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要死就去死吧(1 / 2)

113 要死就去死吧

選定了這些人,李煦還得想方設法替他們贖身,他一下子要走了這麼多棵搖錢樹,不知道那老鴇會氣成什麼樣。

“什麼?這……替這所有人都贖身?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老鴇果然氣得二佛升天,哪怕知道這位是順王,也是行不通的。

這喜鳳樓就是她的心血啊,順王挑出來的這些雖然都是年紀偏大些的,有些已經過氣了,但好歹也能賺錢啊,而且她這喜鳳樓也不能隻靠幾個嫩丫頭撐場麵啊,總有些貧苦書生或是販夫走卒來光顧,這些人也都更喜歡知性一些老姑娘。

李煦端起茶杯,聞了聞茶杯裡的味道,並不是熟悉的岩茶,不知是用什麼泡的,他說:“顧娘子要多少贖金,可以說出來商議一番。”

老鴇姓顧,但這些年還真沒人叫她一聲顧娘子,她愣了下,還是拒絕道:“奴家有句話忍不住想問,王爺是看上他們想贖回府當侍妾嗎?”

“這就與你無關了。”李煦抬頭,淡淡地看著老鴇。

老鴇想到這位爺的身份,知道自己是沒有反駁的權利的,彆說他隻是想給十幾個花娘贖身,就是要走整個喜鳳樓,她也沒反抗的餘地。

她低下頭,躬了躬身,“是奴多嘴,但奴畢竟和他們相處多年,形同母女,這麼突然就要分彆,奴不舍,王爺您帶走一二人隨意,但十幾人一起走,奴,奴怎麼舍得?……”

李煦好笑地看著她的表演,眼淚真真的掛在眼眶外,她年紀也就三十出頭,風韻猶存,換個有色心的男人恐怕就不忍心了,但李煦真沒這種閒心,“你可以考慮一盞茶的功夫,本王等得。”

“這……王爺,您是要絕了奴的活路啊,您這隨手一指,就要走喜鳳樓一半的姑娘小子,奴的樓還怎麼開得下去?”

“你這兒的生意如何本王不管,或者,你是想讓本王下一道旨意,強關了你這喜鳳樓,好好查一查裡頭的汙穢之事?”

老鴇眼睛也眨,最後一滴眼淚掉落,然後強笑著反駁:“您說笑呢,我這喜鳳樓也是正經生意,哪來的汙穢之事?”

“是嗎?那就是不怕查了,行,本王這就去找寇家軍來封樓,先查查有多少官老爺私下違規**,再查查你這些年賄賂了那些官員,順便捋一捋你這樓裡來來去去的花娘身份清白不,你放心,本王做事效率極高,三五日就能幫你查清了。”

這查下來還了得,老鴇嚇得麵無血色,她不怕封樓,大不了抗上個把月不開張,可這查的內容她就不敢接了,喜鳳樓與官府的各路官員都有銀錢往來,自然也給不少官員送過人,尤其是那些有不同癖好的官老爺,不好明目張膽地找人,都是通過喜鳳樓買,私賬要是被翻出來,她第一個要被滅口。

再說樓裡的這些姑娘小子,怎麼可能各個清白,有些是人販子拐來賣的,有些是罪犯家眷逃出來被她收留的,還有幾個小倌那可是……也是因為這個,她更不能讓他們隨順王離開了。

老鴇立即大聲哭喊起來:“王爺,您這是要故意為難奴家啊,這喜鳳樓就是奴的命啊,您要真如此做,奴也不活了。”說著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幾個小倌就站在她身旁,見狀趕忙將人攔下來,他們心裡惱怒的很,這老媽子平日裡對他們非打即罵,看守如犯人,到如今,竟然連條出路都不給他們,幾個人對視一眼,齊齊鬆了手,心想:你要死就去死吧。

可被他們這麼一攔,老鴇提起的勇氣早散了,哪裡還會真去撞柱,她捂著臉哭道:“王爺啊,您是天潢貴胄,不知奴家的苦,您若是要強行帶他們走,也無需您封樓,直接打殺了奴家,一了百了,嚶嚶嚶……”

“你是以為本王不敢嗎?”李煦從頭到尾都淡定地坐著,看著她的表演,心裡無動於衷,但此時,他是真的動怒了,他開始來的時候是準備花錢買人的,現在嘛,他改主意了,一個銅板也不付。

他砸了杯子,一腳踹在老鴇的胸口上,冷聲問:“本王今日來本沒打算與你算明白賬,你若敬酒不吃吃罰酒,本王也樂意多花點時間好好與你清算,在本王眼裡,買賣人口是死罪,勾結官員是死罪,草菅人命更是死罪,你有幾條命夠賠的?”

上輩子生在法治社會,讓他殺人他是不敢,這輩子嘛,嗬,弄死一兩個人渣真不叫事。

再說了,掃黃打非在古代也是可以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的嘛。

這喜鳳樓接待的大多都是達官貴人,家裡妻妾成堆,封了這青樓,讓這群男人回歸家庭,還是一件大功德呢。

“既然顧娘子寧死不屈,那本王就成全你好了,你放心,你樓裡的這些姑娘小子,本王會替你照顧妥當的。”

老鴇一口老血噴出來,大家都說順王仁善大義,脾氣溫和,全是狗屁,全是假象。

也是,人家堂堂皇子王爺,自己一個卑賤的妓子,在他眼裡怕是比螻蟻還渺小,自然是不配讓他高抬貴手的。

想通了這個,老鴇也不敢再和李煦討價還價了,擦乾眼淚,擠出一絲笑容來,“王爺真會說笑,奴家隻是不舍得這些姑娘小子而已,畢竟都是我的心頭肉啊,您這一來就要走我樓裡一半的人,我這不是有點吃不消麼。”

“那你緩緩,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考慮。”

“不,不用不用,您喜歡哪個帶走就是,您堂堂順王,姑娘們能進王府那是祖墳冒煙的大好事,奴也不能阻礙他們的大好前程不是?”

“顧娘子還是很深明大義的。”李煦滿意地點頭,衝在場的男女說:“給你們顧娘子行個禮磕個頭,感謝她如此為你們著想。”

眾人自然照辦,下跪行禮一氣嗬成,齊聲說:“多謝娘子多年的照顧。”

“嗬嗬……”老鴇強笑著,心裡惱怒的很,這群小蹄子,以為攀上高枝了,也不想想,出了這道門他們不還是殘花敗柳,難道王爺還會讓他們伺候?指不定是要送給什麼人作踐呢。

她假惺惺地勸道:“你們既然決定要跟王爺走,那我也不攔著你們,不過你們可想清楚了,外頭的日子未必比這樓裡好過,彆將來後悔。”

如果是當紅的花娘小倌,還會猶豫不決,畢竟在這喜鳳樓裡有大把的男人捧著哄著,又有大把的錢財撒著,紙醉金迷,確實比外頭的日子好過,但他們都是過來人,就算有好日子也輪不到他們了,與其耗死在這樓裡,不如出去拚一拚。

“多謝娘子成全。”

李煦見狀,起身說:“既然如此,你們就隨我一道走吧,也無需收拾行李了,身外之物就當送給顧娘子做教養的資費吧。”

有人露出不舍的表情,隨後聽李煦說:“你們的身契都在顧娘子手中吧,麻煩娘子去取來。”

顧娘子聽他說不帶走任何的行李,高興壞了,“好好,我這就取。”沒過多久,她就捧著一個木匣子來了,遞給李煦,“十四個花娘和五個小倌的身契都在這兒了,贖身銀一共一千三百五十兩,給您摸去零頭,就算一千三百兩吧。”

李煦接過匣子交給吳進,抱著胸看她,“什麼贖身銀,剛才顧娘子不是說讓本王喜歡直接帶人走嗎?”

老鴇愣住了,“話是如此,但……”

“不用但是了,既然你誠心誠意成全他們,談贖身銀就太傷感情了,等將來他們飛黃騰達了再來報你的恩吧,相信他們都不會是忘恩負義之人。”

眾人憋著笑急忙低頭附和:“定然不忘娘子大恩。”

“這……”

“好了,時候不早了,本王還有要事,先行一步。”

“不,王爺,您剛才說……”

“嗯?”李煦回頭,表情微怒地看著她,“顧娘子想反悔?”

“不不,奴家不敢。”

“那就好。”李煦說完徑自離開了,那十幾個男男女女緊跟在他身後,跑的比吳進還快。

等出了喜鳳樓,他們還能聽到老鴇哭天喊地的叫聲,那名叫翠鶯的姑娘忍不住笑出聲,“我還是第一次聽老鴇哭的如此傷心呢。”

眾人齊聲笑了,很奇怪,剛才他們還不舍多年積攢的錢財首飾,但真的淨身出戶,他們竟然覺得無比輕鬆,身心也愉悅許多。

這十九人加上之前那個臉上刺青的采茶女一共二十人,就是李煦招募的茶藝師的隊伍了,之後的半個月,這些人沒日沒夜地學禮儀,學茶道,再次站在李煦麵前時,已經脫胎換骨。

古人的可塑性真的很強,他們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接受過教育,一旦有心向學又有人教導,一個個學的非常快。

李煦給他們定製了統一的服裝,有點像民國的旗袍和長衫,但沒有開叉,旗袍也都是清雅的綠色、粉色之類的,長衫統一是青色,盤扣統一扣到最頂端,從頭遮到尾,並沒有露一點肉,但即便如此,也還是多出了幾分禁欲和正經的味道。

翠鶯扯了扯緊身的衣袍,說真的,比這浪蕩的衣裳她穿太多了,但沒有一件有這種羞恥感的,胸被撐得渾圓,腰裹得纖細,兩條腿的腿型都被襯出來了,這衣裳穿著比沒穿更要人命。

“好看嗎?”翠鶯問自己的同伴,大家都穿的一樣,隻是每個人的顏色和花紋不同,但美的各有千秋,往那兒一座,不說話時還真有幾分婉約的味道。

“好看是好看,但這衣裳真能穿出去表演嗎?會被人罵是**的吧?”

