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慶聽不懂說教是什麼意思。
但他看得懂表情,皺眉道:“先回屋聊吧。”
沈知言懶散的聳了聳肩。
淡道:“就在這兒聊吧,說一下,你為什麼想儘辦法,騙我來了這裡。”
祝大慶沉默著不說話,彎著腰打量了她半晌。
他從廚房拿出了煙袋,吧嗒吧嗒的抽著煙,吞雲吐霧。
等他吸煙吸夠了,這才咧開嘴,笑出了一口又黑又黃的牙
。
沈知言不禁蹙眉。
對方這是——有恃無恐的笑容。
甚至於可以說,對方是一副誌得意滿⑦[]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勝券在握的表情。
可是,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年邁老者,他憑借的是什麼,才能讓他能露出這樣得意的神情?
沈知言神色冷淡,她望向坐在輪椅上的錢桂霞。
那個女人也在笑,同樣一副十分得意的表情。
而祝宗寶,則是臉色發白,他有點恐懼的望著沈知言,似乎生怕她下一刻就要繼續揍他的警惕模樣。
隻有祝宗寶的反應是對的。
可……祝大慶和錢桂霞呢?
恍惚間,隻覺得她似乎一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天空中的雨也變得更大了些,沈知言隻覺得此刻的她腦海中逐漸昏沉。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
她的意識逐漸在消失。
此時,她耳邊聽到了祝大慶得意的笑聲,是一句純正口音的普通話。
“我說什麼來著?”
“這城裡人啊,就是見不得我們鄉下人受苦。”
他老婆討好的附和:“可不就是,還是當家的你聰明。”
他們的語氣是那樣的得意。
他們的嘲諷是那樣的刺耳。
沈知言努力的睜著眼。
眼前的所有場景變得模糊不清。
耳邊是祝大慶吸著旱煙的聲音。
啪嗒……
啪嗒……
-
村口處,一輛輛轎車緩緩穿過橋,一路開進村子裡。
村長早已經帶人等在那裡,迎接著眾人的到來,一輛輛豪車讓圍觀的村民們看的眼花繚亂,孩子們飛快的圍著車跑,幸虧車速緩慢,才沒撞到亂跑亂跳的他們。
老村長立刻讓幾個年輕人去驅趕。
一輛輛車緩緩停下來。
張敬防率先下了車,隨後是許白露,他們二人在一輛車上下來。
接著便是一群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們下了車,老村長見狀立刻迎上前,對他們一一握手,口中恭敬的喊著:“歡迎歡迎,歡迎各位的到來。”
身著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們全都自己撐著傘,而LK集團的各部門主乾成員,則是由助理來撐傘。
老村長隻認得LK那邊的張敬防,笑著和對方握手:“張總,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來了。”
張敬防也雙手和對方握了握,表示親熱的態度,笑道:“您客氣了,折煞我了。”
中間位置的黑色商務車停穩後。
司機主動下了車,把後座的車門打開。
秦清霧走下車後,她眸光持續望著手機屏幕,和熱鬨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天上的雨已經開始下的大了,司機舉著黑傘,遮擋在秦清霧的頭頂位置。
許白露走過來,問她:“你家小孩兒這是以身入局?”
秦清霧眉頭微蹙。
淡聲:“或許,一開始並不是。”
“什麼?”許白露聽不明白:“什麼叫一開始並不是?她剛才不是跟你說,那個祝大慶有問題?”
秦清霧沒應聲。
保鏢那邊的消息沒回過來。
沈知言的消息也沒有回複。
距離兩個小時,還有,二十分鐘。
“哎吆!”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蒼老的男聲:“大老板!”
西裝革履的人群裡,一個體型佝僂,身著黑色外套的老人,一手舉著傘,一邊拉著一個肥胖的男孩走上前,他擠在人群中,和西裝筆挺的眾人有些格格不入。
似乎是村子裡的村民。
那男人一把拉過了胖男孩,對張敬防嘿嘿笑道:“大老板,這是俺兒子……”
張敬防有些莫名其妙。
他下意識去看秦清霧。
恰在此時,秦清霧的目光也向他的方向看過來。
張敬防順著對方的視線,隻覺得對方清冷的眸光落在自己眼前的老者身上。
隻過了一瞬,便立刻收回視線。
再一次望向了手機上的屏幕。
張敬防回過神,客氣問道:“您是……”
“俺叫祝大慶,這是俺的兒子祝宗寶。”
張敬防有些莫名。
眼前的老人說著一口方言,不仔細聽根本辨認不出來他在說什麼,張敬防琢磨了一圈。
他笑著繼續問:“您找我什麼事兒?”
祝大慶嘿嘿笑道:“俺兒子學習好滴很,而且人也出息,校長老師都誇他。”
張敬防點了點頭。
“所以呢?”
他說著,再一次去看向自家老板的方向。
哪知道,下一刻,秦清霧已經向這邊走過來。
不過片刻,秦清霧已經來到他們身前。
秦清霧微微蹙眉。
問祝大慶:“你說,你叫什麼?”
祝大慶皺眉。
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女人,有些不耐煩,卻還是說:“俺是茅竹村的,這裡大部分都姓祝,你說俺姓啥?”
張敬防都愣住了。
這老爺子是什麼語氣?
他瘋了麼?
