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王爺可真賢惠(2 / 2)

寇驍揉了下肚子,發現確實是這樣,有時候在外行軍,一連幾日都以烤肉為食,那幾天的排便就是個大問題,看來以後可以帶點茶葉出門。

不過用牛羊奶煮茶寇驍是接受不了的,那膻腥之物聞著就無法下肚好麼?

李煦見他難得露出一點小孩子的表情,又給他講了一些草原上的風俗,以及他們能從匈奴那裡換到什麼好物。

“南北差異大,盛產之物也不同,他們需要我們的茶葉絲綢瓷器,我們同樣需要他們的牛羊馬匹和鐵礦,互通商貿帶來的不僅是金銀,還有我們急需的鐵。”

寇驍雙目明亮,有了鐵就有了武器,這茶葉生意必須做起來。

李煦問他要了紙筆開始畫圖,竹篩茶籠都好做,南越最不缺的就是竹子,這些東西幾乎家家戶戶都會自己做,他完全可以讓村民做,焙窟也簡單,就是一成排圓形的土坑,比灶台矮一些,坑裡放炭火,覆上草木灰,把茶籠放在坑上,掌握好火候,經過幾個小時的烘焙讓茶葉裡的水分蒸發即可。

過程當然不會很簡單,李煦也沒自己製過茶,要製作出好的茶葉肯定是需要一次次經驗的積累和改進,但茶葉這東西,個人喜好不同,很難界定好與不好。

作者閒話:  我家先生最愛喝岩茶,一天不喝就睡不著的那種,寫這章的時候還是他提供的資料,還跟我說岩茶曆史,我平時不喝茶,難得和他聊茶,他可興奮了,滔滔不絕的,說總算可以當回老師了。

086 這該死的妖精

畫好圖,外頭又下起了小雨,這南越的春雨綿綿不絕,甚是讓人心煩,李煦眼瞅著天都黑了,便乾脆在軍營住一晚。

寇驍派了人回城給府裡的人知會一聲,主要是小公主,總要讓她知道父王的去向。

晚飯吃的更好些,有士兵在山上的陷阱裡撿了隻野兔,被夥頭兵烤了送給李煦當晚餐,還有一碗魚湯,魚則是寇驍趁李煦畫圖時下河抓的。

李煦分了一半給隨從,又從剩餘的一半裡分了一碗湯給寇驍,春寒料峭,喝碗熱騰騰的魚湯好睡覺。

吃過飯,寇驍命人提熱水到浴房,好讓李煦沐浴去乏,他自己每天都是冷水衝洗,但想到李煦身嬌體貴,舍不得讓他碰冷水。

李煦有條件的時候都是天天洗澡的,既然備好了熱水,他也就欣然接受了,隻是沒帶換洗衣服來,外頭的衣服不換可以,內褲卻是不能不換的。

劉樹知道李煦的習慣,“貼身衣物奴才給您洗乾淨,放在火上烤一烤,您明早就能穿上了。”

寇驍等在門外,見劉樹拿了李煦的貼身衣物出來,眸色漸深,他回房拿了一套寢衣,敲響了浴房的門:“王爺,末將能進去嗎?”

李煦正舒服地泡在水裡,聲音軟軟地說:“進來吧。”都是男人,李煦也沒什麼可防著的。

寇驍深深吸了口氣,才推開房門,腳步緩慢地走進去,見李煦靠在浴桶邊閉著眼,雙手輕輕地撩動水麵,白皙的肌膚時隱時現。

“王爺,末將拿了套寢衣來,您將就著穿吧。”

李煦回頭,臉頰因熱水而熏的白裡透紅,兩條胳膊搭在浴桶上,皆是一片誘人的春色。

“多謝了,不過不必,本王夜裡裸睡即可。”

寇驍鼻尖發熱,今晚李煦是要睡在他床上的,因為他的臥室是全軍營最好的,理所當然要讓給李煦住,可一想到李煦會光著身子睡在他床上,寇驍忍不住騷動起來。

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寇驍忍了又忍,朝前走了幾步,將寢衣掛在浴桶旁的架子上,視線遊移,“這寢衣末將隻穿過兩次,還算乾淨,王爺還是將就著穿吧,夜裡寒冷,被褥也太薄,怕凍著王爺。”

李煦抬頭瞥了一眼掛著的寢衣,其實就是一件純白色的長袍,像極了女生的長裙,隻是寬寬鬆鬆沒有收腰,穿與不穿有什麼區彆呢?他更想要的是內褲啊。

“等今年入冬,本王給寇將軍送一床羊毛被,睡覺就不冷了。”

“末將陽火旺,倒是不覺得冷。”

李煦想到了什麼,打趣道:“那也是,寇將軍這個年紀的男孩身體火力壯,尤其是常年得不得發泄,都淤積在體內,自然是不怕冷的。”

寇驍沒想到順王這樣的貴族子弟也會開黃腔,下腹更是繃緊了,問:“王爺可是想女人了?”

李煦打了三十幾年的光棍,從沒碰過女人,說不想是騙人的,隻是一直忙,也沒找到中意的,也就一直耽擱了,生理需要全靠五指姑娘幫忙。

寇驍見他不說話,隻當自己說中了,嘴角扯了扯,心裡發酸,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李煦的胳膊上畫了畫,低沉地說道:“王爺若是憋得慌,末將可以幫忙。”

李煦打了個抖索,把胳膊收回來,瞪著寇驍,“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這種事怎麼幫忙?”

寇驍一本正經地說:“王爺是見得少,軍營這種地方,沒有女人,一群大老爺們,偶爾也會你幫我我幫你,算不得什麼。”

李煦本來是沒想法的,但這身體也憋太久了,一說起這種話題就免不了有反應,再瞧寇驍,寬鬆的褲子也微微能看出弧度來,頓時尷尬了。

“如此說來,寇將軍在營中也有相好的?”

寇驍急忙否認:“並無。”

“那你懂得可真多。”李煦譏諷道,“行了,你出去吧,彆礙著本王沐浴。”

寇驍見他臉色越發紅潤,露出的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不甘心地問:“真不用我幫忙?您放心,肯定舒服的。”

“滾滾滾,水要涼了,快出去吧。”

寇驍隻能退出浴房,在門口立了會兒,模模糊糊地聽到浴房裡有些沉悶的聲音,他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聽,頓時麵紅耳赤,這撩人的王爺,竟然……竟然……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寇驍跑到河邊洗了個冷水澡,才壓下內心的欲念,回房時見李煦坐在椅子上,劉樹正站在他身後給他絞頭發,他穿著自己的寢衣,露出一截瑩白的腳踝,頓時壓下去的欲念又死灰複燃。

他暗罵一聲:這該死的妖精,怎麼像是要吸乾自己的精氣,沒完沒了了呢。

“寇將軍晚上睡哪?”李煦隨口一問。

“能與王爺抵足而眠嗎?”

李煦笑看著他,搖搖頭:“本王不習慣和人同床。”尤其是一個開口閉口就要幫他打手槍的男人。

寇驍也知道不可能,“末將去和副將擠一擠就好。”

夜裡,雨下個不停,士兵們也停了晚上的操練,早早回營房去了,古代沒什麼娛樂,大家都睡得早,李煦卻躺在床上睡不著。

早知道就讓寇驍留下了,好歹有個人可以說一說話,他還有許多計劃沒有實行,也有許多問題想問寇驍,無論是茶葉還是鹽,肯定都要寇驍幫忙才好開頭,否則光是那個郡丞老頭就不好溝通。

“小劉,去把寇將軍叫來,本王有事相談。”

劉樹應了一聲,很快就把人帶來了。

寇驍也沒睡,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和副將擠一張床,那副將早就帶著枕頭找同伴借宿去了,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浮現出李煦趴在浴桶裡的情景,肌膚白皙細膩,氤氳的熱氣朦朧了他的俊臉,卻多了幾分仙氣,愈發引人遐想。

寇驍想著李煦的臉發泄了一回,身體是舒服了,卻沒有饜足的感覺,一聽到劉樹的傳喚,他洗乾淨手就迫不及待跑回去了。

進門,見李煦靠在床頭,被子蓋到腰間,低頭問:“王爺找末將來有何事?”

“上來。”李煦拍了拍床。

寇驍嚇了一跳,又驚又喜,以為李煦是有需要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過去坐到床邊,正要抬頭摸一摸身邊的人,就聽對方說:“坐這麼近做什麼,挪床尾去。”

寇驍順著他的手指挪了床尾,不甘心地問:“您不是想要……”

李煦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抄起枕頭砸過去,“要你妹!快把腦子裡不正常的東西清除乾淨!”

