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而且是沒有泄露任何個人身份的首富。”沈灼灼頗為唏噓:“不過它那個國家形勢就是這樣的,若是身份泄露,怕不會遭遇無數暗殺吧。傳聞LK的老板是個華人。”
沈知言思索了會兒。
“我記起來了,半年前LK集團在滄江買了樓,然後就忽然沒任何動作了。”
“對對對!”沈灼灼說:“他們大張旗鼓的買了滄江最高的那棟樓,我聽小道消息說,當時就連秦家的那位老家主秦望山,以及京城江家的江永善,兩位當家人親自去拜訪,結果被人家那位分公司的那位張敬防張總的秘書給打發了,我感覺在LK麵前,秦家和江家都有點不夠看的……”
沈灼灼唏噓道:“隻是一家分公司的執行總裁便如此強勢,不給任何人麵子,那麼顯然,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幕後Boss,不知道更是什麼令人恐懼的角色。”
沈知言應了一聲。
不禁笑道:“彆想了,距離我們也太遙遠了,還是想想今晚吃什麼比較簡單。”
“其實也不遙遠。”沈灼灼壓低了聲音道:“宋玉纏她爸不是被LK集團開了綠燈了麼。”
沈知言微怔。
“宋玉纏他們家嗎?她最近沒和我說過啊……”
沈灼灼無語的懟她:“你們平時不都是聊吃吃喝喝去哪兒玩,哪裡來的時間聊正事兒?而且宋玉纏也不插手宋百萬的生意……”
沈知言嘖了一聲,解釋道:“我最近每天都寫劇本要累死了好吧,根本就閉關狀態,很少和人閒聊,也不怎麼和宋玉纏他們出去玩了。”
“好好好,我家妹妹最辛苦了。”沈灼灼笑著捧她一句,才說:“就上個月的事兒,宋百萬搭上了LK的線,說是拿到了LK的注資,宋家一瞬間變得炙手可熱,我們就納悶了,滄江那麼多世家大族,上趕著去巴結LK的那位張總,結果人家理都不理,結果宋家就被禮遇,宋玉纏她爸還真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沈知言恍然。
“難怪宋玉纏在朋友圈曬她新買的遊艇,原來是宋叔叔忽然富貴。”
“……”沈灼灼深吸了一口氣:“我一點也不嫉妒。”
沈知言笑起來:“等我有了錢,我來給你買,買比她還貴的!”
雖然覺得沈知言這話有誇張的成分,但沈灼灼心情還是一瞬間變好。
“行,那我等著你富貴。”
聊完了八卦,沈灼灼推測著沈知言心情似乎好了點兒,因為對方說話的時候嗓音都透著幾分笑,沒了方才那麼一副表麵漫不經心的樣兒。
沈灼灼自然而然的又把話題轉回來,問她:“你和秦小姐說這件事了?你和祝大叔的事兒?”
“嗯,也給她發了鑒定結果。”
沈知言唇角掛了點笑,直白的問她:“你怎麼忽然提起秦清霧?”
沈灼灼想了想,問她:“她是怎麼回複你的?”
沈知言回道:“她
工作很忙的,還沒回我。”
沈灼灼思索了會兒。
有些惋惜的道:“如果她能聯係你就好了……”
就犯不著她在這東拉西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為了讓她心情好起來,就故意說些八竿子打不著的商圈八卦給她聽,讓她能轉移點注意力。
其實她隱隱約約有點判斷,就算是換位思考,易地而處,沈灼灼也能感覺的出來,沈知言對親生父母的存在,是心中有芥蒂的。
沈家那些人對她這個養女態度那樣不好,她看起來有家人,但是還是一直一個人,就那麼孤苦伶仃的長大了,幸虧身邊的朋友們彌補了她心靈上的缺失,但那跟父母親情卻迥然不同,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沒有親情就是沒有。
她向來都沒有父母的庇護,現在長大成年了,父母忽然跳出來,要把她認回去,沈灼灼想,若是她是沈知言,她連親子鑒定都不做。
現在想起來找我了,您早乾什麼去了?
然而她終究不是沈知言,她也沒經曆過沈知言所經曆的那些,沒辦法真情實感的去體會她對親生父母的渴望。
故而她倒是挺希望秦清霧能陪著沈知言說說話的。
沈灼灼總覺得秦清霧是那種十分溫婉知性的人,沈知言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高興的,更確切來說,對方能輕而易舉的讓沈知言高興起來。
然而事實上,秦清霧給外人的感覺又是很冷淡的人。
但她對沈知言,終究是特殊的。
“什麼啊?”沈知言不解:“喂……沈灼灼。”
沈灼灼回過神來,笑著說:“你可以和她打個電話嘛,你給她發消息,對方沒回複,打個電話指不定能接。”
沈知言想了想。
“那我等她晚上下班再打,感覺她工作很忙。”
沈灼灼無語。
“為什麼不午休的時候打?”
沈知言理所當然道:“因為她很忙,午休時間肯定不固定。”
沈灼灼徹底不想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這樣的人都能有人看上,我這麼主動的為什麼還沒拿下嚴律師呢?”
沈知言腦子裡琢磨了一圈。
想到賀辭歌,才嘗試性的幫她說好話,換了個委婉文藝的說辭:“其實我覺得有時候追著光前進太久了,會容易忽略身後的焰火,同樣炙熱。”
沈灼灼笑道:“我家妹妹真會說話。”
沈知言一怔。
“什麼?”
“你不是暗示姐姐我人美心善,身後追求者無數嘛?”沈灼灼得意笑道:“那也沒辦法呀,隻能讓追求者們失望了,姐姐我隻愛嚴律師。”
沈知言徹底沉默。
-
下午兩點,午休剛過。
科興商業地產公司總裁辦公室對麵的辦公室,傭人們忙進忙出,幫忙把一個個箱子搬進去。
王越霖抱著手臂,身後站著一眾公司高層,他站在走廊上,冷著臉看著秦家的傭
人們一趟趟的走來走去,把秦岸渡的私人用品搬到辦公室裡去。
科興集團總部上周五下達的郵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秦岸渡就任科興商業地產公司副總,附件上卻明確表示,秦岸渡接下來會分擔秦清霧這位執行總裁的大部分工作,而秦雪檸則是提前進入公司營銷部,擔任總監助理的職位。
王越霖不是傻子,他若真是傻子,秦清霧就不可能把他一路培養出來。
或者說,能在這家分公司任職的,大部分都是在秦清霧手底下做事的,就沒有蠢的,更何況公司總部的郵件意思明顯。
秦清霧接下來仍舊是科興商業地產的執行總裁,但會被秦岸渡分走大部分權利,顯然就是等秦岸渡徹底適應接手了公司以後,便直接讓秦清霧走人。
王越霖推測著,若是秦望山老爺子還有點良心,讓秦清霧去帶領其他分公司倒是也行,反正對有能力的人而言,去哪兒都能做的出色。
怕就怕……等秦岸渡將來徹底接手了這家公司以後,秦望山若是直接讓她離職,準備和京城江家的婚事,那到了將來,秦清霧怕是和科興集團便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或許——
秦家老爺子之所以還讓秦清霧擔任科興商業地產的執行總裁,或許就是顧及著秦清霧和江旭陽的婚事。
王越霖一瞬間惡心的不行。
秦家老爺子不會以為自家老板還留在公司,應該對他們感恩戴德吧?
