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新想法(1 / 2)

248新想法

事關民生的消息總是傳的特彆快,李煦這邊剛下了決定,外頭的百姓已經都知道順王要建書院的事情了,因為之前有兩所小學和圖書館做基礎,大家也沒詫異。

有人開玩笑說:“王爺千辛萬苦建了一座書館,存書數千,免費供大家看,肯定是想大家上進的,要建書院的意圖很明顯,就是鼓勵大家進學。”

旁人低聲問道:“王爺真要讓寒門書生同世族子弟一同比較?這……可行嗎?咱們這樣身份人家的孩子,也能憑本事做官?”

那人唏噓道:“原本我也懷疑,但你瞧王爺的幾項舉措,哪個在意門第了?當初南北兩所私塾剛建成時,大家都觀望存疑,不敢把孩子送去,你瞧,如今各個搶破腦袋,聽說今年教室都不夠用了。”

“那就讓我家小子去試試吧,他好歹讀了幾年書,不指望他當宰相,混個小小的文吏應該沒問題吧?”

心動的人不在少數,以前他們沒機會,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不試試就是傻瓜了。

不過書院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這麼大的項目李煦預估要明年才能開始招生,正好也讓想上學的人有個複習的時間,他還打算將複習資料印刷出來,放在兩家書局售賣。

印刷廠已經建成了,但技術還不成熟,李煦讓他們試著印了些試卷,印出來的效果很像七八十年代學校裡用的考試卷,手一摸,能蹭一手墨。

他問程管事,“你們以前印出來的書就是這個水平?”

程管事年紀大了,不像他孫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跪在李煦麵前瑟瑟發抖,“回王爺,以前的書是要賣高價的,因此每一頁都印的很認真,用料也都是最好的,但您要求節約成本,印刷量大,而且印刷的不是典籍,小人就自作主張換了原料,如此一來,每頁紙的成本大概一文就夠了。”

李煦看著手裡的試卷,大概是前世A3紙張的大小,紙張質地很差,更像是擦屁股的草紙,上麵密密麻麻地印滿了知識點,因為他要求節約成本,印刷廠就把字體改小了,原本的活字模板就不能用了,這些一看就是臨時刻的,雕工也略隨意了些。

“誰刻的模板?”利息問?

程管事擦著冷汗道:“是奴才祖孫一起刻的。”

李煦回憶了一下他那孫子,皺著眉頭問:“他今年幾歲?”

程管事急忙回答:“已經十三了。”

“讓他去北校進學一年,把字認全了再說,他還小,這個活本王另外派人做。”他手底下精通雕刻的匠人很多,派幾個去印刷廠刻模板非常方便。

程管事以為王爺嫌棄他孫子年紀小不濟事,但好在沒把他趕出家門,隻是讓他去進學,這個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

李煦看豎條的字已經看習慣了,但其實他覺得這樣的排版更浪費空間,但他暫時沒有打破常規的打算,隻要求他們把每個字都刻的清晰些,彆誤導了民眾。

“紙張換成中等的宣紙,墨也換了,等工匠把模板刻好,你再印一次看看效果,然後把成本統計出來。”李煦看這位頭發發白的程管事,就知道他並不精通管理,印刷廠還沒正式開始生產,因此人員也沒配齊,李煦是該開始琢磨人選了。

之前這幾個孫家來的工匠上交了幾點改進方案,他看完也沒多大的感覺,顯然是不夠透徹的,李煦暫時沒挖掘到這方麵的人才,也就先把人留著。

“你先回去,明日會有管事接手印刷廠的日常管理,你們隻需要專心攻克技術問題就行了。”

程管事以為他是嫌棄自己做的不好,戰戰兢兢地應了,然後行了禮退出門外,他的孫子程一山在門外等他,見他出來急忙上前扶住他,焦急地問:“祖父,王爺可還滿意?”

程管事搖搖頭,沒有吭聲,神態已經回答了一切。

程一山有些失望,他覺得這次他們做的挺好的,成本低了一大半,印出來的東西也能看,如果定價在兩文,普通百姓也買得起,他們還能盈利,卻沒想到王爺還是不滿意。

回到工廠,程管事才對孫子說:“王爺讓你去北校進學,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去吧,要是不知道該找誰,你去王府找劉總管問問。”

“啊?”程一山不知是喜是驚,片刻後紅著臉問:“王爺是否嫌棄孫兒的字太醜?”

“有自知之明就好,去了私塾好好學,將來再求王爺讓你回來。”

程一山有些興奮起來,他一直聽說南北兩所私塾熱鬨的很,有成百上千的孩童,不過自己這個年紀是不是太大了些?去了會被人嘲笑的吧?

