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馬和花花都被蘇桐放到了供銷社,雖然之前東西賣的都不錯,但最開始賣的抱枕沒啥設計含量,西遊係列也有借鑒的地方,隻有花花是劉山花自己相出來的。
那是一個臉蛋肥嘟嘟的小姑娘,眼睛是兩顆黑色的扣子,還用線繡出了長長的睫毛,臉蛋和鼻子都粉嘟嘟的,小嘴巴卻紅彤彤,還有兩個漂亮的麻花辮。
雖然陳紅斌開玩笑說把她當成自己,但在劉山花心裡,這是自己的小閨女才對。
因為這個,她難免對銷量這種事情更上心一些。
確切的說,劉山花在擔心賣得不好。
但劉山花不知道的是,在花花被擺出來的當天,其中一個就被一個叫丁雲花的小姑娘,求著媽媽給買回了家。
媽媽本來不想給她買,但丁雲花振振有詞,“哥哥都有了孫悟空,他天天晚上都抱著孫悟空睡覺,說孫悟空可以給他打妖怪,我也怕妖怪,我要花花陪著我,保護我,而且她和我一樣,都叫花花誒,媽媽給我買麼,買麼買麼買麼。”
重男輕女這種現象在縣城要好得多,年輕的母親雖然覺得買這麼個娃娃沒啥用,但女兒說的有道理,又是真心喜歡,於是還是給她買了回去。
丁雲花可開心壞了,這年頭的玩具實在不多,她家算是條件不錯的,有些爸爸做的小木馬、小木槍、小汽車、彈弓之類的,但那都是男孩子喜歡玩的。
雖然媽媽給她剪了皮筋,做了毽子、口袋,但如果不和小朋友一起玩,也沒什麼意思,花花幾乎是她第一個可以自己單獨玩的玩具。
而且花花這個名字,讓她覺得自己多了個好朋友一樣,於是第二天早晨,她甚至把花花偷偷塞到了書包裡,打算把她介紹給自己其她的小朋友。
然後意料之中的,學校裡掀起了一股“花花”熱。
畢竟這年頭,叫花花的太多了,就算自己不叫,自己的好朋友也叫花花。
再說花花這麼可愛,誰不想要個花花。
而且花花身上的小裙子還是不一樣的,就好像她們是真人一樣,於是女孩子的過家家遊戲裡,花花們也變成了好朋友,好到了可以換衣服穿的那種閨蜜。
李主任隻訂了三十
個花花,他一個中老年男人,當然欣賞不來這種娃娃,還覺得得賣上一陣子。
但他沒想到的是,不但兩天就賣光了,還有不少家長來供銷社問,什麼時候才能再有花花。
哦,還不光是家長。
那天有個小夥子的心上人過生日,他想送點兒禮物。
本來想送一瓶雪花膏和一盒胭粉的,但心上人的另外一個追求者給她買了,他隻能想彆的。
七夕的時候他送了吃的喝的,但心上人似乎不是很高興,小夥子愁眉苦臉的在供銷社來回奔波,想的頭都要禿了的時候,看到了花花。
其實他更喜歡孫悟空,但以他對女性淺薄的了解來說,他覺得她們會更喜歡花花。
結果就真的很喜歡,甚至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把他樂的當下就叫了好幾個兄弟出來喝酒。
都是求偶的年紀,就,你們懂的。
而心上人那邊,和小姐妹顯擺一句這是我男朋友送的……於是送花花和收花花,簡直變成了潮流。
這帶來的後果就是,李主任這一周被問花花問的,都要不認識花字了。
花花銷量遠超白龍馬,甚至能和大聖打平,於是周末蘇桐再去的時候,李主任直接定了一百個花花。
這讓劉山花,狠狠的鬆了口氣。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蘇桐甚至計劃著再買兩台縫紉機——劉山花給花花設計的小裙子雖然比較簡單,但蘇桐有時候會在旁邊給她出出主意,她不知不覺的畫出了不少童裝和女裝來。
畫的實在好看,再說蘇桐之前就計劃著做衣服,抱枕不過是意外。
現在雖然抱枕是主業,但做衣服的事兒,蘇桐也沒放棄。
隻是這方麵有兩個問題,一是布料,二是人工。
人工好解決,村裡人早就知道跟著蘇桐能賺到錢了,各個心動的不得了,三天兩頭的問蘇桐,什麼時候能帶帶她們,她們的針線活也是不錯的。
至於布料……
其實這幾年國家已經意識到了發展經濟的重要性——幾個月之後的改革開放政策,可不是領導人腦門一熱,忽然就定下的。
國內早就引進了不少大型的器械,涵蓋各個方麵。
不說彆的,的確良這種化工麵料,產量就在蹭蹭的上升,其它