寇驍卻隻聽到了前半句,“末將的妹妹很多,王爺喜歡什麼樣的?”

李煦瞪著他,“閉嘴,再敢提一個字,本王掙來的錢你一個銅板都摸不著。”

這句威脅相當有用,寇驍立即端正思想,挺直腰板,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李煦見他隻穿著一件單衣,腳下連雙襪子都沒有,用腳尖踢了踢他,“被子蓋上,可彆凍著涼了。”

寇驍往後挪了挪,一雙大長腿麻利地塞進被窩裡,發出一聲舒服的歎息,他暗忖:難怪男人都喜歡有丫頭暖床,這暖過的被窩太舒服了,也許他也可以考慮找一個。

寇驍的床很大,被子卻不大,原本隻夠寇驍一個人蓋,同時蓋住兩個人就有些漏風,李煦乾脆把腿壓在寇驍的腿上,開始說起正事。

寇驍哭笑不得,這樣怎麼能好好談事?卻又舍不得這溫暖誘人的被窩,時不時還能碰一碰李煦的身體,哪怕再難受也忍著。

李煦問了他一些雷家的事情,有心提醒他,雷家參政的太多了些,一個郡守府裡竟然有七八人,那在各縣各鎮肯定也有不少雷家子弟,長此以往,這南越怕是要改姓了。

“雷家是商戶起家,能發展至今想必在經商上有非人的天賦。”李煦試探地問了問:“如今南越百廢待興,經商是來錢最快的,本王想重用雷家的人,但似乎隻有一個雷陽還在兢兢業業地經商,雷家其餘人以何為生呢?”

寇驍想了想,“雷鳴當年於寇家有恩,有一年,洪水泛濫,淹沒了大片良田,死了很多人,疫病橫行,南邊的小國趁此機進犯,當時糧庫空空,要糧沒糧,要錢沒錢,是雷家傾儘家財替寇家軍買了軍糧和裝備,才把敵人趕出南越。

至那以後,先父就將南越的政務交給雷家來打理,其實也是存了私心,南越窮困,常常入不敷出,都是雷家私下貼補才使得官員有薪俸可拿,為此,雷家有些越權之舉也就不好責怪,這些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李煦歎了口氣,這樣也就難怪雷家發達了,人家畢竟付出了真金白銀,救活了多少百姓,論功勞賞個官也應該。

“寇將軍可有想過,長此以往,雷家人漸漸會失了本性,那到時候,再想奪回政權可就難了。”人都是會變了,雷家人嘗到了權利的滋味,哪舍得放手,他相信雷鳴是個不錯的行政長官,但雷家其他人呢?也會是個合格的官員嗎?

一旦雷家人犯事,雷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事化小還是會秉公處理,恐怕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官官相護,若是都出自一個族裡,更是緊密抱團了,這樣下去,誰都得聽雷家人的號令了。

087 還真是個毛頭小子

寇驍沒說話,心裡想的是:雷家要真敢不聽話,那就滅乾淨再找一家聽話的用就是了,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在李煦麵前說。

他假裝皺著眉頭思考了很久,“我與雷鳴年紀相差太大,話也說不到一處去,原本是想從雷家挑個品性符合的年輕人取代雷鳴,一時沒找到合適的,雷家之患,也並非不可解,真到了難以調和的時候,我這八千寇家軍也不是吃素的。”

李煦用腳尖頂了他一下,然後看著年輕英俊的將領倏然紅了臉,目光迥然地盯著他。

“做什麼?”

李煦笑出聲,“還真是個毛頭小子……”見寇驍要發飆,他趕緊轉移話題:“好了,繼續說,你以為你手上有兵就萬事大吉了嗎?錯!若是這八千將士的軍餉都由雷家掌控,軍糧也由雷家掌管,若有一日,他想奪兵權,你覺得將士們是聽你的還是聽他的?”

衣食父母、有奶便是娘,這年頭,為了一碗飯都可能殺人,何況是關乎一輩子飯碗的事情呢?忠心這東西,離開了溫飽,還能有幾分威懾力?

寇驍不得不承認李煦說的是對的,好在他不是全無防備,但這沒必要說太清楚。

他看了李煦一眼,嘴角露出一點微笑,“不過那是以往,如今有順王坐鎮,雷家定是翻不起大浪的,末將能安安心心地做個將軍就好。”

“你真是如此想的?”

“比真金還真。”

李煦見他不像說謊,心裡頓時舒暢了,不枉費他拿這小子當朋友看待,不過還是開了句玩笑:“那得看寇將軍的表現了,順我意者,一切好說,要錢給錢,要裝備給裝備,逆我意者,剝皮拆骨,再掛上城門暴屍三日。”

寇驍從床尾爬到床頭,雙手撐著李煦的兩側,和他平視,聲音低沉而性感地說:“王爺,末將給您提供一條新思路如何?”

“說。”李煦一隻手抵住他的胸口將人推開些,

“有一種特彆好特彆省事的方法能讓末將言聽計從。”

“哦?”李煦懷疑地看著他,這話誰信呢,就算有他還會主動告訴自己?

“那就是將末將變成順王的家人,如若我倆是一家子,那可不就全聽您的麼?”

“一家人?你想和本王結拜為兄弟?”

“不不不……”我想結拜為夫妻!但這話寇驍不敢說,隻能稍微給點提示,“比兄弟更可靠的關係是什麼?”

李煦覺得他在逗自己玩,猛地抬腿將人踹下床,“本王覺得,這世間最可靠的關係是利益,夜已深,寇將軍去歇息吧。”

被掀到地上的寇將軍也不惱,隻是有些遺憾,他還沒抱一抱順王的大腿呢,下次也不知還能不能有機會。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了,到處都濕漉漉的,劉樹一早起床就沒個好心情,伺候李煦洗漱的時候發起了牢騷:“以往都聽人說,春雨貴如油,但這南越的春雨未免太不值錢了些,下個沒完沒了,到處潮乎乎的,膩人的慌。”

李煦心想,你是還沒碰到真正的返潮天,那天氣才叫人煩悶。

“王爺,我們何時回城?”

“不急,看看再說。”

劉樹可不覺得這軍營有啥好看的,才八千人的軍營,連羽林軍都不如,而且場地也簡陋,竟連個像樣的校場都沒有。

吃過早飯,李煦旁聽了寇家軍的晨會,也順帶認識了一遍寇家軍的幾位副將,然後他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寇驍的副將幾乎全是小年輕,三十歲往後的也就一個。

年輕人聚在一起開晨會,開著開著話題就跑偏了,一會兒說食雜鋪昨日新出的餅乾太美味,一會兒說喜鳳樓新來的花娘好妖嬈,就連那唯一一個中年副將也能和他們其樂融融地聊八卦。

真是……缺乏紀律管理的一支軍隊。

寇家軍八千人,但這個人數是這兩年才固定下來的,八位副將全是寇驍一力提拔的,一人管著一支千人小分隊,李煦私下了解過,軍中的老將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倚老賣老被寇驍擼了職位,唯一一個趙剛,還是老將軍時代的夥頭兵,寇驍掌管軍隊後才提拔上來的。

寇驍平日裡也和這群副將混慣了,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等話題偏到軍中又發現了一隊契兄弟時,他趕緊阻止:“咳,都說什麼渾話,趕緊做事去!”

等他說完,李煦突然提了一嘴:“本王身邊有個夫子,平日裡隻教兩個學生,大材小用,不如晚間命他來給將士們上上課吧。”

從晨會就能看出來,寇驍掌管著軍營的大小事務,連中午吃什麼都要他決定,這群年輕的副將隻負責執行命令和插科打諢,這可不行。

“上課?……一群武夫,上課何用?”一名副將覺得李煦有些異想天開,說不定是故意安插個人進來打探軍情的。

“王爺的夫子,給我們一群大老粗上課也是大材小用,還是不必麻煩了。”

“對對,其實我們有自己的軍師,無需再來一個夫子。”

李煦挑挑眉,又看了眼寇驍,想聽聽他的意見,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好!太好了!”很快,一個年輕人推門進來,作揖行禮後目光灼灼地看著李煦問:“王爺此言當真?”

“你是?”