不管這些了,能有機會讀書誰會拒絕呢?他可聽說了,如果成績好,將來還能繼續到書院進學,能從書院出來的人,將來是可以做官的。

程一山知道自己是家奴的身份不可能做官,但如果他比其他人都學的好呢?王爺是否會網開一麵?就算不能做官,他也要給王爺做個大管事,像劉總管那樣的大管事。

李煦是說乾就乾的性子,當天就叫了不少人來開會,一個印刷廠需要什麼規模的領導班子,他心裡略微想想就能有個模型,各個後勤部門也都可以照搬其他工廠,關鍵還是技術崗。

被叫來的人都有些懵,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入了王爺的眼,他們有些是鋪子裡的副掌櫃,有些是廠子裡的小組長,都是不太出挑的人物。

李煦召見了他們,開門見山地說:“本王新建了印刷廠,需要管理人員,你們誰願意去任職可以站出來。”

大家一聽這話,心思立即動了起來,沒人是傻子,王爺近來又是開書局又是建書館的,顯然是打算把讀書人抓在手裡了,而且聽說還要建書院,將來印刷廠有多重要根本不用多考慮就能知道。

頓時,會議室裡的氣氛緊張起來,大家打量著周圍的人,暗暗計較自己勝出的機會大不大,事關前程,誰也不想落後。

李煦讓劉樹將他列出來的崗位發下去給大家看,然後說:“本王今日要定下來的是中層管理,你們可以看看自己適合做什麼,然後找劉總管報個名,說說自己的想法,合適的就轉到那邊去,不想去也沒關係。”

這種工廠的中層管理人員本來都不需要李煦出麵,隻要定下大管事就能把事情辦妥,但李煦知道,自己的一句話頂彆人十句,而且人都有私心,他定的人選和大管事定的人選肯定偏向是不一樣的,大管事和中層管理沒必要太親近。

他把麵試的事情交給劉樹,走出王府時突然靈機一動,讓馬車帶他去郡守府。

郡守府的大小官員已經習慣了順王不定期來巡查,一個個埋頭苦乾,看著非常敬業。

李煦其實並不會來監督他們,大家事情做得好不好是可以看成效的,至於他們是埋頭苦乾做出來的,還是邊喝茶邊聊天做出來的,李煦並不太管,彆太懶散就行。

他找了紀韓宇,說了自己的想法,把紀韓宇嚇了一跳。

“王爺……您是要讓官員去兼顧印刷廠?這……合適嗎?”他隻聽說過律例不許官員經商,沒聽說還有讓官員去謀營生的。

“王爺,下官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要將印刷廠歸郡守府管理嗎?”紀韓宇納悶地問。

李煦也是出門時才想到的,南越缺個教育部啊,學生的事總要有個歸口部門管,尤其幾所學校以後越來越多學生,矛盾就容易多了,總要有官方幫忙解決問題。

“是這樣的,本王想要設立個專管教育的衙門,統管南越所有的讀書人,不管是在校的還是不在校的,同時監管兩家書局,南越書館以及印刷廠,這些都是與教育息息相關的。”

紀韓宇眼睛亮了,作為讀書人,他當然知道書生這個群體的重要性,可以說,將來掌握政權的官員九成以上都會從這些人裡選出來,在他們還未入仕前有郡守府統一管理,確實是個好主意,這麼一來,郡守府的威信會上升一個台階。

“王爺要建書院,下官以為已經是非常有前瞻性的舉措了,沒想到王爺總是能想彆人所不能想,下官真是佩服。”

李煦對他的奉承並不感冒,他想:你要是出生在二十一世紀,肯定是個學霸,知道的絕對比我多得多。

李煦可是個連曆史都知之甚少的人,他花了不少時間才理清大燕王朝的官員架構,以他的看法,肯定是不夠理想的,但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得慢慢來。

“你覺得可行嗎?這麼做的利弊是什麼咱們一起分析分析,利大於弊就做下去,弊大於利就算了。”

紀韓宇激動地說:“弊端不可能沒有,比如說,這個衙門的主事該選什麼樣的人?學子有多高傲王爺深有體會,要讓他們服從管教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您還要讓他兼顧營生,這樣的人可不好找。”

李煦拿出紙筆畫了個機構圖,從主事到下屬官員的職業稍微分一分,“主事人需有足夠的社會地位和影響力,真正辦事的讓下頭的官員去辦,一人管學校招生,一人管教師從業,一人管書局和印刷廠,還可以選出一人做文化宣傳,教育不能單單閩州城重視,各縣各村鎮都要重視起來。”

紀韓宇邊聽邊記錄,偶爾表達幾句自己的看法,“可以先從周邊幾個縣城開始,其實不用您宣傳,他們已經在做了,隻是錢財上短缺不少,速度有些慢。”

做教育就是財政支出的一大塊,所以說窮人多文盲,沒錢搞不起教育,李煦便加了一個崗位,“再添一人負責各地學校的建設,需要多少錢讓他們算好報到郡守府,財政不足部分可以由王府出,先找幾個大縣做試點。”

紀韓宇小聲提醒道:“您要建書院,要建新的軍營,若是再添補各地院校,王府的經濟會被拖垮了吧?”

李煦也知道這些都是巨額開支,他賺錢的速度總比不上花錢的速度,但能怎麼辦呢?

“所以還是要想法子讓郡守府以及各地財政自己富起來,否則事事靠本王貼補,金山銀山也不夠用的。”

紀韓宇臉有些紅,他就是屬於不太會懂經營的官員,經濟上全靠王爺主事,否則南越百姓恐怕連飯都吃不上。

李煦也知道他的短板,但他不能要求一個好官既能辦事又會生財,就算是全才也得把職權分開,否則多生事端。

“我給你配個懂經濟的副手吧?”李煦也是突然想到,郡守府裡的官員好像沒有會做生意的,都是一群會算賬的,每天記錄收入與開支,如果有個會開源的官員,能給郡守府多賺點錢也是好的。

甚至都不需要自己賺錢,他隻要能讓民生經濟發展起來,商稅也是個重頭戲。

“下官求之不得。”