張敬防小心翼翼的看了秦清霧一眼。
然而對方絲毫不見生氣,隻淡聲詢問:“你家中幾個孩子。”
祝大慶徹底不耐煩了。
他覺得這個女秘書有點不懂事兒。
他這和大老板說話呢,一個女秘書插嘴做什麼?
張敬防卻冷聲提醒。
“你眼睛往哪裡看呢?”
當他眼瞎麼,祝大慶的眼珠子在秦清霧臉上飄來飄去的,這完全不禮貌,毫不紳士。
祝大慶討好的笑了笑,說:“俺沒看啥。”
張敬防頓了頓。
再一次問道:“你家中幾個孩子。”
祝大
慶連忙殷勤回答:“五個孩子,大丫二丫嫁人了,二丫在外頭工作,宗寶是俺兒子,將來要進大公司的,人也出息。”
秦清霧眸色變得有些冷。
淡聲問他:“那四女兒呢?”
“四丫……”祝大慶嘿嘿一笑:“當然也是要嫁人滴。”
秦清霧表情一頓。
嫁人?
她神色冷淡:“我聽說你的四女兒走丟了,那她怎麼嫁人?”
祝大慶一愣。
他警惕的望向秦清霧,眼前的女人……是怎麼知道的?
他忽然有點心慌,拉著祝宗寶就要回家。
秦清霧卻忽然主動淡聲解釋:“村長說的,說你家孩子丟了,希望我們集團能多給些補貼。”
祝大慶眼前一亮。
他立刻笑起來,嘿嘿笑道:“原來是這樣,俺就說,你們是怎麼知道滴。”
秦清霧淡聲應了。
隨後打量著他,不動聲色問道:“孩子找回來了?”
“找回來了。”祝大慶笑起來:“今晚就讓她夫家上門來看人。”
秦清霧眸色轉瞬變得冷淡。
張敬防在一旁看了,隻覺得遍體生寒。
先前在F國,秦清霧遭遇刺殺那一次,她從那場刺殺中逃出來。
眸光也是這樣的冷。
後來,聽說那些專業雇傭兵逃出了F國,卻在一個月後無一人生還。
官方給出來的說明是,一群雇傭兵發生內鬥,全部死亡。
迎著那樣讓人隻覺得森冷寒意的眸光,張敬防卻聽到秦清霧緩聲笑道:“竟然是這樣。”
祝大慶笑起來:“對滴對滴。”
這時,老村長走過來。
對祝大慶怒聲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俺這不是想著……”祝大慶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卻絲毫不見懼怕,隻笑著說:“俺們的兒子都是您的兒子,您是父母官。”
老村長沉吟許久,皺眉。
怒聲:“回家去!”
祝大慶笑著說:“村長,您覺得宗寶怎麼樣嘞?”
老村長頓了頓,轉頭對張敬防笑道:“張總,這個胖小子叫祝宗寶,學習好的很。”
張敬防笑著打了個哈哈,他垂眸看了那嘴上掛著傷,臉上被人抽了巴掌印的男孩一樣:“是嗎?”
“是滴是滴。”祝大慶搶先笑著道:“俺兒子學習好滴很,張總以後公司找人,希望您找我們宗寶。”
張敬防沉默不語。
反而歪頭去看村長。
村長皺了皺眉頭。
怒聲嗬斥:“這裡沒你的事兒,還不走?”
祝大慶看看村長,又看看那個大老板,看樣子村長是真的生氣了。
直接帶著祝宗寶慢悠悠的回家。
等人一走,張敬防壓低了聲音,恭聲問道:“秦總,您怎麼對這個祝大慶,這樣關注?”
秦清霧沒應。
卻對身後的許白露沉聲吩咐:“讓所有人,都去祝大慶家。”
許白露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立刻應聲:“好。”
過了會兒,許白露打完電話。
她又走了回來,對秦清霧道:“那些保鏢被村民纏住了,他們往祝大慶家附近一靠近,就被一群女人纏住了,顯然——是受了祝大慶的吩咐,為了防止不測,故意守在了那裡。”
-
黑暗中,沈知言緩緩睜開眼。
她隻覺得自己的膝蓋好痛,似乎是被什麼重物狠狠撞擊了一下,她此刻雙手雙腳都已經被用麻繩綁了起來。
手腕被束縛在身後,腳腕處被麻繩死死勒緊。
耳邊是咕嘟咕嘟的聲音,鍋裡燉了雞,整個廚房都是燉雞的香味。
她被祝大慶綁在了廚房的地上,她側著身子,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左臂因為承擔了整個身體的重量,變得有些發麻發痛。
廚房的房門關死著,裡麵也沒開燈,窗戶前的窗簾也拉著,隻有少許的光亮從窗戶縫隙中透進來。
外麵很安靜,她聽不到任何響聲。
沈知言雙腳一起用力,借著牆壁的力量,讓後背靠著牆壁,逐漸站起身來。
她看了眼灶台的方向,看到了那鍋冒著香氣的燉雞旁,放著一個瓷盤,盤子裡倒扣著一個鐵勺。
瓷盤旁邊便是一個放刀的架子,沈知言放輕了腳步聲,雙腿一起用力,二兩步便跳到了那個刀架旁。
裡麵恰好有一把窄刀,沈知言都顧不得臟,她直接抻著身子,用嘴把那把兩厘米寬的窄刀刀柄,咬在了嘴裡。
她原本還在想,直接摔碎了盤子,用盤子來割繩子的。
但幸好,祝大慶關她的地方是廚房。
那麼顯然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沈知言忍著右腿膝蓋的劇痛,隨後把刀丟在地上,緩緩蹲下身子,背著手在地上一陣摸索。
很快,她的手指感覺到了一陣刺痛。
是被刀刃割破手所發出來的疼痛,十指連心,那是鑽心的疼,她甚至懷疑自己此刻手上的傷口很深,已經開始流血。
但她顧不上這些,她單手拿著刀,擰著手腕,緩緩割動著手上的繩索。
可是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那扇鐵門被開啟的聲音。
似乎……
有人來了。
沈知言不禁皺眉。
她並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也不知道此刻時間是幾點,她其實心中有了幾分期盼,是不是秦清霧幫她報警了,有人找來了這裡。
然而她聽到的卻是祝大慶罵罵咧咧的聲音:“他媽的,那個女秘書真是不頂事兒,全怪她一直跟老子廢話,這才讓那大老板沒和你說上話。”
祝宗寶不高興的說:“爹,俺不想去大老板那裡上班,俺長大了想當老師。”
“哎吆,我家宗寶真是出息,老師也好……但是不如跟著
大老板有錢。”
祝宗寶還是不高興:“可是俺不想去公司,俺不想!”
