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禦醫說道:“看聖上的症狀, 眼下發紫,身體僵硬, 似是中了奇毒,血脈起伏,甚是凶險, 隻是所中之毒為何, 還不能察驗,為今之計,我們這邊隻能試著為聖上熬藥試著排毒。”
靜敏妃囑咐華嬪服侍聖上, 平複下情緒, 派太監請各位大臣到大廳議事。
靜敏妃進了大廳, 眾位大臣已經在此等候。胡大人開口問道:“娘娘,聖上是中毒了嗎?”
靜敏妃坐了下來,麵色沉重, 說道:“聖上確實中了毒。吾一女流之輩, 又非宮中之主,實不知該當如何, 諸位大臣可有何建議?”
胡大人又問道:“聖上今日除了琅王府,可還去了其他地方?”
靜敏妃道:“據華嬪和隨侍的文公公講,聖上隻在琅王府呆了大半日,還在琅王府飲酒用膳,剛回沂園, 華嬪心疼皇上, 便燉煮了醒酒湯, 誰知一進去便發現皇上不妥,立時驚喊出來。這皇帝身旁的粗心人這發覺萬歲不是醉酒,而像中毒……”
胡大人閉嘴不言,和其他幾位大臣對視幾眼,皆是麵色沉重。
聖上無論身在何處都有重重守衛,進膳前也有太監一一驗毒,外人實難有機會給聖上下毒。隻有琅王,身為江東之主,今日聖上又去了琅王府,才有這等機會。
楚邪這廝竟然這般膽大,明目張膽地給萬歲下毒,看皇帝這般情狀,絕非突然突發,應該是一早在琅王府便顯出了跡象,這般的往回送是以為蒙混到天亮,就能脫了乾係。然後便可有借口說是皇帝身邊的近臣謀害,再打著清君側的借口,實施造反之舉?
幾位近臣也算是經曆過幾回朝中動蕩,老謀深算的主兒了。可是現在卻全然沒了主意,直覺第二天天亮,琅王來包抄了沂園,將他們統統滅了口也說不定。
就在眾人沉默不語時,靜敏妃又開口道:“此地乃是琅王的地盤,但凡說他半個不好,都是得了地頭強蛇,倒不若隻言皇帝的急病犯了,連夜過了江去,江水那邊有二皇子在,及時調動了兵馬,就算琅王有什麼異動,也可保證皇帝不受奸人迫害……”
靜敏妃的這番話算是說進了群臣的心裡去,皇帝生死不明,留在江東人人自危,而過了江去,便可尋到二皇子、
若真是萬歲有了意外,二皇子必定繼承大統,他們這些臣子們也算擁立儲君有功,便可抹去保護萬歲不力的罪責……
於是靜敏妃的提議,得到群臣一致擁護,眾人恨不得立刻飛過江東,逃離這等子險境。
此時因為萬歲遇險,宮裡的嬪妃就算靜敏妃的位分最大,自然一切都聽她的指揮。
那靜敏妃彆看平時不多言多語,真到了關鍵處,卻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兒,隻片刻的功夫,便安排好她與幾位重臣護送昏迷萬歲先上船,至於其他嬪妃們,除了華嬪外,大都留在了江東,免得一時走得人太多,叫楚邪那賊子發覺。
待得到了船上,靜敏妃想要入船艙看看萬歲,文泰安卻阻止道:“還請娘娘恕罪,萬歲如今身體欠奉,胡大人吩咐,任何人不能單獨見皇上,免得再有奸人混入謀害了萬歲,要不您與幾位大人一起侍奉著皇上?”
靜敏妃倒是並不意外這幾個大臣的做法,他們個個都是怕萬歲死的時候,自己落了單,犯下什麼洗脫不清的罪責,便是萬歲出事,大家據在場,誰也洗脫不了責任。
她倒是沒有跟文泰安發急,隻是點頭道:“如此這般謹慎,我自發信了,還請文總管細心照拂著萬歲。”
說著,她便舉步回到了自己的船艙裡。
萬歲中的是“一晌仙”,初時不過似酒醉,久喚不醒。是以琅王才不過覺得萬歲是酒醉太過,便將聖上送回沂園,可是那毒乃是一宿發作,是以後來便呈現中毒的跡象。
靜敏妃則早已計劃周詳,下毒的份量也是計算過,正好讓聖上坐船趕往二皇子處時身亡,而這些大臣便是琅王謀害聖上的人證。
二皇子以為聖上複仇的大義,統帥兵馬殺過江東,趁著江東疲敝,以有心算無心,可一舉拿下江東,除掉琅王。那時二皇子既有為先帝複仇,去除叛臣的功績,手中又有兵馬,而京城隻有個會畫畫的三皇子,就算萬歲生前沒有立儲,劉剡軍功甚偉,回到京城自然登基。
至於這廢物大皇子,現在身邊沒有皇後與他的外祖父出謀劃策,也是無足輕重。
隻可惜,那琅王倒是並未如她一早料想的,因為那封信兒猜忌皇室。若是由琅王親自弑殺了皇上,上演一出殺君弑父的好戲,那該是何等的暢快人心……
這般想著,隨著江岸逐漸靠近,靜敏妃的心越發放寬了。
這時,突然窗外一片燈火通明,將大船和周邊江麵照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