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鶯這東西,雖然沒什麼大作用, 但確實珍稀得很。
它有一身如月光般的羽毛, 歌唱時整個天地仿佛都能靜美如初弦月夜, 在許多修士心目中, 都是一件討人喜歡的奢侈品。
對於女修士而言, 養一隻月光鶯, 每季換毛時撿它掉下的羽毛來做個頭飾或扇子,那簡直就是歲月靜好的象征。
可即使是白曉這麼亂花錢的,也不舍得買一隻。
它實在不便宜。
“嘖,”白曉說, “那月光鶯比我的瑞語鸚鵡還貴一點呢, 另外還有六隻彆的, 這下慘了。”
田蘇燕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洛涓勸她說:“彆哭,這會兒哭也是無濟於事, 當務之急, 快給你們的師尊傳訊吧, 你們自己已經賠償不起了。”
田蘇燕一手掩麵, 抽抽搭搭哭道:“洛道友有所不知, 師尊他也不是多麼富裕, 一貫又嚴厲……”
“一個金丹修士, 再怎麼不寬裕, 也不至於賠不起一隻月光鶯吧……”李真道。
“田道友, 你一向可能對令師太過敬畏了, ”梁素溫言安慰道,“再怎麼嚴苛,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弟子袖手不管的。”
田蘇燕不回答,隻是哭。
梁素無奈,道:“這會兒晚了,明天一早我們陪你去探望一下徐道友,順便和龍虎門的道友談一談賠償,你也好和令師說得清楚些。”
田蘇燕抽抽噎噎地哭著,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梁素隻好看向洛涓。
這裡除了田蘇燕隻有洛涓和白曉兩個女子,在他看來,白曉是不靠譜的,洛涓恰好相反,關鍵時候很是指望得上,這時候隻好指望洛涓安慰她了。
洛涓也無奈,在心裡歎了口氣,她並不喜歡去攬這樣的事,可這時也隻好上前扶起田蘇燕,半勸半哄道:“走吧,我先扶你上樓,回屋先休息一下,有什麼等明天再說……”
田蘇燕還好不是很犟,也能聽得進她說話,順從地任憑她扶了起來,半靠在她身上,低頭抽噎拭淚,一步步往樓上走。
洛涓耐著性子把她送了上去,送進她屋裡,讓她坐在榻邊,自己便打算離開。
田蘇燕卻一把拉著她的手,仰起淚痕斑駁的小臉,含淚道:“洛道友,你會幫我們的吧?你那麼心地良善,連一朵花一條蛇都能令你起惻隱之心,不惜全力相助……人總比蛇和花重要吧?”
洛涓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田蘇燕的意思可能是想讓她把打算用來購買紫龍蚺的資財挪來,先去救助一下徐一飛。
為了確認,她問:“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田蘇燕拭淚道:“洛姐姐,我不敢跟師父說起,身邊這點法寶丹藥,肯定不夠賠償的,明早上去談,你能不能先借給我?”
“借給你?”那紫龍蚺呢?怎麼辦?
而且她是說有借有還那種借嗎?
“嗯,”田蘇燕認真點頭,“我們會還你的,十年還不上,五十年總能還上……不管多久,絕不賴賬。”
洛涓有點想笑。
修士們絕非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相反,修煉者講究“一財二地三法四侶”,這財是排在最前麵的。
認真說起來,幾乎每一個修士都是窘迫的,有了足夠資財,才能服用仙丹,購買法寶神兵仙衣靈獸,從來都是不夠花,絕沒有說花不掉的。
凡世間再怎麼富貴的,到了修真界也不夠看,要不然,她父親又何至於為了一窩金靈蜘蛛連女兒的生死都不顧?
黃金基本沒什麼購買力,珍貴的物品多少黃金也不可能買到,所以,所謂的身家和資財,一般都是靈丹,法寶,符籙,陣盤,傀儡和靈獸,靈植,珍貴的礦物以及彆的材料。
她想要全力去買紫龍蚺,固然是因為同情銀光狐尾鳶,但也是因為銀光狐尾鳶已經被她收服了,買下紫龍蚺也可以為她所用。
這還不算是太賠錢的買賣。
可若是不買紫龍蚺而是把所有身家借給徐田二人,人家一賴五十年,她的實力和修為將長期無法得進一步,犧牲慘重,最後極大可能是不落一點好……
很有可能是徐一飛被放出來,再來一句為什麼要賠償他們那麼多,我又沒跟你借,她的全部身家就都泡湯了……
難道田蘇燕以為她是個傻子嗎?
她雖然有元嬰修士的師公和師父,可誰都知道,煉器師煉丹師最富,劍修最窮,劍修不依靠外物,沒什麼法寶,講究的劍修更是連丹藥都不肯服用,要不是幾百年來曆險好歹有過些收獲,另外獵取靈獸攢了些珍稀材料,說不定連徒弟都養不起呢……
她呢,毫無冒險經曆,所謂的全部身家,都是下山前師父和師公所賜。她都已經盤算過了,法寶不多,隻有三四件,大都是防身的,不能轉讓;丹藥也有幾瓶,還算珍貴,但都不是增長修為的,而是一些應急,治療,解毒的靈丹,最多轉讓一半,價值也有限;符籙有幾十張,也都是一些應急的攻擊類符籙和傳送符之流,可以撿要緊的留幾張,彆的轉讓出去;陣盤一套,兼具隱匿和聚靈,也不能轉讓;最多的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材料,本就是師父讓她帶著當錢花的。
而她也想好了,如果這些都不夠,她可以拿出得自玉墜空間的那套木係心法,這是一套十分上乘的極品靈法,書中說可以一直修煉到元嬰期無礙,一點不比自己從師父那裡學到的冰係心法差。
師門秘法不能外傳,但是這木係心法卻並無來源,完全可以出讓。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一般而言,誰也不肯隨便出讓自己所學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