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了半響, 不見楚邪回答。抬頭一看, 隻見兒子的臉色已經滿是陰雲。
“忘山, 朕是為你著想, 娶妻不可隨意……你現在無父母操持,少不得朕為你操心,朕已經看了各府的小姐,靳家的雲曦不錯,為人賢淑大氣, 品貌也是萬裡挑一,當不是那種善妒的小家子氣,你且娶了她,以後愛娶哪個為側妃,朕絕不阻攔就是了。”
楚邪沒有討要到想要的聖旨,也是滿心不悅,他不願再跟皇帝多言, 是冷冷回了句:“瓊娘跟臣的娘親一樣,不願與人為妾。”
這一句話可真是堵住了皇帝的肺門子。
嘉康帝猛地一拍桌子, 氣道:“你母親出身大家, 才貌無雙, 自然心高氣傲……那也是有底蘊和本錢的。那個廚娘算得什麼?雖有太後賞賜的封號,不過是對那等小民的恩典, 留著光耀門楣的銜號罷了!”
到了這個份兒上, 楚邪的反骨儘是被激得起了興兒, 隻冷聲道:“臣知那韶容公主的頭銜不能叫人高看她, 便做了臣的正妃,看誰還敢小瞧了她去!”
皇帝的手,氣得直哆嗦,隻舉著手指了他半天。
楚邪不願再跟皇上多言,起身道:“臣身體欠奉,著實撐不住,卻先向萬歲請退。”說完,轉身就走了。
雖然沒有討得聖旨,楚邪也全沒放在心上,大不了回轉江東,天高皇帝遠,倒也逍遙自在!
至於與瓊娘那勞甚子的乾乾濕濕的輩分,若真有禦史吃飽了參奏一本,那也隨意。反正他楚邪的名聲向來不佳,再添一筆也是無妨。
打算好了迎娶小廚娘的前路,這晚飯也吃得酣暢淋漓。聽送餐來的丫鬟說,瓊娘往食材裡加了些驅寒的中藥,正好趁著大暑的日子調養寒症,驅趕下他在南地時,受了冷濕的身體。
楚邪覺得這小廚娘現在已經有了當自己妻子的自覺,這般的小心調養,可是擔心他日後雄風不振?日後便叫這小娘知道,補得太甚,她可受用不起!
思緒這般一飛揚,便飛到了天邊,迎著晚風陣陣,琅王著實認真的思量著回江東娶妻的細節。
兒子這般舒暢,老子卻是被氣了個窩脖兒。
嘉康帝晚餐都沒進,隻跟自己貼身的大太監文泰氣憤地道:“真是要造反了,怎的長得這般不受教!都是教人把朕的兒子教歪了!”
文泰不好說,萬歲爺您之前還誇琅王英才遠矚,像足了您呢!
這父子吵架,外人也不好勸解,是以文泰小心翼翼道:“琅王畢竟年輕了些,小兒用情都是爛漫了些……”
嘉康帝倒臥在了軟塌上,心裡反反複複都是那句:“瓊娘跟臣的娘親一樣,不願與人為妾。”
是啊,當年自己登基之初,根基不穩,急需世家大族扶持匡正。可晴柔出身雖好,卻早早失了父母,養在太後的身邊。
加之她年歲比自己大,這種親上加親又無什麼裨益。
是以太後決定,讓自己迎娶了現在的皇後,害得晴柔心傷遠嫁……也是心狠的,竟然懷著自己的龍種卻默而不宣,生生讓自己的兒子被冠上了外人姓……
現在想來,兒子忘山的逆骨便是隨了他的母親,看著不聲不響,抽冷子便來個讓人措手不及的心狠。
自己若是應壓著他的逆骨來,保不齊便像他母親晴柔那般搞出個什麼不可收拾的幺蛾子……他如今沒有頂得皇子的頭銜,平白也少了許多的束縛不自在。
這孩子跟自己一樣,用情甚專,既然是喜歡,便讓他娶了,免得冷落了好不容易熱絡的父子情誼。
坐擁六宮粉黛的皇帝向來覺得自己心內摯愛表姐晴柔,乃是肉身放浪,本心質純的典範。這般一想,心裡猶自舒暢了。
隻準備第二日同太後打聲招呼,便自下旨賜婚。
第二日,嘉康帝去見太後時,正巧瓊娘也在。
這位韶容公主可真是大沅朝商賈的典範,據說她帶的那些個奇巧玩意已經兜售給了整個夏宮的貴女們。
現在這位公主又是與太後進寶,雖然並無售賣,可依著他看,也是要太後戴了她的首飾,給滿朝的貴婦們打個樣板,引導了她們錢銀的走向去。
在愛積攢錢銀的嘉康帝看來,這能賺錢,其實還真是個絕佳的技藝!可惜就是個女子,若是男子,定然將她提拔入了銀司,替大沅朝多折騰出些個庫銀出來。
瓊娘是個乖巧的,見皇帝前來與太後閒話,便自請安退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