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8 章 燈滅之一三二(2 / 2)

殿下 石頭與水 9991 字 6個月前

“那是什麼緣故呢?”

“估計是……”

如果徐珠聽到鄭衡這一通連篇鬼話,估計能跟鄭衡玩兒命。

鄭衡落寞了一會兒,問,“聽說殿下去拜訪唐家族長了?”

接過林司儀端來的茶,先放一盞在榮烺麵前,“看來蜀地情形很不錯,起碼太平是無虞的。”

“這話怎麼說?我倒聽聞過唐族長帶領百姓保衛家鄉的事,可那也是三十多年前了吧。沒聽說現在蜀地不太平啊。”

“蜀地情形與他處不同。”鄭衡道,“蜀西南與鎮南國相接,那邊兒百族混居,尤以西南夷為主。夷人生性剽悍善戰,他們雖與朝廷稱臣,但本地仍是由頭領治理本族。當年唐族長率全城百姓血戰,就是抵禦夷人之戰。哪怕如今蜀地有兵將駐守,如唐族長這樣有威望的士紳對於維持本地太平也是非常重要的。”

“原來是這樣。早知道就順帶跟唐族長打聽一下西南夷人的事了。”

“這倒不必找唐族長。”鄭衡笑,“丁相夫人就是西南夷族的公主。”

榮烺驚的不知說什麼好了,“真的?我怎麼不知道?”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鄭衡悄悄告訴榮烺,“聽說是丁相年輕時遊覽蜀地,走到蜀西南,被丁夫人一眼相中,便射到族寨做了駙馬。”

榮烺瞪圓眼睛捂住嘴巴,大眼睛裡滿是笑意,悄悄問鄭衡,“蜀西南風景格外好麼?為什麼要到蜀西南去?我聽說蜀地蓉城最為繁華富庶。”

鄭衡輕笑,“這當然是有緣故的。”

“什麼緣故?阿衡哥你快說。”

鄭衡不急不徐的端起茶盞喝兩口,瞥榮烺手邊兒的蜜糖酥一眼,榮烺立刻整盤端給他,“快吃!吃完快說!不準這樣話說半截吊人胃口!”

鄭衡吃塊蜜糖糕,又喝了一回茶,這才不緊不慢的告訴榮烺,“我聽聞當年夷人族頭領看中的不是丁相,畢竟丁相並非蜀人。”

“那看中的是誰?”答案呼之欲出,榮烺仿佛作賊一般壓低聲音,“難道是唐族長?”

“正是。當年頭領率族兵突襲蓉城,原以為十拿九穩,結果遇到硬茬。他久攻蓉城不下,後來援兵一到,隻能率手下撤回族寨。但對當時那個站在城牆上率百姓死戰的少年留下深刻印象,覺著這少年是個英雄,準備跟朝廷商量商量,弄回族寨做女婿。還保證,隻要朝廷答應這事,他就安安分分的歸順朝廷,為朝廷所用。”

“這豈能答應,這豈不是讓唐族長和親麼?可見這事兒沒成!”

“你隻說對一半。那時唐族長還不是族長呢,隻能算族長兒子,何況,他又不是皇家宗室,區區一個普通百姓,若能安撫夷人,何樂而不為呢。朝廷其實挺心動,正好唐族長因有戰功,朝廷召他到帝都受賞。

一看,他還有點文武雙全的意思,若是嫁到夷人族寨,想來必能完成和親重任。

唐家也是幾百年的世族了,據說唐族長的父親並不願意,唐族長也不情願。可先帝十分看好這樁聯姻,於是,朝中大臣紛紛去唐家勸說。”

“那後來,如何是丁相娶了丁夫人呢?”

“彆急,聽我說。後來唐族長突然就鬆口了,非但如此,他還特彆配合朝廷,甚至想好將來與夷人公主聯姻後如何為朝廷效力,先帝對他大加讚賞,多有恩賜。

然後,唐族長還提出,婚事排場要如何安排。

你也知道唐家底蘊深厚,唐族長又說的頭頭是道,朝廷都應允了。

接著,唐族長又說,送聘禮他想帶幾個朋友一起去。他點的朋友除了帝都貴胄子弟,還有如丁相這種新登科的進士,都是年齡相仿,文武上各有所長之人。據說,唐族長的意思是,讓大家跟著一起看看西南地形,也是為朝廷之後的蜀地戰備考慮。”

鄭衡問榮烺,“要換你,你答不答應?”