人選李煦也有了,就是雷陽,“雷陽從去年末開始,身體就不太好,本王不敢再讓他外出辦事了,但窩在家裡又浪費人才,乾脆給你用吧,他體力不行,腦子還是很靈活的,又有多年的經商經驗,應該能幫上忙。”

紀韓宇跟雷陽也很熟,當初一起南下,他哪裡能料到兩人最後會成同僚,這人是王爺最早收用的心腹了,而且很得王爺敬重,能得他相助必然是好的。

“多謝王爺,有雷老爺相助,感覺郡守府的錢袋子就不用愁了。”

“那晚上約他出來一起吃飯。”

兩人說完了雷陽,繼續商談教育衙門的事,總算在天黑前把脈絡理清了。

紀韓宇心裡有了計較,知道該怎麼把事情辦好,這個衙門無論從哪方麵看都是對郡守府有利的,他相信大家不會反對。

“王爺,還有一事,您當初想成立工部,由岑管事擔任工部主事,如今此事重提,應該不會有人反對。”

說起岑堇,李煦麵上帶了些焦慮,岑堇年紀也大了,身體更差,如今基本在家養老了,偶爾給李煦改改設計圖,發生岑歡那件事後,他甚至提出了辭呈,覺得自己不配做個管事。

李煦不搞株連那一套,因此沒同意他的請求,而且他答應岑堇的事情還沒辦到,心裡有愧。

249錯打正著

當天傍晚,李煦果然把雷陽叫來一起吃飯,吃完飯才把正事告訴雷陽。

雷陽這段時日瘦了不少,嚴小大夫讓他少吃肉多吃菜,每日也要適當運動,雷陽臨到老了才做出點事業,哪裡舍得太早去見閻王爺?因此很認真地執行醫囑,開給他養身的藥方也天天吃著。

聽完李煦的提議,雷陽詫異極了,“王爺,您要讓雷某去郡守府做官?這……這不合適吧?”他們雷家,雷鳴和雷戰都退下來了,此時再把他推上去,豈不是亂了套?

李煦擺擺手:“沒什麼不合適的,什麼樣的人適合做什麼樣的事本王心裡有數,以你的經商之才,本該在外替本王開疆拓土,可你身體沒養好,暫時不宜外出,就先去郡守府替本王做點實事,紀大人年紀輕,又不懂商貿,身邊缺個懂經濟的人,你去幫幫他也好。”

“那這官職?”雷陽在以前雷家掌控權利時都沒有做官,現在雷家人大部分退出官場了,他更不想摻和進去了,他提議說:“讓在下幫忙沒問題的,授官就免了吧?都這把年紀了,也不知能幫幾日。”

“這可不行,你要做的事並非小事,事關民生大計,有個官職做事更名正言順,而且以你在南越的聲望,沒人會質疑你的才能。”

雷陽弱弱地說:“倒也不是擔心彆人質疑,就是……就是覺得受之有愧,在下除了經商其他一竅不通。”

李煦拍著他的肩膀大笑出聲:“本王看中的就是你的經商之才啊,否則為何找你來擔任這個要職?你好好乾,再把身體養好,本王以後還想讓你當財政大臣呢。”

雷陽瞬間激動的臉紅了,他以前想,自己憑關係也許能混個小官當當,可是那有什麼意思?他既不懂農事也不懂政務,當了官也是吃白飯的,不如不當。

但財政大臣……這個位置,那是多少人遙不可及的,自己真的能有那一天嗎?不得不說,雷陽這一刻徹底心動了。

沒人不想要權利,沒人不想要名聲,雷陽也不例外,“多謝王爺賞識,在下定不負王爺期望!”

李煦和他之間沒有太多的客套,定好了這事就把印刷廠的事情說了,“印刷廠雖然也要盈利,但主要是給學校、書館和書局服務的,本王要找個人總管教育這塊,你有人選推薦嗎?”

雷陽細心想了想,中肯地說:“如果鐘老大人再年輕十歲,這個位置非他莫屬,可他的身體……如果我四堂兄還在閩州,倒也合適,可是他外出遊曆了,暫時還真不知道誰合適。”

紀韓宇倒是有個人選,“王爺,下官有個大師兄,今年三十八歲,曾經在朝中擔任過禦史中丞,但前幾年因為得罪了魏相爺被罷官了,他曾經是師傅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最有望走上三公之位的,被罷工後,他心灰意冷了幾年,後來被師傅召回來在書院任教,不過他與師傅政見相左,兩人合不來,他覺得沒意思就離開了,下官離開滄州前,他應該還在某個山野之地隱居。”

李煦對這個人不了解,但以他的經曆怕看不上南越這塊小封地,“他性格如何,人品如何,你仔細說說。”

雷陽插了一句嘴,詫異地問:“紀大人說的可是曾經那位以耿直聞名的宋大人?”

李煦在記憶裡轉了一圈,找到了個對應的人名,“禦史中丞宋望?”

“是,王爺還記得他?”

“有點印象,是個……比較特彆的人物。”能讓原主的記憶記這麼久的人可不多見,這位宋望確實是以耿直聞名,甚至有點迂腐,不過不是掉書袋的那種迂腐,而是非常認死理,作為禦史中丞,他掌管圖書秘籍,同時有監察百官的權利,他當官的那幾年,被他彈劾過的官員不知多少,因此他被鬥下台後才會沒人替他求情。

紀韓宇急忙替大師兄辯解了幾句:“雖然我與大師兄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為人剛正不阿,遵紀守法,雖然隻認理不認人,但我覺得教育就該如此,規規矩矩,太過圓滑的人容易帶歪了風氣。”

“對,你說的對!”李煦就算喜歡用機靈的官員,也不否認在教學上就應該一板一眼,能做到禦史中丞,宋望的學識不用擔憂,性格死板,也不代表他不能通融,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這個人不好請。

“你有把握將人請來嗎?南越偏僻,又是公認的貧困,離滄州又遠,他能來?”