若是沒了秦清霧,這家分公司早倒閉了,哪能成為整個集團盈利最高的分公司?
王越霖冷眼旁觀,看著秦家的傭人懷裡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茶盤,上麵的茶盞精致,茶壺外圍勾勒著繁複的花紋圖案,顯然價格昂貴。
而另兩位傭人則是抬著秦岸渡的一副畫框,上麵右側是秦岸渡一副仙風道骨道袍飄飄的個人照,上麵陳列著“上善若水”四個大字。
王越霖心中冷笑連連。
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度假的,壓根不是公司新副總任職呢。
秦岸渡還沒到公司,秦雪檸反而先到了,王越霖在營銷部的辦公室見到她,對方竟然一改在秦家對他陰陽怪氣的樣子,反而是一副乖順懂事的模樣,見了他進辦公室,便主動和他打招呼。
整個辦公室沉默異常,王越霖進來的時候,聽到秦雪檸正在問大家下午茶吃什麼,她來請。
眾人全都安靜的對著電腦屏幕,忙碌著自己手上的工作。
王越霖對大家的默契十分滿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科興商業地產公司上下一心,隻認一個秦總,也隻有一個秦總,那便是秦清霧。
忽然來一個娛樂圈男頂流,還是個剛因為自己犯蠢,貿然為了粉絲出頭,不問青紅皂白就被林秉仁導演趕出《軍魂》片場的蠢貨,給公司做代言都不夠格,還想上來就當領導?
故而當秦雪檸做出一副微服私訪,千金大小姐的樣兒,試圖和部門上下打好關係的時候,她意外的,遭遇了部門上下所有人的無視。
秦
雪檸壓下心底的不悅,問王越霖:“王總助,姐姐沒來公司嗎?”
王越霖打量她片刻。
淡聲說道:“這不是你一個助理能問的。”
秦雪檸一噎。
她深吸了一口氣,愣是沒忍住,冷著眼看他:“王越霖,你也不也是助理?”
她這話毫不客氣。
辦公室中眾人聞言,紛紛抬頭看過來,吃瓜的意味明顯。
王越霖卻笑了笑。
和她解釋:“那我也是你的上級,以及——”
王越霖看了眼腕表的時間,對秦雪檸道:“按照總部的郵件,你今早九點應該準時來公司報道,現在卻遲到半天,回頭去人事部那邊解釋,按照公司規定扣除工資。”
秦雪檸愣住了。
她沒想到對方竟然用這個來光明正大的壓她。
“還希望大家——”王越霖目光掃向眾人:“引以為戒。”
他話音說的冷漠嚴肅,再配上他平時是秦清霧身邊的“親信”,在公司全體員工麵前極有威信,可謂說一不二。
眾人立刻應聲。
“知道了,王總助您放心。”
王越霖點了點頭。
他挑眉望了秦雪檸一眼,對她吩咐:“秦雪檸,你先回崗位上,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希望接下來鄭重對待你的工作,不要再犯遲到這樣的低級錯誤。”
他語氣嚴厲,毫不客氣。
秦雪檸咬著唇,不發一言。
王越霖說完,不管她眼中的痛恨。
直接轉身離開。
他來到了走廊上,一路回了自己辦公室。
等把房門關死,這才和秦清霧打電話。
電話另一端,LK集團分公司大廈頂層。
秦清霧剛開完一場會,一連兩個小時的會議讓她稍感疲倦。
再有一天,還有茅竹村的考察,她也沒有打算就這樣應付過去。
雖然在公司眾人看來,她親自去也隻是走個形式,好向上麵表達一下LK集團有心做好事實,響應生態經濟的決心……
會議已然散場,眾人散去,除了黎珂還在。
桌上手機的震動聲讓秦清霧拉回思緒。
她拿起手機的同時,修長白皙的手指輕點屏幕,接起電話。
“秦總,今天秦大少和秦四小姐來公司就職。”王越霖恭敬的聲音,向她彙報著:“方才我接到秦大少的電話,讓我把今年第一季度的財報給他發過去。”
秦清霧語氣平淡:“給他。”
王越霖微微遲疑。
卻還是恭聲應道:“是,我知道了。”
秦清霧淡聲問他:“還有事?”
“啊……”王越霖想了想,大著膽子問她:“您明天回公司嗎?我擔心——”
他的話戛然而止,說出來才覺得或許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秦清霧嗓音平淡。
問:“擔心什麼?
”
“我原本是擔心,秦大少來了公司以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會趁著您接下來都不在,刻意搞出一些什麼事兒來。”王越霖說完,又壓低了點聲音,笑道:“不過以他的能力,或許搞不出什麼來,倒是有可能把公司搞得一團糟,興許會烏煙瘴氣……至於秦四小姐我倒是絲毫不擔心,她也沒這麼大本事。”
王越霖隻覺得秦雪檸滿腦子隻有情愛,但是她宮鬥似乎也不夠格,放到宮鬥劇裡活不過五分鐘那種。
至於秦岸渡……也沒必要放在心上的。
隻是科興集團是最疼愛秦清霧的奶奶,杜鳴鳳娘家的產業,礙於這一層關係,王越霖推測著,或許在秦清霧的心裡,對集團是有些感情的,頗有些為杜鳴鳳守住家業的意思。
更何況其實秦清霧的對手根本不是秦岸渡,而是——
秦岸渡背後,那個對公司虎視眈眈的媽,秦凱麗。
就在王越霖胡思亂想的時候。
他聽到秦清霧淡聲吩咐:“他想做什麼,便都由他。”
王越霖微怔。
問道:“秦總您是打算放權了麼?”