祝大慶連忙笑著安慰:“行行行,不去就不去。”
他想到什麼,又說:“你娘不知道睡醒了沒有,今晚王家人就要來了,等把四丫送走,哎吆,爹就能帶你去城裡吃一頓好的。”
“爹!”祝宗寶連忙歡呼起來:“俺想去洗腳城!”
“死小子,還怪會享受的……”
沈知言聽著他們一路聊著,經過了廚房,又進了北屋的門。
等祝大慶推開廚房的門,帶著祝宗寶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把廚房的刀放了回去,隨後,她再一次坐回到了角落裡,在腳腕處用燒柴引火的草堆蓋好,割掉的麻繩被她放在腳腕處,兩腳並緊,做出一副還在受困的樣子。
祝大慶拉開燈,帶著祝宗寶走進來。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沈知言,見她已經醒了,笑著說:“四丫,你醒的真快。”
沈知言淡聲問他:“我為什麼會暈倒。”
祝大慶得意一笑。
“你猜猜呢。”
沈知言思索片刻。
神色冷淡:“我在村口的店鋪,買的那瓶水。”
祝大慶連忙點頭。
語氣得意:“對頭。”
沈知言問他:“如果我不喝呢?”
“那就來家裡喝。”祝大慶笑起來:“反正你總要喝水的,從城裡來這兒,那麼遠,你們城裡人又哪裡受得了?”
沈知言嗤笑一聲。
“竟然是這樣,我還以為是雞肉會有問題,沒想到是水有問題。”
“藥牛的,殺牛的時候,避免牛亂叫喚,特意買來殺牛用的。”祝大慶說完,麵部表情變得抖動,皺眉道:“而且你哪裡能吃雞肉啊,喝湯都不成,女娃子吃什麼雞湯,那是給宗寶補身體的。”
沈知言打量祝大慶半晌,忽然笑起來。
她笑著笑著,有些喘不上來氣。
她望著那個肥胖的祝宗寶,對方表情有些噎住。
憤怒和恐懼的情緒在眼裡來回打轉。
祝大慶把兒子護在身後,氣的嘴都抖了起來。
他舉著煙袋的鐵杆兒,作勢就要往沈知言身上抽過去。
但想到這袋煙的價格,他又停下動作。
咬牙問她:“你笑啥。”
沈知言收斂起臉上的笑意。
她眸色一凜,望向祝大慶,語氣不屑:“你這個弱智又腦殘的兒子,怕不是近親結婚的產物吧?”
祝大慶一愣。
沈知言打量著他臉上的錯愕。
她忽然扯開唇角,笑了:“還真是啊,我就是看他怪傻逼的,所以我瞎猜的。”
祝大慶氣急敗壞。
他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煙杆,但是想到今晚一到,就有人來“驗貨”,他又不能把對方的臉打壞了。
沈知言忽然看向他。
淡聲
問:“為什麼把我騙過來。”
祝大慶得意一笑:“當然是拿你換錢了。”
沈知言略作思索。
問他:“什麼錢?”
“當然是彩禮錢!”
祝大慶提起錢,轉瞬間開心起來,他臉上本來就皮膚黑,又全是褶子,一笑起來的時候,黃黑色的牙齒全部裸露出來。
他說:“四丫,你知道不,你可值錢了,八萬六呢。”
莫名的。
沈知言忽然有點想笑。
“他們今晚就來。”祝大慶語氣理所當然,對她說:“反正今晚有誰看上你,你就跟誰走吧。”
沈知言眸色平靜:“你就是為了區區八萬,就絞儘腦汁把我騙過來?”
祝大慶嘿嘿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恨死你們城裡人了嗎?”
沈知言語氣平和。
淡然挑眉:“哦?願聞其詳。”
“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蠢蠢的城裡人啊……”祝大慶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你們看不起我們,我明明在正兒八經的工作,可他們呢,你上個地鐵,他們都覺得你臟,看你的眼神也是覺得惡心的!”
沈知言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對我抱怨你對生活的不滿?”
