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前平是他們的心肝寶貝,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平時哪怕對他們拳打腳踢,他們也是連罵一句都不舍得的。
而且這時他們看到裴前平全身血跡斑斑,還被綁在地上,蠕動如肉蟲一般,哪裡還忍得住,當即指著蘇桐的鼻子罵起來。
“作孽哦,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裴玨平娶你進家門,你個狼心狗肺的賤人,怎麼心腸能這麼惡毒!”
“你不孝順我們就算了,我們兩個老的不和你計較,可前平他是你小叔子啊,你居然把他傷成這樣!你怎麼不和裴玨平一起死了算了!”
“我和你拚了!”
“我打死你這個毒婦!”
倆人說著就朝著蘇桐衝了過來,那副腦袋正正對著蘇桐的樣子,根本就是恨不得把她撞個跟頭,根本不管她懷裡還抱著裴盛。
可這倆人還沒到蘇桐身邊,就被於海龍揮舞著扁擔給直接打回去了。
於海龍是個笨嘴拙舌的,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來指責裴玨平,但說起來的話,他才是最痛恨裴玨平的人。
因為他一個月還拿了蘇桐十塊錢呢。
這要是裴前平真的偷了東西或者放了火,是有他的責任的。
但裴前平身上被狗咬的血忽淋拉的,他又不是窮凶極惡的人,就下不去手。
可老裴頭和裴老太可就不同了,是他們先動的手,而且他們雖然年紀大了,可於海龍自認自己也不算年輕了,還一對二,所以可以毫不心虛的打過去。
而老裴頭和裴老太,要是以二對一的話,於海龍還真不一定是對手。
但他們倆就沒有團結一致的心,外加平日裡被裴前平打的,就算沒內傷,皮肉也肯定不舒服,動作就沒那麼靈活,所以被於海龍打的嗷嗷叫,滿地打著滾。
隻是他們一邊叫著,還不忘一邊罵著蘇桐,說蘇桐早晚和裴玨平一樣不得好死。
而裴前平看著自己爹媽因為自己挨打,一點兒也不知道心疼,反而開始求饒,“我什麼都沒做,我還什麼都沒做呢啊,你打他們兩個出出氣就算了,就放了我吧……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你讓他們賠錢給你,放了我吧,隻要你放了我,怎麼對他們都行,把他們打死都行……”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起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蘇桐琢磨著,自己要是裴老太的話,聽一直護著的兒子這麼說話,不說直接把他掐死,也肯定會過去教訓教訓他。
可裴家的情況就是這麼的不可思議,這兩個老的不但沒有怪裴前平一句,反而把怒氣愈發的發泄到蘇桐的身上,罵得越來越難聽,甚至連裴盛也罵了起來。
這蘇桐就不能忍了。
蘇桐直接對著蘇蘭佳開口,“小姑,這倆人滿嘴的汙言穢語,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吃多了了屎尿,不過現在噴出了這麼多糞,肚子裡的存活應該少了不少,你去舀一瓢來給他們灌下去比較好。”
蘇蘭佳是個實在人,聞言還真的要去弄。
她早就氣得不行了,無奈她本性就是個溫柔的人,也不擅長罵人,臉都脹紅了,卻張不開口,簡直恨不得奪過於海龍的扁擔,也打這兩個人幾下子。
可她也知道自己力氣不如男人大,打起來肯定也不如男人打得疼,才沒這麼做。
這會兒聽蘇桐這麼說,她覺得是個好主意,居然真的就要去這麼做。
還是蘇桐見她在倉庫裡找了一個葫蘆瓢,又要往廁所的方向去,才無語地攔了她一把,“你和山花,還有陳紅斌一起去鎮裡,找派出所報個案吧。”
她也就是說來解解氣而已。
而且說句托大的話,以她現在的情況來說,根本沒必要和這麼兩個滾刀肉逞口舌之欲。
那都是給他們臉,不夠自己跌份的呢。
她甚至攔下了於海龍,“於叔,你也彆打了,咱們找警察來,公事公辦的好。”
那兩個老的一聽蘇桐說要找警察來,居然一改剛剛在地上抱頭打滾的樣子,而是像二踢腳一樣從地上蹦了起來,“對對對,報警報警。”
“讓警察把你這個毒婦給抓起來。”
兩個人臉紅脖子粗的罵蘇桐,“你這種賤人,死了都是便宜你,就應該讓警察把你抓起來,等你蹲進大牢裡,一天打你八遍。”
“裡麵的犯人知道你這麼惡毒,都會看不起你,到時候把活都給你做,你不是愛乾活麼,進去乾個痛快吧你。”
倆人對著蘇桐指指點點的,卻根本不敢上前來了,唯恐於海龍的扁擔又落在他們身上。
蘇桐是不屑於和這兩個秋後的螞蚱計較的。
可她身後有人啊,那麼多村民呢。
剛剛他們中就有人想替蘇桐罵裴家這兩個老不要臉的玩意了,隻不過於海龍先動了手,她們就在旁邊說兩句風涼話罷了。
這會兒見他們還罵,頓時七嘴八舌的和他們對罵起來。
老裴頭和裴老太就算長了七條舌頭,也說不過這麼多的人,更何況裴前平那欺軟怕硬的本事,就是從他們身上繼承的。
於是他們也不敢多罵,隻想上前把裴前平給鬆綁扶起來。
蘇桐當然不會讓他們這麼做,“都給我住手。”
那兩個人當然不會聽蘇桐的。
他們心裡覺得裴前平可是被蘇桐養的狗給咬上的,就算蘇桐再怎麼和上麵的領導認識,那些人也不能包庇她。
不然他們不服氣,他們是要鬨的!