紀韓宇其實也沒信心能把人叫來,“下官先寫封信給大師兄吧,以前交談時,曾聽他提過一些對大燕學子的一些看法,有些觀點與王爺不謀而合。”紀韓宇苦笑道:“不過如果他能來,應該坐下官這個位置,下官去給王爺管教育如何?”

李煦斜了他一眼,把紀韓宇看得低下頭,輕聲說:“下官哪好意思讓大師兄做下屬啊?”

“那就換個人來,本王這裡廟小,也不用太厲害的人來。”

紀韓宇私心裡覺得大師兄適合這個位置,但放不開臉讓大師兄屈居自己之下,這件事是他想的不夠周到,“那下官回去再想想誰合適這個位置。”

寇驍親自來酒樓接人,他來的時候李煦他們已經談完了正事,看到寇驍,李煦腦海裡冒出個人來,但話到嘴邊並沒有說出口,他朝寇驍擠了擠眼睛,讓人送雷陽回去,自己跟著寇驍走了。

等快到王府時,寇驍把李煦拉到馬背上坐下,貼著他問:“王爺剛才有什麼話想與我說?”

李煦這一路腦子轉了好幾圈,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祖父身體可還好?”

“怎麼突然問起他?他身體硬朗的很,你不用擔心。”

李煦將自己準備設立個教育部的事情告訴寇驍,然後問:“如果本王推舉你祖父擔任這個教育主事,他可願意?”

寇驍愣了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震動的胸膛差點把李煦震下馬,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寇驍,“彆笑,有什麼好笑的?”

寇驍憋著笑回答:“彆鬨了,王爺忘了寇家是武將出身嗎?我祖父……他雖是武將出身,但其實文不成無不將,否則當年也不可能是我父親戰死沙場。”

可以說,寇驍現在能接管寇家軍還多虧了他祖父無能,否則哪裡輪得到他呢?

“是這樣嗎?平日裡聽外頭的百姓說,寇老太爺年輕時也是挺受歡迎的人物。”

“他是受歡迎,論裝模作樣沒人比得過他,學識也不是一點沒有,但肯定比不上滿肚子墨水的文官們,你彆看他如今脾氣差得要命,年輕時在外頭還是很知情識趣的,左右逢源的本事無人能及,也虧得當時的封王是個草包,否則寇家的軍權早保不住了。”

李煦哭笑不得,寇驍對自己的祖父大人也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沒本事都能找出優點誇幾句。

“那你覺得他適合這個位置嗎?教育主事無需多有才學,又沒讓他去教書育人,隻要能把學子們管清楚就行了,主要還是解決矛盾的。”

“您要真心想用他,不如找他問問,他未必願意在郡守府擔任一個小官,寇家曾經可是南越的無冕之王。”

李煦糾正道:“教育主事可不是小官,在郡丞之下,百官之上,不過本王打算重新梳理一遍郡守府的官職結構,會將工部加進去,雷陽也會擔任財政主事。”

寇驍深深吸了口氣,將下巴擱在李煦肩膀上,他知道,南越政權在這一刻已經完全屬於順王了,將來這南越,寇家能插手的地方隻有軍權了,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微微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驕傲。

他看中的人如此優秀,為他遮風擋雨,為他頂住這片天,他能做的隻有好好的輔佐他。

“好,明日我回去一趟,把老爺子叫到王府來,你與他好好聊聊。”

李煦覺得可行,便讓人去給紀韓宇遞個話,免得他這邊定好了人選,他那邊又給大師兄寄了信,鬨了烏龍就不好看了。

雖然他不認為那位大師兄會願意來南越。

紀韓宇收到消息後震驚了許久,寇家老太爺,他也隻見過幾麵,印象中就是個固執的老頭子,有沒有才學不知道,但性情真不討喜。

王爺怎麼會突然想到用寇家老太爺呢?

紀韓宇想了一夜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照舊給大師兄寫了封信,信中沒有提讓他來南越做官的事,但把順王的所作所為挑了幾樣告訴他,並且誠邀他來南越小住幾日。

紀韓宇如今貴為郡守,也算封疆大吏了,在朝中的名氣漸漸大起來,大家又知道他是盧山長的小弟子,哪怕是被逐出師門的,也不能否認他的博學多才。

但他到底年輕,連基層都沒呆過,一飛衝天,不少人都覺得順王太過草率,為了鞏固政權連百姓都不顧了,一個毛頭小子懂什麼?

不過南越是順王的封地,他們有牢騷也隻能私下講講,斷不會去乾涉。

第二天,寇老太爺應邀而來,他原本是不想來的,哪怕是順王相約,他隻要往床上一躺,裝病就行,可他最終還是來了,因為他有一肚子火要發泄,他要問問順王,斷人家族繁衍生息是個什麼罪名!

