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雖然不知內裡詳情, 可聽尚雲天這般一說,頓時心領神會。
尚雲天因為上輩子看過這案子的卷宗, 雖未親曆此陳年舊案, 卻將細節了解得清清楚楚。
現在曹德勝總攬兩岸的水務。到時,他自有辦法,讓曹將軍將此案移送到他的手上。那時候,琅王府卷入倒賣熟鐵案, 就算萬歲爺也容不下一個異姓王想要謀反。
琅王倒台, 他也會想辦法迫得瓊娘與琅王一刀兩斷, 崔家一家老小的命數皆掌握在他的手中, 便是倔強如瓊娘也少不得要軟化低頭, 到時候他自會想辦法將瓊娘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想到此,尚雲天不由得想起前幾天宮宴時的情景。琅王攜著新娶的王妃第一次參加宮宴, 自然是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在他的印象裡, 他的妻子柳家將瓊一直是個端莊得一絲不苟的女子,美則美矣, 但有時候難免失了女子該有的嬌弱可愛。
可是那日宮宴上, 他再看自己前世的正妻, 恍惚間好似變了個人一樣。
當時宴廳滿是貴婦,可是一向好交際的瓊娘, 卻壓根不往人堆裡湊。隻跟著那散漫慣了的琅王,坐在了宴廳的最邊角。
當時宴廳外寒梅綻放, 可是廳內的大部分人都無心欣賞。運河整頓在即, 沿岸的府司衙門皆有調動。大部分官員又與朝中權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誰不是臉上帶笑,心內掛著自己的算計,左右來回的套話寒暄。
可那江東王與瓊娘,明明是跟運河最有關聯的兩個人,卻悠閒自在地望著庭外的梅花有說有笑。
那印象裡端莊得有些刻板的瓊娘,滿臉的輕鬆自在,一邊飲酒一邊賞梅,也不知那琅王說了什麼,竟然滿頰紅霞,伸手在楚邪的胸前輕輕錘了一下。
那琅王順勢將她攬在懷中,將她微微翹起的櫻唇密實地銜住,看那情形,便是深吻舌纏,情不自禁的孟浪。
雖然這二人有殿柱阻隔,宴廳裡的人全然看不到他們在無人角落的無狀。可是尚雲天存心要多看幾眼瞧瓊娘,便特意繞出了宴廳,來到了二人斜對麵處的長廊裡。隻躲在柱子後麵,將二人的纏綿看得清楚透徹。
那琅王竟是如此下流,那雙手,還在他的瓊娘腰肢間來回遊弋,竟是當他的瓊娘是妓館花魁,可以隨意褻玩不成?
再說那稍事抵擋,便被親吻得綿軟了身子的女子,這……哪裡是他的將瓊賢妻?分明是被個浪蕩王爺帶壞了的女人,再也撿拾不起文雅端莊。
尚雲天躲在柱子後,看這瓊娘與彆的男人如此親密,心裡像被鈍刀一點點切割一般,隻恨不得衝過去,將他的妻子從那男人的懷裡拉扯出來。
雖則心內血湧山河,可是他又不能不承認,這樣的瓊娘竟然帶著股他從來沒見過的風情,那般的嬌媚可人,竟似他曾經暗自希望她變成的模樣。
瓊娘為何總是一味不肯原諒他,卻轉而投入到了那不堪男人的懷中?
尚雲天的心內困苦,更加執著,一意將瓊娘搶奪回來問個究竟。
瓊娘不知前世的丈夫立下奇偉誌向。但是她自問今世的自己,的確有些墮落得不思進取。
反正自己嫁的本就不是個老實的丈夫,現在隱隱已經是皇室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己何苦來的作賢婦能人狀,到處去拉攏聯絡人脈,再惹來萬歲的嫌棄?
所以遇到了趕赴宮宴這等子事宜時,便短缺了上一世的熱忱與主動。每次入宮隻要吃吃喝喝玩玩便好,若是方便,便隨便推銷下自己新近的貨色,隻佩戴在自己的身上,在眾位貴婦前晃蕩一圈,引來眾人詢問試戴。
如此往複,琅王的這位新王妃生得嬌媚動人,又會穿衣打扮,卻不太熱心人脈經營的印象便深植於心。
這般的新晉貴婦,既無父兄在朝為官,又不喜好專營勾心鬥角,便成了眾家夫人眼裡無害的存在。
加之她先前經營素心齋和胭脂鋪子,與大多數貴婦都交情甚好,不必刻意經營,也很自然地融入到了京城一眾貴婦的高門廣宅裡。
就連琅王交情甚篤的二皇子劉剡都感慨,這琅王妃的人緣可比她的夫君好上太多了。
這一年冬天,大部分的事情都如上一世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在一個極寒的夜裡,殘喘續命得有些討人嫌的太子妃終於歿了。
太子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續娶新妃綿延龍子了。而最終成為新太子妃的,幾經波折,依舊是靳家的雲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