寇驍解釋說:“這位是軍師,姓薑名秋明,昨日回城探親去了。”

“失敬,薑軍師這邊坐。”李煦難得在這軍營裡看到一個文化人,給出了很高的待遇,位置安排在自己身邊,“軍師定能明白本王的苦心,將士們多識幾個字,傳遞消息時才不容易出錯,若是再學些兵法,定能培養出幾名將領。”

薑秋明連連點頭:“王爺所言極是,不知您的夫子是哪位學士?”

“這個不值一提,本王不知軍中還有軍師這樣的人物,夫子自然用不著彆人,軍師即可勝任,不知你可願意?”

薑秋明沒想到他會把鍋甩給自己,推遲也不是答應也不是,想到要給那群小兔崽子上課,他怕是會短命十歲。

“不不,王爺怕是不知,軍中八千將士,識字的寥寥無幾,這麼多人光靠在下一人教導不過來啊,不如邀請您那位夫子一同教導?軍中也會備上一份束脩,聊表敬意。”

“可行,那就如此說定了,本王明日就讓人過來。”李煦起身,準備回城,卻聽薑秋明攔著人問:“王爺可要參觀一下軍營的製器坊?”

四周響起了抽氣聲,副將們覺得他家軍師一定是瘋了,怎麼大方的連底牌都透露出去呢?再看寇將軍,居然跟著點頭,“時候還早,王爺隨末將去瞧瞧吧?”

“好啊,可是在這附近?”

寇驍帶頭,領著李煦往山上走,到了半山腰就不讓其他人跟了,親自帶著他翻到山的另一側,然後進入了一個隱蔽的山洞。

李煦怪驚訝的,沒想到這座山內藏著乾坤,那這山上的茶樹最好移走,否則以後采茶人一來,秘密就難保了。

這個山洞極深,越往內越大,李煦有光亮從前方透出來,山壁潮濕,地麵濕滑,並不是個很好的工作地點。

往裡走了約十米,李煦才聽到敲敲打打的聲音,可見這山洞之深,再往裡走,這聲音越來越大,叮叮當當的震人耳膜。

“殿下給的弓弩就是在此製作的,如今這洞內有木匠一百二十五人,鐵匠兩百五十人,每日能做出弓弩兩百把,弩箭五百支。”

走了約幾十米,李煦看到一個非常寬敞的洞穴,這洞穴應該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礎上開墾出來的,頂上有道裂縫,有光線漏進來,如果是大晴天,裡頭應該挺亮的。

他見匠人們各自忙各自的,甚少交流,每做好一把弓弩,都有將官拿去校對檢驗,合格的才能收進倉庫。

“他們可是一人獨自完成一把弓弩?”

“每一名木匠配兩名鐵匠,鐵匠隻要製作箭頭,比較輕快些。”

李煦觀察了一下,搖頭說:“這樣太沒效率了,弓弩無非就是那些零部件,你將每個零部件分給不同木匠做,定好尺寸,讓他們隻做其中一部分,再交給彆人組裝,如此一來,既能提高效率又能保密,就算走出這個山洞,他們也不知自己做的是什麼。”

“妙啊!”寇驍一聽這主意就知道極好,尤其是後一條,能最有效的防止泄密,這可是他千防萬防的事情。

他真想抱著李煦親一口,世上怎會有如此聰慧通透之人,太惹人喜愛了。

“不僅製作弓弩可以如此操作,往後其他的兵器都能拆分來打造,如此一來,也無需太專業的木匠鐵匠,隻要能做好其中一部分即可,可是如此?”寇驍興奮地說。

李煦見他思路清晰,笑著點頭,這寇驍確實是個人才,他應該是看中了自己的才能才那麼快接納自己,否則他不信他沒有一點奪權之心。

不過話說回來,他現在手裡也沒什麼權利,既沒兵也沒錢,能得寇驍尊重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看看那雷家,不就不給自己麵子麼。

088 王爺您要活的還是死的?

這個隱蔽的小兵器廠全靠人工,效率低下,往往一個月下來也做不出八千人的裝備,這才使得軍中將士的武器又破又舊,除了沒錢這點外,也是因為更新維修的速度太慢。

這個問題要解決也不難,形成流水線生產後,可以酌情添人,也無需手藝精湛的匠人,簡單些的零件可以交給學徒做,甚至可以將部分不重要的零件外包出去,由商人接單生產,再回到兵器廠加工。

李煦把自己的思路告訴寇驍,後者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王爺提點的太對了,您真是天下最聰慧之人,就沒什麼問題能難倒您的。”

“有啊。”

“是什麼?”

“生老病死無論哪一個都能難倒本王,本王也隻是比寇將軍多了幾分見識而已,談不上聰慧,更不可能天下第一,不過你的讚譽我收下了。”

寇驍聳聳肩,管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反正在他眼裡是第一就好了。

到了中午雨小了些,細如牛毛的小雨飄飄揚揚,比下大雨更煩人,打著傘也沒用。

不過這樣的天氣也隻有李煦孜孜不倦地撐著傘,軍中的大老爺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該做什麼做什麼。

用過午膳,寇驍來問:“王爺想去打獵麼?”

李煦眼睛亮了起來,又看看這天氣,猶豫著說:“剛入春,野獸正是發情期,這時候打獵不好吧?”

寇驍沒聽過這種說法,他們隻知道春天到了,那些冬眠的家夥也都出來了,山上也熱鬨起來了,是時候打些野味加餐了,至於它們發不發情,跟自己有關嗎?

劉樹湊到李煦耳邊小聲說:“王爺,城裡未尋到大鵝,聽說往西北方向的湖泊裡有。”

李煦想到用毛筆畫圖的艱難,點頭說:“那就去看看吧。”然後對寇驍說:“寇將軍陪本王去打隻野鵝吧。”

寇驍隻當他想吃鵝肉,隨即點了人,帶著李煦向西北出發。

這一路騎馬過去並不遠,他們沿著河岸走,入眼的是青山綠水,景色美的像幅畫,李煦原本還想趕在天黑前回城,看到這樣的美景就有些走不動路。

在二十一世紀,在繁忙的工作之餘,李煦偶爾也會到所謂的旅遊勝地看看風景,但哪怕再知名的景點也比不上這時候的隨便一處景色,美的清新自然,一點也不造作,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擠人的嘈雜場麵。

寇驍見他停下來賞景,騎著馬與他並肩,“王爺,南越的山河美嗎?”

“美!”美的毋庸置疑。

“和中原相比呢?”

李煦想想這一路南下所經過的地方,回頭笑著說:“各地都有美景,隻是美的方式不一樣,平原的遼闊,高山的險峻,大海的壯觀,小河的蜿蜒,各有各的美。”

寇驍沒有走過那麼遠的路,他自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南越,這條路更是經常走,從來不覺得景色有多好看,“我是個粗人,大概領略不到這種美吧。”

“不是。”李煦搖頭,“這是你見慣了的,而對本王來說,卻彌足珍貴。”

現代有句話叫:所謂的旅遊就是從你活膩的地方去彆人活膩的地方,當地人看你拿著相機在他們家門口到處拍,都覺得你像個傻子。

就像北方人不可能到南方看雪,南方人不可能去北方看山,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走吧,這樣的景色往後年年都能見到,也許看上兩年,本王也就膩了。”

寇驍看著他的背影說:“這天下很大,這一處看膩了可以換一處。”

李煦回頭,朝他豎起大拇指,“沒想到咱們寇將軍也有大抱負呢,那就如此說定了,以後有機會一起往外闖一闖。”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

寇驍眼睛賊亮賊亮的,他以前沒想過走出南越,但現在,他特彆想和李煦一起走遍天下,看儘不同的美景,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流連在某處景色前不舍得離開。

走走停停兩個時辰,一行人終於在天黑前到達了那個沒有名字的湖,李煦站在湖邊看了看左右,大概知道這個湖為什麼沒有名字了,因為它實在很小,說是湖都在給它臉上貼金,指不定一個夏天過去就曬乾了。

“這兒真有鵝?”

寇驍笑了笑沒說話,拿出弓箭朝著對麵的蘆葦林射出一箭,箭矢發出的聲音並不大,卻驚起了一群在蘆葦林裡休息的飛鳥。

他身後的士兵麻利地拿出弓箭,朝著空中一通射,李煦就見那群野鳥哀鳴著掉落下來,有的落進水裡,有的落在岸邊。

這麼大的動靜,一下子就驚醒了附近的生靈,這個湖仿佛活了過來,平靜的水麵波光粼粼,有成群的魚兒朝著野鳥落下的地方遊去,發現不是自己的食物又迅速分散開來。

湖邊又好幾種飛鳥奮力起飛,寇家軍挑個頭大的射了幾隻,然後脫了衣服跳進水裡去撿鳥。

等他們陸續回來,李煦才算看清他們打到的野鳥,一隻隻都跟大雁似的,還有幾隻長的像……天鵝?