連爭都不爭上一爭嗎?
頓了頓。
王越霖又補充:“秦總,公司上下全都和您是一條心的。”
既然要勸,他索性打定了主意,一口氣說完。
“秦大少帶來了公司不少人,他安插在各部門的那些人,都是秦凱麗秦總的人,就算您不把秦岸渡放在心上,他的母親秦凱麗秦總,卻是有些手腕能力的,她這回奪權的意思明顯,您若是不爭上一爭,怕是——”
秦清霧淡淡的眸光落向透明的玻璃窗。
窗外天色明朗,一棟棟高樓大廈陳列在藍天白雲之下,她靜靜的聽著,不做任何回應。
電話另一邊,王越霖說著說著,又沒把話說死。
“但無論您什麼決定,我都照您的吩咐做。”王越霖試探詢問:“是否接下來秦大少做什麼,都由得他?”
秦清霧收回視線,斂下眸。
嗓音依舊平靜,淡應:“嗯。”
“……”
王越霖心裡乾著急,卻還是很快便冷靜下來。
自家老板必然自有用意,無論她是真的不在意也好,還是另有目的也好,都不是他應該置喙的。
故而,王越霖恭敬答道:“是,秦總,我明白了。”
一通電話掛斷。
黎珂在一旁聽了個全程,她和秦清霧距離靠的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
見她電話打完,黎珂不禁嗤笑一聲。
“秦家老爺子,怎麼這麼想不開?”
秦清霧抬眼望向黎珂。
眉梢微揚,直視著她眼中的調侃,莞爾笑問:“怎麼?”
黎珂笑起來。
“我就是覺得好笑,秦望山自作聰明,科興董事會那群人也是,既希望你能好好給他們賺錢,又生怕你屆時能量太大,又變得不好控製,到了這會兒又
玩一出投閒置散,難不成要等著你去和他們求饒賣乖,搖尾乞憐求著給他們打工?”
黎珂說到這裡。
眸色不禁轉冷:“也不看他們配不配。?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秦清霧沒應聲。
她斂下眉眼,落向手機屏幕。
指尖輕點屏幕,點開了微信軟件。
她指尖一路向下滑動,直到找到了沈知言的頭像。
手指點開消息,是對方發來的兩張圖片。
是兩家醫院的親自鑒定報告結果,一家是滄江一院司法鑒定所,另一家是滄江鬆濟醫院,兩家醫院給出了同樣的鑒定結果。
秦清霧神色微動。
再次望向鑒定報告的結果。
沈知言的生父便是祝大慶,生母是個名叫錢桂霞的女人,是茅竹村的村民。
對方隻給她發來兩張圖,便再無其他。
秦清霧思索片刻,手指打字回複:[在忙嗎?]
她發完消息等了幾秒鐘,對方沒回消息。
秦清霧推測她是不是在寫劇本。
沈知言最近很忙,忙碌到昨天晚上,未來福利院的宋院長把電話打到她這裡來,拜托她提醒沈知言記得吃飯,不要忙碌起來什麼都不記得。
在電話裡,秦清霧答應了對方。
“對了,秦總。”黎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開口說道:“茅竹村的祝大慶,他的消息我已經查到了。”
秦清霧放下手機,抬眸。
微微頷首,表示自己在聽。
黎珂拿出手機,點開郵件上的消息。
指尖滑動屏幕,放大了郵件內容,開口說道:“祝大慶,在茅竹村出生,今年六十八歲,小學學曆,年輕時在工地打工,因為事故被砸傷了腿,因為救治不及時,也可能是他舍不得花錢,導致留下了輕微殘疾。他的妻子名叫錢桂霞,今年五十歲,身體患有肺癌,已經十分嚴重,醫院那邊查到的資料很少,但足夠表明這家人已經放棄了救治。”
秦清霧靜靜的聽著。
淡聲道:“繼續。”
黎珂滑動屏幕,繼續說:“他們夫妻二人一共有五個孩子,大女兒和二女兒已經嫁人,嫁到了南方山區,一次都沒回過家,但是沒能查到聯係方式,二女兒便是祝萊,祝萊在初中以前,曾經的使用名字,是——”
秦清霧抬眸,視線略過去。
問她:“嗯?”
黎珂皺起眉頭。
“祝萊原名,叫祝來弟。”
秦清霧略感錯愕。
這樣的名字,那麼祝大慶此人什麼心思,便不難判斷了。
“這名字取得當真是惡毒,什麼傻逼居心!”黎珂罵了一句,又繼續說道:“祝萊曾經打過胎,在她念高中的時候,她的男朋友聽說了這件事,非要逼著她把孩子打掉,顯然不想對此負責。”
黎珂說的有點反胃。
雖然這家人的情況有點讓人難以接受,但這樣的情況又不是
個例,全國各地這樣的家庭又屢見不鮮。
秦清霧問她:“還有嗎?”
黎珂繼續說:“祝大慶的財務狀況十分正常,沒有任何大額的支出亦或是大額的進賬,可以排除掉他被人收買的可能,以及他的愛好是抽煙,每個月最大的開支便是買煙的錢,在其他方麵這個人可以說十分節省。”
“以及。”黎珂語氣無奈:“在祝大慶的妻子住院期間,祝萊經常去醫院探望,負擔了大部分的治療費用,醫院那邊說,是祝大慶心疼祝萊總花錢,便和妻子商量著,反正治也治不好,乾脆主動帶錢桂霞回了家。”
秦清霧思索了片刻。
問黎珂:“你認為呢?”
“我覺得……”黎珂聳了聳肩:“若是根據祝萊的曾經使用名,祝來弟這個名字來看,或許祝大慶和錢桂霞不太像是什麼正常的父母,畢竟誰家爸媽能給孩子取這麼個名兒?而且當時還沒有同性生子技術,顯然是為了傳宗接代,再加上他小兒子取名宗寶,祖宗的寶嗎?這和耀祖有什麼區彆?不過——”
秦清霧淡應了聲。
抬眼望去,淡淡重複:“不過?”