可於海龍聽蘇桐這麼說,端著扁擔直接擋在了他們麵前,“你們過來一個試試!”
這兩人剛被打了一頓,還沒忘了疼呢,雖然心疼裴前平,卻不敢上前了。
裴前平不敢得罪蘇桐,但罵起他們來可是毫不猶豫的,“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平時說的好聽,說什麼為了我就算死了也願意,現在不過就他媽挨頓打,就不敢上前,不用你們現在怕,等我回去了,我也饒不了你們。”
以前裴前平雖然也打罵他們兩個,但他好歹知道要關上門。
那倆人也知道這種事兒說出去,對裴前平的名聲不好,所以雖然村裡不少人已經心照不宣了,但至少他們還是捂著的。
而這會兒裴前平受了傷,又被扔在地上,又冷又疼的,哪裡還顧得上裝相,他的真麵目頓時公開了。
就算村民們看不上裴家那兩個老的,但卻更看不上裴前平這種人,於是七嘴八舌的指責他。
“那再怎麼說也是你爹媽。”
“就算他們兩個不是玩意兒,也輪不到你說。”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裴前平才是沒良心的東西。”
“這老裴家可真有意思,天天剝削大兒子,啥好東西都給這個小的,可偏偏這小的是個白眼狼。”
“這還不如一生下來就扔廁所裡淹死。”
明明說的都是實話,可這兩個老的聽不得彆人說他們兒子一句,“你們罵他乾什麼?”
“他不還是被蘇桐這個賤人給氣的。”
“我們兒子好得很,你們要罵就罵蘇桐。”
還安慰著裴前平,“兒子啊,你忍一忍,等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啊,你想吃啥媽都給你做。”
“對,你忍一忍,等警察來了,讓警察看看這賤人有多毒,到時候讓她賠錢。”
裴老太一聽頓時來了勁,“對,得賠錢,必須賠錢,我可憐的兒子啊,好端端的被狗咬成這樣,這賤女人沒良心啊,克死了我大兒子,還想殺了我小兒子,我要讓她傾家蕩產,我要讓她不得好死!”
到後來直接坐在地上就嚎了起來,老裴頭也陪著她捶胸頓足,“真是惡毒啊,惡毒啊,不給我們養老就算了,還搶了我們的房子,這會兒還想殺人,怎麼有這麼惡毒的人啊!老天爺你開開眼吧,一道雷下來劈死她啊!”
兩個人唱念俱佳,要是不知道實情的人,還沒準真的同情他們一下。
可惜村民們誰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再說了,就小河村這麼個窮山惡水的地方,說句不中聽的話,家裡的婦女哪個沒撒過潑、罵過人啊。
更有甚者都是直接拿菜刀的——比如當初的馬明月,那是真真要砍了耿大力的。
所以這倆人的表演,根本就入不了他們的眼。
而男人們,也是看著這一套東西長大的,說心硬如鐵都是輕的,簡直煩得很。
這就導致大家連嘲諷都不屑嘲諷了,還有人和旁邊的人開口,“你家離這近,你回去拿點兒瓜子唄,明天我還給你。”
“我也要,我也要,這不就著點兒瓜子,聽著號喪都沒勁兒,也給我帶點兒,明天還你。”
於是還真有幾個人被勸的回家拿了,還有人揚聲吩咐他們,“多拿點兒啊!”
“再拿幾個小馬紮來。”
“把暖瓶也拿來!”
這是覺都不睡,也要留在這看大戲的樣子啊,弄的蘇桐簡直哭笑不得。
但她也知道這些人的戲謔裡,還是帶了些好意的。
她雖然自覺不怕裴家人,甚至今天這一出,都是她設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