產品自然也是。
雖然還達不到幾十年後什麼都隨便買的地步,但蘇桐幾次求著李主任求助要的東西,李主任都給她淘弄到了,這就說明市場是在進步的。
但能不能量弄到,蘇桐心裡還是沒底。
不過蘇桐是個說乾就乾的性格,既然有這個打算了,連周末都沒等,直接就去了縣城,和李主任商量了起來。
可商量之後,縫紉機是買了,布料也有人答應去跑,但她現在做的還是抱枕。
原因很簡單,她剛和李主任商量沒一會兒,省供銷社主任聞廣濤剛到——快秋收了,他是提前來和李主任商談收購農產品的事兒的。
可到了這一看,呦嗬,這個孫悟空很不錯麼。
和李主任談了一會兒,知道這些玩偶的來曆,聞廣濤又覺得,省裡供銷社年底也想給職工發發獎金麼,而且省城的人購買力,怎麼也比縣裡的強,那就先來五百個吧。
聽到了麼,是先來五百個,說明還有後續的。
李主任聞廣濤挺熟的,當下直接開口,“你和蘇桐談,不過你們省供銷社要定,絨布你們自己解決啊,我弄來的隻夠支應自己這的。”
到底是省城的人,聞廣濤聞言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就點了頭,“行,我負責了。”
如此輕而易舉,於是一邊的蘇桐連連咳嗽,李主任很靈性的掛上了笑,還拿出了根煙。
諂媚的聞廣濤害怕,“老李,咱們這麼多年的關係了,你有啥事兒直說,這樣我怪怕的。”
李主任收回了煙,“沒出息,我這是巴結討好你,有事兒求你呢。”
聞廣濤直說了,“我怕的不就是這個麼?”
但說完還是開口,“都說這麼多年關係了,有啥事你直接說,彆整那套虛的。”
李主任就說了。
聞廣濤沉吟了一下,“我不能給你打包票,但我儘量給你弄。”
李主任了解對方,知道對方是那種做的比說的多的人,能給這樣一句話,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於是當即給蘇桐使了個眼色。
事情成功的比蘇桐想象的容易多了,她開心的不得了,高高興興的請聞廣濤和李主任去飯店。
聞廣濤連連搖頭說不用,李主任直接拉住了他,“吃,不吃白不吃,我和你說,
小蘇同誌可比咱倆有錢多了,你就當吃大戶了。”
聞廣濤頓時哭笑不得,蘇桐卻拍著兜,很是豪爽的開口,“李主任說的沒錯,吃,多吃,我有的是錢!”
然後他就被興衝衝的兩個人給帶到了飯店。
蘇桐請聞廣濤吃飯,隻是為了表達感謝,但沒想到他說話間就幫自己解決了兩台縫紉機的票,還答應幫她找找裁剪機。
但這卻不是蘇桐最大的收獲,她最大的收獲是通過和聞廣濤的談話,更加的了解了這本書裡的情況。
雖然她現在的生活,和現實裡的七十年代似乎所差無幾,但這畢竟還是一本書。
至少在聞廣濤的口中,這個年代的生產力,要比真正的七十年代高出了不少——這才是她要什麼東西,李主任都能幫她弄到的真正原因。
而且相對於曆史上的七十年代,這裡的環境寬鬆的多,人們的接受能力也更好。
蘇桐思索了一下,覺得之所以會這樣,可能是這本書的作者才二十出頭,已經習慣了幾十年後的經濟和環境,所以即便查了資料,但還是難以想象這個年代真正的赤貧程度。
至於為什麼東西多了,長平縣和小河村還這麼窮——這是作者設置的,有什麼辦法呢?
再說即使是幾十年後,還有同樣貧困的鄉村,所以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過即便這樣,和蘇桐一樣經商的人也是鳳毛麟角,這可能是因為一本書的普世價值觀,是由作者認定的,而這本書的作者雖然寫了經濟、人文都相對寬鬆的環境,卻依舊認為這個年代大部分的人,並不會下海經商。
而她是外來的,所以才天然不受這方麵的影響。
知道了這個,蘇桐對於未來,可以說是更有信心了。
但飯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她又沒有作者安排的金手指,所以除了上課之外,目前隻能為那五百個玩偶,和縫紉機死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