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教了這兩個孩子,但是他們又跟著張文斌學了一遍,知識點鞏固的當然更紮實。
但張文斌可想不到這個,他滿腦子都想著自己不能比裴玨平差,絕對不能比裴玨平差,眼球被刺激的都已經充血了。
但蘇桐還在繼續刺激他,“道歉,和這兩個孩子道歉!張文慶,你可是親口說的,隻要他們再拿了雙百,你就承認自己錯了的。”
“不!”張文慶這一聲幾乎是嚎叫出來的,“我沒錯!”
老李校長再怎麼說也退休了,他憑什麼管這個學校的事兒,就算他兒子有能耐,也不能徇私枉法,對自己怎麼樣。
至於李校長,他猛地看過去,希望對方能幫幫自己。
可一直沒說話的李校長,在觸及他的目光時,也開了口,“張老師,事已至此,你就道歉吧!”
張文慶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沒抓住,“我不道歉,我什麼也沒做!”
他指了指董建國,“我還被他打了一拳呢,要計較是吧?那我就先追究他打我的責任!”
李校長一直都在旁聽,此刻他終於表現出了一個校長應該有的樣子,“一碼事歸一碼事,他打你的責任你可以追究,但是你冤枉了學生,你必須道歉。”
張文慶聽校長這麼說,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仿佛一頭繞著磨盤轉了八百圈的驢一樣,也和驢一樣倔,“我就是不道歉,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就算你開除我,我也不會道歉!”
李校長其實完全不懂張文慶為什麼這麼犟,這麼犟對他又有什麼好處,“我沒有開除你的權利。”
他說完這句話,張文慶心底猛的
一鬆。
可他剛放鬆了一下,就聽李校長繼續說了下去,“我會把今天的事情,呈報給教育局,讓他們定奪,最終結果將記錄進你的檔案。”
張文慶一下子好像被掐住了咽喉。
如果隻是被學校辭退,他一個中專生,大不了再找一份工作就是了。
但今天的事情如果被寫進了檔案……肯定是要記過的。
那他就再也不可能找到好工作了,他現在已經是城裡人了,他那麼辛苦的讀書,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成為一個城裡人!
他不想,也不能回去種地,那樣會被人笑話死。
他的一生,難道就要這麼的被裴玨平毀了麼?
張文慶僵在了原地,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錯了,他知道自己錯了。
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事情,他再也不會叫破,他隻要私下懲罰作弊的學生就可以了。
為什麼要鬨到大庭廣眾的場合來,那樣對自己根本沒有好處,這些人都看不上他,瞧不起他,他做的事情,他們當然都不會讚成。
但是沒關係,他也不需要他們的支持,他隻要知道自己是對的就可以了。
想到這裡,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聲音輕飄飄的開口,“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
他隻是迫於權勢、迫於現實低了頭,但他會在黑暗中,堅持真理,他相信早晚有一天,會有人理解他!
張文慶自覺受了千萬為難,萬般委屈的認了錯,這事兒就能揭過去了。
可在場的除了兩個小朋友,誰看不出來他心裡在想什麼。
蘇桐一手牽著一個小朋友,微笑著開口,“王鵬程、李大勇,今天老師再告訴你們一句話,這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張文慶聽蘇桐居然說了好話,心裡冷笑一聲,但還是睜開了眼睛,然後就見蘇桐指著他開口,“這句話的意思,就算老師不解釋,你們也應該聽得懂,老師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句話絕對不是說你們眼前這個心口不一、表麵一套背後一套、虛偽至極卻又自視甚高的人,也要記得,以後絕對不要做這樣的人,知道了麼?”