“這種話咱們聽的還少嗎?王爺說了,清者自清,雖然咱們也不清白了,但往後可是有依仗的人,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

“也不知這茶藝師好不好做,總擔心砸了王爺的招牌。”

“想那麼多做什麼,聽說這衣裳是王爺親自畫圖,王府的繡娘親手縫製的,咱們一人一件,往後再想穿就得自己縫製了,我可是特意去將圖紙要來了,準備路上多做幾件。”

“對對,咱們來研究一下這衣裳如何做,我更喜歡翠鶯姐那並蒂蓮花的圖案,你一定要讓我描好圖再走。”

“快快……王爺來了。”

李煦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群春花秋月各有特色的民國美人,她們盤著古典的發髻,畫著清淡的妝容,穿著凹凸有致的旗袍,站成一排像是待選的王妃。

李煦拍了下額頭,總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這樣一群美人上台表演茶藝,那底下的老色鬼還不得流口水?

雖然他本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但考慮到姑娘們的人身安全,他還是……多給她們配幾個保鏢吧。

令他詫異的是那幾個小倌,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身板挺直,目光澄澈,哪裡像是風月場所走出來的人?

“很好,你們比本王想象的更出色,錢嬤嬤對你們讚譽有加。”給他們培訓禮儀的就是錢婆子,彆看這老婆子在東宮時隻是個打雜的,但來到南越,她的身份可就是宮裡出來的老嬤嬤了,精通宮廷禮儀,好幾戶人家都想請她去教導女兒。

她這一路跟著李煦到南越,一直儘心儘力地伺候小公主,李煦對她很是厚待,不出意外,將來小公主出嫁,她也是要陪嫁的。

眾人屈膝款款行了禮,聲音輕柔地說:“多謝王爺栽培。”

李煦重點看了一眼那個臉上刺青的女孩,發現她臉上的刺青換成了一朵盛開的茶花,雖然刻在臉上很詭異,但至少不會讓人覺得難看,加上換了個發型,遮擋了小半張臉,也不嚇人了。

“明日你們就要隨商隊出發了,這一路的苦頭不少,都要靠你們自己捱過去,有事就找商隊的總管,出門在外,你們都得聽總管的。”

“諾。”

李煦讓吳進送他們離開,賀遵見他疲憊地揉眉心,便問:“殿下,外頭的流言真的不要讓人去澄清嗎?對您的聲名有礙。”

“本王忙的很,沒空管那些。”

自從那日他光臨喜鳳樓後,當天就有流言傳出來,說是順王要建立後宮了,從喜鳳樓挑了一半的姑娘小倌帶回府,接下來,怕是要從民間挑選美女擴充後宮了。

說實話,大家覺得這個做法才是王爺該有的常態,哪一任的封王不是後宮美人三千?順王憋了這麼久才動手已經讓人很吃驚了。

隻是這麼一來,李煦之前的所作所為就被人無限弱化了,人一旦有了汙點,汙點那方麵總會被無限擴大,好的那一麵久而久之就沒人記起來了。

李煦早料到會是這樣,不過在這個時代,愛美人並不是什麼可恥的缺點,隻是各路官員開始蠢蠢欲動,總想往他府裡塞人,這就很煩了。

寇驍還沒入城就聽到了這個謠言,他滿心歡喜地提前回來,還帶來了葉長青,卻沒想到遭遇了這種打擊。

在確認過順王確實從喜鳳樓帶走了十幾人這件事後,寇驍就板著臉回軍營了,隻讓一個親衛把葉長青帶去見李煦,連城門都沒入。

他回軍營獨自坐了半天,生了半天悶氣,然後又把幾個副將抓來狠揍了一番,把一群大老爺們嚇得躲得遠遠的,士兵們更是能躲多遠躲多遠,不敢上前觸黴頭。

軍師正想給將軍彙報一下這段時間軍營的物資出入賬,但眼見一群副將拐著腳扶著胳膊出來,眼珠子一轉,找了個借口跑了。

“將軍是否在外頭受了委屈?我瞧著他好像不高興了。”郭孚摸著青腫的屁股說。

“何止不高興,我瞧著像是被人搶了女人,不是聽說順王在喜鳳樓帶走了十幾個花娘嗎,說不定其中就有將軍心儀之人,你們彆忘了,將軍可是去過喜鳳樓的。”

大家一聽都覺得有理,否則怎麼可能剛回來就生氣了,最近城裡也就這麼一件大事了。

“那真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將軍也沒說自己有喜歡的人,否則咱們早去把人贖出來了,要不去問問是哪個,咱們腆著臉問王爺要回來?”

“彆傻了,那是能要回來的嗎?就算要回來了還是那個人嗎?朋友妻不可戲,將軍那般看重王爺,心裡肯定惱羞成怒,咱們最好當做不知道這回事。”

“那裡頭……”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都不敢進去觸黴頭,隻好相互扶著走了,留了寇驍繼續自己生悶氣。

寇驍也沒坐多久,他還是忍不住跑回城裡,不過也沒去見李煦,而是打算回寇府。

剛入城門,寇驍就被眼前的大馬路驚呆了,他後退了幾步,往城樓上看了又看,確定這是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閩州城。

城門吏看到他急忙迎上來,笑眯眯地行禮問安:“將軍回來了,許久未見,您可是被這條水泥路驚呆了?”

寇驍自然是知道水泥路的,水師基地裡蓋了一片的磚瓦房,也鋪了水泥路,但李煦沒把壓路機帶去,那邊的水泥路並不怎麼平坦,而且遠沒有這條馬路來的寬闊。

“放屁,本將軍是那麼孤陋寡聞的人嗎?”說完甩了一鞭子,快馬疾馳進了城。

城門吏在他身後喊道:“將軍,城裡不許縱馬……”

一旁的守門小將笑嘻嘻地揶揄道:“大人,那可是寇將軍,彆說是在城內縱馬,就是在王府縱馬,王爺也不見得拿他如何。”

“放屁!王爺一視同仁,到時候兩廂鬨起矛盾可就不好了。”

寇驍沒聽到背後的聲音,不過剛沒走多久他就下了馬,牽著馬慢悠悠地走在這條筆直的官道上,僅僅是改了兩條路,給人的感覺變化好大,他抓了個人來問:“原本這裡有一條街的房子呢?”

那是個外來的打工仔,不認識寇驍,不過見他氣勢洶洶又牽著馬,顯然是貴人,便如實告知:“因為修路,這裡的房子都拆遷了,聽說是遷到城東去了,最近陸陸續續都在辦喬遷酒呢,您是找人嗎?那得去城東找。”

寇驍給了他幾文錢打發了,然後繼續沿著馬路走,路上的行人很多,牛車馬車也不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那是他以前很少見到的笑,給人感覺特彆滿足。

“快,順王又建了個玻璃廠,正在招工,趕緊去,這次我們一定不能落後了……”

“在哪在哪?”

“還是在西郊嗎?”

“對對,就在那一片,王爺圈了一大塊地方,說是建工業區,不許百姓在裡頭建民宅。”

“等等,什麼是玻……璃?”

“這誰知道,不過等過段時間見著了就知道了。”

街上一下子湧出了許多人,寇驍被人群擠著往前走,他心裡想:這王爺怪不得了的,一路過來全是他的事,真會來事。

他知道李煦在西郊建了水泥廠,還建了磚窯,但還沒去見過,於是順著人流一起去看熱鬨了。

西郊在西城門外,原本是一塊荒地,因為土裡石子多不宜耕種就荒廢了,李煦把這一片都劃入了工業區,在外頭立了牌子,工業區還建了個大門,有士兵把守。

寇驍摸著下巴看著那兩個眼熟的士兵,心道:難道寇家軍真的要改姓了?軍師誠不欺我也。

不過心裡並沒有什麼抵觸的心情,他眼神掃過那兩個士兵,對方正要行禮就被他製止了,他牽著馬正要進去,就被其中一個士兵伸手攔住了。

“嗯?”寇驍挑眉,不怒自威地看著對方。

那士兵愁眉苦臉地指著寇驍的馬,小聲說:“將軍,外來物資不能隨意進廠區,得登記。”

“外來?物資?”寇驍哼了聲,“本將軍算是外來物資嗎?”

“嘿嘿,您自然不是,但您的馬是,得登記,否則您的馬出不來。”

寇驍沒想到這裡管理的還挺嚴格,便點頭讓他們登記,他伸長脖子,看到那小兵用鵝毛筆在一本冊子上寫了一行字:五月十七,未時兩刻,寇將軍帶馬進入廠區,馬為棕色匈奴馬,四肢腳掌為白色。

寫完後,他把冊子和筆遞給寇驍,“將軍,您在後頭簽個字,表示確認。”

寇驍看著他這一手狗爬子,嘴角忍不住扯了個笑,“字學的不錯啊,居然都寫對了。”說完竟然乖乖簽了大名。

那小兵被誇笑了,“都是夫子教的好,而且能被派出來公務的都是學成的,那些考試沒過關的還在軍營裡熬著呢。”

寇驍摸了下鵝毛筆的毛,這筆他知道,李煦當初要去抓大鵝就是為了這根毛,也不知道他怎麼想出來的,竟然用鵝毛製筆,軍營裡不可能給每個士兵分毛筆,於是他們就用鵝毛筆代替,而且這筆寫出來的字更細,更好學,現如今連普通百姓家也開始流行起來了。

作者閒話:  老攻:“不開心啊,我媳婦兒居然給我戴綠帽了。”

李煦:“來,送你一百頂綠色的帽子,每天換著戴,再送你個醋缸裝醋。”

流言蜚語不可信

“將軍是要去哪個廠?”

