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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9279 字 5個月前

謝行儉剛想說穿他的衣服,話到嘴邊才想起來羅棠笙給他準備的衣裳已經被他換上了,當下哪裡還有多餘的。

兩人尷尬的對視幾秒,黃庶常急忙擺手笑說不礙事,七月天的風大,吹一吹就乾了。

“穿我的吧。”金庶常不知從哪拿出一套衣裳丟給黃庶常,嘴上嗶嗶:“你可不能病了,不然又要拖翰林院的後腿,我才不想到時候幫你做事。”

黃庶常臉色一陣青白一陣紅紫,手上乾燥簡樸的衣裳似乎重的能壓垮手腕,黃庶常抬頭望著立在謝行儉身後的金庶常,心口有些不舒服。

謝行儉樂得見兩人和好,轉頭讓金庶常去門口將圍堵的新科進士們趕走,正準備換衣裳的黃庶常扭扭捏捏的喃語:“還是讓下官去吧,一來一回又得濕衣裳,不如讓下官跑一趟,等趕了人,下官再換乾衣服。”

說完,不等謝行儉和金庶常反應,黃庶常便放下金庶常的衣裳,轉頭紮進驟雨裡。

謝行儉挑眉的看向金庶常,金庶常被盯著手足無措,眼神四處亂放。

“交友需真心換真心。”謝行儉背手立在長廊處,淡笑道:“你與其和那些心思詭譎的人混,還不如和嘴硬心軟的人待一塊。”

說到這,謝行儉忽而愣了愣,眼中閃出異樣的光芒:“朝廷是正派,能立身穩當的都是正直之人,不過也難保有憑借小手段爬上來的人,但這種人不長久,何況皇上隻手遮天,這滿京城有什麼能逃過他的眼睛?”

金庶常瞳孔倏而放大,“大人的意思是說,昨兒宮裡魯侍讀在翰林院大鬨得事,皇上都知道了?”

謝行儉輕點頭,口氣熾熱起來:“翰林院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咱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暗中看著,你說昨天的事,能瞞住皇上嗎?”

“那下官…”金庶常一窒,他想問的是他諂媚伺候幾個侍讀大人的事,皇上是否也清楚,皇上會不會自此對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皇上日理萬機,哪有功夫關心瑣事。”謝行儉一臉輕描淡寫,半調侃道:“本官去了吏部後,你和黃庶常可得悠著點,彆趁著本官不在,你倆就將翰林院的屋頂都給吵翻了。”

“不會不會,”金庶常深覺愧疚,連連保證道:“大人隻管放心去,我等定會將翰林院打點的妥妥當當。”

謝行儉忍不住莞爾,這樣才對嘛,都是同事,乾什麼每天你針對我我針對你,鬥來鬥去不累嗎?

……

黃庶常到底是一介書生,去門口趕人時,隻會扯嘴皮子,加之拍門的也是讀書人,正好,兩隊人馬隔著翰林院的門,你來我往的開始撕起口水.逼來。

不過,門裡頭就黃庶常一人,很快黃庶常就被眾多“恬不知恥”的人堵的沒話說,好在這時敬元帝派出的官轎來了。

抬轎子的都是些身強力壯的侍衛,侍衛見翰林院的大門被一幫人圍的水泄不通,當即放出敬元帝的令牌震懾,眾讀書人瞧見皇上的令牌,頓時嚇的腿一軟,麻溜的離開了翰林院門口,讓出一條道給官轎。

謝行儉被敬元帝高效的辦公效率折服,聖旨和官轎下放的時間隻隔了半個鐘頭,半個鐘頭剛好讓他通知家裡一趟。

謝家來送洗漱衣裳的人是謝長義,拿來的包裹鼓鼓囊囊,這幾天天氣悶熱,謝長義擔心兒子像五月那回突然昏病,便包了幾罐子醒腦的糖酸梅子等吃食。

包裹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往下掏,謝行儉有些目不暇接,東西有點多,堆著滿桌子都是,他也不攔著官差將嚴實的包裹打亂,而是任由宮裡的人仔細查檢,確保不會出現違規忌帶的東西。

官差在那檢查時,謝長義顧不得去欣賞宏偉大氣的翰林院,將兒子悄摸的拉到一旁。

“小寶,”謝長義擰緊了眉頭,低聲道:“家門口那條街上,昨夜有個巡夜的更夫被風刮倒的大樹砸傷了身子,衙門口正鬨著呢。”