“不過……”黎珂頓了頓,說:“就這種情況也很普通吧,那個年代……本來就是這種風氣盛行,取這樣的名字也證明不了什麼。”
黎珂說話的同時,又望了一眼手機屏幕。
補充:“祝大慶的四女兒祝穗被人販子拐走的時間,再那一個月後,便是沈知言被送到未來福利院的時間,期間隻間隔了一個月,若是這麼看來,顯然沈知言極有可能便是祝大慶的親生女兒祝穗。”
黎珂說完,向秦清霧的方向看去。
對方眉頭微蹙,尚在思索著什麼。
“除了祝來弟這個名字,有值得懷疑的地方,其他地方似乎都——”黎珂歪頭,持續打量著秦清霧的神色,繼續道:“而且你不是說,滄江鬆濟醫院那邊,你親自同院長打過招呼了麼,那麼鑒定結果總不會出錯,畢竟沈知言也說,是施國棟老醫生全程盯著鑒定流程的。”
秦清霧默了片刻。
淡聲應道:“是,結果已經出來了。”
“看來顯然是親生父女了?”黎珂頓了頓,說:“祝大慶經濟狀況正常,其實已經排除了被人收買的可能,往最壞的地方想,他便是圖錢,畢竟祝大慶的老婆病成那樣,拖垮了整個家吧。”
黎珂說完,又試探:“那您的意思呢?這份資料還給沈知言看嗎?”
秦清霧沒回答。
隻說:“你先發送至我郵箱,多謝。”
黎珂點了點頭。
應道:“行。”
-
沈知言從醫院回了家,便持續開始對著電腦工作。
她時間本來就緊,忙起來完全什麼都忘了,等到從屏幕中抬起頭來,才發現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她拔下充電器,拿起手機看消息。
自從她發了那份鑒定結果過後,所有人都給
她發來了一連串的消息,表示大為震驚。
震驚之餘??[]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宋玉纏給她發來消息,說她馬上就找人幫她去調查祝大慶那一家的情況。
沈知言一一回複了眾人,最後隻留了宋玉纏和秦清霧的消息沒回。
她先回宋玉纏:[我又沒多少錢,就算有問題,我也不至於被騙啊。]
宋玉纏:[小沈你話可不能這麼說啊,你不能因為自己太窮就覺得自己不會被騙,他們早不認你晚不認你,結果你小沈忽然開始搞事業,當了沈導了,親爸媽忽然跳出來了,不是為了錢為了什麼?]
宋玉纏說完。
顯然還是不放心,囑咐道:“我知道你挺盼著見到親生爸媽的,但是你彆上頭,懂不懂?”
沈知言望著那條消息。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斂下眉眼,手指打字:“嗯,明白。”
結束了和宋玉纏的聊天。
沈知言又點開了和秦清霧的聊天框。
秦清霧一共給她發來了二條消息。
[在忙嗎?]
[記得吃東西。]
[宋院長讓我提醒你。]
沈知言看到消息,不自覺唇角掛了點笑。
她第二條消息和第二條間隔了有半小時那麼久。
沈知言手指打字回複她:[您就不能不說第二句話?提醒我記得吃飯是什麼很難為情的事情嗎?]
頓了頓,沈知言又回複:[你呢,正常吃飯了嗎?]
不過片刻,秦清霧的消息回複過來。
[事實。]
[還沒有。]
沈知言嘖了一聲,打字:[行行行……行吧。]
她又發送:[州官放火,百姓點燈啊秦小姐。]
秦清霧回複她。
[茅竹村祝大慶一家的信息,你需要嗎?]
沈知言微微一怔。
秦清霧的消息再次傳來。
[如果你不需要,我會毀掉所有郵件,不會外傳。以及這份資料的來源,全部是可以公開的事實,並不涉及個人隱私。]
沈知言不禁沉默下來。
她明白了,秦清霧的意思是,她在合法合規的情況下拿到了那份郵件內容。
但她又有點摸不清秦清霧的意思。
如果她看到的東西沒問題,顯然就不會特意告訴她,有這麼一份東西的存在。
可如果有問題——
沈知言打字:[發我郵箱吧,謝謝。]
接著,她把郵箱的那串英文以及數字打出來,發送過去。
過了有半分鐘。
秦清霧回複:[已經發送,其他的備份已然全部刪除。]
沈知言深吸一口氣。
回複她:[謝謝,這次又麻煩你了。]
秦清霧:[沒事。]
沈知言點開了那份郵件。
從上到下,她仔仔細細的查看著裡麵的內容。
她一路看下來,確實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祝萊的原名為祝來弟。
以及——
祝大慶和錢桂霞,這兩個人的年齡竟然相差整整十八歲。
根據結婚的法定年齡推算,祝大慶應該到了二十多,才和錢桂霞結婚。
沈知言仔仔細細的反複查看著那份郵件,兩個小時後,她決定給祝大慶打個電話。
沒想到在她拿起手機的時候,祝大慶的電話恰好打過來。
沈知言接起電話。
手機另一邊,傳來男人沙啞蒼老的聲音:“四丫……”
沈知言沒應。
“俺今天去你劇組送盒飯,你不在那兒,俺把水果都給你留在那裡了,你的同事們都吃掉了,不知道有沒有告訴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沈知言神色微頓。
她在群裡看到了消息。
自從他同意和祝大慶做親子鑒定以來。
對方每天都會如此,要麼送些水果,要麼送家裡自己種的蔬菜。
哪怕劇組的人拒絕了,說不用這樣客氣。
他仍舊樂此不疲。
沈知言便告訴他,不需要做這些。
祝大慶隻笑著在電話裡說,幫他和同事們打好關係。
念頭至此。
沈知言直接問他:“祝來弟,為什麼要給她取這個名字?”
手機聽筒裡。
祝大慶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你知道了啊——”祝大慶語氣難過:“俺以為,要一直瞞著你的,二丫也同意了俺,幫忙一起瞞著你。”
他一著急,就連嗓子也開始咳嗽。
“是爹那時候封|建迷信,又一門心思想要個兒子來傳宗接代,這才……咳咳咳!”
沈知言蹙起眉頭。
竟然是這樣坦白的回答……
她甚至已經提前設想了,祝大慶會辯白,說出什麼為了生下一個兒子,能夠將來照顧家裡,照顧姐姐們,這樣冠冕堂皇的說辭。
她甚至已經想好。
一旦對方這樣說了,她會二話不說把電話掛斷。
畢竟這樣的借口,實在太過拙劣,也立不住腳。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對方會坦誠的說了實話。
“俺對不起二丫……”祝大慶語氣中滿是後悔:“唉……也是俺當年沒見識,一門心思在縣裡的工地上打工,沒念過什麼書,而且你娘一下生了四個丫頭,那時候村裡的人都戳爹的脊梁骨。”
沈知言沒應聲。
“爹那時候想不開啊……讓二丫一直叫那麼個名字,來弟來弟的,後來才知道是難聽,被城裡人看不起的。”祝大慶絮絮叨叨的回憶著:“幸虧後來我們家隔壁搬來了一個城裡來的文化人,他說這個名字不好,就給二丫改了名字,才讓她在城裡念高中的時候,沒因為名字被欺負。”
沈知言頓了頓。
“祝萊在鶴鳴私立中學念書
嗎?”