兩個孩子懵懵懂懂,但卻知道聽蘇桐的話,齊聲開口,“知道了。”
張文慶氣的臉都青了。
李校長表情也有點兒尷尬,但張文慶這個表現……他心裡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張文慶確實不適合教書育人,他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這事兒應該怎麼辦。
老李校長則是直接歎氣,“你們好自為之吧。”
然後轉身,帶著蘇桐他們又離開了這裡。
李校長連忙往外追,“師父,師父,您等等,等等我。”
一直追到了校門口,老李校長才停住了腳步,“你彆再叫我師父了。”
李校長四五十歲的人,眼淚都要下來了,挺難看的。
但也挺可憐的。
老李校長又歎了口氣,“你要是還念及咱們之間的情分,就好好煞煞學校裡這些個歪風邪氣吧。”
李校長連連點頭,卻真的不敢叫師父了,“您放心,我一定會,一定會的。”
雖然他這麼說,但蘇桐其實並沒有太相信。
一個人的性格,並不是說轉變,就能轉變過來的,李校長已經耳根子軟了幾十年,即使今天聽了老李校長的,明天說不定又會聽誰的呢。
但李校長並不這麼認為,他連連對著老李校長保證,“我這就回去開會,這就把您的精神傳達給大家,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說完之後,他轉身就回了學校。
老李校長看著他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唉。”
其實當年他就覺得,自己這個學生優柔寡斷、偏聽偏信,教書還可以,但做校長,是有些勉強的。
但這種窮鄉僻壤的小鎮,教育資源實在是太匱乏了,一個小學的老師屈指可數,幾乎所有老師都身兼數職,語文要教,數學也要教,甚至體育都要教。
在這樣的情況下,隻能從矮子裡,把李校長給挑出來。
董建國見老李校長露出了傷神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了,“您看,這事兒讓您給碰到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搓著手,“本來您好好出來遛彎的,哎……”
老李校長擺擺手,問他們兩個,“還去教育局麼?”
蘇桐和董建國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去。”
不過蘇桐安慰老李校長,“您放心,我們隻是問問村辦小學的事兒。”
董建國也開口,“是,得問問。”
不能讓孩子繼續在鎮裡的小學上
課了。
他們都清楚,張文斌被開除的可能性很小,他好歹是個中專生,雖然他冤枉學生這件事,確實做錯了,但錯不至於開除。
更何況,哪怕在蘇桐小時候,還有家長和老師說該罵罵,該打打的話,而張文慶並沒有對學生動手。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沒有辦法。
可他對小河村的孩子,偏見太大了,如果讓他們繼續在這讀書,一個成年人可以對孩子做的事情,哪怕不打不罵,也太多了。
把孩子放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是絕對不行的。
而老李校長聽了兩個人的話,沉吟著開口,“村辦小學,你們到哪弄老師,這個可不容易啊。”
董建國的目光落在了蘇桐的身上。
其實沒道理要蘇桐做這種事,他其實之前也沒和蘇桐商量過,也不知道蘇桐願不願意……
但蘇桐沒看到董建國的目光,就一挺胸,“我就能當個老師。”
反正她現在也教著不少的學生呢,再多一些也可以。
大不了起點早,再貪點兒黑,蘇桐安慰自己一般的想著,彆說現在了,就是幾十年後,依舊有貧困山區,一兩個老師教整個小學的情況存在。
而且這時候主要就是語文和數學兩門課。
音樂什麼的就算了吧,她自己也不識譜,體育更不用了,村裡的孩子哪有身體不好的。
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就是自己大概不能踩縫紉機什麼的了,這也沒事兒,完全再雇幾個人來麼。
雖然賺的少了,但這算是帶領大家共同富裕。
再說了,教書育人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比賺錢重要多了。
當然,如果實話實說的話,這並不是蘇桐的思想道德有多高,素質有多好。
而是她穿到了書裡來,白撿了這麼一條命,如果不做點兒什麼的話,實在是難以心安。
再說的直白一點兒,她也做夠了踩縫紉機的活。
況且她雖然窮困過,也喜歡錢,但她更喜歡錢能帶給她的便利,而不是把錢放在第一位。
現在她和供銷社的合作是穩定的,她隻要把好大方向,雇人給自己賺錢,不比自己辛辛苦苦的,要安逸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