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微微笑道:“既然是宮裡的靜敏妃過壽,我豈有收取錢銀之理?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權當是我的一點子心意,就送給靜敏妃了。”說著便叫人包了錦緞盒子碼放在香樟木的禮箱裡,給二殿下送到馬車上。
劉剡連忙道:“這怎麼使得,這……豈不是本王來白拿東西,多少銀子,本王照付便是。”
瓊娘伸手用絹帕輕輕擦拭了下臉頰,漫不經心道:“也不過是千兩黃金的而已,有什麼使不得的?”
二殿下一下子滅了聲音,這千兩黃金若真是遞送出去,那他府裡的一家老小,下半年便可站在城門樓子上儘情地吸著西北風了。
可是這東西又的確是不能收,不然滿京城都會知他到一個下堂婦門前打秋風,收刮了千兩黃金。
所以瓊娘雖然再三堅持,可是二皇子最後到底是退了禮盒,也顧不得與財大氣粗的佳人清談,便有些狼狽地急匆匆走人了。
喜鵲在一旁看得分明,待得二殿下走了,便問:“小姐,那麼貴的行頭,竟然要白白送人?”
瓊娘心道:送了又受不起,才能免得看故作多情才子的調情騷氣!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言,她便是眼角微微掃向喜鵲的發髻簪的寡淡絹花道:“我看你前些日子,似乎也添置了些精致的行頭,該不會都是自己買的吧?是哪個人送的啊?這怎麼現在不戴了?”
喜鵲被問得臉白白紅紅的,可是嘴裡卻乾淨利落地道:“以前不懂事,以後便都是自己買的了。”
瓊娘卻不想放過這話題,隻喝了一口茶,突然問道:“那以前不懂事收下的……可是我哥哥給你買的?”
瓊娘這麼抽冷子一問,喜鵲果然毫無防備,立刻慌亂地跪下,瓊娘也不說話,隻慢慢飲完了茶後才,放下茶杯,垂著眼皮道:“都是怎麼回事,與我慢慢地說來。”
在一旁服侍的翠玉聽了,也是被唬了一跳,直直望向喜鵲,心道: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大膽,難道真是私自下裡,跟娘家少爺有了手腳?這可如何是好?
喜鵲的眼圈也紅了,隻跪在地上道:“小姐,是奴婢的錯,先前您沒有嫁人時,奴婢便覺得少爺好,後來您嫁入王府,雖然與他不常見,卻心裡一直放不下他。不過奴婢自知卑微,原是不該招惹少爺的,前幾天已經跟少爺說清楚,叫他不要再給奴婢買東西,安心聽夫人老爺的話,娶個門當戶對的賢妻才是道理。”
喜鵲這麼倒豆子一樣的說辭,砸得一旁翠玉直蒙頭,便氣得衝過去狠狠拎提了她的耳朵道:“都是在說些個什麼!隻說錯了,叫小姐原諒你才好,說個什麼的話,難道你不說,少爺便不娶妻了?”
翠玉這也是跟喜鵲要好,才這麼氣急。前些日子,崔家的夫人似乎托人給崔家少爺說了不少的親事,可是到了最後,那少爺都不同意。
現在喜鵲突然被瓊娘詐出這麼些個話來,叫人一聽,豈不是疑心是她攛掇著崔家少爺不娶?
要知道崔傳寶先前便有過被狐媚暗娼迷惑了心智,惹得崔家雞飛狗跳的先例,這喜鵲都是知情親曆的,怎麼就心思大的想要做崔家少爺的通房呢?
翠玉心裡發急,自然是要上去拎提著喜鵲的耳朵,讓那丫頭清醒著點。
可是喜鵲卻是一早便想好的,跟瓊娘道:“當年小姐跟我爹娘簽的並非死契,這算時日,家裡的父兄積攢了錢銀,想著要替我贖身,我自己也是積攢了銀兩,算一算應該是夠了,自此離府後,絕不再跟崔家少爺有來往,若違此誓,當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瓊娘不動聲色,慢慢道:“我竟然不知哥哥與你什麼時候有的私情,你跟我一場,我也不能薄待你,若是爹娘肯,便收你入崔家通房便是。”
喜鵲卻是乾淨利落道:“謝過小姐厚待,以前是喜鵲不懂事,隻感情用事,卻沒有思量著自己與少爺的身份雲泥之差,但喜鵲跟小姐一般,便寧可不嫁,也不願與人為妾,若是小姐還心疼喜鵲,還請施恩放奴婢回家,與親人團聚。”
翠玉這下也沒話了。喜鵲與她不一樣,並非家養的奴才,而是來自小鄉。
可是家裡雖然窮苦,喜鵲應該也是受父母疼愛養大的,身上自是帶著一股鄉野間的潑辣,平日裡也甚得瓊娘的喜歡。
哪裡想到,在小姐身邊,彆的沒學得會,這等子傲氣倒是學得十足,準備勾搭少爺在前,不願為人妾在後,難不成她還想做崔家的正妻,琅王的大舅嫂子不成?
我的天啊!這丫頭的心思怎麼這麼的大啊!
翠玉細細思量,倒吸一口冷氣,隻氣得瞪著喜鵲,想伸手打她,卻知這也是個倔貨,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