沈知言無視的態度,讓祝大慶更加憤怒。
他一嗓子喊出來:“你懂什麼!”
他這一嗓門把祝宗寶嚇到了,察覺到祝宗寶的顫抖,祝大慶又不自覺放輕了語氣。
“宗寶乖,爹不是衝你的。”
沈知言嗤笑。
她眉梢維揚,嘲諷祝大慶:“我說真的,你這個弱智兒子,看著就不像是當老師的命,我覺得他小學都不畢不了業。”
祝大慶這回被氣的狠了。
隻覺得沈知言在往他心窩子上紮刀子。
祝大慶冷冷威脅:“我可以把你殺了,然後埋在後山裡。”
沈知言淡聲問他。
“你以前做過這樣的事嗎?”
祝大慶沒回答。
沈知言也不繼續追問。
她直入主題:“說說祝萊吧,祝萊給過你錢嗎?”
“當然了……”祝大慶哈哈大笑,語氣得意起來:“你說她一個姑娘家,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呢?可是——”
沈知言淡聲:“可是?”
“可是她後來就不給家裡錢了。”祝大慶氣的咬牙切齒,卻又裝出一副慈父的麵孔,對沈知言抱怨:“四丫,也不是爹非要把你找回來,但是怎麼辦,二丫不給家裡錢了,我拿著她那些照片去找她,她都說自己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
沈知言淡淡重複:“她的照片。”
“嘿嘿……”祝大慶嗓音猥瑣:“是啊,她們都有照片,就要給家裡錢,不然宗寶可怎麼辦啊……他還在長身體。”
沈知言壓下心底的怒意。
微微笑著,告訴他道:“你知道你的弱智兒
子,長得很醜嗎?”
祝大慶對她怒目而視:“你說什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知道在我來的時候。”沈知言語氣仍舊是笑著的,她問祝大慶:“你知道嗎,我在你弱智兒子臉上抽巴掌的時候,像是拍在了一坨豬肉上。”
“你他娘的,老子弄死——”
“哦不對。”沈知言笑意盈盈:“就豬肉都比他一坨賤肉手感好,我還踹了他的胸口,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建議你帶你兒子去醫院檢查一下,畢竟是你老祝家的寶貝。”
許是察覺到了沈知言在試圖激怒他。
祝大慶冷哼一聲,道:“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被綁著的人,一定會故意說話讓人發火,然後就能找到機會跑了。”
沈知言嘖了一聲:“不,是我單純惡心你這個蠢貨兒子。”
祝大慶臉色越來越難看。
黑黢黢的臉像一塊黑色的磚,皺巴巴的裂紋融合在上麵。
他忽然對兒子問:“她踹你胸口了?”
祝宗寶一想起這茬,他委屈的想哭。
祝大慶從旁邊找了一個木棍,直接用力塞到了祝宗寶的手裡。
祝大慶命令道:“去!去用棍子抽她!”
祝宗寶舉著那根棍子,他畏畏縮縮的想要上前。
沈知言冷眼望向他。
淡聲警告:“你可以試試。”
“爹……”
祝宗寶委屈的一聲,又想哭了。
“哎吆,宗寶彆怕。”祝大慶心疼的哄完,又對祝宗寶說:“爹不是告訴過你麼,女娃子不聽話,嫁了人就有人收拾了,以後你也要這麼收拾你的婆娘!”
祝宗寶連連點頭。
爹說的總是沒錯的。
祝大慶滿意的笑起來。
“如果我沒來這裡呢?”沈知言問他:“我如果沒來這裡,你怎麼辦?你不是想要錢麼?”
“那有什麼的?”祝大慶語氣理所當然,得意道:“你們城裡人好騙的很,城裡人不就喜歡裝呢麼?”
“你們就喜歡看不起人,就喜歡看我們村裡的人跪著和你們說好話。”祝大慶大談特談他的生存哲學,語氣滿是得意:“你們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又傻又沒本事,其實最笨最蠢的是你們。我隻要對你們說,我家孩子病的下不來床,你們就願意給我錢,有好多老板,因為我給他們跪下磕頭,就給錢,你說,你們城裡人多好騙,好騙滴很呢……”
沈知言麵無表情。
淡聲問道:“所以呢?”
“你如果沒來。”祝大慶說:“俺就換個彆的女娃子,那些大學生也好騙滴很,念了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嘞,不同意給她破了身子,睡了就聽話了,二丫她們都是這樣的。”
沈知言皺了皺眉頭。
“你對你的孩子們,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
“什麼禽獸不如?你們城裡人不也在做同樣的事?”祝大慶反駁:“而且女娃子能做什麼,除了生孩子……哪有我
家宗寶聰明,宗寶將來是要跟著大老板的?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出息著呢——”
沈知言不想聽他廢話。
隻是問他:“茅竹村不是要改建麼?那麼多錢,為什麼你還缺這八萬彩禮錢。”
祝大慶視線看向她。
似乎覺得她想法有些冥頑不靈:“拆遷也要給宗寶留著啊,宗寶要傳宗接代的。”
沈知言嗤笑一聲。
她看向祝宗寶,冷笑:“可你兒子看著就像是生不出孩子來的衰樣兒,而且他是個弱智,弱智生出來的是什麼?還是弱智吧。”
祝大慶怒了,他拿著旱煙袋用力一指:“你說什麼!”