李煦擦了擦眼睛,努力分辨著那幾隻純白色的大鳥,真的太像他見過的天鵝了。

寇驍點了那幾隻大鳥送到李煦麵前,問:“王爺,這些夠嗎?”

“這是鵝?”

寇驍提起一隻翅膀受傷的天鵝看了看,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吧,這些鴨鵝雁長的都差不多,也沒個具體的名字,您要什麼樣的?”

李煦看著他手中的天鵝,那修長優雅的脖頸,潔白如雪的羽毛,連粗啞的叫聲都是那麼動聽,實在讓人心生不忍。

被人傷到了翅膀,又被抓住翅根,這隻天鵝也生氣了,腦袋一轉,細長的脖子一扭,朝寇驍的胳膊啄去,可彆小看天鵝的殺傷力,這一口下去就能見血。

還沒等李煦替寇驍擔心,隻見寇驍的另一隻手輕輕一掰,這條優雅的脖頸就斷了,徹底成了一隻死鵝。

他提著鵝的屍體問:“忘了問,王爺您要活的還是死的?”

李煦突然不想做鵝毛筆了,無力地說:“活的吧,本王想在院子裡養兩隻。”

寇驍搖頭說:“那怕是有難度,這種大鵝隻有冬日才來南越,等天氣再暖和些就飛走了。”

“哦,這樣啊,那就算了,等天冷了再來看也一樣。”

寇驍想了想覺得不對勁,王爺要看鵝,而他們要吃鵝,那豈不是顯得他們太殘暴了。

“要不給您抓幾隻剪去翅膀的羽毛,它們就飛不走了。”

“不了,讓它們隨遇而安吧。”

晚餐吃的是烤鳥肉,寇家軍一個個都是處理野味的高手,拔毛破肚分分鐘搞定,李煦最後還是得了一大把長鵝毛,

其實也沒什麼好矯情的,現在很多動物沒有瀕臨滅絕,它們還隻是人類的食物,像老虎棕熊這些猛獸,餓極了也會攻擊人類,如果生態沒有破壞,這種關係會一直持續下去。

等到它們需要人類保護的那一天,那也離滅絕不遠了。

天黑後,一行人還是返回了軍營,李煦一身都濕透了,沒有換洗的衣服,乾脆就連夜回城去了。

臨走之前,李煦將自己即將去沿海視察鹽田的事情說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寇驍借點兵給他當護衛,否則再來一次海賊之患,他這條命就沒了。

寇驍當即表示:“王爺安全重要,末將親自帥軍護送,您大可放心。”

這麼一來,李煦還真放心了,和他約定三天後啟程,就帶著人回到城裡。

寇驍找來副將軍師議事,對著自己的幾個心腹說:“你們覺得順王人品如何?”

大家其實對李煦並不熟悉,接觸短短的一天也隻能看出他外表謙和,雍容大度,其他還不好說。

薑秋明沉思了會兒,問:“聽聞昨日王爺提及建茶園的事情,要將茶葉賣往全國乃至關外?”

寇驍點頭:“是有此事。”

“將軍覺得可行否?”

“若是我們來做必定失敗,但王爺來做可不好說,就算他是廢太子,京城及各地的人脈也不容小覷,隻要上層有人通融,賣點茶葉出去不成問題。”

“依屬下之見,順王若能福澤南越,那便是個賢王,跟著他有肉吃總比咱們吃糠咽菜強。”

趙剛立即反駁道:“軍師也太誇張了,咱們何時吃糠咽菜了,他順王真有如此厲害,還能淪落到此?”

寇驍指著郭孚,道:“你跟著順王一段時間了,可看出什麼?實說即可。”

郭孚摸了下鼻子,賊賊地笑起來,“就算將軍不點名,卑職也是想說幾句的,您可知道,卑職跟著順王那幾日都見了哪些人?”

中年副將踹了他一腳,“瞎吊什麼胃口,快說。”

“除了王爺的近身之臣,王爺還見了許多匠人,以及雷家的雷陽,就是雷家總管外務的那位,你們可知,王爺對匠人的態度比對卑職更好,言行有禮,從不倨傲,那些匠人若是做的好,皆有讚賞與賞銀,竟是比卑職更得重用,不僅如此,王爺起初將那豆腐坊全權交由雷陽經營,竟是一點防範之心也無,十足信任,其他方麵卑職不敢說,但論禮賢下士,沒人比王爺做的更好了,卑職是真心歎服不已。”

中年副將不太明白地問他:“就這?這能說明什麼?不就是王爺脾氣好麼?那些卑賤的匠人有何可拉攏的,無非是不想剛來就得罪人罷了。”

作者閒話:  大家中秋節快樂呀!

089 騷氣滿滿

寇驍一個茶杯砸過去,訓道:“趙剛,你這些年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了吧?這都聽不明白?”

薑軍師也笑罵著道:“這說明啊,咱們這位王爺可不僅是脾氣好,還能識人善用,用人不疑,此乃君王大德,更何況,他一到南越,既沒急著搶兵權也沒急著搶政權,反而去經商致富,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王爺是個聰慧明理之人,這種主子,可不是誰都能遇上的。”

寇驍點頭附和,“這也是我一直沒動他的原因,我原本想看看他到南越後會有什麼動作,如果他一心奪權,就直接軟禁了事,沒成想,是我小看了他。”

“那雷家對上順王半分勝算都無,這政權遲早是王爺的,將軍可要阻擾?”

“雷家不堪大用,這些年雷鳴管著政務也沒見百姓們多吃幾粒米,被奪權也好,省得本將軍做出忘恩負義之舉。”

想起李煦說過,雷家不少子弟都在官場,這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在沒有釀成大錯前,他也不好說什麼。

薑秋明捅了捅身旁郭孚的胳膊,擠眉弄眼地說:“你瞧,咱們將軍這才幾日就被順王收買了,這寇家軍往後怕是要改姓咯。”

大家善意地笑起來,寇驍也不惱,淡定地喝口茶,“都彆貧,有種以後彆要王爺給的錢,彆要他給的裝備,他可是說了,等從海邊歸來,親自設計一款軍服送給大家,還說那絕對會是個大驚喜。”

眾人不解,“軍服還能有驚喜?難道是送一副鎧甲給我們?”如果是,那絕對是親爹啊,他們絕對不會有二心。

“不知,等著吧。”寇驍把這話題揭過,開始和大家討論軍營的正常軍務,雷陽說寇驍是南越的一言堂,其實他隻是寇家軍的一言堂,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拍板決定。

想起李煦說過的話,寇驍動了心思,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開始分派任務:“從今往後,這軍營中的物資出入交由薑軍師總管;廚房及每日的餐食由郭孚管著,不必再來請示本將軍;後山的兵器庫交給趙剛,每日入庫多少新兵器,庫存多少都記錄清楚,士兵的操練交給曹吉,無論刮風下雨不可懈怠,此外,王爺送來的那個異族小子也交給你親自帶著,先讓他跟著士兵一起操練,若有才,再開點小灶培養一下,免得殿下說我們不儘心,可有異議?”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除了薑軍師都一副不太想接的樣子,趙剛更是直白地說:“將軍,這……你也說我沒長腦子了,萬一做不好怎麼辦?”

寇驍怒視著他,“又沒讓你去打造兵器,隻是管著兵器的出入,很難嗎?”

趙剛抓了下頭發,窘迫地說:“那不是卑職不識字麼,如果管呀?”

“不會就學!”寇驍這才明白李煦找夫子來教學的用意,看看這些目不識丁的家夥,除了會殺人,連賬都管不好。

他還記得上回剿匪回來,核算軍功時,一個個爭的麵紅耳赤,有幾個小兵數都數不好,連自己殺了幾個人都算不出來,爭來爭去,賊丟人。

郭孚小心翼翼地露出腦袋,苦著臉問:“將軍,能給卑職換個差事麼?”

“一日兩餐的吃食而已,這有什麼做不好的?你難道不知道自己今日要吃什麼?”

“不是啊,那我想吃也得有啊,萬一一個月的軍糧被我半個月吃完了怎麼辦?”

寇驍冷笑一聲,“那就讓大家把你洗乾淨切塊煮了,好歹能得幾塊肉。”

郭孚渾身一冷,立即挺直腰板拍著胸口保證道:“將軍放心,卑職一定不會出這種錯,一定會好好規劃每日的吃食,不會餓著一個人!”