“到處看看不可以嗎?”

“您自然是可以的,不過王爺就在玻璃廠那邊,您往西邊第二個閘口進去就是了。”

寇驍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李煦,看來葉長青那邊會撲個空了,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一想他心情居然好一些了。

寇驍沒急著去玻璃廠,而是就近繞了一圈,每個廠區都進去看了一眼,有些工人不認識他,還警惕地看著他,深怕他搞破壞或是偷技術。

水泥廠他見過類似的,這邊的隻是更大些,寇驍也就沒仔細看,他看到河邊豎著高爐,便走了過去,然後就見一群男人在河邊用熱水洗澡。

天殺的,五月的天他們居然能用熱水洗澡,寇驍自己都沒這待遇。

“那是上早班的工人,這會兒下班洗漱後就可以休息了。”

寇驍回頭,看到是雷戰,這個老郡丞穿著一身灰色的短褐,褲腳上還沾著泥,看著就是個普通的民夫,但精氣神非常好,連白胡子都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雷大人怎麼會在這?”

雷戰做了個揖,精神抖擻地說:“將軍不知,下官……在下如今不是郡丞了,區區在這做了總管事。”

總管事,那可不得了,月俸和郡丞比也差不了多少了,寇驍又酸了,“喲嗬,王爺挺看重你的哈,做的如何?”

雷戰直起身,嘚瑟地說:“還行還行,比之前當官時遊刃有餘得多。”

寇驍點點頭,對李煦甚為佩服,原以為他說要用雷家人經商是假話,沒想到說到做到,竟然還讓對方做的毫無怨言,看看這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王府家奴呢。

他指著那兩座高爐問:“這是何物?”

“這是煉鐵的高爐,這樣的高爐能將鐵融化成鐵水,出來後冷卻成型,製作普通的鐵器無需另外加工,隻要開刃即可,上個月已經完成了一批農具,如今在造的是工廠守衛的兵器,王爺說,既然是我們自己的廠房,也該用自己的武器,不能占將軍的便宜。”

寇驍不置可否,李煦占他便宜占的可大了,還差這點嗎?不過想想這片廠房的出產,最後也有一部分用在軍營,他也就無話可說。

“對了,他們為何都能洗熱水?王爺無需如此體恤工匠吧?”

“那是高爐附帶燒出的熱水,不用放著也是浪費,於是就成了工人的澡堂,正好洗漱完能在河邊洗衣服,所以大家下班後都會來這沐浴洗衣。”

寇驍小聲吐槽:“這日子過的比本將軍還好,難怪那麼多人來做工。”

“剛開始來的人不多,多數還是外地來的,不過一段時間後,不知誰傳出去了這裡的月錢和福利,於是再招工就有許多人來麵試了。”

寇驍又繞著高爐走了幾圈,好奇地問:“這樣煉製出來的武器如何?可比得過鐵匠鍛造的?”

雷戰又忍不住嘚瑟了,弓著身說:“某帶您去瞧瞧吧,昨日才剛成型了第一批槍頭,木匠正在做木柄。”

雷戰帶著寇驍去了河水另一側的工廠,這裡守衛明顯比其他廠森嚴多了,哪怕他們是熟麵孔也過了三道檢查,簽了三次大名才進入廠房。

寇驍原以為,雷戰所說的一批槍頭大概就是幾個十幾個,結果,一進入廠房,他看到的就是兩排整齊擺放的槍頭,起碼有數百個之多。

南越缺鐵,平日裡他要做個武器都是扣扣索索的,大部分還都是從彆處搶來的,寇家軍的武器修了又修,就連他隨身攜帶的長槍也是用了幾十年的老物,和這兩排嶄新發亮的槍頭比,真是遜色多了。

另一邊,有十名木匠在製作木柄,雷戰說:“這些木柄用的全是堅硬的鐵木,這些鐵木是王爺從王永連手裡高價買來的,而且數量不多,隻夠做這一批長槍的。”

“王永連那個老鐵皮吝嗇的很,肯賣東西給王爺撈了不少好處吧?”

“不至於不至於,那老鐵皮之前剛給王爺送了幾千兩的貨款,第二日他閨女及笄禮邀請王爺去了,正巧被王爺看到了他家的鐵木,那老貨還想把女兒塞給王爺做妾呢,也不知他們怎麼談的,王爺買來這些鐵木也隻比市價高一點點而已,但市場上可找不到如此多的鐵木。”

寇驍把王永連記在小本本裡,等以後再找機會算賬,“那老貨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王爺都要當他女婿了,這點東西當嫁妝也不過分吧。”

“您說笑了,王爺怎麼會納他們家的閨女?這身份也配不上啊。”

“總比喜鳳樓出來的人強多了吧?”寇驍心想:李煦也真是不挑嘴,青樓楚館的人也收。

雷戰還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哈哈,將軍誤會了,王爺從喜鳳樓帶回來的那些人是要做茶藝師的,聽說已經離開閩州了。”

寇驍麵上波瀾不動,心裡笑開了花,他平淡地應了聲:“哦,外頭流言蜚語果然不可信。”然後拿起一把槍頭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瞧,重量比他的槍頭輕了一多半,很薄,外形更尖更細長,還沒有開刃。

“這種厚度用多了很容易卷刃,不過用在工廠防禦上也足夠了。”

雷戰暗暗點頭,這個規格是王爺定的,王爺當初也是如此說的,這些槍隻在廠裡用,隻要不是大規模敵軍來襲,足以應付個彆宵小了,而且因為輕便鋒利,普通士兵用起來更得心應手。

寇驍有些嫌棄自己的武器了,剛接掌寇家軍的時候,他拿著父親這柄槍每日舞的胳膊疼痛難當,這幾年用順手了倒也習慣了。

得找王爺給他定製一柄新槍才行,用了他的兵,賠他一柄槍也不虧。

寇驍把馬給雷戰幫忙照看,空著手去找李煦,雷戰親自帶路,帶他進了玻璃廠區,這裡還在建設中,有些亂糟糟的,寇驍對玻璃很好奇,這個東西對南越人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也不知長的是圓是扁,但玻璃廠還在準備階段,看是看不出什麼來的,除了那高聳的煙囪和大大的熔爐,寇驍看了許久也沒能弄明白玻璃是個啥玩意,便也不關注了。

“這邊是廠房,右邊那幾棟是管事們辦公的地方,王爺在最裡麵那間書房裡。”

寇驍跟著走過去,就見外頭圍著上百號人,年紀小的可能才十三四歲,年紀大的頭發發白,怕是過了不惑之年,他們安安靜靜地排隊站著,等著人叫名字。

“這裡要招多少人?”

“初步計劃是五十人,做得好肯定是要添人的。”

“百姓們都到這裡來做工了,那土地可有人種?糧食才是根本,可彆亂了根本。”

“這個問題也有不少官員反應過,不過您是不知道,近來王爺頒布了幾條政令,如果能做成,往後的糧食產量會成倍地增長,供應這些工匠不成問題。而且這幾家廠子做出來的東西有驚世駭俗,隨便拿一樣到外頭去賣,也能換取到百倍的糧食回來,王爺說,士農工商,方方麵麵都要照顧到,不能顧此失彼。”

寇驍無語地看著他,這老頭當初對李煦戰戰兢兢的,如今竟成了他的頭號支持者,不知道雷鳴看到他這模樣會不會氣暈過去。

李煦在辦公室裡看資料,招工的事情有管事去安排不用他操心,他主要是看看怎麼樣才能讓首批玻璃生產出來的玻璃品質更好些,趁著玻璃工業剛開始,他除了要生產建築玻璃,還準備做一批玻璃工藝品,這些工藝品拿去外地賣準能賺一大筆。

等將來玻璃傳入北方,勢必會拉低市場價格,不趁此時撈一筆都對不起他破壞的生態環境。

這一片西郊工業區一旦完全建起來,周邊的汙染是無法控製的,甚至因為燃料沒跟上,周邊的木材砍伐已經超出了控製,哪怕李煦要求他們砍完樹必須立馬補種上,也依舊無法彌補對生態的破壞。

“還是得挖煤啊。”李煦拿出地圖,圈出了幾大塊印象中的煤礦區以及石油區,但時間差異上千年,又不是同一個世界,礦產分布肯定有差彆的吧?

有人敲門,李煦以為是工廠的管事便讓人進來,良久都沒聽到腳步聲,李煦好奇地抬頭,就見寇驍靠在門口抱著胸看他,非常專注的那種看。

李煦嘴角勾了起來,看到寇驍的那一刻,感覺肩膀上的擔子都鬆了,這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事情。

“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晨。”寇驍走進來,把門關好,然後坐到李煦的對麵,這又是一套他不熟悉的家具,隔著辦公桌與李煦麵對麵地坐著,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讓人無法放鬆地舒展身體。

他正襟危坐,先把找到葉長青的喜訊彙報了,果然見李煦開心地站了起來,繞著辦公室走了一圈,“那臭小子,居然還能活著回來,太好了!”