“是啊……”祝大慶欣慰道:“那個城裡人心地好,輔導二丫功課,就被學校招進去了,幸虧學校給的那筆錢,你娘才有錢治病。”
“之前我沒告訴你,是怕你覺得俺不好……俺和你娘給二丫取那麼個名兒,你又被人販子拐走了,萬一……”祝大慶歎了口氣:“萬一你覺得俺和你娘故意不要你,這可怎麼辦……可是你那時候都八歲了,能記事兒了……二丫,你還記得人販子長什麼樣吧?”
沈知言仔細回憶著。
她隻感覺腦子裡似乎被隱藏了一層迷霧。
腦海中,不自覺在迷霧中——
似乎浮現出來一個胳膊上有刀疤的男人,而且他脖頸下方,胸前的位置紋著虎頭紋身。
“沒有太大印象,”沈知言回道:“記不起來那人的臉。”
“是啊……”祝大慶長籲短歎:“該死的人販子,如果他沒把你帶走……咱家雖然窮,但爹肯定不會短了你的吃穿……二丫就出息的很,當了大明星。”
他似乎在抽煙,吧嗒吧嗒的聲音很響,在聽筒裡傳來,讓沈知言不自覺蹙眉。
她不自覺開口提醒。
“少抽煙,對身體好。”
祝大慶愣住了。
隨後,他嘿嘿笑起來,開心道:“四丫,你……你能不能跟我去警察局啊,把你的戶口遷到咱們家。”
沈知言眼中不自覺染了點笑。
她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茅竹村要改造。”祝大慶高興道:“村長和那公司的負責人談好了,每家每戶按照人頭算錢,多一口人就多一份改造那段時間,給咱們租房的補貼錢。”
沈知言聞言。
默了默,隻道:“我暫時工作忙,騰不出來時間,而且我養母那邊未必會立刻就同意,以及……租房補貼也沒多少。”
“倒是也沒太大事兒,等你有空再說,實在不行俺去找你家裡大人說,她總不能不讓俺認孩子。”祝大慶說完,又開心道:“反正……俺和你娘商量好了,她不是生病了麼,那個臣銘的老板知道了這件事。”
沈知言應了一聲:“嗯。”
“那邊說過陣子給你娘一筆看病的錢,等到時候錢到了帳,你娘說她反正治不好,乾脆就不治了,直接把錢都拿給你,到時候給你結婚用,然後村子改造那大老板給的錢,就給二丫和你大姐跟二姐,再給宗寶留一筆錢將來娶媳婦用。”
沈知言深吸了一口氣。
她腦子裡不自覺浮現出那個滿頭花白,身形消瘦的女人,郵件上的資料顯示,她隻有五十歲,卻形容枯槁,仿若老嫗。
她平時癱瘓在床,隻是因為她要求,要去正規機關單位認可的地方做親子鑒定,而和私立鑒定部門不同,在那裡必須要疑似父母雙親都在場。
所以祝大慶便把她從茅竹村,借了個電動二輪把錢大嬸送過來。
“我不需要你的錢。”沈知言道:“我也沒用錢的地方,等你拿到
錢,給錢大嬸先治病吧。”
“四丫……你不要,俺也不能不給。”祝大慶歎了一口氣:“你娘那個輪椅還是俺在破爛市場撿的二手的,她也說對不起你和二丫,是她自己願意的,反正俺們窮人賤命……總不能讓自己的孩子也跟著窮,跟著賤,被人看不起。”
沈知言呼吸微頓。
她不太想再說下去了。
人世間的苦難似乎在一瞬間,隨著祝大慶的話,在和她逐漸拉進。
和錢大嬸初見的那天清晨,對方給她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象,她身上滿是臟汙,甚至傳來一陣刺鼻的味道,顯然是常年臥病在床,而祝大慶又一直在外麵討生活,導致她就連去洗手間都沒辦法。
而她那天套在外麵的紅色尼龍外套,還是因為要見她,所以才特意穿在身上的。
祝大慶在電話裡問她:“後天,後天俺們村似乎有很多城裡人來,村長給俺們家裡分了兩隻雞,你要不要來家裡看看,看看你弟弟……他很盼著見你這個姐嘞……”
沈知言想了想。
“後天我沒時間。”她說:“工作真的很忙。”
“唉……你娘還說要給你燉土雞吃呢,咱們家種了土豆,麵滴很……她上回就見了你一會兒,你娘她也沒幾天了,總要見見的……”
沈知言聞言,不禁又改了主意。
她淡聲說:“我會去。”
“好嘞好嘞!”祝大慶高興起來:“四丫!你來了我帶你去見咱們村長,到時候讓你和大家夥都見見……哎吆俺們家四丫長成大姑娘,他們肯定羨慕俺!”
-
次日晚,臨睡前。
沈知言給秦清霧發了消息:[明早我去茅竹村。]
沒過一會兒,秦清霧的消息回複過來。
[我安排保鏢跟你。]
沈知言頓了頓。
回她:[我並沒有打算呆上太久,去送完了錢就立刻回來。]
秦清霧疑惑:[送錢?]
沈知言回複她:[嗯,錢大嬸病的很嚴重,要等茅竹村改造的補償款,她不打算治病了,祝大叔的意思是,要把接下來的錢給孩子們平分。]
秦清霧斟酌著用詞,回複:[所以你是心疼那位大嬸。]
沈知言思索了片刻。
覺得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就他們也沒管過我,顯然除了錢之外,我也沒什麼能給的。]
秦清霧便明白過來。
人類的感情本來就是複雜的,沈知言和親生父母之間沒什麼日積月累產生的親情,但卻仍舊見不得對方飽受病痛的折磨而袖手旁觀。
所以她選擇了給錢。
實際上還是保護她內心的一種方式,不刻意建立太多的聯係,卻承擔了她身為子女的責任。
見秦清霧不回她消息。
沈知言又打字:[不用安排保鏢什麼的,而且我去了立馬離開,放下錢就走。]
手機屏幕上。
顯示著對方的消息正在輸入的提示。
反複二次過後,對方隻回複了一個字:[好。]
主動又對秦清霧說:[明天他們村子裡會有很多外人去,估計是縣裡的領導們也會去,所以絕對安全。而且,你不是明天也要去茅竹村嗎?]
