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的訓練還是挺緊張的,並沒有時間出去買東西。
而為了刺激他的記憶,他之前很多無法拿回家的東西,被重新送還回來,再得到允許之後,他挑了其中的一枚獎牌,笨拙卻耐心打磨出了這枚……有點難看,還有點奇怪的戒指來。
蘇桐:……
她看著那戒指,有點高興,有點心疼,還有點焦慮,“這個,不違反紀律吧?”
裴玨平的緊張被蘇桐一句話就給問沒了。
他又想笑,但卻忍住了,開口向蘇桐表達自己的心意,“我希望能
用這樣的方式,向你分享我的過去,你願意接受麼。”
蘇桐瞪了裴玨平一眼,搶過戒指直接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我不願意,我隻想要戒指而已,畢竟金的呢。”
說著就把手指伸到眼前,仔細的看起這枚戒指來。
她在看戒指,裴玨平卻在看蘇桐的手指。
蘇桐的手指並不漂亮。
一點兒也不白皙、修長、纖細,反而粗糙的很。
這具身體乾了二十來年的粗活,饒是現在拿起了筆杆子,上麵的繭子也不會因為這個消失。
可裴玨平看著,卻很想吻在上麵。
如果不是怕唐突了蘇桐的話。
最終他隻輕輕的和蘇桐又擁抱了一下,“等有機會,帶你去見我爸媽。”
蘇桐點頭,他才又開口,“我得走了。”
蘇桐雖然有滿心的不舍,但卻並沒有兒女情長的挽留裴玨平,隻問他,“過年能回家麼?”
裴玨平點了頭,“我送你的那隻鋼筆……”
定情信物麼,蘇桐從口袋裡拿出來,“我一直隨身帶著。”
裴玨平覺得蘇桐看著自己的眼睛,就好像一隻求表揚的小狗一樣。
這讓他又忍不住笑,“真是抱歉了,我得把它帶走。不過等我回家,會送你一隻新的,好不好?”
他雖然還沒恢複記憶,卻知道在之前的任務中,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情報,所以才會被滅口。
以他對自己的了解來說,他應該會拚死保護這份情報,而他唯一留下的東西就是這隻鋼筆了。
蘇桐:……
哼!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裴玨平根本不是來看自己的。
也不是來給自己送戒指的。
他分明就是來拿鋼筆的!
之前都是鋪墊……是騙不過她的!
她生氣了她生氣了,她真的要生氣了。
可她卻還是忍不住笑,把鋼筆塞到裴玨平的手裡,“早點回來。”
裴玨平輕輕的握住蘇桐的手,“好!”
用捏了一下,“我走了。”
可他剛走到陽台門口,就聽到身後的蘇桐在叫他,“裴玨平!”
裴玨平回頭,就見蘇桐朝著他撲了過來,“吧嗒”一聲,一個親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裴玨平:……
蘇桐:……
蘇桐本來是奔著人家的嘴巴去的。
但奈何身高有那麼一點差距。
而且親的時候她沒什麼感覺,親完了之後反而害羞的臉一陣陣發熱,甚至主動開了陽台門,“趕緊走趕緊走趕緊走。”
要不是時間來不及,裴玨平真的想把蘇桐抓過來,讓她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吻。
不過沒關係,過年他就能回家了。
裴玨平眸色深沉的離開了蘇桐的房間,蘇桐平複了好一會兒自己的心跳,才進入夢鄉。
夢裡也有裴玨平。
接下來幾天蘇桐按部就班的參加會議,裴玨平沒再出現。
不過三天後的一份報紙上,刊登了一整版我國某地警察局破獲了跨國犯罪集團的消息,招待所的電視裡,也幾次三番的播報了這條新聞。
就連與會的大佬們,閒談的時候也總是說起這件事,
蘇桐更是將這篇報道翻過來調過去的看了好幾遍,手指輕輕點過“工作人員在幾乎付出了生命的前提下,帶回了至關重要的證據”那行話,然後將這篇報道剪下來,細心的收好。
這件事是否和裴玨平有關係,蘇桐一輩子都不會去求證。
裴玨平以後會做什麼事情,蘇桐也不會知道。
但她卻知道,這個男人,是值得她喜歡,值得人尊重的。
正是因為有無數這樣默默無聞的卻無比優秀的人,她才能安安心心的生活在這片國土之上,不是麼?