寇驍酸溜溜地撇嘴,“是啊,命可真大,不過他說他帶了秘密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王爺回去可以親自問問。”

李煦放下手上的事情,準備趕回去,葉長青對他來說太重要的,他不僅是林釗的養子,羽林軍的校尉,還是一心一意幫助他的人,他身邊的這些管事沒有了可以換一批,但葉長青沒有了可就再找不到第二個了。

他離開前看著淡定坐著的寇驍,好笑地問:“寇將軍不一起走嗎?”

寇驍就等著他的邀請,當即點頭,說:“這都過了午時了,末將還沒用膳呢,不知府上的廚子可有留飯。”

李煦中午是在廠區食堂吃的,這裡的大鍋飯味道太奇葩了,他也沒吃多少,於是撒了個謊,“本王也未曾用膳,回去讓徐嬸子再做一桌。”

“最近可有新出的吃食?”離開一個月,寇驍對王府的美食戀戀不忘,連帶著自然也對王爺戀戀不忘。

“每日出一新,這是規矩,等哪天江南才儘了才算結束,不過本王相信,到時候會有其他人替本王想的。”李煦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在路上告訴寇驍,“那福來酒樓的大廚子甚是精明,得知本王的食雜鋪有這麼一條規矩,就揣著幾張菜譜找上門,說是要賣菜譜,一份菜譜也不貴,隻賣一兩銀。”

寇驍不屑地說:“他要是能有什麼好菜譜何必等今日,早上了酒樓的菜單了。”

“也不是,以往他新創的菜式都是無償提供給酒樓的,徐掌櫃連個獎金都不發,食雜鋪開業後,他從中看到了商機,這才把最近新創的菜式保留下來,作為秘方賣給本王。”李煦笑著說:“你想啊,那酒樓還經常從本王手中買秘方呢,要是徐掌櫃知道其中有些就是他的大廚子創出來的會不會氣吐血?他買一道秘方都是十兩起價的。”

徐掌櫃會不會氣吐血寇驍不知道,但他知道李煦是真會做生意,這一來一回就淨賺十幾倍,比自己去搶來錢快多了。

回到府裡,李煦讓吳進去廚房交代一聲,自己急匆匆地去看葉長青,寇驍知道他們要私下說話也就沒跟去打擾,而是在院子裡閒逛。

這是自家的院子,卻又與原先大不相同,李煦住久了,這院子裡新添的東西也多了,完全變了一個風格。

西苑有個小池塘,池塘裡養著一群鴨,據說王爺還放了一批魚苗,種了藕,等夏天就能豐收了,池塘外圍修建了棧道,小公主領著她的小夥伴小丫頭正在玩踢毽子。

陡然看到寇驍,一群小姑娘都嚇了一跳,小公主卻丟開毽子提著裙擺跑過來,“寇叔叔回來了,可有給姝兒帶禮物?”

還真有,寇驍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他這習慣跟李煦學了後就沒改,這次回來也記得給他們帶禮物了,“途中遇到一支嶺南來的商隊,買了些珍珠寶石,一會兒給小公主送來。”

小公主一聽是珠寶就不太想要,一來這些東西太貴重,二來她不太稀罕,比起這些,她更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或者是能玩的玩具,近來家裡匠人多,做了許多小玩意兒,小公主玩的可開心了。

“這些太貴重了,姝兒還是不要了。”

寇驍第一次買禮物送人就被拒絕,有些憂傷地問:“小公主不喜歡珠寶嗎?”他家裡的姐妹們明明都喜歡的很啊。

“要說真話嗎?”

寇驍搖頭,不用說,他已經明白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那算了,下次給小公主帶其他的吧。”

小公主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給他出主意說:“寇叔叔可以送給父王啊,父王一定會喜歡的。”

“是嗎?”寇驍認真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問:“王爺會喜歡珠寶玉石?”在寇驍看來,這都是女眷們喜歡的東西。

小公主很肯定地點頭:“隻要是值錢的,父王都喜歡的。”

“……”

寇驍心想:那不如直接送銀子更實在,還送什麼珠寶啊,留著以後給小公主添妝吧。

客房裡,李煦見到了葉長青,先是被他消瘦的身型和黝黑的皮膚驚了一下,“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葉長青見到賈平時哭了一回,見到李煦時又忍不住哭出來了,“王爺啊,卑職以為見不到您了。”

這話也是李煦想說的,誰知道葉長青還能從海上回來啊,他忍不住訓道:“你說你是不是傻?單槍匹馬就敢出海,嫌命太長嗎?你能回來都是祖宗保佑了。”那兩個跟著他一起出海的羽林軍定然是回不來了,否則不可能隻有葉長青回來。

等葉長青緩和完心情,李煦才說:“今天先休息,有話明天再說,午膳用了嗎?”

葉長青點頭,“用了的,吃了三大碗飯,吃了一整隻烤雞,還吃了一碗豆腐腦和……”

“停,那本王去和寇將軍吃個飯再來看你,你先睡一覺。”

葉長青眼睛亮了起來,“王爺,讓卑職一起去吧,我感覺還能再吃一頓。”

李煦看他這身材就知道他沒少挨餓,便帶著他一起去餐廳,然後讓吳進去把嚴琛叫來,讓他給葉長青好好調理身體,大好的武將苗子可彆毀了身子,那真是可惜了。

寇驍正在研究餐廳桌上的仿真花,看到李煦進來眼睛一亮,這麼一會兒工夫李煦換了一套家居服,鬆鬆垮垮的單衣,沒係腰帶,顯得人有些頹懶。

“在看什麼?”李煦坐下問。

寇驍指著花瓶問:“這是什麼花,似乎沒有見過,而且是假的吧?”

李煦抽了一支花出來,那是某天他心血來潮畫的花,然後小公主見到了就拿去考驗她的新夫子,問新夫子可知道這花的花名。

新夫子當然是不知道的,卻不好對學生說自己不知道,於是第二天就自己用紅布做了一朵假花來哄小公主,小公主見了非但沒生氣,還和小夥伴一起學起了假花來,這桌上的一瓶還隻是她們傑作的一部分。

李煦忙,這位新夫子招來後隻見過一次,是個十六歲的小屁孩,學問沒多好,會的手藝雜七雜八,據他自己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麼都懂。

李煦問了他一句:“你覺得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圓的還是方的?”對方老老實實回去看了一晚的書,回來告訴他不知道,在那之後就收斂很多了。

不過年紀小,孩子心性卻大,和一群小姑娘能玩到一起去,說是上課,其實多數時候都在玩,今天玩插花,明天玩釣魚,後天可能帶著一群小姑娘玩蓋房子,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想不到的。

李煦對此表示很滿意,小姑娘嗎,死讀書做什麼呢?又不用考試,能邊玩邊學沒什麼不好。

扯遠了,李煦把花遞給寇驍,“這是花,一種代表愛意的花,與月季相似。”

寇驍不懂花,也從來不知道花還能代表愛意,他瞅了李煦一眼,默默地把這支花收進了袖兜裡。

李煦見他這騷操作哭笑不得,不敢再撩撥他,免得他來一次當眾表白,那就尷尬了。

正好吳進端了菜上桌,大老遠就聞到了香辣味,李煦頓時來了精神,給寇驍推銷自己的辣菜,“此次雷陽回來帶了許多辣椒和種子,辣椒用來做菜太好吃了,你也嘗嘗。”

吳進臉上露出個詭異的表情,將那盆水煮魚放到寇驍麵前,寇驍深深吸了口氣,被嗆的咳嗽了幾聲。

還沒等他下筷,一旁伸出一雙筷子夾了一片魚肉,寇驍轉頭看去,皺眉問:“為何你會坐在這裡?”

葉長青正要開吃,聽到這問話愣了一下,“我為何不能坐在這兒?”難道寇將軍是講尊卑的人?嫌棄自己身份卑微?但這一路他們不都一起吃一起住嗎?

寇驍換了個問法:“你為何現在才用膳?”

葉長青了然,鬆了口氣,笑著回答:“王府的菜太美味了,剛吃過就餓了。”

李煦怕葉長青的身體不適合吃辣椒,就把他那片魚肉夾過來放進自己碗裡,然後把菌菇雞湯遞給他,“你身體不好,多喝湯補補。”

葉長青其實更想嘗試一下紅彤彤的水煮魚,雞湯他這些日子沒少喝,嘴巴沒味。

偏偏寇驍見不得李煦關心他的樣子,斜了他一眼,“葉校尉餓得很了,更應該注意飲食才對,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不如讓廚房給你專門熬點藥膳粥。”

葉長青還當他關心自己,心裡感慨地想:寇將軍一路對自己冷言冷語的,沒想到竟是個熱心人,錯怪他了。

李煦自然明白寇驍是在趕人,不過他一點也不想和寇驍獨處,自從上次收到寇驍的信後,他一直在想怎麼處理兩人的關係,拒絕的是不可能的,人家又沒表白,他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喜歡你多奇怪啊。

可萬一對方再對他動手動腳呢?那就不能再當作兄弟間的正常肢體接觸了吧?