秦清霧回複她:[是,興許還會見到你。]
沈知言頓了頓,回複道:
[我老早就想問你了,你們這份工作,為什麼總是跑外勤?]
過了好一會兒。
她收到了秦清霧的一條新回複:[?]
沈知言一噎。
連忙打字:[……能者多勞,小沈很佩服。]
秦清霧:[早點休息。]
沈知言:[你也是,晚安。]
……
次日晌午,天際變得陰沉一片,狂風席卷大地,一派風雨欲來之勢。
沈知言坐在出租車上,給祝大慶提前打了電話過去,說她十二點半大概能到。
茅竹村遠在郊區,沈知言因為寫劇本、手指打字太多的緣故,手腕總是經常會疼,這種職業病她很習慣了,故而沒有自己開車。
她打算給祝大慶和錢桂霞留下一張二十萬的卡,她所剩的錢不多了,隻給自己留下了一部分生活費和房租的錢,錢桂霞的病不能持續這麼拖下去,而治療費用顯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當出租車開到茅竹村村口的時候,天上的雨已經落了下來,朦朧雨絲落在人臉上有些癢,還不到打傘的程度。
沈知言下了車,放眼望去,道路一邊是大片的竹林,另一邊便是村子,遠遠看過去能看到一棟棟的磚瓦房相連。
出租車所停的地方是一條沿著馬路的河,裡麵的水很淺,河上麵便是僅容一輛車開過去的橋,過了橋順著那條路走,便已經進入了村子。
沈知言遠遠的拍了張村子的照片,她拍照的時候,不禁看到有幾個小孩躲在樹後麵偷看她,照片裡,那幾個孩子的表情格外的好奇純真。
沈知言拍完照,給秦清霧發過去,又轉身拍了那大片的竹林,把竹林的照片一起發給她。
然後手指打字:[我到茅竹村了,你呢?]
幾秒鐘後,秦清霧回複她。
[剛和領導們開完會,正準備動身了。]
沈知言疑惑:[你還在縣裡啊?]
秦清霧:[嗯。]
沈知言想到什麼。
手指打字問她:[你見到LK集團分公司的張敬防了嗎?]
秦清霧:[?]
沈知言略感惋惜。
[那就是沒見到了,他不是G國LK集團在國內的總負責人麼,我聽說全滄江都在巴結他。]
秦清霧回複她:[見到了。]
又問:[你很欣賞他?]
沈知言回答:[聽說他是G國皇家學院畢業的,和皇儲是同學,難怪能被LK集團的那位幕後老板看上。]
秦清霧:[看上?]
沈知言:[能力啊……人脈,看上用的也沒錯?雖然傳聞他挺英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是不是傳聞LK的老總是個老爺子麼,肯定也不會看上色相吧。]
手機另一端。
秦清霧停下腳步,往身後的年輕男人身上看了一眼。
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立刻全身緊繃,連忙微微彎下腰,恭聲問道:“秦總,怎麼了?”
秦清霧淡淡收回視線。
對她回複:[LK集團的老板,暫時沒愛人。]
沈知言似乎瞬間來了興致。
劈裡啪啦和她發消息:[真的嗎?消息保真嗎?你怎麼知道?天呐這是哪裡來的瓜?那麼大年紀了一直還單身嗎?]
秦清霧眼裡浮現了幾分笑,指尖輕點屏幕。
打字:[你到哪兒了?]
沈知言卻不再回複了。
秦清霧望著安靜下去的手機屏幕。
她側過身,對許白露低聲吩咐了幾句。
許白露疑惑的看向她,直接打電話給負責這次安保任務的保鏢隊長。
電話接通之後,許白露對手機另一邊用英文吩咐道:“您好,請派遣兩個人先行前往茅竹村,具體信息我稍後發送至您的手機。”
掛斷電話。
許白露又把沈知言的身形特征簡單描述,發送過去,交代明白過後,等到了對方回複,這才收起手機。
“縣裡距離茅竹村有不小的距離。”許白露道:“若是開車,算上道路不好走等因素,一個小時估計就能到了。”
秦清霧神色未變。
應道:“嗯。”
許白露望向秦清霧的臉色。
很冷淡,看不出什麼情緒。
但許白露潛意識就覺得對方已經開始擔心了。
她頓了頓,寬慰道:“茅竹村今天一下去這麼多人,不至於出什麼事兒的,而且茅竹村也不是首選,那附近還有其他村子,都是大片竹林,隻是因為茅竹村這個名字比較貼合,適合成為典型,這才選了它,而且你家小孩兒興許是和家裡人聊天,耽誤了什麼時間,未必會出什麼事兒。”
秦清霧沒應聲。
張敬防雖然不知道那句“你家小孩兒”指的是誰,但他聽明白了,必然是秦總在意的人,而且她剛才還一直喝對方發消息的,此刻顯然是因為聯係不上,這才喊了保鏢。
張敬防想明白這一層,也適時開口:“秦總,我認為許總說的有道理,除非這個村子自己不想發展,否則絕對不會在今天這樣重要的當口,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來。”
秦清霧靜默不語。
片刻後,她收到了沈知言的消息:[遇到了祝宗寶,回頭再跟你聊。]
-
沈知言沒想到,祝大慶口中的那個引以為傲的兒子,是這副模樣。
眼前的男孩身形高大,看起來比佝僂著後背的祝大慶還要高上半頭,他長得高,體型卻十分肥胖,大概是正
常體型男孩兩倍的體重,因為臉上滿是贅肉的關係,把他的眼睛擠的小小的。
此刻的祝宗寶正氣勢凶凶,手裡拿著一把裝滿了水的手槍,身上沾滿了泥土。
他這會兒正在生氣,怒目圓睜著,因為喜歡斜著眼看人的緣故,沈知言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凶神惡煞。
事情的起因,是沈知言方才在村口的小賣部買了瓶礦泉水,喝完了半瓶,便根據祝大慶給她在電話裡說的地址,尋找著祝大慶所住的那個磚瓦房的胡同口。
祝大慶說,經過四個右手邊的胡同口,再往前是一個水灣,有個曬穀子的大片空地,過了空地的第一個胡同,穿進去左手邊第五戶。
便是祝大慶的家。
當她順著位置找到了胡同口,正要向裡走的時候。