李煦親自在門口迎接,看到寇家的轎子到了,整理好儀容等著寇老太爺下來。

寇驍跳下馬背,親自將祖父扶下來,在人前很給老太爺麵子了。

寇老太爺看著並不是很老,他保養的好,看著精神抖擻,不過臉色繃得緊緊的,好像彆人欠了他一百萬。

李煦麵對他總歸是有些心虛的,雖然算起來是寇驍追求的他,但他們在一起了是事實,這對老太爺來說,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王爺安康!”寇老太爺緩緩地走到李煦麵前跪下,李煦上前一步將人製止了,和顏悅色地說:“老太爺不必多禮,您身份貴重,又是南越元老,不必如此。”

老太爺順勢起身,他拄著拐杖,原本想,如果順王接了他的禮,他就作勢跌坐地上去,跪是不可能跪的。

“老太爺裡麵請,今日請您過府是有正事要談。”

老太爺內心戚戚然,他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終於要敞亮地公開了嗎?那他等會是否要拿拐杖敲死他們?

老太爺以為李煦喊他來是要出櫃的,寇驍回去傳話,話還沒說完老太爺就打斷他了,然後馬不停蹄地趕來,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李煦將人迎進書房,劉樹帶著下人來上茶上點心,擺了滿滿一桌,待客的規格頗高,顯然把老太爺看得很重。

雖然劉樹此時看老太爺那張生無可戀的臉非常不爽,麵上也能擠出笑容來招待。

“今日冒昧請老太爺前來是有件事想征求您的意見……”

寇老太爺立即拍案而起,大聲吼道:“不行,不同意,絕對不行!死也不可能!”

他這一發作把大家嚇了一跳,李煦莫名地看了寇驍一眼,不知道他回去是怎麼跟老人家說的。

寇驍朝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李煦立即明白過來,老太爺這是誤會了,以為他要征求的是各寇驍的事。

他頓時尷尬了,他原本以為公是公,私是私,但此刻,他不確定了,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把人放到郡守府並不合適,尤其在對方極度不滿的狀態下。

李煦立即打住了原先的想法,將錯就錯,照著老太爺的思路說:“您為何不同意呢?”

劉樹急忙帶著下人出去了,把周圍的人趕得遠遠的,自己守在門口,看到賀遵站在另一側,小聲說:“你還是進去守著吧,萬一打起來了呢?”

賀遵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打起來也不可能是王爺吃虧,難道要我幫著那老家夥?”

劉樹被噎了一下,還是不太放心,“萬一那老家夥要打王爺,王爺作為晚輩不好還手,還是得有個外人在,起碼將人震懾住,提醒他王爺的身份。”

賀遵覺得此話有理,但自己更不適合進去,容易激化矛盾,於是讓劉樹去,美名其曰:“你是貼身奴才,沒有你不知道的事,他要真敢動手,你就上前替王爺挨幾棍,總要讓他出出氣。”

劉樹氣呼呼地瞪著他,“我這小身子板,你竟然舍得讓我挨棍子?良心呢?”

賀遵冷漠地說:“挨了三棍你就喊我,我去製止。”

這話還勉強可以聽,劉樹於是敲門進去了,低眉順眼地站到李煦身邊,準備替他擋棍。

裡頭的氣氛緊繃的很,寇驍跪在老太爺麵前,李煦神色焦急地站在他身旁,但並沒有跪下,他的身份,也沒人要求他跪。

老太爺怒視著寇驍,怒斥道:“你當真是昏了頭了,我以為那是你一時的鬼迷心竅,沒想到你……你們,你們這樣讓天下人如何看?你們的臉麵呢?都不要了嗎?”

寇驍跪的筆直,反駁道:“這天下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的,隻要將這群人震懾住,誰敢瞧不起我們?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們不能接受,你聽過外頭的傳言嗎?全南越都知道本將軍與王爺有私情,你可曾見有人站出來反對過?”

“放屁!那是因為那隻是傳言,並沒有證實,胡言亂語的事誰都會說幾句,但消息一旦證實,你看他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寇驍相信自己的判斷,更相信李煦這兩年的做法足以讓百姓對他俯首貼耳,斷袖又如何?會少他們一粒鹽一粒米嗎?

李煦也爭辯道:“本王明白老太爺的顧慮,但情之一事,我們也很無奈,隻能爭取最圓滿的結果,對外我們並不會公布,無論誰問,本王中意的都是寇家三小姐。”

老太爺嗆回去說:“最圓滿的結果是你們一刀兩斷,橋歸橋路歸路,或者王爺自請離開南越,時間長了,驍兒自然會歸入正途。”

李煦覺得他太天真了,“您要相信,以令孫對本王的情誼,無論本王去哪,他都會追去的,不信你問問他。”

李煦心念轉了轉,臉上掛上一副平淡的表情,語氣也轉為平靜,“其實,本王也並非寇將軍不可,不瞞您說,本王以後還是要回京城的,娶妻生子才是正途,如果不是因為對寇驍有感情,又豈會為了他混淆皇室血脈?這可是殺頭大罪。”

寇驍聞音知雅意,立即拍案而起,“你想都彆想甩掉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你若是娶妻,娶一個我殺一個,不信你試試。”

李煦知道他在虛張聲勢,寇老太爺卻覺得寇驍做的出這種事來,在對寇驍的了解程度上,寇老太爺還不如李煦看得清。

他一直知道是寇驍纏著順王,也知道順王起初是不樂意的,如此看來,還是寇家的過錯,真追究起來,寇驍才是該死的那個。

到底是唯一的孫子,老太爺怎麼舍得他死,這事如果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他怎麼也要保住寇驍的命,而且他想起寇驍對他說過,能與順王緊密合作的機會隻有此一次,他們寇家是要做順王的嶽家還是要做順王的擋路石,就看他怎麼選擇了。

李煦見他有所鬆動,歎了口氣,難過地說:“本王也很舍不得寇驍,但與本王的大業相比,寇驍並不是最重要的。”

老太爺滿心不解地問:“你們……你們就不能低調處理此事嗎?各自成婚,有個正室夫人,也沒人攔著你們一起,隻要一個女人就能解決的問題,你們為何要選那麼難的路?而且還可以生個嫡子,不是很好嗎?”

