼表露出來的嫌棄,謝行儉臉上仍帶著笑,卻多了兩分哀怨,好端端的突然喊他“老爺”做什麼。

“奴婢早上才煮了蓮子羹,夫人早上念著老爺昨夜睡得晚,特彆吩咐奴婢燉的,好叫老爺一醒來就能喝上爽口的糖心蓮子羹。”汀紅飛快的說完一串話,眼見秋雲走上長廊,汀紅立馬使眼色給汀蘭。

汀蘭疾步走過去攔住秋雲,秋雲得了王氏撐腰,當汀蘭問她來主院做什麼,秋雲立馬大聲說是老夫人叫她來喊謝行儉過去吃早飯。

謝行儉跟著汀紅往裡走的腳步一頓,成親這麼久,他娘從來不會大清早的就讓他過去,初成親時,他娘就說了,早膳就讓他和羅棠笙一起吃,省著他跑來跑去。

他想不通他娘怎麼今日喊他過去吃,既然讓秋雲過來喊,他當然不能視若無睹。

汀紅見謝行儉已經跟著秋雲出去了,頓時氣得直跺腳,尋思老夫人也真是的,昨夜老爺忙的就沒回主廂房睡覺,怎麼大清早還過來打攪老爺和他家小姐共處的時光。

王氏才命秋雲過去喊謝行儉,這邊謝長義打著哈欠得之此事後,當即罵了王氏一通。

“昨晚不是跟你說了嗎?”謝長義敲著煙杆,冷哼道:“你突然把小寶支過來,那邊會怎麼想?你非要把小寶夾在中間走不動道就舒坦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和林水村裡那些叫囂給媳婦立規矩的婆婆有什麼兩樣?”

王氏被吼的咽了咽口水,隨後決然道:“當家的以為我願意?我實在是心裡這口氣咽不下去哇,我好好養大的一個兒子,勤勉讀書成了狀元,好不容易又當了官,還能任由那些下人踩踏了去?”

王氏的嗓門大而響,謝行儉跟著秋雲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了王氏的吼叫聲。

他停住腳,侯在門外沒著急進去,屋內謝長義開始苦口婆心的勸慰,大抵的意思是羅棠笙要在謝家待一輩子,婆媳兩人不要因為下人的疏忽錯誤就鬨這麼僵,不值得!

“你看不慣那幾個下人,就讓羅氏趕她們出去就是。”謝長義說累了,坐下來緩緩道:“這個倒是可以跟小寶商量,沒得讓你這個為娘的受下人的氣。”

王氏不語,心中暗自籌算,謝行儉見裡頭說話聲小了起來,複又拾起笑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踏進屋內。

許是謝長義的敲打在前,吃飯時,王氏隻說在京城待了這麼久,她好久沒下廚,今天稍微做了點吃的,便想著喊他過來吃一口,至於為何不喊羅棠笙,王氏也有說法。

“棠笙這兩天小日子來了,有些東西寒性,她吃不得。”

謝行儉愣了愣,難怪羅棠笙這兩天臉色不太好看,原來是那個來了。

他邊喝粥邊在心裡思忖,聽說女人來葵水時心情反複無常的厲害,也不知道羅棠笙是不是也這樣。

一頓早飯吃的相安無事,很平靜,中途,他趁著他娘轉去廚房看火時,他趕緊坐到他爹身旁,問他娘今天怎麼了。

謝長義憋了一早上了,見兒子問起,立馬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吐露清楚。

“難怪…”謝行儉恍神:“早上院裡的丫鬟都喊我老爺…”

從王氏院裡出來後,居三早已經守在門外等著謝行儉上馬車去大理寺,謝行儉臨出門前讓居三喊來高深。

謝行儉對著高深耳語了幾句後,方才坐上車前往大理寺。

高深按照謝行儉的吩咐,轉頭去街上買了點補血養氣的藥材,吩咐丫鬟燉好後給羅棠笙端了去,又去首飾鋪子買了時下最流行的金釵,外加幾套顏色好看的衣裳,這些東西是送給王氏的。

兩個女人都問起是誰準備的,高深對王氏說是羅棠笙準備的,對羅棠笙說是王氏準備的。

為了防止謊言戳破,高深故作高深的對王氏說:“少夫人臉皮薄,老夫人您多擔待,昨夜的事,少夫人並不知情,但今早少夫人起來後已經嚴厲的教訓了那些人,還望老夫人歇歇火,彆氣傷了身子。”

是女人都愛打扮,王氏也是如此,瞧著桌上亮晶晶的珠釵和衣裳,王氏嘴角露出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

高深將謝行儉的話複述了一遍:“少夫人說了,汀紅汀蘭幾個丫鬟目中無人,以下犯上,要打要罵,亦或是趕出去,任由老夫人處置。”

王氏躊躇的準備開口,一旁默不作聲的謝長義咳了一聲,歎氣道:“都是一家人,可彆鬨太僵,小寶……”

“小寶不好做人——”王氏立刻泄氣了,咬牙道:“當家的你把這話都說爛了,我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

謝長義悶哼一聲:“你既然知道我常常說,可有哪回你聽進去了?昨夜說了一晚上,還以為你開竅了,嘿誰知道你……你今早好端端的把小寶喊來做什麼?還不嫌事大?”