說實話,換成是其他人對他有這種念頭,他早把人丟到海外或者十萬八千裡外去了,眼不見為淨,但寇驍不是其他人,李煦暫時還離不開他,南越也不能缺了這位戰神,就不知道這顆不定時炸彈哪天會爆炸。

作者閒話:  最近應該都是晚上更新

115 鬥誌起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李煦真有些餓了,吃了兩碗飯,桌上的菜倒是沒吃多少,沒辦法,天天水煮魚,再美味也吃膩了。

家裡這群人一開始都不碰辣椒,結果等他吃膩了,他們卻喜歡上了,雖然吃不了太辣的,但菜裡沒加點辣椒就覺得不下飯,所以徐嬸子也習慣了炒菜放辣椒,隻是家裡辣椒庫存告急,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寇驍吃了一口魚肉,吃的時候沒覺得異樣,等咽下去的才發覺嘴唇火辣辣的,舌頭更是又麻又辣,有些不舒服的感覺,不過他見李煦吃完沒異樣,以為是自己少見多怪,沒敢表現出來。

但這一口吃完他就放棄那一大盤魚肉了,轉而夾了一塊豆腐,豆腐他還是愛吃的,出去一個月都沒吃到了有些想念,吸溜一口吞下肚,頓時一股火沿著喉嚨衝進胃裡,他嚇得瞪大了眼睛。

他忙扒了一大口飯,慢慢嚼著,讓米粒的甜味去除口腔裡的辣味,吃了好幾口才覺得好過一些,這下子他犯難了,總不能什麼都不吃吧?

可桌上除了這兩道菜,還有一個是他不喜歡的青菜,以及葉長青麵前的雞湯。

葉長青聽完勸後就乖乖地悶頭喝湯,才這麼會兒功夫,一盆雞湯就下去了一半,並且連雞肉都被他撈去啃了,寇驍看他這架勢,也不好意思和一個病人搶吃的。

李煦邊吃邊圍觀他的窘狀,偏偏不點破,一頓飯吃的心裡樂嗬嗬,他暗道:活該,讓你死要麵子活受罪。

等他吃飽了放下筷子,好奇地看著寇驍吃白飯,“寇將軍怎麼不吃菜?多吃點,還剩這麼多。”說完熱心地給他夾菜。

寇驍這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盯著碗裡的菜又看了眼李煦的笑臉,用筷子把飯菜拌一拌,大口吃進嘴裡。

咦……似乎還挺美味的樣子。

寇驍不信邪又吃了一口,果然,味道很不錯,雖然有一點點的辣,但有了米飯中和,辣味很適中,尤其是豆腐,伴著飯一起吃特彆下飯,一碗飯幾口就吃完了。

寇驍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連吃了幾碗飯,把一盤麻婆豆腐吃的連湯汁都不剩,魚肉也挑出骨頭拌飯吃了,配菜有些超出他的接受能力就沒碰,但好歹是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李煦見他吃完嘴唇都紅了,眼眶也是紅的,他其實年紀不大,好好清理乾淨胡子再穿的年輕點看著就是個普通的少年,隻是氣質太沉穩,平日裡也都是一副拽上天的模樣,才讓人忽視他的年紀。

李煦覺得自己有點以大欺小的嫌疑,悶頭笑了幾聲就讓吳進端了茶水進來給他漱口,又擺上水果讓他吃著解解辣。

寇驍吃了幾個桃子,才指著盤裡的紅油問:“這是什麼調料,怎麼味道如此奇怪?”

“這東西叫辣椒,這種味道叫辣,吃不來的人覺得太刺激受不了,愛吃的人離了它都活不下去,本王就愛這味道。”

“王爺是如何想出用這……辣椒來做菜的?”他覺得一般人肯定不會想到要把這種味道和食物放在一起,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也不是本王想出來的,這辣椒是西域傳入的,雷陽回來時帶了一袋回來,本王也就是試一試,沒想到挺好吃的,而且辣椒能去濕氣,適當吃一些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

寇驍在吃這方麵是真沒研究,因此特彆佩服李煦敢於創新的精神,“王爺真是什麼都敢嘗試,也不怕吃出問題來。”

怎麼會沒吃出問題,李煦第一天吃完辣菜就在廁所出入了十幾趟,從那天後,他就沒敢煮太辣的菜了,今天的水煮魚辣椒隻放了三分之一,就這樣,寇驍還吃的滿頭大汗。

葉長青吃飽了犯困,暈乎乎地回去睡覺了,嚴琛在他睡著後才來,替他把了脈,又翻看了全身上下,除了一些傷疤,葉長青的外傷已經好全了,但體質確實虛了很多。

嚴琛醫術還很稚嫩,但知道不少調理身體的方子,都是嚴醫正傳給他的,宮廷曆代積累下來的經驗,絕對是一流的方子,之前在紀韓宇身上試驗過很有用,這次就拿葉長青試一試吧。

那邊,寇驍吃完飯還不想走,但李煦困的有些睜不開眼,和他說話也連連打哈欠,而且三句不離劉樹如何如何,深怕他心肝寶貝在海邊吃苦,寇驍一生氣便主動告辭了。

吳進送他出門,寇驍打量著這個新晉小廝,從懷裡掏了個荷包給他,“小吳總管年紀雖小,待人接物卻井井有條,這段時間有勞你照顧王爺,辛苦了,劉總管回來後肯定會很欣慰的。”

吳進不明白他這句話的重點是什麼,退後一步,低著頭說:“小人並非什麼總管,隻是暫時在王爺身邊跑個腿,寇將軍謬讚了,照顧王爺也談不上辛苦,您慢走。”

“這荷包裡收著,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隻是從海邊撿回來的小玩意,本將軍用來哄孩子的。”

吳進聽了更不高興了,這寇將軍是把他當孩子哄呢,不過既然他這麼說,再拒絕就有些小家子氣了,於是大方地收過來,行了禮道了謝,再把人恭恭敬敬地送出門。

寇驍摩挲著自己發麻的嘴唇,嘴角蕩漾著微笑,這吳進可比劉樹好應付多了,不像那個馬屁精,天天粘著李煦撒嬌賣萌,要是他能將劉樹取而代之也是件好事。

不過想到劉樹如今那張風吹日曬的黑臉,他又覺得吳進的威脅更大一些,這王爺身邊怎麼全是小白臉,看得多了才會扭曲了王爺的審美,男子漢,自然是陽光精乾的才叫美。

轉個彎進了寇府,寇驍去給二老和寇夫人請了安,寇家對他三天兩頭不回來已經習慣了,甚至不知道他這次是去訓練水師的,隻當他外出剿匪。

回到自己院子,寇驍抓了府裡的老總管來問:“最近西苑那邊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老總管一直都有密切關注著隔壁,當即就彙報說:“將軍這段時日不在,不知道這閩州城內發生了好幾件大事,幾乎全都與順王有關,老奴這心啊每天都跟著七上八下的,就怕順王哪天把主意打到寇府頭上。”

寇驍笑罵道:“瞎說什麼,順王怎麼會對寇府打主意?”

老管家一臉不讚同,他都聽老太爺老夫人說了,順王現在翅膀越來越硬了,手下的能人也多了起來,不再是毫無依仗的人了,他萬一折騰完了文官想要折騰武將呢?他家將軍首當其衝啊。

老管家把這段時間搜集的消息一股腦兒告訴寇驍,除了城內那兩條筆直寬敞的馬路,還有新樣式的住宅,最最熱鬨的自然還是順王上喜鳳樓帶走了十九位美人的英雄事跡。

“外頭都說,王爺是想建後宮了,他身邊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之前事忙沒顧上,這次急的連娶進門的禮節都省了,直接上青樓找的美人,而且男女都有呢。”

寇驍之前聽到這個消息還吃了一把醋,聽了雷戰的消息才知道這些人另有用處,自然就不放在心上了,而且這也讓他更加確定了,李煦用人從不看身份,隻看適不適合,也不知這群花娘哪裡入了他的眼,竟然能當選上什麼茶藝師。

而且茶藝師又是個什麼新事物,寇驍完全沒概念,這王爺想一出是一出,總能讓人吃驚。

“無需在意這個,咱們府上與王爺並無衝突,他若是有事要寇府幫忙,你照做就是了。”

“這您放心,老太爺也是如此吩咐的,咱們現在不宜與王爺起衝突,如果外頭的百姓都當王爺是神呢,將軍您幾經生死拚殺疆場才得了個戰神的封號,王爺才來幾日,竟然能讓百姓紛紛拜倒,也不是咱們惹得起的人物。”

寇驍見他越說越誇張,心裡明白這是老祖父灌輸給他的思想,也不想去爭辯什麼,反正這府裡有他看著,總掀不起大風浪來。

“行了,去取些王爺送的新茶來,本將軍嘗嘗味道。”

“這……”老管家犯難了,“那個……茶葉都被老太爺收走了,他喜歡著呢,要不您去老太爺屋裡要?”反正他是不敢去的。

寇驍瞪了他一眼,老管家急忙把話圓回來,“是老奴記差了,還有幾包在庫房裡放著呢,老奴這就去拿。”說完急急忙忙的走了。

至於他要從哪裡弄茶葉來,寇驍管不住,等他回屋洗個澡換身衣裳的功夫,老管家就帶著茶葉和茶具來了,後頭還跟了個年輕貌美的婢女,穿著豔麗的海棠色比甲,下頭墜著雪白的裙子,寇驍差點以為又是長輩塞給他的通房丫頭。

“將軍,這位是咱們府裡自己培養出來的茶藝師,讓她伺候您用茶吧。”

“嗬,這麼快就學會了,行,留著吧,本將軍倒要看看茶藝師都做些什麼。”

那小婢女是府裡過關斬將篩選出來的五名茶藝師之一,最近水漲船高,人有些飄,聽說要來伺候寇驍,她高興壞了,她覺得,以她的姿色和本事,定能入寇將軍的眼。

所以,她煮茶沒下多少功夫,從頭到尾光顧著搔首弄姿,給寇驍拋媚眼了,寇驍全程仔仔細細地看了,最後在心裡評價了一句:“王爺果然不是個老實人,這所謂的茶藝師不就是另一類型的妓女麼?難怪要從喜鳳樓挑人。”

他不覺得這樣的點子有用,真正愛茶的多是文人雅士,他們哪個不是風流成性的浪蕩子?豈會被一兩個貌美花娘迷住?而且人家萬一看中了茶藝師強行買走,那這生意還怎麼做?