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一個胖男孩,拿起水槍就對著他,嘴裡一邊喊著“嘟嘟嘟”,緊接著,沈知言的衣服就被對方水槍中的水澆了大片。
沈知言沒道理和一個孩子計較。
對方看起來雖然高大,但是身上還穿著小學的校服。
她皺了皺眉頭,隻讓對方走遠一點,當心挨揍。
結果對方顯然痛恨她的威脅,表麵上走開了,其實在背地裡正琢磨著什麼壞主意。
在他走到一邊的時候,沈知言也明顯看到了對方眼珠子溜溜轉動的樣子。
有些孩子的惡意顯然是與生俱來的。
所以,當身後有一陣腳步聲向她衝過來,她直接一個轉身,用力抬腳,直接踢向了來人的肚子。
那男孩人高馬大,體型肥胖。
滿肚子壞水兒,卻那樣的不堪一擊。
對方手裡舉著一根不知道哪裡找來的木棍,顯然是想直接向她頭上招呼。
沒成想沈知言反應足夠迅速,男孩被她踹倒在地,他屁股摔到硬邦邦的地麵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他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但是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恨恨的斜著眼睛,盯著沈知言。
他太恨了。
這個外鄉人,竟然敢反抗。
這讓他太恨了。
於是,當他緩過氣兒來,站起身,撿起地上的木棍。
再一次向前衝過來的時候,他幾乎是拚儘了全力,想要把眼前的人給打死。
然而他卻再一次撲了一個空。
對方直接一個閃身,在他衝過去的那一刻,身後的領子卻又被誰給抓住了。
下一刻,自己的臉上就被人用力甩了一巴掌。
胳膊被人反擰到身後,臉上全是火辣辣的疼。
沈知言問他:“你是哪裡來的小畜生?是想直接打死人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祝宗寶不服氣,斜著眼睛。
恨恨瞪著他,哼聲哼氣:“俺是未成年,打死你也活該!”
他話音一落,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祝宗寶被揍的眼淚都留下來了,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被沈知言反擰著胳膊,動彈不得。
沈知言笑著問他:“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再說一遍。”
她說完,又笑。
“你這吃的比我都肥,個頭也長得高,我這不算欺負小孩兒吧?”
祝宗寶恨恨的瞪著她。
哼哧哼哧喘著粗氣,他要想個辦法,把眼前這個外鄉人打死。
對……
他要找他爹。
想到這裡,他忽然嚎啕大哭。
他一邊哭嚎,一邊大叫:“爹啊!爹……爹啊!”
沈知言聽的心煩。
他一哭出來整個大嗓門,有點像是老牛的叫喊聲。
沈知言鬆開手,把他順勢一個用力,直接推到一邊。
沒想到,她剛一鬆手,對方又舉著木棍衝上來,斜著眼睛罵道:“賤女人,你去死!去死!!”
他這麼恨恨的喊著,氣勢十足。
然而對方卻再一次閃身躲開,那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甚至碰不到對方一點。
沈知言像是在遛狗一樣,閃身等他錯過去,才一腳踢到了對方的後背上。
下一刻,祝宗寶就直接向前撲,整個前身撲到了地上,下巴磕出了血不說,牙也疼。
他覺得自己牙都要磕碎了,滿嘴吃了土,混著鹹味兒。
沈知言不想再理他,轉身就要走。
恰在此時,她聽到了身後傳來了祝大慶的聲音。
那人著急忙慌的哭喊聲遠遠傳來:“哎吆,俺滴兒來!”
祝大慶飛速的跑過來,把趴在地上哭的祝宗寶扶起來。
沈知言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祝大慶心疼的樣子,似乎寧願恨不得被打的是他一樣。
這個肥胖的男孩……竟然是祝大慶的小兒子,祝宗寶。
沈知言不禁蹙眉。
在祝大慶向她笑著看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解釋:“是他……”
“四丫……”祝大慶咧開嘴笑:“你這個弟弟就是不聽話,他在村子裡就是這麼個熊樣,看到外鄉人就可勁兒欺負,俺說了許多次,他就是不聽。”
沈知言還沒應聲。
祝宗寶嗷嗷哭喊:“爹!打她!給俺打死她!”
祝大慶把臉一沉,一巴掌抽到祝大慶的腦袋上。
“打什麼打!這是你親姐!”
祝宗寶愣住了。
他愣愣的看著沈知言,隨後,把嘴撅起來,兩隻被贅肉所擠壓的小眼睛再次傾斜。
他恨恨道:“這賤女人才不是!賤!賤!!!”
沈知言隻皺著眉。
去看祝大慶。
祝大慶能養出這樣的兒子,若說沒有溺愛的成分在。
她是斷然不信的。
她腦海中迅速推斷出來祝宗寶的成長環境。
或許是在祝大慶的一次次縱容下,長成了這樣。
而且對方在祝大慶到來的第一
時間,說的是:爹,打她,給俺打死她。
沈知言不動聲色。
等著祝大慶的反應。
祝大慶愣了好一會兒,察覺到沈知言在看自己。
他拿起地上的棍子,就向祝宗寶的屁股上招呼,他一邊打一邊罵:“俺打死你個混小子!跟你親姐開玩笑!打死你!打死你!”
祝大慶一邊打,一邊等沈知言喊停。
然而他等了許久,卻始終都沒聽到沈知言說話。
他隻能咬著牙,繼續打自家心肝寶貝兒子的屁股。
打在祝宗寶的身上,聽著對方哭著喊疼,雖然打的是肉最多的屁股,但祝大慶還是心疼的恨不得自己來挨打。
祝宗寶此刻隻顧著哭著喊叫了。
他甚至都忘了繼續罵那個賤女人!
他滿腦子都是不理解,為什麼最疼愛自己的爹,現在卻要幫著一個外人。
祝大慶打著打著,他裝出沒力氣的樣子,氣喘籲籲的停下動作來大口喘氣。
他歪著頭問沈知言,討好笑道:“四丫……你看,現在你不生氣了吧?”