樹真壓了人?謝行儉啞了半刻,小小聲道:“爹,這兩天外頭又是刮風又是下雨,你跟娘就彆往外跑了,就擱家裡閒躺著。”

“團寶嘴裡才冒出點小牙齒,天天吵著你娘要吃要喝,你娘壓根就沒空出去嘮嗑。”謝長義一說起小兒子,高興和心煩交叉,團寶這小子太皮了,三天兩頭闖禍,他和王氏這段日子就儘跟在後頭收拾殘局。

“不出去好,”謝行儉眼見簷外雨勢不停,憂心得拉著他爹:“天總這麼下著,說不定哪天就將京城給淹了,爹,你等會回去後,招呼下人將院子四周的水道給疏通好,我瞧著有些水溝裡落了一堆枯樹葉,得讓人將樹葉都撈出來。”

“小寶,你是說京城會澇?”謝長義驚愕的昂起脖子往陰沉沉的天上看,“瞧這灰蒙蒙的架勢,不下個十來半個月是停不了。”

他所在的平陽郡地處南方,多旱災,鮮少會碰上這樣的雨季,所以在上官轎前,他擔心家裡出事,便交代他爹彆忘了讓家裡人多備一些糧食。

“家裡不是有地窖嗎,裡頭東西都堆滿了。”謝長義頗為驕傲的道:“風乾的雞鴨魚肉,還有你喜歡吃的蝦子,海膽等,都有,一年都吃不完。”

“彆放地窖了。”謝行儉伸手摸摸翰林院潮濕的牆壁,眉頭輕蹙:“雨大了,地窖容易積水,爹回去後,得趕緊將地窖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掛著。”

謝長義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還有,”謝行儉眯著眼繼續交代:“不管京城會不會澇,咱們家該提前準備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多備一些米麵總是沒錯的,另外,如果雨水進了屋,爹就帶著家裡人往閣樓上躲。”

“真要到了雨水灌屋不能住人,爹,你喊棠笙,讓她帶你和娘去北莊,北莊地勢高。”

謝行儉就像交代後事一樣細細的說給謝長義聽,謝長義聽得發慌:“那小寶你怎麼辦?”

“爹,我不會出事的,”謝行儉道:“兒子進了吏部,周圍都有將士把守,真要出事,那些將士不會棄我而去。”

謝長義這才放下心,將兒子說過的話牢記在心,這邊官差檢查完畢,謝行儉坐上轎子正準備離開時,謝長義突然在後頭追著大喊起來。

“小寶,小寶——”

周圍的官差齊齊用震驚的眼神看向謝行儉。

謝行儉:“……”所以他的表字什麼時候能出來?

“小寶,”謝長義撐著雨傘,趴在官轎小窗口上,氣喘籲籲道:“剛才爹忘了說,那家更夫腰不是被樹壓傷了嘛,你娘和更夫娘子要好,要我問問你,更夫去衙門鬨能不能得一筆銀子賠償,能的話他們就繼續鬨,不能他們就自個咽下這口虧,不浪費時間了。”

謝行儉囧,讓他娘彆管閒事,他娘怎麼就不聽呢。

雨聲太大,他隻能扯著嗓子回他爹:“爹,你讓娘彆操心,叫那個更夫大娘也彆著急,真要是夜晚巡邏被砸傷,官府會出銀子救治的。”

工傷嘛,朝廷是真的會賠銀子安撫,但這僅限於真正的工傷。

謝長義得了答案後,笑著擺擺手讓轎子趕緊走,不等謝行儉再說話,謝長義就轉身上了馬車。

謝行儉懷揣著一堆包裹,坐著官轎急速的往吏部考功司趕去。

這是他第二回做官轎進吏部,不同於上次的偷偷摸摸,這回他是光明正大的坐了一回官轎。

瓢潑大雨中,謝行儉又來到了吏部,剛踏進吏部考功司,就見考功司的各大書房裡鑽出一排排小腦袋,一個個像是沒見過人一樣,緊緊的盯著才下轎子的謝行儉看。

謝行儉被幾十雙眼睛盯看的頭皮發麻,緊張的走路都險些開始同手同腳。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加更,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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