寇驍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他是不懂這裡頭的門道,王爺愛瞎折騰就讓他折騰去吧,就像當初說的,最不濟也就是白費了一年的茶葉而已。

煮了一個時辰的茶,寇驍一杯茶水也沒喝上,最後拎著準備脫衣的茶藝師丟出院子,告訴老管家:“咱們寇府是清白人家,不養這種不知廉恥的東西,趕出去吧。”

葉長青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醒來後懵圈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在順王的府邸,說起來,他昨天看這院子也不大的樣子,沒想到閩州的王府竟然如此簡陋。

嚴琛一大早就端著藥來找他,等他喝完藥還給他端茶遞水,葉長青戲弄他道:“怎麼一段時日不見,嚴小郎改行當下仆了?”

嚴琛翻了個白眼,“王爺說府裡人手不夠,讓我多照顧著你一點,你若是嫌棄我笨手笨腳,就自己動手吧。”

“行,我自個來吧,哪舍得使喚你一個小孩。”葉長青擦完臉,自己把帕子洗了,水也端去倒了,絲毫沒讓嚴琛上手。

嚴琛才十四歲,在這府裡除了小公主就屬他年紀最小,李煦曾提過讓他一起讀書,被嚴琛拒絕了,他小時候是讀過書的,對他來說夠用了,有那時間不如多鑽研曾祖父留下的手劄。

李煦想想也是,術業有專攻,這時候沒有醫科大學,嚴琛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大夫肯定還要學很長時間,便也不約束他了,平日裡家裡沒事也會讓他去給百姓們義診,幾個月下來,在當地還小有名氣。

但他自己也說了,還是初學,看不懂大病症,隻看一些體虛體弱的小病,開點無傷大雅的補藥,到最後,每日來光顧的都是婦人,看的也幾乎都是痛經之類的婦科病,可把這孩子尷尬死了。

“王爺到閩州一段時日了,怎麼沒見府裡多招幾個下人?我瞧著還是冷冷清清的。”

“王爺說人夠用就行了,多了也沒地方住,而且除了小公主需要人照料,其他人都自己伺候自己,連王爺身邊也隻有一個吳進,辦的還都是外頭的差事。”

葉長青說起這事還覺得好奇,“我在漳宜見到了小劉總管,真是驚呆了,王爺竟然舍得放他出去。”

嚴琛對家裡的這些事情不太了解,對他來說,隻知道劉樹去了哪,卻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他也沒什麼興趣知道,“想來是王爺無人可用了吧。”

王爺的心腹就這麼幾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劉樹自然是要被委以重任的。

葉長青歎氣道:“如此境遇,王爺還能保持一心向上,真是不容易,這王府也著實不像個王府,太寒磣了。”

“誰說這是王府了,這是寇府西苑,借給王爺暫住的。”

葉長青愣了愣,“啊……竟是如此,那王府呢?”

“舊王府破敗的很,重建得一大筆錢,王爺就把舊王府改建成工坊了,如今那兒開了家食雜鋪,還有員工宿舍。”嚴琛說起員工宿舍還不太順口,這些個詞也是最近才接觸的,有些拗口。

葉長青就更懵逼了,扒著嚴琛的胳膊看著他,“你帶我去瞧瞧吧,一路過來也聽到了不少和王爺有關的消息,但聽著都像是假話。”

“你不是和寇將軍一道回來的麼?你沒問他?”

“怎麼沒問,寇將軍高傲的很,偶爾透露三言兩語,比假話聽著更假,也不知是不是存心糊弄我。”

嚴琛覺得未必,因為王爺做出來的這些事情沒有親眼見到的人都會以為是謠傳,他帶葉長青去了舊王府,正好兩人沒吃早飯,就在那邊食堂吃了。

這裡的食堂隻要是王府的人都能來吃,嚴琛平日外出義診的時候也會到這吃中飯,大家都認識這個小大夫,有人來問診,他也會耐心地給人診斷,真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從來不糊弄人,因此大家都很喜歡他。

今日見他帶了個黑黑瘦瘦的青年進來,大家也沒在意,都以為是他的病人呢。

早餐吃的稀飯配皮蛋豆腐,每人還能分到三個紅糖饅頭,饅頭一個月才會做一次,正巧就讓他們碰上了。

嚴琛愛吃麵食,葉長青自然也一樣,畢竟是從小吃到大的,見到饅頭眼睛都亮了,咬了一口,發現不是自己以前吃到的味道,“怎麼是甜的?而且如此綿軟,這三個下肚也吃不了半飽吧?”

紅糖饅頭是發酵過的,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用力一捏就成一小團了,吃進肚子裡也真不占肚。

“好吃就行,真要吃飽你可以去吃大米餅,管飽的。”

葉長青自然更喜歡吃饅頭,自己的吃完不夠,又從嚴琛手裡搶了一個,然後還從隔壁桌一個老頭那裡騙了一個來,嚴琛差點想裝作不認識他,太丟人了。

葉長青卻厚著臉皮說:“大家都是王爺的人,那就是一家人,偶爾不要臉一些也不打緊,再說了,我是瞧見你倆吃不下才幫忙吃的。”

“行,你說的對,但你知道他是誰嗎?你就去騙人家的吃食。”

“啥叫騙?我明明是經過他同意才拿的。”

嚴琛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小聲告訴他:“那位老人家叫岑堇,是位大才,如今總管著王爺手下的數十名匠人,王爺之前想給他成立個工部,任命他為主官,可惜郡守府沒通過。”

葉長青不太關心一個老頭,他皺著眉問:“郡守府為何不同意?南越乃王爺的封地,自然是他說了算,那些人是欺王爺落魄了吧?”

“這倒未必,如今誰敢小瞧咱們王爺,許是利益衝突吧,總之,你回來了,對這些人和事也得謹慎些,彆給王爺添麻煩。”

葉長青自然懂得這道理,而且他也不是會惹事的人,比起人,他對吃食更好奇,尤其是豆腐,第一次吃,新鮮極了,大聲驚呼:“這豆腐是豆子做的吧?南越竟然有如此美食。”

嚴琛看了看左右,見周圍聽到這話的人都投來了探究的目光,趕緊解釋說:“這是王爺發明的,這個皮蛋也是,剝開殼能看到漂亮的鬆樹紋,味道雖然很奇怪但配稀飯很好吃,還有那紅糖是用甘蔗汁熬的,也是王爺做出來的,你怎麼什麼都不懂?”

葉長青意料之中,順王估計是得了食神真傳,總能想出稀奇古怪的美食來,他瞥了嚴琛一眼,打趣道:“你放心,反正沒人認識我如今的模樣,你要是覺得丟人,隻管說我是你病人。”

“你……”嚴琛是有這種念頭,但被人這麼說出來還是很尷尬的。

“哈哈……小嚴大夫真不經逗,我開玩笑的,彆生氣。”

嚴琛常常隨曾祖父進宮,和葉長青也是早認識的,知道他這人的秉性,無力地說:“我瞧你出海一趟,不僅臉變黑了心也黑了,哼!”

葉長青目光複雜地盯著那盤白嫩的豆腐,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在舊王府逛了一圈,葉長青看到整齊的宿舍樓,心裡也震撼了一把,東南水師基地雖然也是磚瓦房,但都隻有一層,兩層的小樓看起來格外威武。

看到進進出出的人,葉長青有些失落,他本以為自己留下來能成為順王的左膀右臂,結果這一出海,回來發現自己毫無用武之地了,王爺身邊多的是可用之人。

“回去吧。”葉長青拐回王府,直奔李煦的書房,後者正一邊看文件一邊等他。

李煦看他進來,放下手中的文件,打量了他好幾眼,“這要讓林統領看到了得多心疼啊,好好的孩子跟難民似的。”

葉長青行了禮往他對麵一坐,低著頭開始講他出海後的事情,這些事情他都和賈平講過,但很奇怪,和賈平可以心平氣順地說出來,在李煦麵前就覺得很羞恥。

感覺自己沒用極了,害死了兩個同伴,還一身傷的逃回來。

李煦知道他這幾個月過的坎坷,但不知道竟然這麼波折,真真是九死一生了,他走過去抱了抱葉長青,安慰說:“能活著回來已經萬幸了,其他事情彆去想。”

葉長青想哭,不過還是忍住了,這一趟折磨的他心性都軟弱了,動不動就想哭,這可不是大男子的風範,“王爺,那島上有金礦,雖不知藏量多少,但能供養著一整個海島二十年屹立不倒,想來不是個小礦。”

116 您也不想和我們成鄰居吧

李煦聽到金礦也不是完全沒動心,不過到底還是理智戰勝了這點心動,“如果那島上全是海賊,等水師練成,造了海船便可以出海剿匪,順便將那海島占為己有,但你也說了,那島上還有許多平民百姓,難道要為了這個金礦趕儘殺絕嗎?”