老太爺質問李煦:“我驍兒可以不要嫡子,難道王爺也不要嗎?您既然心係大業,又豈能沒有子嗣。”

李煦眉開眼笑,自信滿滿地反駁他:“怎麼會沒有,寇三娘不是懷孕了嗎?”

老太爺頓時懵了,三娘是死是活另當彆論,但肯定是不可能有王爺的骨肉的,難道他們已經找了另外的女子生了?隻是為了讓他名正言順地歸寇驍撫養才說是寇三娘生的?

李煦補充了一句:“老太爺不用焦慮,如果本王有嫡子,那一定也有寇驍的一半,本王將來的子嗣一定也是他的子嗣,您不用擔心寇家後繼無人。”

這話才是解開一切矛盾的基石,寇老太爺擔心的是什麼?一是顏麵,二是子嗣,前者當事人自己不在乎,他還能說什麼,後者當事人說:孩子會有的,而且你一半我一半,也就是說,如果李煦繼承大統,那這江山會交到寇家繼承人手中,那寇家……

老太爺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覺得自己真是老了,腦子遠沒有年輕人靈活,論會鑽營,還是寇驍厲害啊!

他對寇驍另眼相看,以為這一切都是寇驍謀來的,如果最終結果是這樣,他覺得妥協也未必不能接受。

他喊寇驍起身,神色糾結地說:“你們都是男子,不成婚成何體統?最好還是各自娶妻,起碼給世人一個交代,如果你們怕妻子影響到你們,娶回來放置不管就是了,或者三五年後休了也行,何必如此計較呢?”

李煦在這個問題上永遠和他說不通,於是也不解釋了,笑看著他,親自給他端了一杯茶,遞了個台階給他,“此事還未最終決定,具體事項以後再說吧,老太爺今日就在王府用午膳如何?”

老太爺果然不生氣了,勉勉強強地答應下來,但李煦知道,他不會再反對自己和寇驍的事情了。

這估計就叫錯打正著!

250造化

寇老太爺在王府用完午膳才離開,寇驍親自送他回去,到家門口時,忍不住提了一嘴,“啊翁,您年紀也不算很大吧,真要如此頤養天年?”

老太爺吹胡子瞪眼地看著他:“你這話是何意?嫌我這把老骨頭不會做正事嗎?或者你要把將軍之位拱手相讓?”

寇驍無奈地說:“就算孫兒讓位,您接的了嗎?”

老太爺“呸”了一口,憤怒地說:“知道了還問?我都這個年紀了,還能作什麼?你以為誰都有雷鳴那麼好的運氣,臨到老還有人為他謀劃前程,你可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那麼好的機會怎麼沒留給自家人?”

雷鳴的學識是什麼水平老太爺太清楚了,讓他帶著南越學子出去遊曆,他覺得就是丟人現眼,不過這事他隻能悶在心裡,他有自知之明,換他也做不好。

寇驍本想將李煦的決定告訴他,最後還是沒說出口,他不知道李煦改變心意沒有,多嘴的後果可能會把剛緩和的關係又鬨僵。

隻是他覺得老太爺就是太閒了,才會天天想著娶妻生子的事情,得給他找點事情做。

回王府後,寇驍去問李煦拿主意,“你還想讓我祖父去管教育的事嗎?”

李煦猶豫了片刻,實誠地搖頭:“算了,萬一他犯錯,郡守府不好為難他,反而不是好事。”

“那可有適合他做的事情?”

李煦一聽就明白寇驍的想法,當即認真考慮起來,又問了老太爺的喜好,最終兩手一拍,說道:“讓他管南越書院去,給他一個山長的名頭,從選址到建設到招生都讓他親自過問,你覺得可行嗎?”

彆看郡守府的一個主事官職比書院山長高,但後者是榮譽啊,彆人一聽你是什麼書院的山長,頓時對你肅然起敬,可不是以官職高低論的。

而且這個差事有個好處,你樂意管事,就有做不完的事情,你不樂意管事,想討清閒,自然有下頭的人幫著做,是個很靈活的職位。

寇驍知道他既然敢提出來一定是深思熟慮過的,他祖父學識不一定很高,但名望還不錯,應該能勝任。

“書院的規劃圖已經出來了,但一直沒空去找地方,本王也忙,不如就交給老太爺吧?他在閩州生活了幾十年,對這每一寸土地都熟悉的很。”

寇驍見他有了主意,就回寇府把這事和老太爺說了,趁著今天老太爺心情不錯,也許比較容易說得通。

老太爺一口茶噴了出來,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你……你說什麼?”

一旁的丫鬟急忙給他拍背,良久才讓他緩和下來。

老太爺一把推開丫鬟嬌嫩的手,瞪著眼睛問寇驍:“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寇驍無奈地看著他,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勸道:“您年紀真心不大,還不到頤養天年的時候,這南越書院將來必定是各路官員選拔之地,這個山長的位置由我們寇家人來擔任,不就等於重新把持政務了嗎?”