“肯定答應。唐族長還想的挺周全的。”

“是啊。大家都覺著,唐家對朝廷真是忠心耿耿。”鄭衡籲歎,“接下來的事情,是神仙都料想不到的發展。唐族長把一堆朋友都帶去了西南夷寨,然後,原本是他的聯姻人選,夷寨公主竟然移情丁相,非丁相不嫁了。反正你不娶也成,你也彆走。聘禮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榮烺瞪大眼睛,“丁相就這麼娶了丁夫人麼?”

“嗯。”鄭衡點頭。

“那丁相怎麼沒留在夷寨?”

“據說是唐族長替他裡外周族,夷族頭領才同意讓丁相回朝做官。”鄭衡都忍不住唏噓,“我祖父後來講,後來他在鎮北關鎮守多年,也經過不少惡仗,但那一次蜀地之行,堪稱平生最險。每每想起,冷汗能滲透脊梁骨。”

“唐族長不會是故意的吧?把老國公丁相他們當肥羊一樣帶去了西南夷寨,好把自己換出來。”

鄭衡莞爾,“反正唐族長打死都不會承認的。”

“可我看老國公年輕時也必有一番風度,而且,老國公又是武將出身,想來是英姿颯颯。唐族長也是因守城英姿被夷人頭領相中,為何不是老國公,而是丁相呢?”

“相中唐族長的原就是夷人頭領,相中丁相的可是丁夫人。”鄭衡八卦兮兮地,“聽聞丁相當年倜儻風流,乃脂粉常客。尤其學識滿腹,他一慣好學,到了夷寨,就找人家公主學習起夷文來,這豈有不日久生情之理?”

榮烺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鄭衡也笑起來。

“我看丁相跟丁夫人挺恩愛的,可不知為什麼,一聽到這件事又特彆想笑。”榮烺又笑一陣,“唐族長怎麼這麼壞啊。”

“還有更喪心病狂的哪。”

“是什麼?”榮烺簡直好奇的要命。

鄭衡道,“當年他邀請一並去夷寨的,還有已仙逝的老陳國公,他後來的大舅兄。”

榮烺險沒笑岔氣,捂著肚子問,“那後來他跟唐太太親事如何做成的?”

“全靠臉皮厚加長的好。”鄭衡嘖嘖兩聲,“你想想,當年他們一行人從夷寨回帝都是什麼心情。我祖父都跟老陳國公說,這要是把妹妹嫁給唐族長,將來叫他賣了都找不著影兒。老陳國公也放出話,三世不與唐家做親。結果,硬沒抵住唐族長的進攻。”

“完全看不出唐族長竟然這麼奸詐,我還覺著他挺率直,有啥說啥的。”

“這叫足智多謀。要不是有這麼個人,能在守軍幾乎都戰死情形下,守住蓉城一個月麼。”

“那為何唐族長好像不大喜歡你家的樣子?明擺著老國公險叫他坑了呀。”

“大約是祖父氣不過,組織過複仇聯盟吧。聽說沒少讓唐族長吃苦頭。唐族長可是一直喊冤喊到現在的。”

“他們那時也怪有趣的。”

榮烺說。

她認識老國公、丁相的時候,他們都已經是舉足輕重的重臣,全想不出年輕時竟這樣活潑有趣。

“當然了。說來他們當年在帝都也是貴公子,卻能不辭辛勞不懼艱險一路隨唐族長到夷寨去。夷寨多是築在山裡,聽祖父說,路極難行。連丁相這樣的文士都不避萬險,願意一同前去。想來彼時都有一番建功立業的豪情。”

“待有空我得請教丁師傅一番。”

榮烺笑個不停,鄭衡說,“你可彆拿這事打趣丁相,丁相現在也是德高望重的長輩。”

“我請教也是請教西南之事。你想,不管當初是怎樣的陰差陽錯,丁相與丁夫人也是一輩子伉儷情深。丁相肯定很了解西南夷族的事。那邊又連著鎮南國,提前做些功課總沒錯的。上次鎮南國譴使還是幾年前了,我記得他們的使臣頗精明強乾。要是他們的國主也是如此,那可就要小心了。”

“我記得好像那是一位女王。”

“是啊。彼時女王剛登基,譴使來朝。那會兒肯定國內還沒理順,現在好幾年了,想來沒理順的地方也順了。”

榮烺笑,“雖是邊陲小國,風俗特異,卻也有可愛之處。”

“那是自然。”

鄭衡看向榮烺坦誠明媚的笑臉,也隨之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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