他早已經氣狠了。
他現在就已經忍不住了,他現在就要出去打電話,去喊人過來!
趕快付錢,讓他們把這個滿身忤逆的人帶走。
誰能帶走都行!
然而他剛一個轉身。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哭喊:“爹!爹!!”
祝大慶回過頭。
就見地上的沈知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她手裡拿著一把刀。
刀刃已經放到了祝宗寶脖頸的位置,似乎她隻要手指一個用力,就能直接讓他斷子絕孫。
祝大慶眼睛猛然睜大。
“爹!俺疼……”
祝宗寶臉上的贅肉堆在一起,他兩腿之間一陣涼意傳來,被嚇得尿了褲子。
祝大慶顯然沒料到對方竟然能把繩子鬆開。
但是眼下,這又是事實,他又不得不認,如今自己最寶貝的兒子在她手上,他不得不開始認慫。
“四丫……”祝大慶討好笑道:“爹給你找的丈夫,都是村子裡有能力的年輕人,尤其是王家的那個小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
沈知言舉著刀威脅。
“把門打開。”
祝大慶冷了冷臉色。
他怒氣從心底湧現出來,十分不滿沈知言的反抗。
但是卻因為祝宗寶的關係,又不得不投鼠忌器。
祝大慶配合的開了廚房的門。
沈知言挾持著祝宗寶出了門,站在院子裡。
這時候,北屋的房門被打開。
錢桂霞推著輪椅出來,見了這陣仗一瞬間驚了,她驚呼出聲:“哎吆!宗寶!當家的——”
祝大慶冷聲罵道:“你叫什麼叫!”
沈知言一路推著祝宗寶,來到了紅漆鐵門前。
那上麵落了鎖,顯然是祝大慶為了防止他逃走,才刻意鎖了門。
沈知言淡聲:“打開。”
祝大慶猶豫著。
試圖勸道:“四丫……我和你說過的,我們村子,大家齊心的很。”
沈知言懶散一笑。
問他:“所以?”
“所以你走不掉。”他說:“放下你弟弟,跟爹回去。”
沈知言笑起來。
“老畜生,
就你這種東西,還敢說是我父親呢?”
祝大慶眼神冷了冷。
沈知言見他似乎想要動手,立刻順著祝宗寶的脖頸位置輕輕一劃。
下一刻,祝宗寶哭出聲來,脖頸見紅。
祝大慶連忙擺手:“好!好好好!我給你開門!”
他連忙從褲兜裡把鑰匙掏出來,當著沈知言的麵,把鎖打開。
沈知言推著祝宗寶向前走,她一路走到門口位置。
祝大慶守在那裡,似乎等她隻要一放了祝宗寶,他就立刻動手抓人。
然而沒成想,等沈知言走到門口的時候。
祝大慶眼前忽然一黑,隨後,他身上一坨肉向他臉上撞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被祝宗寶全身的肥肉壓在了身上,而他腦子嗡的一聲,被祝宗寶死死壓在地上。
沈知言在跑出去的一瞬間,她直接用力推了祝宗寶。
這樣一來,她有足夠的時間能夠離開。
她望著遠方的那座山的位置,快步向山的方向跑去。
她沒有跑向來時的方向。
身後傳來了祝大慶的聲音:“快!老婆子!快去喊人!她進山了!”
祝大慶撿起了地上的旱煙袋,拔腿就要追。
而錢桂霞則是拖著輪椅,挨家挨戶的敲打著鄰居家的門,裡麵的男人們出來問他:“嬸子,發生什麼事兒了?”
錢桂霞大聲說著:“四丫跑了,她進山了!快追!”
“進山了?”
“沒出去讓那些老板們看到就好。”
“對啊……這要是出了事兒,咱們村這發財的事兒全泡湯了。”
有人抱怨:“祝大叔怎麼選了這麼一天讓四丫回來?就不能等下個月?”
錢桂霞歎口氣:“他這不是要急著還錢麼。”
眾人再埋怨已經沒有意義了。
連忙各自回家抄了家夥,立刻往後山的方向追去。
沈知言忍受著右腿上的劇痛,迅速向後山的方向跑去。
祝大慶在她身後追的氣喘籲籲,他總覺得那女娃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但他卻總能和對方差那麼點距離。
沈知言在前麵快速跑,他就飛快的追。
他上了年紀,體力早已經大不如從前,等追到山裡的時候,再加上雜草遍地,滿是碎石。
他根本更難追了。
祝大慶望著前方的身影,大聲喊著:“四丫,你彆跑了……”
沈知言充耳不聞,繼續向前。
山裡樹木叢生,遮天蔽日,眼前已經逐漸黑暗下來,但尚且能辨彆道路。
祝大慶大口喘氣,望著前方黑漆漆的人影,他覺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煙了。
“你跑不掉了!”
沈知言忽然停下腳步。
祝大慶以為她跑累了,也連忙停下來。
他慢慢的走過去,大口喘氣,道:“你……你跑不掉的,大
家都出來找你了。”
沈知言緩緩轉過身。
她除了呼吸有些急促,語氣卻淡然如常:“祝大慶,你這是犯法的,知道嗎?⒀_[]⒀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在這窮山僻壤。”祝大慶捂著胸口深呼吸,走到她身前,皺眉:“哪裡來的犯法?”