礙於高深還在,王氏不想扯著嗓子和謝長義說話,沒得男人掉麵子,便倒了杯溫溫的茶水下火。

“得了得了。”王氏擺擺手,“壞人壞事全叫我做儘了,拿人手軟吃人嘴短,竟會哄我開心,這些料子首飾我前兒才跟小寶說過,今天就送過來了…”

王氏瞪了一眼高深,似笑非笑道:“要說這裡頭沒有小寶的意思我可不信,哼,我白養了他十幾年,從我肚子裡出來的貨,他屁.股朝哪邊撅,我不用看都知道。”

“瞎說什麼呢!”謝長義紅了臉,“夫妻一體,管它是兒子買的還是媳婦買的,總歸是孝敬你的,你哪來的一籮筐胡攪蠻纏。”

王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瞧高深低眉順眼不反駁的樣子,這事想來還真叫她猜準了,既然兒子悄無聲息的在替羅氏在她麵前賣好,她這個做娘的,豈能還揪著這件事不放?

若她還拽著這事跟羅氏打擂台,未免不給兒子麵子,畢竟就像當家的說的那樣,羅氏嫁進來為人處事還算端莊,如今底下丫鬟犯的錯若全算到羅氏頭上,顯得有些冤枉羅氏。

高深訕笑的不說話,暗道王氏才不是胡攪蠻纏的主呢,京城老太太胡攪蠻纏起來能將屋頂給掀掉,王氏這樣小吵小鬨算不得什麼。

從王氏院子出來後,高深又去了一趟主院,喊來院裡一應服侍的丫鬟婆子,以汀紅汀蘭、玉嬤嬤為首,皆受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汀紅性子直,問高深他是得了哪位主子的話來罵她們,還一臉高傲的說她是羅棠笙的貼身丫鬟,罵她也要給個理由。

“放肆!”高深訓斥的疾言厲色:“你可要掂量掂量自己話裡的份量,這話是少夫人教你的,還是你自己胡亂說的?賣身的奴婢都是伺候主子的,什麼時候還分高低貴賤了?你若要問理由,等老爺散了衙,你自行去問!”

眼看著汀紅臉色發青,咬著嘴唇,眼中閃過不服和倔強,唯獨沒有屈服,高深不動聲色的看向玉嬤嬤,又加了一句:“昨晚院裡鬨出的事,老爺那邊已經聽到動靜了。”

玉嬤嬤本就駝的背一下躬的更低,高深忽起惻隱之心,玉嬤嬤年歲比他大,又是羅府的老人,他這般直言不諱的言玉嬤嬤的不是實屬不該,但這些是謝行儉臨出門前交代的,他不說不行。

“玉嬤嬤——”

玉嬤嬤心裡咯噔一下,笑眼問高深有什麼吩咐,高深朝玉嬤嬤微微點頭:“少夫人陪嫁的丫鬟出言不遜,該怎麼處置想來從前在羅家,玉嬤嬤也有底。”

“這…”玉嬤嬤眼神閃躲,羅家是武將世家,下人犯了錯,曆來都是上鞭子上板子狠狠打的,不論男女絲毫不留情。

按高深的說法,真要懲罰汀紅一番,汀紅至少得好幾天下不了床。

一旁的汀紅臉色煞白,玉嬤嬤笑容可掬的將高深拉到一邊,請教道:“咱們都是羅家的舊識了,老婆子腆著臉跟你也不繞彎子了,且問你一件事——”

“嬤嬤請說。”高深微低下頭,認真的傾聽玉嬤嬤接下來的話。

玉嬤嬤笑眯眯道:“汀紅到底是小姐…額,少夫人跟前的丫鬟,她昨晚也是無心之舉,能不能寬恕一二?”

“不能。”高深直起身,冷言道:“嬤嬤彆因小失大,奴才就是奴才,背後議主本就不該,這回放過她,豈不是漲了她的威風?”

玉嬤嬤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的還想求情,高深徹底沒了耐心,重重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老爺的原話,嬤嬤不想汀紅受罪也行,拿了賣身契,另附上十兩銀子,直接將她丟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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