“還不能浪費一粒糧食!”

“是,遵命!”

郭孚說完見寇驍表情緩和了些,又嬉皮笑臉地問:“將軍,不如您和王爺提一提,咱們也不要什麼新軍服了,讓他折成糧食和肉送給咱們唄,穿哪有吃重要啊!”

寇驍這回是真沒忍住,拔了劍劈過去,直把人嚇得摔倒在地,“沒出息,上回送來的銀錢被我們裁布製衣了,當時你怎麼不說吃更重要?”

郭孚摸了摸身上的新衣,這衣裳雖然用的是最普通的布料,但因為是新的,很柔軟,沒有打一塊補丁,但衣裳嘛,有一套新的就行了,再多也不能當飯吃啊。

“你是不是傻,王爺既然說了是驚喜,可見不是普通的軍服,你們難道不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嗎?”

“也許王爺隻是說說而已呢?”趙剛想到李煦的年紀,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那順王白白淨淨的,看著也就和自家兔崽子差不多大,他家兔崽子這會兒怕是還在青樓酒館閒逛呢。

他完全忘了,對麵坐著的寇將軍比順王還小一歲,卻已經執掌軍權好幾年了。

寇驍一個眼刀甩過來,趙剛默默地把椅子往後一搬,坐的遠遠的。

寇驍懶得看他,“郭孚,建茶園的事情也交給你了,一回生二回熟,有問題去城裡找王爺,半個月之類必須將茶園建好。”

郭孚應的心驚膽戰:“可是要連茶樹一並挖了挪過去。”

“王爺說這次不必,等今年采完了春茶再挪不遲。”

郭孚拍拍胸口,“那就好,卑職一定完成任務。”他臉上表現的剛毅,其實內心早笑開了花,給順王辦事實在份美差,吃的好還有獎賞拿,再者,王爺脾氣好,長的又俊,若能天天見,心情都能美好許多,可比寇將軍這暴脾氣好伺候多了。

寇驍不知自己的愛將在心裡腹誹自己,他拿出花名冊,點了一百名士兵出來,準備三日後帶著這些人護送李煦去海邊。

“一百人太少了吧?若是遇上海賊,太危險了。”大家表示反對。

寇驍把名冊往桌上一扔,“那許昌已死,他的部下也亡了大半,短期內是不會上岸了,其餘海賊還不成氣候,這一百人多是本將軍的親衛,都是精銳,不用擔心。”

郭孚跪在他麵前抱著他的腿可憐兮兮地說:“將軍,您把屬下給帶上吧,屬下也是您的親衛啊。”

寇驍把他踹開,“行啊,那你就降級吧,軍餉正好減一半。”

郭孚立即跳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塵土,一臉正義地說:“屬下先去看看那茶園的大小,即日開始動工,先行告退。”

寇驍擺擺手,繼續說:“本將軍不在期間,該怎樣還是怎樣,一切事情由軍師酌情處理。”

軍師表示腦殼疼,“將軍不必親自護送王爺吧,隨便指個小將帶兵跟隨即可,您可是寇家軍的定海神針,這一走大家可就亂了。”

眾副將紛紛點頭,他們其實很樂意效勞的,跟著王爺出行可是美差啊,聽說那位王爺最擅長做吃食,想想都流口水。

寇驍哪能讓他們如願,冠冕堂皇地說:“畢竟是新主,本將軍還是與他多接觸一段時間才能將他看透,此機甚好,每日能同進同出,若他有出格之舉,本將軍也能及時阻止,更何況,他是去視察鹽田的,說是有法子改進煮鹽之法,能得到更多更精細的鹽,這可是大事,本將軍要親自看著。”

“又是茶又是鹽,若能成功,南越富足指日可待,王爺真乃奇才啊。”薑秋明不反對了,如果順王真是如此奇才,那必須寇將軍親自看護,否則他出了事,南越損失慘重。

趙剛不解風情地說:“怕就怕這位王爺把南越當跳板,意在天下呢。”

“那本將軍爭取一番,說不定能弄個國公當當。”寇驍伸了個懶腰,“好了,散了吧,本將軍收拾行李去了。”

郭孚在門口繞了一圈,見他出來急忙跟上去,平日裡出門都是他給將軍打點行裝的,自然以為這次也一樣。

沒想到跟進將軍的房間後,他卻不讓自己動手,而是自己哼著小曲興致勃勃地打包行李。

郭孚見他一連塞了五套常服進去,善意地提醒道:“將軍,您衣裳帶太多了吧,平日裡出門不是隻帶一套換洗麼?”而且看看將軍帶的是什麼衣服,全是花裡胡哨平日裡不穿的。

寇驍拿起一套衣服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問:“這套如何?絳紅色是否顯得本將軍皮膚黑醜?”

“這……這衣裳不是雷家的大小姐親手給您縫製的麼?您說太醜一直不穿的。”

“哦,是那女人做的啊,那丟了吧,免得圖惹是非。”

寇驍又拿了一件比劃,這是一件湖藍色的深衣,穿著顯得文氣許多,隻是寇驍以前嫌穿著礙事,一直閒置著。

“好看嗎?”

郭孚傻愣愣地點頭:“好看是好看的,就是……”不太像將軍的風格啊,他啥時候穿過如此騷包的衣裳。

“好看就行,這件呢?”

“這件是您妹子給您縫製的,上頭還有梅花呢,您不是嫌花哨麼?”

“梅花啊,是挺花哨的,不過北邊不是崇尚什麼竹菊梅蘭四君子麼,挺好。”說著塞進行李中。

等他拿出下一件,郭孚自動解說:“這是寇夫人送來的,一起送來的還有底下那三件,說是讓您赴宴穿的。”郭孚重點點出了“赴宴”二字,心想,他家將軍這趟出行是任務,又不是去喝喜酒,不至於穿這種華服吧。

沒想到寇驍一股腦兒都塞進包袱裡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給我找找,我那玉冠放哪兒了?”

郭孚嘴角抽了抽,回答:“不是上回被您砸了嗎?”

“是嗎?鑲金的玉冠本將軍舍得砸了?彆是你記錯了吧?”

“沒記錯,您上回和趙副將吵起來時親手砸的。”郭孚說完把玉冠的屍體找出來給他看。

“他娘的,去通知趙剛,讓他沿著軍營跑二十圈,沒跑完不許吃午飯!”

郭孚笑嗬嗬地應了,然後見寇將軍拿了一柄扇子塞進行李中,頓時不淡定了,“將軍,那是軍師的扇子吧,怎麼到您手中了?”

“哦,借來用用。”寇驍也不知道自己用得上不,反正多帶點東西準沒錯。

“您這是……要出遊吧?”

寇驍苦大仇深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順王此人,潔癖又悶騷,他成天穿的精致風流,招蜂引蝶,本將軍不穿的清楚些,哪配站在他身旁?”

郭孚小聲嗶嗶了一句:“王爺就是穿著破布衣裳,也是姿容盛世的,這是氣質!”

“本將軍也有的是氣質!”寇驍把他趕出去,把行李打包好,然後交代薑秋明打理軍營,自個騎著馬跑回寇府去了,一到家,立即讓管家找裁縫和繡娘來,說是他要製衣。

寇府養著不少匠人,但最近能借的都被順王借走了,老管家苦著臉說:“將軍,那順王也太……太……,住著寇家的房子,吃著寇家的米,還把人全扒拉過去使喚了,可是一點都不生份。”

寇驍沒覺得不對,“那挺好啊,說明王爺與寇家不分彼此,他如今用得著寇家,往後自然也會多多補償。”

這點寇驍從不懷疑,否則李煦也不會剛賺了一點錢就全部交給自己,可見對自己的重視和信任,用點寇府的人怎麼了?

“但府裡的繡娘和裁縫也都被王爺借走了,無人給將軍製衣。”

寇驍瞪了他一眼,“府裡沒人就外頭去找,這偌大的閩州還找不出第二個裁縫了?”

老管家一見他發火立馬低頭縮腦地應答:“是是,老仆這就去辦。”

寇驍去見了長輩,說了幾句話,然後就急匆匆去了隔壁,但李煦並不在家,昨日出門就沒回來。

寇驍直接去了王府舊址,一靠近那條街,就見前方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不複往日清冷的狀態。

走進一看,臨街的店麵前排起了長龍,來購物的人賊多,寇驍摸了摸下巴,一臉深思,然後身子被人撞了一下,不等他發火那人頭也不回急匆匆地往前跑了,邊跑邊喊:“快快,聽聞今日新出了蜜汁烤雞,好吃的很,快去排隊,晚了就沒了。”

身後還有幾個年輕男人快步跑來,寇驍讓道,站在一旁看著。

他沒想到這順王的食雜鋪生意如此好,這才幾日,已經全城聞名了嗎?