一周後,會議結束,蘇桐受益匪淺的跟隨著聞廣濤再次坐上了飛機。
這次她多出來了一個行李箱,裡麵除了有不少的特產之外,還有她早就打算買的照相機。
等回去之後,她一定要抓緊開出服裝的生產線來,其他省份參加會議的供銷社領導,都對她身上的服裝有著不小的興趣,答應如果她能做出來的話,會和她簽約訂購合同。
因此蘇桐本來打算回到小河村之後,立刻給廠裡的女工開會。
——雖然現在女工每天都在廠子裡上班,可這是因為農閒的原因。
等春天到了之後,這些女工完全可能白天去田裡種地,晚上再來打零工。
畢竟土地承包之後,地才是自己家的。
雖然之前蘇桐就是靠著這些女工晚上來打工起的家,但現在這樣的話對蘇桐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廠子要想真正的邁入正軌,需要全職的工人。
而留下人的方法也很簡單,給工資就是了。
於是這一路上她稍有空閒就在琢磨工資結構的問題。
她雖然不是資本家,想要追求完全的利益,但她也不是慈善家,會把利潤都拿出去做善事。
所以必須找到一個雙贏的數值……
蘇桐回到小河村的時候是中午,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著炊煙。
雖然沒有飯菜的香氣飄蕩在空氣中,但蘇桐也盼望著趕緊回家,吃上一口家常菜。
於是她拉著拉杆箱,快步的朝著家裡的方向走著。
一邊走她還一邊想著,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下午就開會,晚上也就能安心學習了。
可還沒等她走到家門口,迎麵碰到了十來個人,一窩蜂的朝著她圍了上來。
“嘿呀,蘇桐回來了啊。”
“這可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了。”
“走走走,快點走,和我們一起看熱鬨去。”
說著很自動的就裹挾著蘇桐朝著相反的方向走。
蘇桐掙紮,“等一等……等一等……好歹讓我回家一趟,把箱子給放下啊!”
她話音一落就有兩個人過來幫她提起了箱子,“我們幫你拿著。”
“快走快走。”
“再晚了就看不到了。”
下一瞬手裡還被塞了一把瓜子。
蘇桐:……
多虧她在京城的時候買了羽絨服,不然被這麼拖走,怕是又得吃罐頭了。
不過小河村似乎很久沒有這麼大張旗鼓看熱鬨的盛況了,蘇桐也有幾分好奇,於是問身邊的人,“這是看誰家的熱鬨去啊?”
一個女人神神秘秘的開口,“老蘇家的熱鬨啊。”
蘇桐:……
這奇葩人家,又出什麼事兒了?
她雖然懶得再用什麼計謀,讓這一家子出事,但他們自己遭報應的話,她還是很願意看的。
於是蘇桐當即積極起來,“咋回事,咋回事,快和我詳細的說說。”
而且自動自覺的想做出農民揣的動作來,想要聽八卦——可惜羽絨服的袖子不容許她揣手手。
不過村裡人並沒有讓蘇桐失望,你一言我一語的和蘇桐說起了事情的經過來。
蘇鬆在村裡是有名的二流子,雖然娶了媳婦,但還總喜歡招貓逗狗的找女人。
可村子裡的人,誰不知道他什麼樣,所以根本沒人搭理他。
但架不住隔壁幾個村子,有那麼幾個風流的小寡婦……而蘇鬆這個人雖然不咋地,但臉還是能看的,所以一來二去的,還真讓他給勾搭上了。
不過蘇鬆的媳婦王青青也不是好惹的,蘇鬆一出去找女人,回家就算不死,也會掉層皮。
可就算這樣,也攔不住蘇鬆往外跑的腿。
不過這一陣以來,蘇鬆忽然發現王青青不咋管他了,就算他住在想好的家裡,回來王青青頂多就是不搭理他,再不和以前一樣,又是打又是罵的。
因為這個,他還洋洋得意的和村裡人吹牛呢,說王青青總算是服軟了,知道少管老爺們的事兒了。
村裡人還覺得奇怪呢,畢竟王青青那潑的程度,村裡人都是見識過的,這忽然就轉了性了?
不過轉就轉了,村裡並沒有多少人關注蘇家的情況。
可這一陣錢家不是和蘇家鬨麼,錢家可隻有錢安達這麼一個兒子,這眼瞅著就廢了,陳小翠是天天拎著菜刀去蘇家鬨。
然後上午的時候,錢家和蘇家起了衝突,混亂中陳小翠推了王青青一把,王青青的肚子撞倒了水缸上,當下下麵就開始流血。
這一看就是孩子掉了啊,當下蘇家的人直接就把錢家人給綁起來了,要錢家給錢,賠蘇樺一條命的錢,還得賠王青青肚子裡孩子的錢。
當時就有不少村民在現場,覺得王青青臉色難看的很,但都覺得是她沒了孩子導致的。
可偏偏這時候,好幾天不回家的蘇鬆回來了。
他是被相好的給趕回來的——以前蘇桐在家的時候,他雖然也沒啥東西給那些小寡婦,但好歹不占便宜。
而從今年冬天家裡吃不上飯開始,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這年頭的糧食多金貴,誰能讓他一直白吃白占的?
所以已經有好幾個相好的和他斷了。
今兒這個更是拿著雞毛撣子把他給抽出來的,他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往家走,本來心情就不好呢,一到家又聽說自己媳婦小產了,當下就怒了,拿起陳小翠剛剛扔在地上的菜刀,就衝過去了。
村裡人本來以為他要砍的是錢家人呢,不過也根本沒人攔著蘇鬆——所有人心裡都覺得他是在裝模作樣的嚇唬人好要錢,畢竟蘇鬆是個孬種,他要真敢砍人,以前也不至於三天兩頭被王青青揍的嗷嗷叫。
可他們沒想到的是,蘇鬆拿著刀,直直奔向了正癱在地上的王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