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自己這女兒也真是有架勢,算清了這幾日的筆筆開銷後,便開始問詢起她和崔忠的花費往來。
結果這一問,夫妻二人便是被問得有些瞠目結舌,直覺得這麼會過的二人,卻在裝修店鋪時,白白多花銷了幾筆冤枉錢,在泥石木材上,讓人暗暗宰了幾刀。
瓊娘其實不沒有責備爹娘的意思。但是裝修店鋪開銷大,不懂行的人,很容易便被那些個工頭商販蒙騙了去,現在提點下爹娘,以後跟那幫子人打交道,也可以多長些心眼。
隻是一家子人現在手頭的銀兩不多,若是再沒進項,隻怕坐吃山空,最後連買桌椅開店的錢都不夠了。
瓊娘從彆館回來的路上,坐在馬車裡就一直琢磨著這件事。
現在皇山上的山路還沒就鋪就完,一些山間的涼亭也在修建。往來工匠無數,雖然也有些賣吃食的商販,卻坐地起價,每日吃上三回,也是不小的開銷。
可若是有物美價廉的小食,叫做苦力的工匠吃得解饞有價美,這看起來小小的生意,還是有賺頭的。
白日裡她隨著琅王車馬前行時,便看見不少商販啃吃乾硬的炊餅,心裡邊隱約有了想法。
待得算完了賬目後,她歸攏了下銀兩,對崔忠說到:“女兒想在路旁支起個賣炊餅的攤子,隻是這炊餅裡還想加些肥肉臊子,這附近的食材太貴,爹爹費些腿腳,明早回鎮上買上一袋子麵粉,再割些膘肥的豬肉來,我和娘製上一些,且賣賣,若是賣得好,便天天如此,這樣一來,既不耽誤店麵的修繕,又有些進項。”
崔氏夫妻都是小本的買賣人,這日日隻花錢,不進錢的日子簡直比殺人越貨還叫人心慌。現在女兒提議賣炊餅賺錢,自然是頻頻點頭。
不過崔忠有些遲疑道:“我們家是賣糕餅的本行,為何不做些糕餅賣,那什麼夾肉的炊餅聽起來費時費事,不如糕餅做得熟手。”
瓊娘收了算盤,柔聲道:“現在往來山上的都是工匠,每日裡做的都是出汗的苦力,嘴裡有葷腥才有氣力,不然咱們家的糕餅再醇甜,他們也沒有功夫悠哉飲茶品嘗。”
聽瓊娘這麼一解釋,還真是有些道理。
今天自己的這個女兒巧舌戰奸商的光景,他們夫妻二人也是看到的,那等氣勢,可不是平常人能比的,再不敢拿女兒當小孩子看了。
再說麵粉肥肉,也不是太過昂貴的東西,就算賠錢了,他們家暫時也能付得起。
於是一家人說定,第二天一大早,崔忠便背筐回鎮上買便宜些的豬肉。
瓊娘則用家裡剩餘的一點麵粉揉水和麵,然後用白布蓋了盆子,放在屋裡發酵。
幸好是夏天,不用蓋被子也發酵的甚快。然後將昨夜裡泡好的黃豆過水煮好,用院子裡原先主人留下的水磨去磨,磨出了滿滿一陶鍋的豆漿。
待得崔忠回來時,那麵已經膨脹得滿滿一大團了。瓊娘讓娘親將肥肉切丁,又讓哥哥崔傳寶摘洗了采來的野菜。
然後用大鐵鍋將肉丁和佐料入油鍋翻炒,調了醬汁開始加水熬煮。而那炊餅也搓團上鍋去蒸。野菜則切碎醃了一盆。
煮到一半時,她讓爹爹在山下壘砌了個簡易的爐灶,將大鐵鍋搬了下去,架在路旁接著煮。
那鹵味是瓊娘特彆調配的,香料鹹鹽加的甚重,順著風離老遠就能聞到。正值中午,有些工匠下山來采買食材,準備自己煮飯。可聞到了那香味,便好奇走過來看看。
瓊娘見人來,笑著道:“今日剛剛開張,且送來兩個給兩位師傅嘗一嘗。”
說著,從一旁的罩著白布的長盤子下取了個煮得白胖胖的脆餅,用竹刀從中間平平剖開,然後舀了一勺鍋裡煮得冒著小泡的肉湯汁,澆入到炊餅裡,再夾上一筷子的醃山菜夾進去,最後扯了一塊草紙包上,遞給了問詢的師傅。
那師傅已經被香味撩撥得不行,隻覺得更加饑腸轆轆,接過來後,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
待得肉汁與山菜的清香混在一處滑過喉嚨時,隻覺得天上的龍肉也比不過這帶餡炊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