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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升官手劄 卷六一 9589 字 5個月前

敬元帝挑剔的翻開兒子的課業,時而皺眉時而欣慰發笑,看過一遍後,敬元帝拿起筆認真的在上麵批改起來,其嚴謹的態度堪比看朝中折子。

鐘大監默默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角的皺紋笑成一朵花:“小殿下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能寫出一篇篇頭頭是道的文章,要老奴說,親自教導小殿下的皇後娘娘功不可沒。”

敬元帝連連點頭,忽想起什麼,又隨口問了幾句淑妃之子大殿下的近況。

鐘大監不偏不倚的彙報,說大殿下清晨點了幾名侍衛,和一幫京城公子哥去了城郊深林打獵,眼下還未回來。

隨後又補了一句,“皇上知道淑妃娘娘喜食鮮鹿肉,所以大殿下行人子孝道,親自出城狩獵,老奴得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不僅得了活波聰慧的小殿下,還有一位賢孝的大皇子。”

誰知,敬元帝皮笑肉不笑的拿手敲鐘大監的頭,冷哼道:“你的話越發的多了,還放肆!”

鐘大監忙伸手掌嘴,敬元帝翹著嘴角讓鐘大監歇手,低著頭繼續翻閱折子,一邊不悅道:“都十來歲的人了,還整天和一幫子狐朋狗友四處打鬨,倘若真有孝心,他就該收收玩性,認真的讀書,也好替朕分擔一點朝政。”

歪躺在謝行儉懷裡把玩著腰間玉佩絡子的王兆橫小朋友適時的抬眸,俏皮的衝謝行儉說話。

“大皇兄不是不想讀,是不願意讀。”

謝行儉詫異眨眼,這是什麼說法。

小孩湊近他的耳畔,呼著熱氣軟嘟嘟的道:“淑妃娘娘總讓大皇兄讀書,說讀了書父皇就會喜歡,父皇喜歡,大皇兄就能當太子,可大皇兄不喜歡當太子。”

那你呢?你喜不喜歡當太子?

謝行儉差一點就問出了嘴,好在及時刹住,話到嘴邊打了個彎。

“這話是大殿下跟您說的嗎?”

自古藏拙的野心皇子多的是,謝行儉一想到這麼乖嫩嫩的孩子被自己兄長蒙在鼓裡不自知,便善意的提醒道:“當皇上能坐擁萬裡江山,這種爽快事,天底下沒幾個人能拒絕這份誘惑,包括大殿下,小殿下可要當心了。”

小孩立馬從謝行儉懷裡起來,瞪著眼吃驚的望著謝行儉,賊溜溜的眼睛往屏風外張望一眼,扭轉身子大奇道:“怎麼你一個奴才,竟說了跟母妃一模一樣的話?”

“什麼一模一樣的話?”

敬元帝醇厚的嗓音響起,謝行儉急忙起身牽著小孩走出來。

鐘大監“哎喲”一聲,抖著一臉□□急匆匆的跑過來,“小殿下原是躲這裡來了,讓奴才們好找。”

又轉頭看向謝行儉,搓著手回望敬元帝,發笑道:“皇上您瞧瞧,您怎麼將謝大人也撂在這半天不管了?”

敬元帝挑眉看過來,見謝行儉衣擺起了不起眼的褶皺,再看其麵上隱隱還有睡醒的痕跡,敬元帝停下筆,喚了一聲“橫兒”。

小孩屁顛屁顛的跑上前,朝跑邊說父皇真厲害,這麼快就找到他了。

敬元帝摸摸小兒子的腦袋,將批閱過的文章拿給兒子,提點幾句錯誤後,小孩神色嚴肅的疊好紙張,奶聲奶氣的行禮:“多謝父皇教導,兒臣現在就回去修改,等夜間得了空,兒臣再過來給父皇看。”

鐘大監想說皇上今夜忙的很,敬元帝卻按住鐘大監不讓他說,待小孩離開後,敬元帝這才看向謝行儉,臉上故意帶著些戲謔的笑意。

“愛卿果真是累著了,在朕的禦書房都能睡著。”