寇驍來的路上就想好說辭了,和他祖父說話,千萬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直接說明好處,他肯定會心動。

果然,一聽有這麼個好處,老太爺眼睛都笑眯了,“還是你厲害,居然想到這麼個主意,不過王爺能答應?他好不容易把雷鳴趕走,能讓我接手南越書院?”

寇驍自然是要幫李煦說好話的,“當然同意,我們是一家人,寇家好大家都好,而且他之前就有這想法,隻是沒提出來而已。”寇驍偷偷換了個職位告訴老太爺,讓他知道李煦心裡是多麼看重他的。

老太爺端正地坐著,輕輕點點頭,“算他有眼光,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聽彆人瞎使喚,讓我當山長一切都得聽我的!”

寇驍便拿出李煦畫的書院設計圖給他看,“其他還好說,但圖紙必須用王爺的,王爺說了,要是您覺得哪裡不好要改,跟他彙報一聲,免得傷了和氣。”

老太爺捧著圖紙就不肯鬆手了,李煦的設計圖線條明朗,連尺寸都有標注,什麼地方做什麼用也一一列明的,老太爺一看那規格就心動不已,這個南越書院一定能名垂千史!而自己會成為這所書院的第一任山長,這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啊!

他激動不已,當即就答應下來了,甚至好脾氣地說:“你去讓王爺派幾名能乾的管事來,你放心,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這書院有多重要,不會胡來的,不懂的地方我會多問多聽多想,一定把事情辦好!”

寇驍知道他這會兒正是激動的時候,把圖紙留給他慢慢參詳,又說了選址的事情,然後就回去了。

紀韓宇把信送出去後,心情低落了一整天,他自小受師傅教養,把他當成親生父親看待,沒想到兩人會鬨到這一步。

他多次想寫信去調節矛盾,但又怕他提起成親的事情,一直沒敢聯係他。

有時候他想,也許自己也該成個親,如此一來就沒這後顧之憂了,他確定自己能做到對妻子從一而終,情之一事,畢竟不是生活的所有,他不是寇驍,更不是順王,可以為了生活折腰的。

但多少有些不甘願,尤其見到寇驍和順王修成正果後,他偶爾也會想,自己是不是也能找到相伴一生的愛人,而不是娶個女人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

“大人,有您的信。”隨從拿著一封信大步走進來。

紀韓宇隨口問了一句:“哪兒寄來的?”

隨從臉色怪異地回答:“應該還是薑軍師。”

得,又是那個討人嫌的家夥,紀韓宇扶額,並不是很想拆他的信。

不過他上次的信中寫了許多一路的所見所聞,像是一篇遊記,特彆引人入勝,他自己沒機會出去,能借著彆人的眼看一看這天下也是好的。

而且薑秋明非常擅長寫故事,有時候他隻寫了一半,另一半說是要等下回分解,吊足了紀韓宇的胃口。

上回就是這樣,信中提到了桂林有個小村莊,那裡的村民有種駭人聽聞的習俗,說是每個嬰兒出生後都要抱到某座山裡祭拜山神,要得到山神的許可這個孩子才能領回來,否則隻能任由他在山上被野獸吞食。

紀韓宇看著毛骨悚然,但也知道各地尤其是偏遠地方的某些習俗就是如此不可思議,簡直滅絕人性。

薑秋明在信中說,他們一行人原本是想繞道而行,結果不小心遇到了這回事,他們將一名嬰兒從狼群口中救了下來,然後怒氣衝衝地去了那個村子尋找那孩童的父母族人。

之後的事情薑秋明沒寫,但他既然能把信寄回來,說明他們肯定已經過了那個村子,安然無事,寫一半不過是故意吊他胃口,實在惡劣至極!

“拿來吧。”紀韓宇伸手把信要過來,卻忍住沒拆,直到下衙回去後吃完飯沐浴後才躺在竹椅上打開那封厚厚的信件。

他想,他倒要看看,這薑秋明這次又會把故事斷在哪裡。

開篇免不了一番問候,然後見薑秋明在信中寫道:天氣日漸炎熱,桂林悶熱潮濕,地廣人稀,遍布林障,我們一行人中有十幾人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傷痛,好在隨身攜帶了許多藥丸,暫時沒有人病故。

但經我等商議過,決定不再繼續往西行,改為北上,也許下一個目的地是蜀郡。一路慢行,所過之處並不處處美好,常常能見到令人不平之事,這讓我等心情略有沉重,大家隻能期待中原繁華,也許能看到另外一番景象。

……

紀韓宇一字一句看得認真,看到他們要改道往北也覺得對,再往西多處地方荒無人煙,而且密林深處危險太多,他們雖然有一百護衛,但人戰勝不了天,猛獸毒蛇足以要人性命。

紀韓宇沒法給他回信,因為不知道他現在走到哪,他們隻能從薑秋明寄來的信件和物品看出他到過哪,發生過什麼事。

連順王也說,這一行未必太平,若當真損兵折將,他怕是要後悔。

他甚至給雷鳴他們寫信,允許那十三名世家子弟中途轉回,但至今無人折返,想來大家都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

紀韓宇自言自語道:“往北走就好許多了吧,大燕的繁華都在中原與北地,南方確實太荒涼了些。”

直到放下信件,紀韓宇才驚覺,薑秋明並沒有把上次的故事續上,直接寫了另外一封信來,他頓時怒不可遏,“這個混蛋,居然能做出這等事,實在是小人!”