葉長青黑臉一紅,好在看不出來,“這……屬下倒是沒想太多,隻是朝廷有規定,私下采挖金礦乃是謀逆大罪,因此才激動了些。”

李煦歎了口氣,指了指他掛在牆上的地圖,“但那海島顯然沒在大燕王朝的版圖裡,島上的人也不算是大燕子民,拿什麼規矩約束他們呢?”

“那就這麼放過他們了?據屬下所知,三皇子不知怎麼找到了那座海島,島主將他引薦給了姓許的那夥海賊,這才有小鎮圍攻的事情,您可要將此事告知皇上?”

葉長青這話帶了自己的小心思,他的兩個同伴死在島上,不報仇是不可能的,但南越目前兵力有限,如果能讓皇上下旨圍剿,那就好辦多了。

李煦敲著桌子想了許久,一條條假設,一條條否定,最後說:“如果皇上想要那座金礦,隻能假借三皇子勾結海賊之名派兵出海,圍剿島上的居民,到最後肯定隻有屠島這一條路,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將金礦的事情泄露出去,這與本王的初衷不符。

而且一邊是金礦,一邊是他兒子的命,孰輕孰重不好評定,說不定他會選擇保護三皇子,那推動這件事情的我們就該被降罪了。”

葉長青眉頭皺了起來,那島上還有他的朋友,這次一起逃難出來的隻是幾個關係好的,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抿著嘴唇露出一點厲色,“王爺,屬下想自請加入水師,將來帶兵出海這件事就交給屬下辦吧,您放心,就算要上島,我絕對不會傷害平民百姓。”

李煦喜歡他鬥誌昂揚的樣子,他還真怕葉長青經曆過這次磨難頹廢下來,有鬥誌有目標就有動力。

“行,那你去和賈平作伴,一千水師肯定是不夠的,短期目標是一萬,等這批水師訓出來了再著手招兵的事情,另外,你要有心理準備,賈平去的比你早,他為主將,你為副,這是不得已的事情,但那隻是表麵上的,本王要交給你一個任務。”

葉長青並不覺得自己為副將有什麼委屈的,他現在身體還沒養好,去了軍營也難服眾,先從副手做起沒什麼不好。

“您說。”

“沿海一帶的漁民很多,你暗中挑些有潛力且對南越忠心的人,資助他們出海,可以先從海商做起,摸清楚附近海域的航線,再想辦法混上那座海島,不用輕舉妄動,安心在島上住下即可。”

葉長青知道他的目的,這也正是他所想的,便點頭答應了,“隻是這件事做起來有些難度,恐怕短期內難以完成。”

李煦點頭表示明白,又給他提了個建議,“先不要以海島為目標,你就以王府要建立海商之名建立一支商隊,以商隊名義招人,這支商隊將來負責海運,由著他們走南闖北,等時機成熟了,你再從中挑幾個信得過的完成此事。”

葉長青頭皮發麻,讓他收買幾個人出海還行,讓他建一支完整的商隊太難為他了吧?

“王爺,您不是讓我去訓練水師麼?嗬嗬,屬下走不開呀。”葉長青搓著手笑著給他推薦:“要不您看看,您再找個人挑大梁?屬下跟著打下手吧?”

李煦斜了他一眼,“本王要是有人可用還會選你?瞧瞧你現在這模樣,不好好休養半年我都覺得對不起林統領,但實在是沒有可用的人了,水師那有賈平坐鎮,本王也放心,你去了掛個名,你真正要辦的是就是這件事,彆小看這支商隊,商人走南闖北才是收集消息最有效又最隱蔽的方法,而且能結交上達官貴人,可以說,這支商隊就是王府的情報網,必須個個忠心,並不比訓練一支水師容易。”

葉長青當然知道這不容易,這就等同於給王府訓練一批死士,還是一批能放在明麵上活動並且能賺錢的死士,王爺怎麼就這麼能呢,這法子太妙了。

有了商隊做依托,這群人去哪都去得,要結交官員也容易,將來要派人上島就更方便了,隻要假裝在海上迷路了就行。

這麼一想,葉長青也不推脫了,再難也不會比在海上逃難的日子難,而且他這次回來沒幾個人知道,倒是一個切換身份的好時機。

李煦和他想到一塊去了,提議說:“大家都以為你死在了海上,不如你換個身份吧,由明轉暗,方便你行事。”

葉長青早晨起來照鏡子時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了,他這模樣就算跑到京城去,能把他認出來的人也不多,“王爺高見。”

“正好官府在重新登記戶籍,你就隨便編排個身份去落戶,到時候讓吳進陪你去,就說你是本王新錄用的侍衛,把手續做全了。”

“王爺,此次與屬下一同回來的還有七個人,全都是屬下過命的兄弟,他們有些是嶺南的逃犯,有些是海上的野人,不知能否一起落戶?”

“能助你逃出來的都是你的恩人,本王不方便出麵重賞他們,你可以帶著他們一起落戶到一個家庭中,這是有先例的,有些山上群居的小部落舉族搬遷下山,用的也是這種法子,看你現在這模樣,想來同伴也好看不到哪去,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葉長青胸口中了一劍,悲傷地說:“王爺,您這樣會失去屬下的,我已經醜的像個野人了嗎?”

李煦不好打擊他,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這幾個人就作為你的親衛吧,你自己看著安排,隻要記住公私分明即可。”

葉長青猶豫了會兒,卻沒同意,“他們與屬下不同,過了太久漂泊的日子更想要安定下來,所以屬下想在閩州為他們買座宅子,再給他們置辦幾畝田地,讓他們過安生日子。”

說起宅子,葉長青自然就想到了磚瓦房,湊到李煦麵前厚著臉皮問:“王爺,讓您的工匠們給屬下建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吧,花費多少先欠著,您從屬下的月錢裡扣除。”

李煦無奈,最近來找他買房的人越來越多了,他都想乾回老本行,做個房地產商了,可是現在玻璃還沒造出來,建出來的房子太簡陋了,賣不出高價。

“這樣吧,安置房那塊地還留了空,本王命人建一排房子,作為軍屬房,給軍中高品級的軍官一人一套,至於你們要給誰住,本王就不管了。”李煦這一方麵是考慮到葉長青和賈平在南越沒有房子,另一方麵也是想以此收買人心,房子這東西,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剛需,有了房子人的心就定了。

說起來,最可憐的就是他自己,到現在還沒有自己的房子呢。

“王爺,您真是……”葉長青感動的快哭了,發表了一長串出自肺腑的彩虹屁,拍馬屁的功夫眼看就要超越劉樹了。

“得了,也不是單單為了你,還有,你那群兄弟過慣了無拘無束的日子,有的甚至是逃犯,但在南越就得守南越的法律法規,如有違法,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彆到本王麵前來求情。”

“這是自然,屬下會叮囑他們的。”葉長青也是抱著一點希望把人帶回來的,沒想到事情比他想的順利得多。

他擔憂地問:“王爺,官府重新登記戶籍,且不問來曆,您就不怕有心人如屬下這樣換個身份改頭換麵重新做人?萬一他們人對南越不軌,將來會壞事的吧?”

“這樣的人就算有也不多,南越畢竟沒什麼可圖的,而且此次落戶的人都會得到一張戶籍證明,往後無論去哪都得帶著,否則連城門都進不了,真要有細作潛伏在民間,本王也沒轍啊。”

說到這事,李煦嘴角又翹了起來,興奮地同葉長青說:“你可知到目前為止,南越一共登記了多少人口?”

葉長青對這個數字沒概念,但想來不會很多,他搖頭道:“能有一百萬嗎?”

李煦眼睛賊亮賊亮的,“按以往戶籍上統計的數據,人數不過幾十萬,重新登記後已經有一百三十餘萬了,足足翻了一倍。”

葉長青是知道新政策的,有些肉痛地說:“可您也白白送出去了四十萬斤鹽啊,這……”不算還好,算出來這個數字把葉長青嚇半死,“竟然要四十萬斤,小劉總管知道您讓他辛苦曬鹽是為了送人麼?”

李煦自然不可能對這數字無動於衷,但這點恩惠是必要付出的,否則收買不了底下的百姓為他做事,人一多,他路都修的快了,而且全是免費勞動力,徭役每年可征一次,年複一年,光是這裡省下的人工費就不止四十萬斤鹽。

“小劉是個好同誌啊,他會明白本王的苦心的。”李煦心想,還是得給劉樹送點慰問品去,不能寒了他的心。

當天下午,葉長青就去把戶籍辦了,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葉栩然,彆人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如果林釗在肯定知道,這是他給葉長青取的表字,隻是一直沒有示人。

在王府調養了一周時間,葉長青就悄然離開了閩州,他的到來沒有引起彆人的注意,離開時同樣無人關注,反而是李煦要建軍屬樓的事情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出了閩州城。

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郭孚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一定是紀大人替大家謀的福利,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寇驍瞅著他那樂不可支的模樣,冷笑道:“本將軍怎麼覺得郭副將軍心有些動搖啊,是不是想投靠王爺去?”

郭孚嚇了一跳,急忙表態:“不不,將軍明鑒,屬下怎麼可能被一棟房子就收買了,這絕無可能。”

趙剛拉了他一把,朝他使了個眼色,這幾日將軍心情明顯起伏不定,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

薑軍師搖著扇子走上前,把郭孚擠開,腆著臉問:“將軍啊,這軍屬房有沒有屬下的份?王爺說是高品級的軍官才有,那起碼也是副將級彆的,但本軍師好像隻是個打雜的啊。”

寇驍同情地看著他,生出了一點同命相連的感覺,“一共十棟樓,八名副將與新提拔的兩名水師副將一人一棟,你說呢?”

