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紅樓,”但虞何卻並不介意這些,他提著紅色的燈籠,又再一次往前踏出了幾步,讓自己暴露在關七所有的視線之中,“大人讓我來看望您,不知道關大人你有什麼樣的需要,請儘管吩咐我。”
“讓他來見我。”關七道。
“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虞何笑了起來:“在您沒有達到大人所需要的層次的時候,您對於他來說,便是完全無用的。”
“真是冷酷的發言,”關七目光清明,他語帶諷刺道:“還是說,你以為你會對他一直有用?”
虞何便笑了起來:“想不到關大人也深諳挑撥離間之術。但我與您卻是不一樣的。”
“讓我想想,”虞何道:“應該怎樣說服你,才能夠讓你如同大人所希望的那樣,竭儘全力的變強……”
關七忽然覺得他這句話很可笑,於是他便笑了起來,笑聲就像是雷隆滾滾,震懾一切。
但虞何依舊自顧自地說道:“不知道關大人是否有想過,那些凡夫俗子們,為什麼會跪倒在泥塑的神佛的雕像麵前,虛構出神明來信仰,並且日以繼夜的祈禱?”
“因為愚昧。”關七冷聲道。
“確實,”虞何讚同道:“那個時候的我也這樣認為。”
“隻是,”他又歎息起來,像是在抒發很久之前他所帶有的傲慢,他麵露謙卑道:“隻是後來我才發現,人啊,是有著自己的極限的。”
“不論是我,還是關七你,”他不再稱呼他為關大人了,他凝視著對方幽暗的眼睛道:“都是有著自己的極限,而這極限,可以是先天的,也可以是後天的。像是我,限製我的二者都有,而若是關七你,那更多的便是先天,那就是世界、天地、宇宙,這樣許多稱呼中的存在,所施加給你的限製,因為,那也是它們自身所存在的限製。”
“你想說什麼?”關七肅然道。
這更像是兩個瘋子之間胡亂的對話,而在這其中,貌似虞何還要更加瘋狂一些。
“我們都隻是這個世界之中的小小的一員,”虞何自言自語道:“而像是武學的巔峰啊、佛道兩家所講述的‘道’啊、‘彼岸’啊,這些玄之又玄的未知的存在,哪怕是我仰破了蒼穹,也看不見他們所留下來的一絲的尾巴,而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就開始理解了那些跪倒在神佛塑像麵前的百姓。”
“因為我也一樣的愚昧。”他十分清晰地說出了這個結論。
“所以呢?關七冷冷地說道。
“所以我才要跟隨在大人的身後啊,”虞何自然而然地說道:“因為我不能看見大人身上的限度,所以才會想要附其尾翼,想要跟隨其後,看見他為我展示的更高層次的光,這便是我之後存在的意義。”
“你向我說明這些,”關七的臉色更差了,他的語氣更加的寒涼了起來:“就是為了用你那可笑的思想,來向我表明你對你的那位大人有多麼的忠心耿耿麼?”
“當然不是了,”虞何搖了搖頭,他麵貌和善道:“我隻是想要向你說明,不論大人想要你去做些什麼,都不可能那麼簡單,若是你真的能夠做到,那麼很有可能,你也能夠見到更多的其他的一些東西,而這其中,你得到的並不一定會是壞處。更何況,關七你真的能夠拒絕讓自己更快速變強的方向麼?還是說,你之所以如此憤怒,是因為被逼迫的關係……”
虞何有些猶豫道:“強壓牛頭不喝水麼?”
關七的臉色已經青了,這是氣青的,他厲聲喝道:“那麼你就讓他下來啊!”
“讓他來給我展示看一看,”關七大聲道:“看一看他所能夠揭開的,是不是真的能夠比起我所認知的東西更混亂?!”
“算了,你讓開吧。”另一道淡漠的聲音在這黑暗之中響起。
而就在這一瞬間,關七看見虞何投向他的目光裡充斥著憐憫與敬佩,他低下頭去,慢慢地移開了自己的身形,而後麵,露出來的正是蘇夜那一襲白色的衣衫。
“雖然句句真心,但屬下還是勸服失敗了,”虞何歉疚道:“讓大人失望,是虞何的無能。”
就連關七也是一臉的震撼莫名,他張了張口,有幾句話到最後也不曾說出口……但我們都知道,他最想要問得一句話絕對會是:“你的臉呢!!!”
但他到底還是沒有吼出來,他隻是重新凝重了神情,一字一句如同尖刺一般質問道:“你到底要利用我去做什麼?”
“這就是你這段時間一直拒絕我所送入的武學資源的原因?”蘇夜淡淡道。
“我寧願乾脆落到雷損的手裡,”關七語氣極冷道:“也好過落在了你的手裡。”
並非是因為蘇夜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並非是一直被禁錮在此處的待遇,相比較於很有可能會讓毒術、蠱蟲、還有禁製一起加諸其身的雷損,還會為其療傷的此地,已經算是好上了太多。
但他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從那位紅樓之主的身上。
“我以為你應該會做的,”蘇夜平靜道:“是接收下來所有給予你的東西,然後讓自己到達一個界限後,在伺機掙脫這個囚牢。”
“不,”關七幽幽道:“我做不到這些,你不要忘了,我是個瘋子。”
“我自從那一次因為被炸傷了頭部,再加上練功走火入魔之後,”關七道:“這段時日已經是我清醒的次數最多的時候了。大概是你的存在,威脅到了我本身的存亡,所以才不得不自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