一個老漢坐在寇驍身旁,見寇驍站著沒動,好奇地問:“這位郎君不去排隊嗎?晚了可就買不到好吃的了。”

寇驍低頭看他,“老漢為何坐這兒?”他看這老頭也不像是乞丐,坐在這裡有些奇怪。

“我啊,是聞著香味來的,可惜價格太貴買不起,隻能坐這兒聞聞味道咯。”

不用他說寇驍也聞到香味了,那是烤肉香,又有些不一樣,想到李煦那彆出心裁的美食,他肚子裡的蛔蟲也活躍起來了。

“這李記食雜鋪每日必出一種新食物,前些日子上了一款紅糖,可把全程百姓樂壞了,來買糖的百姓從早到晚絡繹不絕,最近又新出了許多用紅糖做的美食,老漢隻吃過一個紅糖發糕,真是香甜的很。

昨日出的是紅燒肉,一塊塊方方正正肥瘦相間的豬肉用壇子燜著,那香味才叫絕,隔了好幾條街都能聞得到,可惜啊,老漢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被幾家貴人瓜分了。

前日賣的是豆油,王爺賣豆腐置換了許多豆子,一時用不完就想出用豆子榨油,這油能炒菜能炸東西,那滋味真是美極了,聽說王爺還用豆子製了醬,隻是時日未到還不能起壇,老漢每日守在這兒,有便宜好吃的東西也舍得買一份哩。”

寇驍遠遠地看著,感覺肚子有些餓,辭彆了老漢走到店門口,指著上頭一排顏色鮮亮的烤雞說:“烤雞來兩隻。”

一旁正排隊的人皆怒目而視,“你怎麼不排隊?王爺規定,誰敢不排隊往後都不許來買東西。”

寇驍回頭,表情淡然地看著那一排顧客,自然有人認出他來,然後驚呼:“原來是寇將軍,您……先請!”

笑話,誰敢跟這位爭東西!

今日守著店鋪的是賴三,他自然也認得寇驍,卻是阻止了夥計的動作,不卑不亢地說:“將軍見諒,排隊這規矩是我家王爺定下的,若是為了您一人破壞,往後可就不好遵守了,您看,王爺就在府內,而且親手烤了幾隻雞,您不如入府一聚?”

至於王爺願不願意分雞給寇將軍吃,賴三就不管了。

寇驍看了他一眼,嘴角笑了笑,“如此也好,不過聽說店裡的食物都可預訂,可是真的?”

賴三點頭,“是的。”

“那以後每日的新品都送十份到寇府,月底結賬,可否?”

賴三為難地說:“預訂是可以的,但小店人手不夠,不包送貨,您可以讓府上的下仆每日過來取,月底結賬是可以的。”

周圍的人一聽他這話,家裡有點錢的也紛紛效仿,隻是賴三板著臉說:“預訂有數,先到先得,而且賒賬隻有寇將軍行,其餘人得先付定金再取貨。”

階級社會,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李煦在不得罪眾人下做出的讓步了,而且這還得憑著他王爺的身份,否則這生意哪那麼容易做。

寇驍走到王府正門,見之前破敗的大門已經修繕好了,隻是太過簡陋,毫無雕飾,實在不像個王府。

門口看守的士兵是軍營裡借來的,見著寇驍立即行禮。

寇驍徑自入內,朝著人聲鼎沸的地方走去,果然看到被人群包圍的李煦,他身上換了一套月牙白的長衫,頭發像是剛洗過的,披散著垂在腦後,他笑得如沐春風,竟比三月桃花還紅豔。

寇驍停下腳步,遠遠欣賞著這個比美景更吸引人的男人。

雷陽激動地說:“王爺,如今紅糖全都製成了,這滿滿一倉庫的貨,光一個南越定然是吃不下的,不如某帶些去外地販賣?”

李煦嘴裡嚼著一塊糖,點頭說:“肯定是要賣到外地的,咱們好好商議下定價多少,再想想每個郡該分多少貨,此外,出行的人手也必須是信得過的,這第一仗至關重要。”

雷陽懂得這其中的道理,但他沒想到順王是要把紅糖賣到全國,“王爺,這攤子會不會鋪太大?咱們貨源也沒那麼多。”說是一倉庫,但各地分一分,肯定是沒多少的。

“貨不足才顯得精貴,先打出名氣,等下半年甘蔗收割了製成糖就更好銷售了。”李煦看著他,見他麵露為難,便問:“人手方麵不夠是嗎?”

雷陽訕訕一笑,“確實,雖說雷家生意做的大,但大家都是東跑西跑,一次要去如此多的地方,人手確實緊缺了些。”

“那就招人吧。”李煦也沒人,不過沒人可以招啊,再培訓個把月,先頂上用一用,人總不會憑空出現。

他對雷陽說:“也並非要在南越招,不夠的去全國各地招,也不用他們來南越,隻要在當地的分部做事即可,做得好的有獎勵,敢糊弄本王的讓他們提頭來見。”

雷陽表示同意,他們以後還有更多的商品要賣,最好在每個地方都有固定的商鋪,否則每次都要組織人馬也夠浪費時間的。

“對了,紅糖留一半出來,本王要賣到關外去。”

“啊?”雷陽搓著手,小心建議道:“王爺,不如先穩住中原的市場,再徐徐圖之如何?”

“不用,等過幾個月茶葉做好了,一起運到關外去,不過這路途嘛,就不能再走那條山路了,本王會儘量找到海船,從海上運輸。”

雷陽驚叫起來:“從海上運貨物到關外?這……這……這如何能做到?大海可不比內河,風雲變幻,波濤洶湧,隨便一個大浪打來都是船毀人亡的結果,而且,咱們沒有海船啊。”

李煦哪裡不知道這些,但船是一定要造的,就算不為海運他也要建一支海軍,否則這沿海一帶隻會成為海賊倭寇的盤中餐,而他們隻要退回海上,就能逃的無影無蹤。

“隻是暫時這麼定的,到時候再看吧。”

雷陽拍拍胸口,驚魂未定,“王爺,小人今日才知,這謀略與膽量真不是練出來的,而是天生注定的。”

作者閒話:  二合一章

090 約見

李煦笑笑,突然間看到寇驍倚在一棵樹乾上盯著他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明明才分開半天,怎麼就追來了呢?

他朝寇驍笑了笑,大聲說:“寇將軍是來找我的嗎?”

寇驍走過去,圍攏的人群立即給他讓道,紛紛行禮,寇驍擺擺手,徑直走到李煦跟前,“不忍打擾王爺辦正事,寇某是來吃美食的,外頭的夥計不給寇某麵子。”

李煦猜得到是怎麼回事,解釋說:“是本王規定,必須排隊才能買食物,否則秩序亂了容易生事。”他把劉樹叫來,吩咐道:“你先帶寇將軍去餐廳,本王隨後就到。”

寇驍見他們還有事說,也就先跟劉樹離開了,不過卻沒有去餐廳,而是讓劉樹帶著自己參觀了一遍這個新王府。

新王府的圖紙他是見過的,當時隻覺得簡陋無比,現在看來,比想象中的更簡陋,方方正正的屋子,平坦的連棵小草都沒有的庭院,毫無趣味,看來順王打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裡修建成王府,那他是打算借住在寇府一輩子嗎?