沈知言望了他半晌。
片刻後,她忽然扯開唇角笑起來。
祝大慶持續皺著眉頭。
看著對方眼睛裡的笑容,此時山間的寒風劃過他的脖頸,他忽然覺得有些森寒。
“你……你笑啥?”
沈知言視線掃過他的臉。
笑意不答眼底,語氣毫無溫度:“我喜歡你的回答。”
“……我跟你說過了。”祝大慶語氣變得有些得意,說:“我們村子裡齊心的很,我們家的事兒,大家夥都已經知道了,你今天走不了。”
沈知言沒應聲,隻靜靜的打量著他。
“用你們城裡人的話來說。”祝大慶想了想,笑出黑黃色的牙齒:“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沈知言點了點頭。
似乎認可了他的話。
他又有點不理解。
“我還以為,你會往村子外麵跑,沒想到卻來了山裡,裡麵是死路,你根本出不去的。”
“真好啊……”沈知言忽然扯開唇角,笑了:“祝大慶,現在……這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祝大慶琢磨著她話裡的意思。
又看向她唇角的笑容,一瞬間回過味兒來。
他下意識舉起了手裡的旱煙杆。
“你……”祝大慶皺起眉頭:“四丫,跟我回去……”
沈知言卻已經沒耐心了。
“祝大慶。”她緩步向前,冷聲問他:“你這樣的人,也配活著嗎?”
祝大慶被她眼裡的殺意嚇的連連後退。
“跟爹回去。”祝大慶咬牙威脅:“不然,等村子裡的人到了,他們對你做什麼,爹也做不了主,你長得又漂亮滴很——”
“砰!”
一聲響過後。
祝大慶隻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砸了一下。
劇烈的疼痛過後,他發出一聲悶哼。
沈知言收回腳的同時,祝大慶的身體已然像一塊殘破的抹布一般,被她直接踹出了一段距離。
祝大慶倒地的同時,手裡的旱煙杆也連帶著摔飛了出去。
沈知言彎下腰,撿拿起石塊旁的煙杆。
耳邊儘是風聲,天空中的雨水到了此刻,也已然下大了些。
祝大慶隻覺得胸口像是針紮一樣的疼。
而眼前逐漸向他走過來的那人,眸光中滿是森寒,她每向他走過來一步,他都覺得自己的生命倒計時,似乎更近了一步。
他似乎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以前,他的廚房中曾經關過不少人。
那些人都會看著他哭。
他也喜歡看她們哭,年輕的女娃臉上掛滿淚珠,求饒著說著好話,對他一聲聲的哭著喊著。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甚至在那一刻學會了一個詞語。
垂死掙紮。
然而到了此刻,他忽然覺得。
垂死掙紮的是自己。
而對方隻需要輕輕動一動手,他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兒子了。
“你說就算沒有我,你也會找無辜的女大學生?”
眼前的女孩淡聲問他。
祝大慶全身沒有力氣,他躺在地上。
這一次,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不敢確定,如果自己再開口,對方會不會立刻讓他死。
但他還是決定賭一把。
“你這樣的城裡人……”祝大慶忍著胸口的疼,劇烈喘氣起來,他大笑出聲:“敢換我這樣的賤命嗎?”
沈知言腳步一頓。
皺眉:“什麼?”
“我這樣的賤命。”祝大慶咧嘴笑起來,躺在地上,對她說:“你打我一頓,卻不敢殺了我。城裡人就是這樣的,被小人物欺負了,欺騙了,然後告訴自己,心理安慰……說……和這樣的人,以命換命,不值得。”
“那你想錯了。”沈知言居高臨下,冷眼望著他:“你知道嗎?當年有個女孩子,死了。”
“什麼?”祝大慶恐慌的望著她,眨眼:“是你殺的?”
“不是。”沈知言斂下眸,陷入回憶,淡聲道:“那個殺她的人,我本來是要殺了他的,但是被人攔下了。”
祝大慶愣住了:“你——”
“可是怎麼辦啊……”
沈知言淡笑著,她半蹲下身子,望著眼前這個毫無反抗之力的男人。
她唇角勾起一個笑,狂風席卷間,夾雜著雨水的風吹拂在她的發梢上,發絲在臉頰上緩緩浮動,祝大慶隻覺得眼前的人是個地獄惡鬼,仿若陰司修羅。
“你很聰明,故意把我騙到村子裡來。”沈知言俯視著地上的他,輕聲問:“為的就是沒有監控,沒人發現,對不對?”
“四……四丫。”祝大慶因為恐懼,眼睛逐漸睜大:“你……要殺自己的親爹麼?”
“真好啊。”沈知言輕飄飄感歎一聲:“我也喜歡這樣的地方,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證人,也沒有攔著我的人。”
“隻有我和你。”
祝大慶眨了眨眼。
這一次,他似乎賭錯了。
沈知言沉默片刻。
欣賞著他臉上的恐懼表情,問道:“你知道正當防衛麼?”
祝大慶吞咽著喉嚨裡的口水,雨水澆灌在他的臉上,順著他的嘴灌到嘴裡。
他不敢吭聲了。
“祝大叔。”沈知言低沉笑起來,她高抬手臂,對著他的臉,舉起了那個煙杆:“為什麼你覺得,你這樣的人,能為所欲為呢?”
“你……”祝大慶恐慌的抬高
音調:“你要做什麼?”
