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原野上奔馳得甚是歡暢,就在這時, 遠方突然出現兩頭野豬的身影, 被馬蹄聲驚擾, 分彆向山頭奔去。
琅王是跟盧卷,還有三皇子他們幾個小皇子一起的。也許是因為二皇子即將繼承大統的緣故,昔日還能玩在一處的皇子們自動涇渭分明, 給未來國之儲君一份敬意。加之知道琅王乃神射手, 就算自己射藝不濟,跟著他混也能滿載而歸, 免得兩手空空麵子上不好看,所以琅王這邊,竟然比二皇子那邊還要熱鬨些。
雖然是冬季, 但是因為此地乃皇家狩獵場,平日裡有專人給這些個野貨喂食,以至於個個養得是膘肥體壯,皮毛光亮。那野豬本來就野性大, 此時奔跑起來更是橫衝直撞, 將低矮的樹枝掛斷,積雪也跟著紛揚了起來。
琅王一馬當先, 衝在了最前麵,也許是被迫得急了,那個頭最大的野豬竟然調轉過頭來, 衝著琅王低頭猛衝過來。
琅王看準了那野豬的頸部, 一連搭了三支箭朝著那豬的軟皮處射了過去。
當利箭飛去時, 有一支突然偏離了方向,朝著一旁飛射過去。
緊接著隻聽“啊”的一聲慘叫,震蕩起了枝頭的鳥兒……
瓊娘醒來時,已經是日頭漸高,按理說今天是休沐,可是身邊卻是無人,一問才知琅王已經出府狩獵去了。
瓊娘起床後,翠玉端來了溫水盆子請她洗麵,瓊娘洗得有些心不在焉,衣服前襟也沾到了水。
喜鵲連忙翻箱子找衣服,準備替王妃換上,一邊翻一邊道:“王妃,這快要過年了,街市上可是熱鬨呢,昨兒慶豐樓來了會變戲法的班子,那一處登雲梯才叫高明,一個小孩生生的往從天上懸來的繩子往上爬,不一會那小孩便沒了蹤影,隻有一堆繩子從天上落了下來……慶豐樓掌櫃派人給我們府上送了票,說王妃您是京城裡獨領風尚之人,若是有空,想請您去慶豐樓增添些個富貴之氣呢。”
瓊娘一便換衣服一邊笑,心道:原是這個戲法班子來了……
前世裡,她也曾經看過這個戲法班子的表演,不過那時可沒人主動送票。瓊娘怕尚雲天讀書苦悶,便自掏這嫁妝錢買了票帶著尚雲天散心去看的。
隻是當時一票難求,她雖然花了不少錢,也隻買到了茶樓外庭廊下的坐票,隻能借著小窗往裡看,那叫一個霧裡看花。
可是誰曾想再活一世,這二樓高座的票,卻是有人主動送到府上?
瓊娘換過了衣服後,正要梳頭,可是心裡不知為何,卻是一個勁兒發慌,正在這時,翠玉一個手勁兒沒有用好,扯痛了瓊娘的頭發。
就在那一刹那,瓊娘突然想到了一件往事,就在她去看戲的這年,宮裡的年節氣氛卻不濃烈。按理說她本應該跟著堯氏一同參加宮宴,卻被柳夢堂攔住,隻借口著生病,沒有去宮中赴宴。
隻因為十皇子在獵場,被二皇子射出的羽箭誤中而重傷昏迷,人雖然被救了下來,卻傷了喉嚨,一輩子不得發聲。
雖則不是故意的,可是這皇子間的誤傷,也是叫人憋悶,那一年的宮宴也是草草了事,皇帝甚至隻在宴席上稍微露了臉,去了宮宴的人便是不知該說些寬慰聖心的話,還是按常理說些過年的吉祥話,便是活受煎熬,而像柳夢堂一類的便懂眼色,隻稱病在家,免得入宮說了錯話。
想到這個關節,瓊娘突然想起琅王今日狩獵一事,便是問翠玉:“琅王可是說今日是去狩獵囤積臘肉?”
翠玉點頭道:“聽常進說了這麼一嘴,他們帶去的都是十石的硬功,看上去是要獵些凶猛的野獸呢。”
瓊娘是見過那十皇子的,年紀不大,倒是學了他母妃溪貴妃的為人勢力。以前經常是用眼角斜看著琅王的,大有很看不上他這個異鄉藩王之意。
可畢竟隻有十歲的年紀,卻不知今世發生了這麼多的改變,他還會不會有在圍場被誤射的厄運。
當初二皇子在江東時,曾經替她勸諫了叔公楚歸禾,避免了江東大營被曹德勝掌控的厄運。
前世裡也是因為這事,德行一向甚好的二皇子頓失聖心。其實也可以想見,皇上每次看見二皇子,就會想到那變成殘廢了的十皇子,怎麼能不堵心難受,於是那在朝中原本深得人心的二皇子,便漸漸淡遠了朝廷,領了幾份閒差而已。
瓊娘是個滴水恩,湧泉報之人。想到這,她再也坐不住。隻覺得自己既然窺得前世的玄機,若是置之不理,實在是有違做人的本分。
隻是自己現在才想起這樁往事,特意派人去阻止,恐怕是來不及了,唯有亡羊補牢。
隻命人去尋當初給琅王診治奇毒的郎中,讓他借口著琅王舊疾複發,不耐嚴寒,去圍場看看能不能尋來琅王的侍從給琅王帶話,叫他喚上二皇子一起來號脈,看看能不能阻止二皇子下場誤傷兄弟。
若是去晚了的話,有神醫在,若是能急救得時,不要落下終身的殘疾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