罵了薑秋明一通,紀韓宇又皺著眉頭問:“難道是事情忙忘記了?或許他也生病了腦子不清醒?”不管怎樣,紀韓宇是看不到自己想看的東西了。

但這事掛在心頭,不解開實在難受,於是紀韓宇第二天休沐時去了南越書館,翻遍了各種遊記和史傳,試圖找出與桂林郡那個小村子有關的消息,但一無所獲。

過了兩天,寇老太爺派人來告訴李煦,他找到了合適建書院的地方,一共挑了兩處,想讓順王決定該用哪塊地。

李煦親自去看過,一處離王府不遠,在郊外的山腳下,背山臨河,又不在主乾道上,很清靜,另外一處在西郊往西,有點遠了,但地勢平坦,周邊沒有山陵河流,想怎麼造就怎麼造,不用為地形所困。

李煦當即拍板選了第二處,遠一些並不要緊,閩州城勢必要擴城,西郊工廠這一帶已經衍生出了不少雜居的人群,有些是外地來務工的人帶著家屬在這裡定居,有些是售賣貨物的小商鋪,儼然像個小鎮了。

再往西也有一大片平地,可以納入新城版圖中,而且書院建成後,周邊勢必也會發展起來,他隻需要讓郡守府督促規劃好,這邊必定是要發展起來的。

地址選好後,老太爺對此又不太滿意了,他覺得南越書院應該如同其他書院那般,建在某座名川大山上,這樣才有靈氣,隨便一塊平地就拿來建書院,感覺過於草率了。

李煦可不願意將來去個書院還要爬山涉水,他覺得書院就要建在有人氣的地方,避世而居是有仙氣,但少了人氣,他要培養的是一群能務實的官員,而不是一群吟詩作對的文士。

老太爺覺得此話有理,當即就精神抖擻地監督建設去了,他甚至在書院外建了一棟小屋子,就住在這裡,連家也不回。

寇老夫人得知後將他罵了一頓,這老不死的突然這麼生龍活虎不會是外頭有人了吧?

不過寇六娘的丈夫也一直跟著老太爺打下手,有他來回彙報,老夫人才安心下來。

說起這位贅婿,雖然不少人看不上眼,但他很得老太爺的眼緣,人機靈,嘴巴活,會哄人,寇家上下對他的態度也不算差,這次老太爺要當南越書院的山長了,他自覺機會來了,每日鞍前馬後地跟在老太爺身邊,一開始隻做伺候人的活,一句多嘴的話也沒有,一段時間下來,老太爺見他沉穩,就交代他辦點小事,沒想到他做得還挺好,漸漸的,大家也對他另眼相看了。

李煦閒暇時還對寇驍吐槽過:“你當初看不上人家,現在再看如何?”

寇驍豈是會輕易承認錯誤的人,“此人急功近利,他看到了書院的好處,想占便宜,自然會儘心儘力去幫忙,若是最後沒得到他想要的,你看他是否會翻臉。”

李煦指著人笑罵道:“你這要求也太高了,換做是你,到最後發現自己什麼好處都沒撈著,不氣的要殺人才怪,他是有功利心,但世人大多數有功利心,沒功利心的都是本王指使不動的人,本王真心不喜歡,你這妹夫挺好的,肯吃苦,幾件差事都辦的不錯,目前看來也還算安穩,將來可以安置在書院做個管事,就不知他的眼界有多高。”

寇驍對這個妹夫沒好感但也沒惡感,他肯打拚當然比一條鹹魚好,總歸得利的是寇家人,而且有他和王爺看著,量他也翻不出大浪來。

“彆再誇了,那小子最值得誇的難道不是那張臉嗎?本事如何,還要再看看。”

李煦知道他嘴硬心軟,當即憋笑不說話了,反正人已經帶出去了,將來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251最毒婦人心

雷駱打聽到了一件事,一件令他震驚不已的事,王爺剛傳來消息要走下一步棋,讓安家主動退親,沒想到他還沒動手,這邊就已經收到風聲了。

他問下屬:“這消息屬實否?寧家果真要娶安小姐?”

“千真萬確,其實之前就有聽說這消息,怕是謠傳就沒跟您說,咱們在寧家的探子親耳聽寧夫人說的,而且已經快要辦成了。”

雷駱皺著眉頭問:“寧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她是故意要搶順王的女人還是真心為了她二兒子?”

那下屬臉色古怪地想了想,搖搖頭:“屬下也不知她怎麼想的,不過還有件事,寧夫人說要在寧二郎娶妻的同一天給寧三郎配陰婚,而且,屬下發現寧夫人最近找了媒婆去傅家提親。”

雷駱也差點維持不住正常的表情了,“傅大人家?沒聽說他家有早夭的女兒啊。”

“屬下打聽過了,說是借住在傅大人府上的表姑娘,活的,今年十六,因為父母俱亡所以投奔傅家的,在傅家住了好些年了。”

“那配的哪門子陰婚?活人配死人?誰家肯這樣賣女兒?傅家就是再不喜歡這個表姑娘也做不出這種事吧?”

“這也是屬下疑惑的地方,或者是寧夫人以為安小姐那不一定能成功,所以做了兩手準備?”

雷駱搖搖頭,京城大戶人家相親,從未聽說有這麼來的,一個還沒定就找下一個,這要是傳出去,寧家以後還怎麼在京城混?

“總覺得有點奇怪,你再去打聽打聽,最好能弄白寧夫人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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