“砰!??[]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煙杆的尾端狠狠砸在了祝大慶的臉上。
“四丫!四丫!”祝大慶滿嘴都是血,牙齒似乎也跟著掉了兩顆,他開始慌亂,求饒道:“四丫!你……你彆這樣,就當為了你弟弟……四丫……”
沈知言充耳不聞。
她用力一甩,丟了煙杆。
隨後猛然一個用力,一拳砸在了她的臉上。
“砰!”
“把大學生騙過來?”
她一拳砸碎了祝大慶的鼻骨。
“騙過來,讓她嫁人?”
“砰!”
“給你換錢,是不是?”
沈知言已經不想再說話。
她一拳又一拳,用力捶打著對方的臉。
祝大慶嘴裡的血已經流下來。
“你……四丫!”
祝大慶試圖掙紮。
他顫抖的手,用力拍打著沈知言的手臂。
沈知言停下動作。
“噓。”沈知言說:“你不是說,人為刀俎麼?”對不對,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魚肉沒有資格說話。”
祝大慶的淚水流了下來。
他已經疼哭了,祝大慶瘋狂叫嚷:“四丫!你要為了外人,為了那些該死的女大學生,要和你親爹以命換命嗎!”
沈知言笑起來。
她沉默不語。
隻機械的重複著高舉拳頭,隨後用力砸下去的動作。
一拳又一拳,落到祝大慶的臉上。
祝大慶隻覺得自己臉上又脹又疼。
他腦子裡幾乎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祝大慶。”沈知言問他:“說話啊,你剛才不是挺能說嗎?”
沈知言停下動作。
祝大慶昏昏沉沉,臉上的疼痛感和腦子裡的暈眩感。
他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他感覺到自己腿上一片潮濕。
祝大慶痛哭出聲,一時間,山中儘是他的哭聲。
眼前的人語氣森寒的問他:
“說話,祝大慶,回答我。”
“砰!”
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喜歡錢是吧!”
祝大慶覺得自己身體被人拉扯起來,然而下一刻,迎接他的就是砸向臉的用力一擊。
“城裡人有文化,有道德,所以不敢和你以命換命?”
“彆人的善良和同情心,你覺得蠢,對不對?”
“就算沒有我,也要騙無辜的人來,是不是!”
一拳又接著一拳。
祝大慶隻剩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為什麼村子裡的年輕人,還沒來……
他們隻要來了,就能把沈知言抓回去。
隻要把她抓回去,就能任他擺布。
沈知言呢喃出聲。
“開口啊,
祝大慶,說話。”
她機械的,再一次舉起了拳頭。
祝大慶用力閉上眼,血液黏糊糊的,眼前模糊,隻覺得驚恐與後悔。
然而拳頭卻沒再落下來。
“——沈知言。㈤_[]㈤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恰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沈知言昏沉的意識稍醒,似乎有什麼人,在試圖把她拉回來。
她回過頭。
是秦清霧。
那人手裡正撐著傘,清冷好看的眸子好看依舊,裡麵卻染上了莫名的心疼神色。
沈知言站起身來,她望著對方。
靜默著不說話。
秦清霧也在望著她,耳邊儘是風雨呼嘯聲。
那人手持一把傘,立在雨中,一襲黑色得體西裝的矜冷淡然的姿態,莫名讓她內心一片平靜。
秦清霧走過來。
她垂眸打量著她的眼睛,隨後,她手臂微抬。
沈知言頭頂上方,一把黑色雨傘為她遮住漫天風雨。
秦清霧溫柔的嗓音在耳邊傳來。
她柔聲問:“已經消氣了嗎?”
沈知言望向對方的眼睛。
那好看的眸光裡滿是溫柔。
片刻後,沈知言冷淡的眸子逐漸有了溫度。
她喃喃出聲:“秦清霧……”
秦清霧眼中染了溫柔的笑意。
她溫聲應道:“是我。”
沈知言望著對方深邃的眸。
身體的疲憊感一瞬間襲來,她一時間有點累。
她似乎就要沉溺在對方那溫柔的眸光裡,陷進去,不願意再醒來。
這時。
祝大慶怒罵聲傳來:“賤貨!賤貨!就不該找你回來!”
兩名保鏢用力摁住祝大慶。
把他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祝大慶還要再說些什麼。
保鏢往祝大慶身上狠狠踹了幾腳。
祝大慶被打的說不出話來,隻會悶哼。
沈知言感覺全身都在脫力,腿上的疼痛後知後覺。
不知道是身體透支,還是什麼原因,她身體搖搖欲墜。
然而秦清霧卻適時的捉住了她的手肘位置,手腕輕輕用力,讓她沒有直接摔下去。
秦清霧身上好聞的烏木氣息傳入鼻息,沈知言後知後覺,因為她身體潛意識借力的關係。
她此刻的身體和秦清霧貼的很近,近到讓她覺得,似乎她們此刻在擁抱一樣。
對方溫柔安慰著她:“沒事了,彆怕。”
耳邊的聲音足夠溫柔,進入她的耳廓。
“……沒有。”沈知言拚儘全力,卻仍舊聲音顫抖:“我隻是——”
“我知道。”秦清霧嗓音帶笑:“你才不會害怕,你很勇敢。”
沈知言頓了頓。
臉上有些熱,從她懷中退出來,站直了身體。
卻要強
道:“嗯,當然。”
保鏢走上前來,對秦清霧請示道。
“小姐,是直接送去警局,還是——”
秦清霧尚未給出吩咐。
沈知言連忙問道:“我能和祝大慶說幾句話嗎?”