薑秋明笑臉僵住了,苦著臉問:“是不是屬下在王爺麵前露的臉不夠,所以他把屬下給忘了?不對啊,為何將軍您也沒有?”要論武將官職誰最高,那肯定是寇將軍啊。

寇驍咬牙切齒地說:“王爺說,本將軍的宅子比整片安置房都大,就不要與民爭利了。”

趙剛小聲嗶嗶了一句:“王爺說的很對啊。”

“狗屁,那寇府是老爺子那一輩修建的了,本將軍難道不配擁有一棟自己的將軍府嗎?”

郭孚趕緊安慰道:“將軍彆氣,王爺還得建王府呢,您的將軍府完全可以照著王府建啊,就屬下等那樣的小宅子哪裡配得上您高貴的身份,而且您也不想和我們成鄰居吧?”

眾人心裡默默地附和:對,我們一點不想和將軍做鄰居。

寇驍也是這個想法,心情頓時被安撫好了,掃了一眾難掩喜色的副將一眼,又對薑軍師發出了同情的信號:“軍師莫惱,樂觀地想,好的都在後頭呢,咱們彆急。”

薑秋明並沒有被安慰到,不過他也不是真在意一棟房子,隻是想給自己套點福利而已,而且他有錢有地,卻的隻是一支能建磚瓦房的工匠而已。

目前整個南越甚至全大燕,也隻有順王府裡的工匠能建出這樣的宅子來。

“哎,屬下有沒有房子倒無所謂,房子乃身外之物,自從紀大人離開後,屬下一人教著數千將士,倍感疲倦,精力不濟,還望將軍能允我幾日假期,讓屬下好生休息一番。”

寇驍無語地看著他,“你就不會去問紀大人要人?他如今貴為郡丞,手下文臣多的是,指派一兩個人過來當夫子不是很簡單麼?”

薑秋明臉上露出一點彆扭來,“有了紀大人這樣的明珠在前,再來個夫子怕是難以服眾。”

“教一群武夫識字而已,還需要服什麼眾?”寇驍無所謂地擺擺手,“隨便找個識字的夫子來就行了,還真想把每個士兵都教成學富五車的大文豪嗎?”

薑秋明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但讓他出麵去找紀韓宇要人,總覺得哪哪不對勁,試想一下,當初兩人在軍營裡一同教書育人,自己好歹是軍師,對方隻是王府的一個小夫子,難免有些欺生。

結果短短幾月,小夫子一眨眼變身成了郡丞大人,他依舊還是個掛名軍師,這逆襲的也太快了些,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怎麼去麵對那個人。

寇驍想的比他更多一些,水師如今成了王爺的附庸,雖然冠著寇家軍的名頭,但真正聽誰的不言而喻,不是他惡意揣測李煦,而是這麼一來,順王的一隻手就插進了軍權裡,將來這隻手能握住多少還真不好估計。

他當初讓自己防著雷家奪權,殊不知他自己才是最該被防備的那個人,雷家哪比得上他一根手指頭啊。

寇驍瞥了一眾副將一眼,看看,才一棟房子就把這群人樂的沒邊了,這要是金山銀山地砸下來,有幾個不變節?當然,如果是來砸自己,他肯定也很樂意投入順王的懷抱。

“軍師既然和紀大人同事過一段時間,不如多與他培養培養感情,好歹也能讓紀大人在王爺麵前替我們美言幾句。”

薑秋明傻傻地看著寇驍,痛心疾首地問:“將軍,你無需如此自貶吧,咱們已經到了需要彆人在王爺麵前美言幾句的地步了嗎?”而且當誰不知道,您才是和王爺走的最近的那個人吧?

順王能在南越穩定發展離不開寇將軍的支持,外頭的人都說,王爺與寇將軍好的都同住一個屋簷下,同穿一條褲子了,說不定再過幾年就親如一家了。

“那不一樣,萬一遇到分歧,咱們不能連個幫忙說和的人都沒有,紀韓宇是最合適的人選,你看著辦吧,務必要把他拉攏過來。”

薑秋明心想:早知如此,當初就少欺負他一點了,現在去下跪道歉還來得及麼?

薑軍師傍晚進了城,一路徑直去往郡守府,然後就挑了附近的茶樓坐著喝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郡守府的大門。

聽說紀大人搬進了府衙後院,那後院並不是在郡守府後頭,而是在這個茶樓的對麵,裡頭住著不少拖家帶口的官員。

天很快就黑了,薑秋明在繼續等待和先去吃晚飯中猶豫了一下,怕錯過時機,便忍著餓繼續等,茶水一壺壺地灌下去,感覺更餓了。

紀韓宇直到亥時才從郡守府出來,這個點普通老百姓早睡下了,茶樓因為開在郡守府外頭所以打烊的晚一些,整條街隻有這裡還有光亮。

薑秋明又餓又困,看到紀韓宇的那一刻都提不起精神去打招呼了,不過等了這麼久,不去說上兩句話也就白等了。

他站起身,徑直走出茶樓,大老遠就朝紀韓宇喊道:“前頭可是紀大人?”

紀韓宇如今貴為郡丞,出門身邊都有護衛跟著,一個個聽到動靜都拔刀示警:“前方何人?”

薑秋明覺得牙疼,瞧瞧,這才幾日未見,這架勢,這排場……嘖嘖,羨煞人也。

他往前走了幾步,雙反都看清了對麵的人,薑秋明每走一步都在想:姓紀的會不會當做不認識我然後對他這樣那樣呢?

結果紀韓宇卻比他先一步出聲了,“原來是薑軍師,這麼晚了您怎麼出現在這裡?”

他擺擺手,讓護衛把刀收起來,人卻沒有繼續往前走了,筆直地站著等對方走到他跟前,行了禮問了安,才露出笑容,“薑軍師不必多禮,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

薑秋明直起身,壓下心裡的碎碎念,同樣露出笑容說:“紀大人如今貴為郡丞,禮不可廢,能在深夜巧遇,真是緣分啊。”

紀韓宇看看前後,這郡守府並不是在鬨市大街上,大晚上的,薑秋明怎麼可能正巧路過這?何況他剛才明明見他從對麵的茶樓裡出來的。

不過他也沒必要點破,誠摯地邀請道:“既然有緣,薑軍師不如賞臉去寒舍喝杯茶?”

薑秋明等的就是這句話,自然點頭應允,等進了紀韓宇的住處,發現隻是一個非常小的院子,兩三間屋子而已,和他在軍營的住處也沒差多少,心裡瞬間平衡了。

紀韓宇走在前頭,沿途給他介紹了一下,“這小小的府衙後院住了十幾戶人家,有些擁擠,這個院子還是雷大人將自己午休的住所騰出來給我的。”

薑秋明閉著眼睛奉承了一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院子甚是雅致。”

紀韓宇才住進來不久,東西都還沒整理清楚呢,當然不可能真的雅致,三間屋子,一間是他的臥房,一間是書房,還有一間是兩個貼身仆從的房間,能待客的隻有書房。

他們一落座,就有仆從提著一壺燒開的熱水進來,放在茶幾上,一旁還放著一盒茶葉。

薑秋明看到茶水就覺得胃疼,他現在需要的不是這個,而是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啊。

“紀大人用過晚膳了?”

紀韓宇點點頭:“郡守府有食堂,晚膳時間是固定的,軍師難道還沒用晚膳?”

薑秋明自然不能承認,否則被紀韓宇知道自己特意等他等了幾個時辰,連晚膳都沒吃,麵子往哪擱?

他低頭認真看著紀韓宇泡茶,他認得那茶葉的袋子,是順王的茶園出產的,再看看這一整套暗金色的茶具和金絲楠木的茶盤,心裡又哽了一下,“紀大人喜歡喝岩茶嗎?”

岩茶是順王的叫法,說是個統稱,茶園裡出產的茶葉按照茶樹的種類還分彆起了幾個小名,都是些附庸風雅的名字,光是聽名字,這茶葉的起點就比以往高了。

“一般吧,但茶水提神,現在已經習慣每天喝一些了。”

“那是因為紀大人公務繁忙,每日都要這個點才下班嗎?”下班也是順王的叫法,大家久而久之都習慣了。

“不一定,最近輕鬆些,回來的有點早。”

有點早?薑秋明震驚地看著他,心裡驀地升起一股同情,然後就忍不住咧開嘴笑了一下,笑完再體貼地勸他注意休息,要保重身體雲雲。

作者閒話:  老攻:“我媳婦兒不給我建房子是為了繼續和我做鄰居嗎?”

李煦:“不,是為了方便從你手裡挖人。”

老攻:“那何必浪費八棟樓,你親我一下,我把寇家軍送給你。”

李煦:“我的吻隻值八棟樓嗎?”

117 一山不容二虎

紀韓宇和他沒頭沒尾地寒暄幾句,他一直在等薑秋明說明來意,說起來兩人關係很一般,當初在軍營裡時因為教育理念不同還爭吵過幾次,姓薑的甚至還給自己使過絆子。

但兩人終歸沒什麼深仇大恨,又各自代表順王和寇將軍,麵上的和氣總是要有的。

結果對方和他談天談地就是不談正事,紀韓宇現在每天都奮戰到深夜,有時候還要通宵達旦的忙公務,哪有清閒時間和對方嘮嗑,有這時間不如洗個澡睡覺去。

他假裝打了個哈欠,看著外頭說:“呀,都亥時兩刻了,軍師今夜還回軍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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