謝行儉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下去,拱手除了“臣惶恐”三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了。

敬元帝似乎心情頗好,絲毫不計較謝行儉所作所為,將桌上的朱筆遞給謝行儉,示意他來寫字。

謝行儉望著麵前展開的明黃色空白聖旨,疑惑不解。

“愛卿說要將工部的技藝在民間廣而推之,朕剛跟幾位老大人商量過了,覺得此舉非常好。”

敬元帝樂的眉開眼笑,滿意的道:“工匠若能用心鑽研器具,日後朝廷在這方麵的銀晌稅也會跟的增加,且領兵作戰還能拿出一二厲害的兵器,說不定還沒出手呢,就能鎮住外族那幫不知所謂的刁民。”

果然是無利不起早,百事利當先啊,謝行儉雖瞧不上敬元帝這種心思,不過有了這道聖旨,國家的科技定會在一段時間後步入新的階段,最直觀的是,工匠的生活質量和地位都會提高。

作為侍讀學士,替皇上起草詔書是常有的事,他想了想提筆將聖旨寫完後,鐘大監上前拿起來給敬元帝過目。

敬元帝凝神看過後,一言不發就蓋上了玉璽印章,交代鐘大監拿出去宣詔天下。

謝行儉見沒了他要做的事,便拱手準備告退,敬元帝卻出手攔住了他。

“你在出朝考題期間私自偷溜出去,已然違抗了朕的旨意,有罪當罰,即日起,朕罰你在家禁足三日,麵壁思過後,再去吏部繼續出題。”

謝行儉聞言,心裡頭像是踹了蜜罐一樣甜,禁足三日不就是讓他好好休息嘛,嘿嘿,其實多禁足幾天也行。

“彆得寸進尺!”敬元帝冷笑的警告,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道:“你救了西山的百姓,是好事,但功不抵過,該罰還是得罰!”

謝行儉頭直點,滿臉笑容道:“是該罰,皇上罰的好罰的妙……”

敬元帝刻意的咳嗽一聲打斷謝行儉,板起臉白了謝行儉一眼,緩緩道:“這已經出來的朝考題必須作廢掉,回頭你跟先生們還要多花些心思重新出。”

說著,敬元帝笑的非常幸災樂禍:“愛卿可得想一出好法子去安慰安慰五位先生,你一人之錯連累大夥都要重來,那五位先生可不太好說話……”

謝行儉艱難的咽下唾沫,敬元帝又道:“你舍身救人是真真切切的事,朕自然不會虧待你,等新朝考結束後,朕一並賞你。”

說完就擺手讓謝行儉告退,出了宮門後,曹弼伸手擋住謝行儉,二話不說就朝他身上搜找。

搜了半天就搜出了一把梅核,曹弼不悅的嘖了聲:“你小子把賞賜藏哪裡去了?”

“沒賞賜。”謝行儉雙手一攤。

“一個子都沒有?”曹弼顯然不信。

“喏,”謝行儉將梅核展開,涼涼開口:“看到沒,不但沒賞賜,連我帶去的梅子都隻剩下了核。”

“你小子心真大,在宮裡都敢偷吃?!”曹弼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敲打,隨後又重複追問:“真沒有賞賜?怎麼可能啊!”

謝行儉還沉浸在重新出朝考題的噩夢中,抬眸見曹弼抓著這個話題不放,忍不住心酸的拍拍曹弼的肩膀,羨慕道:“我沒你好命,彆說金子令牌了,連把銀果子我都沒見到。”

“彆提令牌了。”曹弼吸吸鼻子,抹了一把淚。

“怎麼了這是?”謝行儉這才回過神,手掌往曹弼腰間一摸,空蕩蕩的。

“你黃金金牌呢?”

“被搶走了。”曹弼嗚咽出聲,話一出口,委屈頓時傾瀉而出,哇的一聲蹲地哭起來。

謝行儉同情的看著麵前錚錚鐵骨的漢子哭的不能自抑,突然覺得他沒有黃金令牌賞賜也無所謂,總比曹弼這種得了金牌,還沒捂熱就被人搶走的那種巨大落差感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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