沈知言不動聲色。
在祝大慶的嘴裡,祝宗寶是個極好極聽話的孩子,他學習好,對爸媽好,在村子裡有口皆碑。
那麼,忽略掉祝大慶的父親濾鏡。
祝大慶說謊了。
以祝大慶溺愛兒子的情況來看,他給祝萊取名叫祝來弟,口口聲聲說出那番什麼,他後來後悔,給二女兒改名字的話。
也全是假的。
轉瞬間,沈知言做出一副心疼的樣子,望向祝宗寶道:“唉,小孩被打我心裡也難受,我其實不支持打小孩的,您乾嘛打他啊?而且他隻是往我身上弄了些水,晾乾了不就好了?”
祝大慶一噎。
他心裡頓時都恨死了。
她早不說晚不說,他甚至為了她花了那麼多錢,都沒能換來她一聲好話。
到了這會兒,見他打自己親兒子了,反而開始笑著說話了!
丫頭就是賤!
祝大慶擠出來一個笑。
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四丫,走,咱回家看你娘去。”
沈知言從善如流,笑道:“好。”
一路上,祝宗寶跟在祝大慶身邊。
他一路上都在盤算怎麼殺了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姐姐。
他眼睛一直往地上瞟,看能不能找到一個磚塊。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聽到那個凶神惡煞的女人,笑眯眯的問他:“你叫宗寶對嗎?”
他恨恨的瞪了對方一眼。
想不回答的,然而對方雖然在笑著對他說話,但他就是覺得自己被踹的肚子開始疼,被摔的臉也開始疼。
“祝宗寶。”他學乖了一點,但還是恨的咬牙切齒,說:“你彆上桌吃飯!”
沈知言神色變冷。
她看向祝大慶,淡聲問他:“不能上桌吃飯,是什麼意思?”
祝大慶支支吾吾。
他回答不出來,隻嘿嘿傻笑說:“孩子,走……你娘給你燉了雞,俺現在就聞著香味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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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言不由得覺得好笑。
此刻的祝大慶真是個十分愚蠢的人。
他之前在她麵前的態度,雖然也是吞吞吐吐,說一句話停上一句,但都是邏輯通暢。
甚至可以說,他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挑不出來毛病。
到了此刻,對方顯然是因為在“自己地盤”的緣故。
他竟然連裝都不願意再裝一下了,直接就要把她勸到家裡去。
那些話他提前練習了多久呢?
一定提前設想過各種被她拆穿的可能吧,所以提前想好了說辭。
原本——
沈知言是想直接離開的。
但是,祝大慶究竟是出於個人原因,還是被人指使,才對她做了那麼多事。
如果祝大慶是出於個人原因,千方百計的把她騙到村子裡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錢嗎?
可是……她看起來也不像是有錢人。
如果祝大慶是被人指使,被那個執棋者操縱,是她麵臨的全新的一局棋,那祝大慶是那個人的棋子嗎?
對方是怎麼操縱祝大慶的呢?
景荼在那一環節裡,顯然是無知無覺,就成為了被利用的一環。
而柏嫿也是如此,柏嫿或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顆棋子。
那祝大慶呢?
祝大慶是怎麼被操縱的?
想到這裡,沈知言決定繼續配合。
祝大慶的目的,似乎是把她騙到這個村子裡來。
到了此刻,對方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一個年邁的老者祝大慶,一個看似贅肉橫生,卻愚蠢的兒子祝宗寶,一個殘疾到臥病在床的女人,錢桂霞。
似乎……危險並不大。
沈知言停下腳步,給秦清霧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如果兩個小時以後,我沒有發消息給你,幫我報警。]
秦清霧秒回了她的消息。
——[你發現了什麼?]
沈知言回複:[祝大慶有問題,這是個局。]
秦清霧的消息立刻傳來。
[彆做傻事。]
[立刻離開。]
沈知言想了想。
解釋:[這是我的機會,如果是執棋者布局的話,祝大慶這顆棋子,或許能問出來什麼。]
過了許久。
秦清霧的消息發送過來:[非做不可?]
沈知言鄭重回複。
[是。]
秦清霧沒再回她。
沈知言開始想,對方是不是生她氣了。
換位思考,如果秦清霧此刻明知道前方有未知的風險,卻還要向前走。
沈知言怕是也會試圖阻止吧。
但如果對方心意已決,她會直接尊重對方的決定。
到了這時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沈知言已經放棄了對父母親情,那些所謂不切實際的幻想。
其實,宋玉纏說的對。
她就是對所謂的親情抱有那麼一絲希望。
明明秦清霧給她發來的郵件表示的很清楚了,祝來弟那個名字也好,祝大慶一連生了四個女兒,卻終於生了個兒子也好,這些都足夠顯示這裡麵有問題。
但她還是說服了自己,在祝大慶坦白的告訴她,他也很後悔,給祝萊取了祝來弟這個名字的時候。
沈知言還是試圖說服了自己。
“嘎吱”一聲,身前的那扇紅漆鐵門被推開。
祝大慶走進去,祝宗寶也快步跑進去,他飛速的跑到院子裡,隨後開始進了廚房,想去找菜刀出來。
沈知言緩步走進院子。
裡麵有水井,種了幾棵樹,西南角有個二排磚堆砌出來的露天廁所,東側北側各有兩間房屋。
祝大慶抬手關了門栓,他望著門鎖的位置。
察覺到沈知言在看他,這才沒立刻鎖門,隻訕笑了一聲。
沈知言權當沒看到,在祝大慶的招呼下,她隨著對方往北屋的方向走,錢桂霞推著輪椅,從廚房裡出來,她今天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十分喜慶,花白的頭發也全都梳了起來。
她笑著打招呼:“哎吆,俺們四丫回來啦。”
沈知言覺得和他們演戲太累了,剛要開口。
這時,祝宗寶拿著一把廚房裡的刀,氣勢洶洶的衝出來。
祝大慶連忙哎吆哎吆的喊:“兒子,彆割到手,快放回去……”
錢桂霞也用力推著輪椅,對祝宗寶勸著:“孩子,快聽你爹話,放回去……”
祝宗寶對此充耳不聞。
他就狠狠的瞪著沈知言,舉著手裡的刀,比比劃劃。
沈知言眯了眯眼。
冷眼向他看過去,淡聲問他:“你不怕死嗎?”
祝宗寶一愣。
祝大慶也顧不得被刀割傷了手,連忙走到祝宗寶身前,奪過了他手裡的刀。
隨後,他又放到廚房裡去。
過了好一會兒,祝大慶才走出來。
他對沈知言皺了皺眉頭,對她沉聲指責:“你一個丫頭家,說啥死不死的?”
沈知言眉梢微挑。
她不解的看向祝大慶:“您在向我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