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便是急急轉身要趕快離去。
哪想到,身後的大門傳來吱呀的聲響,有一人出來道:“在閣樓離得老遠便看見你下馬車。然後便是數石板一樣的走路,原以為便是蝸牛也該磨蹭到了,哪想到你蹭完了鞋底子便要轉身走人,可是戲弄本王不成?”
瓊娘沒想到琅王竟然早早便看到了自己,隻轉身咬著嘴唇道:“……本是想來恭賀琅王承蒙龍恩得一良配,可後來想待得王爺大婚時,再呈厚禮也是一樣,琅王方從夏宮折返,必定疲累不耐人打擾。倒是不便叨擾,便想先離去了。”
琅王今天的心氣的確不暢,先是萬歲毫無征兆的一道聖旨,撩撥起他萬丈心火,再來就是聽常進回報,那陷害瓊娘的小太監竟然死了。
琅王怎麼不知其中的門道?皇後那裡定了案,他這可是不依!可是小娘言明不許鬨出人命,倒不好酣暢淋漓……
正心煩之時,卻不成想這小娘肯不請自來。原是以為她聽到了宣讀聖旨,心內有了委屈,到自己這來哭訴,要他違抗了聖旨也不能依從,他正自欣喜著呢!
哪裡想,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死丫頭一張嘴便是連串的祝詞,就差手拿喜秤,替他撩開新娘子的喜帕了!
琅王心裡帶了氣,那嘴上也沒有了好相與的,隻挑著劍眉道:“這麼替本王高興?那你就不應該在府門前晃,畢竟你我也是有些首尾,若是叫本王的新王妃看到了,豈不是要添了口舌,還請小姐以後自重,少來此處為宜!”
若是平日聽見琅王這般本末倒置不要臉的話來,潑辣辣的小娘便是伶牙俐齒也要反諷了回去。哪裡想到今日聽了琅王明顯嘲諷自己的語言,瓊娘卻是隻是白著一張臉,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原該如此,不過是心煩來這裡閒逛,本來也不想見王爺的,就此彆過……再不相見……”
說完,便是轉過身去,纖細的腰肢在風中似乎微微打晃,走了幾步後,那後背似乎也在微微抖,似乎是被自己氣得哽咽了。
琅王對這小娘向來是嘴硬心軟的。哪裡看得了這麼傷肝動肺的可憐光景兒?
也不管人是自己剛剛氣走的,長腿一邁,便追攆了過去,一把從後麵將她摟住,隻語氣緩和下來道:“真是不禁逗的,原是跟你說笑,怎能真不相見?”
可是瓊娘並不是開玩笑的,他既然要為人丈夫,自己若是再與他牽扯,豈不是與柳萍川前世犯下的勾當無異?
當下便是拚了命的掙紮,隻用力捶打著他道:“快些放手,既是要成婚之人,怎可與彆人這般糾纏!今日原是我錯了,就不該來這閒逛,王爺卻自放了我,莫再羞辱我了!不然便一頭撞死在這巷子裡!”
琅王見瓊娘掙紮得厲害,可見是當真的了。哪裡還硬得起來?隻抱緊了她,乖乖嬌嬌的一通亂叫,三步並作兩步便將她抱入了府中。
待入了府,瓊娘掙紮得釵也掉了,頭發也散亂了,滿臉的淚花,顯得臉兒白煞煞的。
琅王將她放在牙床上,也顧不得拿巾子去擦,隻用自己寬擺的衣袖擦拭著她臉上漣漣淚水道:“除了小瓊娘,哪個都不娶,隻氣你拿話噎人,不過說了兩句,怎麼便跟本王要死要活?要不本王躺下,任你羞辱,絕不還手可好?”
瓊娘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閒心扯些不正經的,便是悲從心中生,隻覺得自己這輩子,一定是落井時被井底淤泥糊住了心眼,看人的本事還不如上一世呢!竟然先前還覺得這浪蕩的王爺不錯,真是大錯特錯!
眼看著瓊娘氣得要咬人,琅王連忙開口安撫,說出了他心中的打算:“你且乖乖,莫要找著急,我本藩王,婚姻一事無需皇上做主。雖則君無戲言,可聖賢書上還有一句知錯要改。萬歲亂點了鴛鴦譜,我等豈可任著皇帝犯錯,不替萬歲糾錯?隻待我稟明了萬歲,回絕了這門親事便好。”
這天大的事情,到了琅王的嘴裡變得輕飄飄。瓊娘哪裡肯信?隻皺眉道:“這裡不是江東,聖上好心賜婚給你,王爺怎麼能推拒得掉?還是莫要生事,免得惹了聖上厭棄……”
琅王低頭啄吻掉了她頰邊的淚,隻替她攏著長發道:“皇上雖然要金口玉言,但也架不住他要做有道明君,名留千古。本王自有法子,叫他主動收回成命,可是這法子於本王犧牲頗大,需要有人來接手續盤,你倒是若是不應,空閃了本王,本王就是追討到天邊,也絕不會放過小娘你!”
……
最近京城兩大傳聞直上雲霄。
一個是柳家的千金,在遊船時,突然被人擠下落湖,衣衫儘濕,玲瓏畢現,讓那日熙攘的遊人大飽眼福。原本要入宮修習宮禮的事宜便一拖再拖,最後竟然是不了了之,隻怕太子妃夢碎,難以再周全。
第二個傳聞更叫看客聽了下飯。那一向風流的江東王,不知怎麼的,竟然雄風不振。在皇帝下旨後,竟然主動去了靳府,告知靳大人,自己內有隱疾。這般光明磊落,毫無遮掩,堪稱誠信君子。
卻叫愛女心切的靳大人犯了難,是該謹遵聖旨,叫才貌無雙,風華絕代的女兒嫁過去守活寡?還是請皇帝看在他多年儘忠的情分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