進了豆腐坊,寇驍在一旁看了許久,“原來豆腐是如此做出來的,看著也不難啊。”

劉樹驕傲地說:“那是因為這是我家王爺想出的法子,自然是又簡單又好的。”

寇驍吃了一碗甜豆腐腦,對劉樹的話深表讚同,他以前不喜歡吃豆飯,這玩意漲肚還容易吃壞肚子,沒想到王爺變廢為寶,大大改善了這豆子的用處。

看完了豆腐坊,寇驍去已經停工的紅糖車間逛了一圈,問劉樹這紅糖怎麼做出來的,對方回了他一句:“商業機密無可奉告。”把寇驍恨得牙癢癢的。

這王府裡還有幾個大廚房,專門給順王發明新食物用的,像今天的烤雞,寇驍就看到了爐子,用土壘出的高爐,下頭燒著炭火,在爐壁上掛了一圈圈的烤雞,每隻雞都不大,四肢攤開固定在竹架上,有雇工不停的往雞肉上抹醬料,香味濃鬱撲鼻,一滴滴的雞油落在炭火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這雞長的不像是野雞啊。”寇驍平日帶兵出門,沒少獵取野味,山雞吃過不少,看出並不相同。

劉樹解釋道:“這是農戶圈養的家雞,才養了三個月左右,嫩著呢,王爺重金包圓了,但也就得了這百來隻,下次再想吃就得等下一批小雞長大了。”

“可以讓百姓上山獵野雞啊,猛獸難獵,野雞還不是滿山都是。”

“這您就不懂了,野雞肉老且柴,又有膻味,不如家雞鮮嫩好吃,不僅野雞如此,其他野味其實也比不上家養的,您吃過紅燒肉麼?正經的紅燒肉還是用家豬的肉烹調更香。”

寇驍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南越多山,山林多猛獸獵物,因此圈養家畜的人家很少,有也是從山上抓來吃不完的,如果家養的好吃,倒是可以在莊子裡養一些。

“自從王爺賣了這幾樣食物後,百姓們已經開始圈養家禽家畜了。”

寇驍就覺得李煦是個很神奇的人,理論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是南越太落後還是自己孤陋寡聞,許多在自己看來很難的事情在他那裡就特彆簡單。

“時候不早了,奴才帶您去餐廳吧,該用午膳了。”

寇驍見他吩咐廚子把爐子裡的烤雞拿了三隻出來,又去隔壁吩咐上菜,這才帶著他去到餐廳,心思一動,問:“小劉總管自小伺候順王,對順王肯定了解甚深吧?”

“不敢,王爺深藏不露,豈是我等奴才能看透的。”

得,論拍馬屁寇驍實在不得不服劉樹。

事實上,劉樹現在是真看不懂李煦,自從宮裡出來,他家殿下就完全變了個人,不過這是好事,沒什麼好發愁的。

這裡的餐廳其實就是員工食堂,在這王府裡頭做工或者在店鋪裡當夥計的都能在食堂免費吃一餐中餐,遇到加班,晚餐也是包的。

寇驍進餐廳時裡頭已經坐滿了三桌,看穿著就知道是這裡乾活的雇工,見到來人,規規矩矩地下跪行禮,然後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竟有幾分紀律嚴明之感。

寇驍好奇地看著餐廳裡的桌椅,這裡的椅子和桌子都比常見的高許多,肯定又是順王想出的主意。

他正要發問就見李煦在隔間朝他招手,寇驍進去後落座,挪動了下屁股,一雙大長腿有些不知道怎麼擺放,好奇地問:“這桌椅為何這般高度?”

這時候,大家吃飯聊天用的桌椅都很矮,椅子基本上就是個蒲團鋪在地上,雙腿要跪坐著吃飯,李煦不習慣這樣的坐姿,因此找了木匠做了這樣的桌椅,讓大家解放雙腿。

“這樣舒服。”李煦伸長了腳,又彎了彎膝蓋,示範給寇驍看。

寇驍動了動雙腳,一時不太習慣,不過等一餐飯吃完,他再站起來時,就知道這桌椅的好處了。

平時跪坐時間長了,站起來時雙腿容易發麻,這樣的椅子就不會,再看其他人,也都一副舒爽的表情,頓時想把家裡和軍營的桌椅全換了。

“這烤雞味道如何?”李煦問他。

寇驍舔了下嘴唇,似乎上頭還有殘留的香味,“甚是美味。”

李煦自己也吃了兩隻手槍腿,鮮嫩多汁,比現代的奧爾良烤雞也不枉多讓。

這農家散養的土雞味道真是不錯,純天然喂養,沒有激素沒有藥物殘留,吃著也放心,李煦還留了兩隻雞準備晚上煲湯喝。

他本來想邀請寇驍晚上去他家吃飯,但看到他麵前攤著的雞骨頭後就默默改變想法了,那兩隻雞可不夠這小子啃的,還是算了。

下午,李煦和雷陽又開了兩小時的會才回家,小公主剛睡醒,看到父王回來很是高興,賴著他一起玩了會踢毽子,然後才告訴他,“父王,最近姝兒結交了幾位好朋友,可否邀請她們一起來府裡上課?”

“隻要紀夫子同意,父王不反對。”李煦想了想,把紀韓宇叫來,告訴了他給寇家軍上晚課的事情,以他的想法,紀韓宇要從政,最好先去軍營和幾個將領混個臉熟,能得到他們的擁護最好,這麼一來,以後要借兵也容易,底氣也足。

紀韓宇聽他把自己的路安排妥當,感動的眼睛都紅了,他這輩子就兩個人對他好,第一個是盧山長,收留教養他,不是親父甚是親父,可惜後來鬨的連師生都做不下去,再有就是順王了,在危難之際給了他容身之處,如今又處處替他著想,怎能不感動。

“多謝王爺栽培,小生沒齒難忘。”

“彆說這些沒用的,我給你鋪路,也要你能勝任才行,如果做的不好,還是回來教教幼兒識字吧,你也不要有負擔,你能做的事越多,我自然越受益,對了,你的月錢漲到五兩,平日裡的筆墨紙硯都可以報賬,一日三餐在府裡吃在軍營吃都行,兩邊我都交代好了,往返軍營會有士兵車馬接送,這待遇不錯吧?”

紀韓宇覺得自己沒做什麼事情,一個月拿五兩銀有些心虛,“王爺,小生也用不著多少錢,月錢無需太多。”

李煦大笑出聲,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嫌工資高的,笑完打趣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成家了,那點錢你存著娶媳婦吧,若是想要從這裡搬出去說一聲就行。”

紀韓宇臉色發紅,憋了半天才說:“還未立業何以成家,此事不急,不急。”

李煦也不管彆人的私事,交代清楚就放他離開了,然後讓劉樹給自己收拾行李。

劉樹一邊忙碌著一邊吐槽說:“王爺太不厚道了,賴三他們的月錢都漲到八兩了,紀先生怎麼還是比他們低?”

李煦端坐在一旁,拿筆寫下一份招聘啟事,“你怎麼不說,你現在都拿年薪了呢。”

“這……”劉樹“嘿嘿”一笑,美的冒泡,雖然他錢包還是扁的,但一想到自己年底能拿到的數額,就忍不住嘚瑟。

“賴三他們現如今已是個小管事了,漲月錢是應該的,紀韓宇可還是個低級教書匠呢,等他將來當上官自然水漲船高。”

“也是,紀先生是大才者,非我等能比。”

李煦沒告訴他,當官的未必有做生意的有錢,賴三他們如果能當個區域經理,賺的錢絕對比一般官員多,而劉樹呢,隻要他在一天,他就是鐵打的特助,工資獎金隨便開的那種,多少人巴結羨慕不來的。

寫好了招聘啟事,李煦叫劉樹帶去給雷陽,讓他在全南越開展人才招聘,等他巡視回來就可以麵試了。

劉樹掃了一眼,怪叫道:“王爺,您……您要招上千人?”

“是啊,到處都缺人啊,一次性多招些,而且這些人都要經過培訓才能上崗,有的崗位沒個三五年都無法勝任,自然要先做打算。”

“還得付他們來回的路費啊,這可不是小數目。”

“這不是怕他們因為沒錢來不了嗎,隻要能收攏足夠的人才,這點錢不算什麼。”

“那他們招來了住哪啊?您的王府都還沒影子呢。”

李煦敲了他一記,“本王怎麼會讓他們住王府?那舊王府那麼多空屋子,隨便弄一弄就能住大幾百人了,再有,這些人一大部分都是要外派的,無需長期提供住宿,人來了就先讓他們到各個客棧住著,這事情你讓雷陽去辦。”

“好嘞。”劉樹磨磨蹭蹭半天沒走,等李煦發飆了才小聲問:“王爺,您以後有了其他奴仆,會不會喜新厭舊啊?”

李煦好笑地看著他,“怎麼?感覺到競爭壓力了?”

劉樹不明白啥叫競爭壓力,不過他確實怕自己失寵,他一個閹人,這輩子隻能跟定李煦了,萬一王爺有了更喜歡的奴才,他要怎麼辦呢?

