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想來對二皇子言聽計從, 雖然心裡長歎了一聲, 卻也怨這柳氏做事不謹慎,失了名聲自當祈求安業王的原諒,怎可自求出府,又來扒著她的夫君不放?
想到這,衛氏便去了安業王府去尋雲曦王妃。
她去時, 見到了雲曦王妃手邊正有一雙縫了一半的小虎頭鞋, 心裡自是一鬆,便笑著道:“難道安業王妃早就知信兒, 這麼早備了小鞋?”
雲曦王妃順著她的目光望了望, 笑著道:“白氏在廟庵裡也是快生了,山裡入夜早早便熄燈,她選買絲線也不方便, 我這做嫡母的, 自然要為快要降生的孩兒縫上一雙鞋子。”
衛王妃這才聽出來, 原來雲曦是為白氏那快要降生的孩兒縫製鞋子。聽說那孩子一出生就準備抱到雲曦這來, 寄養在她的名下。
衛氏趁熱打鐵便說出了那柳萍川的情況。
雲曦微微一笑道:“說出來, 倒是叫外人以為我們安業王府不容人,這一個兩個的妾侍側妃都出了府去……你我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二嫂笑話,白氏和柳氏雖則都是府裡的,可是這二人一個與我親近, 另一個向來是眼高於頂。而且這白氏出事, 乃是受了娘家的拖累情非得已, 她自己是本分清白的,我替她照顧孩兒,萬一有疏漏不周之處,彆管好壞,她是感念在心的。但是那柳氏不同,把原本就喜在背後言我是非,現在是出了那等子的醜事出府,那孩子的血統不明,連我們王爺都不認,叫我怎麼府裡接?”
話說到這份上,安業王妃便全明白了。那個柳氏在安業王府裡也沒有積攢下好人緣。就算雲曦王妃要落得大婦的賢名,儘可以養白氏的孩子,哪裡會要柳萍川那名聲臟了的骨血?
就此一遭,衛氏碰了個軟釘子,也就絕了自己那點子善念,隻叫婆子去藥鋪抓了落胎的藥,煎好了給柳萍川送去。
等那碗黑漆漆的送到了柳萍川的麵前,她也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自己若是跟定了二皇子,這腹內的孩子的確是要不得,可是她上輩子就是被虎狼之藥鬨得不得生養,哪種滋味重活一世真是不想再嘗,便是求著婆子給二皇子過話,待這孩兒生下來送人便是,她身子骨一向弱,喝不得這等子落胎的藥。
那婆子要強灌,柳萍川便跟瘋了一般使力掙紮,最後竟然被她掙脫開來,隻拿了把剪刀戳著喉嚨,直言二皇子若是不來,她便立時死在這裡。
那婆子不得上峰的意思,也不敢逼死人啊?便隻能穩住柳氏,去請示衛氏。而衛氏又來問二皇子的意思。
劉剡近日甚得聖心,漸漸接手了前太子留下的差事,朝中都揣度著聖意,是要曆練著二殿下。是以這朝中風向的轉變微妙,那些呼籲重新立大皇子複儲的呼聲也漸漸低了下來。
這樣的轉變,讓二皇子的心情甚好,聽到了柳氏的抵死不從,倒是沒有說什麼,竟然還上了馬車親自去了外宅看看柳氏。
柳氏適才掙紮得厲害,頭發算亂,妝容也脫花了,那臉上的斑點顯得愈發的明顯,便是一臉苦相卻又強擠著笑意道:“二殿下,妾身乃是誠心侍奉殿下,也深知這腹內的胎兒不是殿下的骨血,恐怕殿下不能想留,隻是妾身身子嬌弱,實在不堪那虎狼之藥,倒是我若有個意外,豈不是不能幫襯著陛下轉運?若是二殿下肯憐惜著我,讓我生下這孩兒,到時候,陛下自可送走他,也算垂憐了一條小生命,積下福蔭一件……”
劉剡坐在椅子上,看著腳邊苦苦哀求的柳氏,一向斯文而和善的臉上,浮現淡淡的嘲諷之意:“你不是自稱乃是至福之人嗎?既然如此,一碗滑胎的湯藥而已,也可以逢凶化吉,本王倒是不太替你的身子擔心。”
柳氏聞言一愣,詫異地看著劉熙,這個高大的男人眼裡滿是說不出的惡意,明顯是對她先前的誇口之言產生了懷疑。
她想要張嘴辯駁,卻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隻能咬牙道:“二殿下若是不信,必然不能改變前世的命運,我這至福之人隻有一個,若是真的不幸殞命,到時候誰能助二殿下匡扶大業?”
劉剡聽到這裡,微微一下,慢慢地探下身子,如毒蛇探頭一般,與劉氏四目相對道:“隻有你一個?那崔瓊娘不也是至福之人嗎?”
劉剡這話來得突然,柳氏一個猝不及防,那臉上的驚慌無措便露底了。
她驚異不定地看著二殿下,心內想的是,是不是尚雲天將瓊娘重生的事情告知了二殿下?
當下那嘴邊漏了底:“她……她雖然也是重生,可是前世裡早早便死了,今世有何可幫助殿下的地方?”
劉剡終於從柳氏的嘴裡確定了瓊娘的確是重生的事實,臉上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