秦清霧淡聲應了。
“可以。”
沈知言走過去,望著被保鏢製服,跪在地上的祝大慶。
片刻後。
沈知言淡聲問他:“是誰指使你的。”
祝大慶已經明白了。
難怪對方不往村外跑,而是往山裡跑,山裡明明是思路,她卻依舊跑來了這裡。
原來……
不過是故意引著他過來。
而且她還有幫手。
為今之計,他隻有等到村裡的年輕人能過來。
他們一旦來了,就算為了他們自己,也一定不會讓他被送去警局的。
想到這裡,祝大慶一口吐掉了嘴裡的血,跪著對沈知言苦口哀求:“四丫,你就當幫幫爹吧,爹真的欠了很多錢,是我和你娘把你生下來,這麼多年,你從來沒回報過家裡,也不如你的兩個姐姐懂事,來弟都給了家裡許多錢,你一分也沒拿回來過。”
沈知言笑起來。
問他:“你欠的錢,是賭債……是嗎?”
祝大慶一愣:“你知道?”
“你的手。”沈知言淡聲說:“之前我以為你手上的繭子,是做農活導致的,不過仔細一想,卻又更像是賭徒的手。”
祝大慶討好的笑道:“這也能看得出來?四丫,你真的聰明,比你二個姐姐強上許多……”
沈知言蹙眉。
淡聲問他:“你賭博的事情,祝萊知不知情?”
“二丫……她知道的。”祝大慶實話實說,語氣討好:“四丫,爹進了警局,你也毀了,你這輩子都跟著毀了。”
沈知言冷眼望向他。
忽然嗤笑一聲:“你這樣威脅過多少人?”
她說完,目光掃向這座山。
“或者說,這個山裡……被你們埋了多少人?”
祝大慶試圖說服她。
“四丫,你胳膊肘不要拐外人那裡,她們念了書也沒用,最後還是要嫁人,還不如用來換錢,你娘……你娘也是這麼來的。”
沈知言沉默了。
在之前,她一直以為,錢桂霞隻是祝大慶的幫凶。
僅此而已。
“是誰讓你賭博的。”沈知言問:“你平時都去哪裡賭博,第一次賭博是什麼時候?”
祝大慶仔細的想著。
“第一次……是隔壁老孫家的房子租給了一個外地人,那個外地人帶我去的。”
沈知言問:“什麼時候?”
祝大慶回憶起來。
“是二丫初二那年!”
“初二麼。”沈知言思索著,問他:“是一個外地人忽然出現,勸祝萊改了名字,送
她進了鶴鳴私立中學念書,也是那個外地人,讓你去賭博,對嗎?”
祝大慶連忙說。
“對!就是他!一開始我總是贏錢,他誇我是富貴命,可後來就一直輸,欠了幾百萬的條子。”
沈知言頓了頓。
問他:“那個人是哪裡的口音?本地人嗎?”
祝大慶有問必答。
回她:“滄江口音,本地人,後來二丫念了中學,他就搬走了。”
沈知言伸手。
“把手機給我。”
祝大慶一愣。
他試圖談條件:“四丫……你答應我,彆讓這些人送我進警局。”
沈知言淡笑一聲。
“當然沒問題。”
祝大慶愣了愣。
問她:“你說真的?”
沈知言笑著回答:“那是當然,我從來不對任何人說假話的。”
她說著,伸手指了為她撐傘的秦清霧,笑道:“不信你問她。”
祝大慶狐疑的去看秦清霧。
那女人眉眼冷淡,卻淡淡點了頭。
祝大慶咬了咬牙。
他拿出來了手機,遞給沈知言。
沈知言接過來,打開了通話記錄。
她順著往上翻,果然看到了祝來弟的多通通話記錄。
也就是說,她被祝大慶騙回家這件事,祝萊全程都是知情的。
甚至於——
她在上麵查到了一通來電記錄,而時間恰好是她出現在滄江影視城,第一次見到祝萊的時候。
沈知言把手機還給了他。
再一次問他:“沒有人給過你錢,讓你來騙我來這裡麼?”
祝大慶一臉茫然。
“沒有啊……誰能給我錢?”
沈知言點了點頭。
她淡應了聲,對身前的幾名黑衣保鏢道:“麻煩你們了,送他去警局。”
祝大慶愣住了。
他連忙叫嚷著:“四丫!四丫!你不是說……你不騙人!”
他說著,又去看秦清霧。
祝大慶哭喊道:“秘書小姐!求你了,你認識四丫對不對,求你幫我和她說說情,我去了警局,她這輩子也毀了,我是她爹呀!她人生都毀了!”
秦清霧眸色冷淡。
淡聲道:“她的人生,不需要你來費心。”
祝大慶噎了噎。
又去看沈知言:“四丫……你明明說了你不騙人的!”
沈知言嘖了一聲。
她似笑非笑,望向祝大慶:“你還算是個人麼?”
迎著祝大慶眼中的錯愕。
沈知言摸了摸下巴,對他淡聲提醒:“還叫四丫呢,老東西,你的女兒另有其人。”
祝大慶不解。
沈知言望著滿臉是血的祝大慶。
嗤笑一聲,調侃道:“這麼廢的棋子,也值得落子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