李煦招手讓他到跟前來,“本王給你兩條路選,你回去好好斟酌吧,一條是如賴三他們一樣,替本王管著鋪子,將來生意做大了,你自然會是個大管事,掌握著王府的經濟大權,還有一條,是跟在本王身邊,做個隨叫隨到的奴仆,替本王鞍前馬後,雖然看著風光,但其實做的都是些小事。”

劉樹信誓旦旦地說:“不用想,奴才就要跟著您,您的生活起居哪是一般人能碰的,他們能知道您喜歡穿什麼樣的衣裳,喜歡吃什麼樣的食物嗎?他們知道您每日必須熱水沐浴嗎?他們知道您出門喜歡坐馬車不喜歡騎馬嗎?他們知道您不喜歡美女而喜歡美男嗎?奴才將來要做王府的大管事的,這是奴才的榮耀,您可不能不答應。”

李煦嘴角抽搐著,問他:“誰說本王喜歡美男而不喜歡美女的?”這是造謠!

劉樹絞著手指說:“奴才就沒見您對哪個美女優待過,反倒是如紀先生、寇將軍之流,您對他們特彆好,那寇將軍非禮您都沒生氣呢。”

“……”李煦扶額,想說那不叫非禮,最多隻是撩撥,又沒真槍實彈的他還能把人殺了不成?

再說,他也打不過寇驍啊。

“行了,你還是出去吧,本王要靜靜。”

劉樹撒腿跑了,留下李煦哭笑不得。

第二天,李煦約了雷鳴和雷戰到福來酒樓吃飯,上次在雷戰那碰了軟釘子,這回可不準備放過他了,正好也和雷鳴正式接觸一下,試探下他的立場。

他換了一套深藍色織花綢緞的深衣,上頭除了花紋還繡著幾叢綠竹,看著很有士子風範,一出門就見寇驍穿著一身紅朝他走來。

“王爺這是要出門?”寇驍拱手問道。

李煦打量了他一眼,他是第一次見寇驍穿的這麼騷包,大紅色的衣服皮膚黑的人一般都HOLD不住,好在寇驍是小麥色的皮膚,沒覺得太突兀,而且他身姿挺拔,標準的模特身材,像個衣架子。

他想,要是以後進軍服裝業,也許可以找寇驍來當代言人。

“是要出門,約了兩位雷大人一起用午膳。”李煦也沒瞞著,他眼珠子一轉,笑著問:“寇將軍可有時間一同赴約?”

寇驍本來就是找李煦吃午飯的,聽到雷家兩兄弟也在,頓時有些小想法,“不會打擾到王爺談正事嗎?”

“談的就是鹽田之事,將軍正好一起參謀參謀。”

“那末將就厚顏打擾了。”

福來酒樓不愧是閩州最好最大的酒樓,中午客人爆滿,李煦到的時候見掌櫃候在門口,見到他來笑眯眯地打招呼,等看到他身後的寇驍時卻瞬間變臉,笑臉差點掛不住了。

李煦朝後瞥了一眼,揶揄道:“寇將軍似乎不太受歡迎啊。”

寇驍雙手抱胸,冷眼看著掌櫃問:“你不歡迎本將軍來?”

“不不不,小的豈敢,隻是沒想到將軍也一起來了,您裡麵請。”

李煦事先訂了位置,進了包間把門一關,還是無法杜絕大堂裡的喧囂聲,掌櫃的麵如土色,問:“可否要清場?”

李煦指了指左右的包間,“這兩間可有客人?”

“有兩位大人家預訂了的,還沒來。”

“那勞煩你跟他們說一聲,這兩間本王有用就不對外開放了。”

掌櫃的應了聲,“可要現在上菜?”

“人還未到齊,再等等。”

寇驍滿臉不爽,“哪有讓王爺等他們的道理,不如讓他們先上菜。”

“不急,是我們來早了,我約了午時。”

寇驍心裡明白,如果是他約雷鳴談事,他說午時,雷鳴絕不敢到午時才來,這還是欺負李煦人生地不熟啊。

不過正主都不生氣他也不好說什麼,隻讓隨身侍衛去門外守著,彆讓人來打擾。

李煦阻止他道:“讓他們去隔壁用餐吧,門口留一人值守即可,彆誤了用膳時間。”

這點小事寇驍也不會拒絕,隻是心想,王爺到底還是心太軟了。

窗外下起小雨,寇驍讓小二上了果酒,親自給李煦倒了一杯,“這是用十幾種水果釀造的果酒,味道偏甜,好入口,您嘗嘗。”

李煦之前就喝過這裡的果酒,味道不錯,後勁也不小,不過到底比不上白酒葡萄酒喝著過癮,但南越糧食產量著實不高,寇驍下過政令,不許百姓拿糧食釀酒,違者皆要流放嶺南。

嶺南在南越之南,是真正的煙瘴之地,也是朝廷流放罪犯的地方,民風彪悍,匪徒肆虐,一般人到了那裡活不過幾天。

寇驍一口喝了一大杯,“末將曾喝過北地的佳釀,入口醇香,後勁十足,遠非果酒可比,隻是糧食珍貴,軍中將士尚不能吃飽,沒有多餘的糧食用來釀酒。”

李煦表示理解,但他更想說,靠節省是發不了財的,南越地大物博,土地肥沃,要不是生產力低下,實在不應該過成這樣。

但曆史的進程總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發展的,百年前,南越還是一群土著,七大部落紛爭不斷,直到大燕王朝的開創者帥軍占領了這裡,才把南越納入版圖。

但因為南越特殊的地理環境,潮濕悶熱,蛇蟲鼠蟻甚多,稍不小心就引發疫病,所以朝廷才沒把這塊地放在眼裡,由著他自生自滅。

“寇將軍放心,南越雨水充足,草木旺盛,隻要勤耕,不愁糧食不豐。”

寇驍也知道李煦在郊外農莊上種試驗田,聽說用了前所未有的法子,但他不了解農耕,看不出門道,隻希望真如他所說,能提高糧食產量吧。

“南越種稻米,北地多種麥,這二者的耕種方式不太一樣吧?”他以為李煦是拿北邊種田的經驗用在南邊,如果是這樣,怕希望渺茫。

“自然是不一樣的,稻米需水田耕種,一年能兩熟甚至三熟,下一步,本王會發布告示,清查人口,鼓勵開荒,如今的種植麵積太小了。”

“這可不好做。”

“萬事開頭難,隻要有好處,百姓們肯定願意去開荒的。”

寇驍搖頭,“開再多的田地出來,人手不足耕種不過來也是白搭。”

李煦端起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露出一點微笑,“所以啊,提高耕種速度迫在眉睫,這些都需要大筆銀錢,沒錢就做不起來。”

寇驍見他胸有成竹,也好奇他會怎麼改變南越的現狀,若說以前的南越是一潭死水,自從順王來了後,仿佛都活過來了。

他越發相信李煦能把南越改造成一方樂土,真是讓人期待啊。

寇驍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頭街道上忙碌而清貧的百姓,心裡湧出一股豪情來,他心悅之人是如此偉大,一心為民,真好。

街頭,一行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來,街上的百姓無不為之讓道,寇驍自然認出那是雷鳴的護衛隊,眉頭輕輕一皺,好心情瞬間消散。

李煦日常出門隻帶了兩個人,劉樹和那姓穆的侍衛,他出門也隻有四個親衛跟隨,這雷鳴好大的架子啊,前呼後擁十餘人,而且竟敢讓王爺等他。

寇驍“啪”的一聲關上窗,見李煦轉頭看他,冷冷地說:“雷鳴兄弟來了。”

李煦似笑非笑,問:“這雷戰與雷鳴可是親兄弟?”

“嗯,雷戰乃大兄,雷鳴在家中排行第四。”

“哦,難怪年紀差挺多的。”

雷鳴兄弟一前一後進門,見到寇驍都愣了愣,寇驍把酒杯重重一放,勾唇笑道:“你們來的夠準時啊。”午時剛過,說來還是遲到了。

雷鳴急忙上前行禮,然後解釋說:“出門時遇到有人攔轎,耽擱了點時辰。”

李煦不想浪費時間,對他倆說:“坐吧。”然後讓小二上菜。

福來酒樓的菜單裡有許多李記食雜鋪的菜,有些是從李煦那邊買來的配方,有些是受到啟發,廚師自己研發出來的新菜色,很受大眾歡迎。

一桌四人,李煦左邊坐著寇驍,右邊坐著雷鳴,對麵是雷戰,吃飯時遵循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都沒說話,隻是這氣氛太過壓抑,他見雷家兄弟沒怎麼動筷,反倒是寇驍吃的津津有味,一大半的菜肴都進了他肚子。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