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嶽山和西嶽城著實是美好的地方。
尤其在大批修士撤離之後, 這裡漸漸恢複了它山高水遠,風俗獨具,偏於大陸一隅, 充滿異域風情的強烈自我風格。
走在這裡的大街上, 看著周圍那些不同於任何地方的建築, 那些粗糙的原木, 獸皮,泥土,鮮豔的綠葉和花朵, 稀罕的水果, 皮膚黝黑的原住民,尤其是滿街奇奇怪怪的靈獸, 不知道為什麼,洛涓心中就有一種淺淺的快樂和輕鬆。
而她喜歡這種快樂輕鬆,整個身體都輕快起來,好像小樹在充滿靈力的,濕潤的空氣中舒展。
蕭瑜似乎立刻就感覺到了她的輕快, 他的麵部和周身氣息也顯然放鬆了一些,眼神更溫和而不再冷澈,唇角由一貫的緊繃變成了微微上揚。
“我們先去扶桑木客棧住幾天吧,”他提議, “我在那有一間樹洞。”
“好啊!”洛涓驚喜地看他, “你來那麼晚竟然能住上?我們前一陣子去問, 最近都是滿的……”
蕭瑜注視著她, 微微地笑了:“我和那客棧有點淵源。”
具體什麼淵源,他沒說,洛涓從來也不喜歡刨根問底,所以也不曾問,歡歡喜喜同他去了。
這一次,自然不會再被靈蟬真君的投影拒絕了,蕭瑜禦劍,帶著她直直往上飛去,和周圍那些飛鳥投林般的修士一樣。
扶疏的樹葉間漏下的點點陽光和吹拂的清風會讓她以為自己真的變成了鳥兒,甚至比她第一次學會禦劍飛行時的感覺還要強烈。
扶桑木磅礴醇厚的靈氣撲麵而來,更是令人飄然欲仙。
這靈力中含著巨量的火係靈力和深厚的木係靈力。
這世界上的靈力可以簡單分兩種,一種是有主的,或者說有排斥性的,比如彆的修士或靈獸的靈力,或者是某種機關陣法,貿然接觸遠遠強大於自己的這種靈力或受傷甚至喪命。另一種是無主或無排斥性的,比如那些靈脈中的靈氣,這種靈力即使再渾厚,也不會造成傷害,隻是會“醉靈力”而已。
扶桑木的靈氣就屬於後者。
此刻,洛涓在巨量的靈力中熏然欲醉,在飛劍上微微搖晃了一下,隻覺腳步都虛浮了。幸好是蕭瑜在禦劍飛行,他及時伸出手,輕輕攬住她的腰,快速把她帶回自己的樹洞。
這個樹洞位置不高,蕭瑜輕聲解釋道:“扶桑木越是接近底部,木靈力越濃鬱,越是接近樹冠,火靈力就越濃……”
而他選擇低矮處的樹洞,顯然是為了洛涓。
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木靈根。
洛涓盤膝坐下,五心朝天,將靈力運轉了幾個周天,祛除了“醉靈力”的狀態。
蕭瑜始終默默在一邊為她護法。
等她終於不再有暈眩感,洛涓才睜開眼睛,站起身子,朝著一旁看著她的蕭瑜赧然一笑,道:“我沒事。”
蕭瑜回了她一個唇角上揚幅度很小,眼中笑意卻頗深的笑容。
洛涓含笑轉過身去,看向洞裡。
樹洞並不十分大,也就比她的玉墜空間的鬥室略大一點,一切家具擺設木頭都是利用裡頭現有的木頭直接雕琢出來的,毫無花紋,十分粗陋。有一張直接連著木地麵的整塊木床,桌椅也是如此,除此彆無它物,配著門口的木柵欄,倒是頗有野趣。
從洞口往外望去,可以看到綿延伸展的巨大枝椏宛如巨蟒,有的可以直接當作行走的道路,這個樹冠大得可以充作一個小型城鎮。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山脈,近處是變得如小小玩偶屋一般的城市,太陽即將西下,染紅大片天空,頓起蒼茫之感。
小小的紫裙從她懷裡探出頭來,大眼睛懵懂看著遠處的夕陽,小嘴裡又說了一句“媽媽”。
洛涓早就發現了,她隻會說“媽媽”這個詞。
可能根本就不是媽媽的意思吧。
說不定是麻麻馬馬之類的……也說不定是張三李四……或者僅僅隻是她的叫聲而已。
所以她也不理她的話了,隻是摸摸她的小腦袋,一起默默地看著遠處的夕陽。
和蕭瑜共處一室,洛涓倒也並不尷尬,還是和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