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誤會(2 / 2)

一旁的管家捂住寇夫人的嘴,瞧瞧看了寇驍一眼,或者神色晦暗,顯然在發怒的邊緣。

寇驍放開手,對管家吩咐道:“夫人最近身體不適,精神不太好,你送她回房吧,多派幾名伶俐的丫鬟伺候她,以前的那些太不儘心了,換了吧。”

老管家應諾一聲,喊了兩名婆子來,一左一右拖著寇夫人回了後院,廳裡的人不是高官就是寇家姻親,見到這一幕內心波動起來,想著這一幕就是寇將軍與王爺有染的實錘了。

不過大家也不驚訝,除了對寇夫人生出一點同情心外,也沒什麼好說的。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李煦乾咳兩聲,朝上首的老太爺做了個揖,“是本王疏忽了,本王家中無女性長輩,身邊也沒個得利的女官,忘了事先與寇夫人交心,事出突然,寇夫人一定嚇壞了。”

老太爺擠出笑臉陪著不是:“不不不,是寇家家教不嚴,婚事原先知會過兒媳的,隻是她不太願意,畢竟她也出身王府嘛。”

大家這才想起來,寇夫人是上位封王的嫡女,身份也是很貴重的,與順王還是表親,按理來說,這算親上加親了,等等……那順王和寇將軍的關係……不敢想不敢想。

大家齊齊表示對寇夫人憤怒的理解,換做是他們家發生這種事,肯定鬨的更大,怎麼可能真讓家裡斷了血脈,也就是順王和寇將軍如此,才沒人敢置喙。

聘書下了,聘禮也清點完畢了,寇府宴請了賓客,算是訂婚宴,李煦坐在首位,寇老太爺與寇驍分彆坐在他左右的位置上,到場的幾乎都是南賓客,因此沒人敢提一句,讓準王妃出來露個臉。

李煦端起酒杯給大家敬酒,言語誠懇地說:“本王能有今日,全靠各位鼎力支持,未來的日子裡,希望大家同心協力,本王保證,一定能讓大家的日子越來越好,平日裡,大家若有難處也儘管與本王提,不必拘謹。”

眾人起身,對李煦又是拜謝又是作揖,真心將這話聽到了心裡。

李煦又倒了一杯酒,朝著寇驍說:“這杯酒本王敬寇將軍,多謝寇將軍為南越所做的一切,沒有如此強軍,南越走不到今日,本王也不可能安然活到今日,百姓更不可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寇家軍所做的貢獻與犧牲,必須讓所有人銘記於心。”

寇驍嘴角動了動,與他碰了杯,仰頭一口喝光酒,他回道:“我也要感謝王爺,讓末將有機會放開暢飲,不醉不歸。”

眾人感慨,在順王沒來前,南越糧食年年短缺,彆說釀酒,就是吃飽飯都難,當然,他們貴族世家不缺這點糧食,可總沒這樣暢快。

“第三杯敬大家,今日是本王與寇府定親的日子,也是本王的人生大事,能得到各位的支持本王不勝感激,稍後本王會讓人選好婚期,到時候也請眾位光臨喝杯喜酒。”

大家偷偷瞄著寇將軍的臉色,見他居然沒反駁也沒生氣,隻是一副不自在的模樣,於是沒敢大肆誇讚,隻是默默地喝下這杯酒,否則憑著他們的口才,怎麼也要奉承一番天作之合比翼雙飛什麼的。

這場宴並沒有持續太久,一群人吃飽喝足後就各自離去了,李煦原本要和寇驍一起回去,被老太爺攔了下來,他瞪了寇驍一眼,對李煦勸說道:“王爺,雖說你二人不必完全遵從成親那套規矩,但該有的形式還是要有,這定了親的雙方在成親前是不能見麵的,寇……那個,驍兒還是留在家裡幫忙準備婚禮的事情吧,他是家中的頂梁柱,沒他主事不行。”

李煦雖然不舍,但也表示理解,“完全不見麵不太可能,畢竟公務還是要辦的,不過寇將軍最近就住在寇府吧,也多陪陪長輩。”

下人們目不斜視,以為是老太爺想借機將寇將軍喊回來住,心裡有些不以為然,等王爺成了親,徹底沒了後顧之憂,將軍還不是追著順王去了?

寇驍也沒反對,家裡確實有不少事要安排,雖然兩家離得近,嫁與不嫁區彆不大,但家裡的庶務還是要在他成親前分派清楚,免得事後鬨出糾紛。

看著李煦離開,寇驍在門口站了片刻,耳邊傳來老太爺不悅的冷哼聲,“人都走沒影了,還有什麼可看的?才這分彆幾日就受不了了?”

寇驍聳聳肩,指著門口的大獅子說:“讓人給這兩座獅子綁上紅綢,門口的紅燈籠也換更新更大的,對聯貼新的,也趁此機會把寇府修繕一番吧。”

老管家一一記下,這些事情不用老太爺同意,都是應該辦的。

老太爺早就想把寇府修一修了,但家裡餘錢不多,以前還惦記著孫子要娶媳婦,孫女要出嫁,都是要花大錢的地方,因此沒敢動,如今看看那滿院子的聘禮,他還有什麼可反對的。

他繞著滿院子的箱子走了一圈,這個摸摸那個看看,又把禮單看了一遍,嘖嘖稱讚:“順王確實能乾,他剛來南越是窮的叮當響,才三年時間居然能攢下如此多的錢財,而且這三年,他還花出去多少金銀啊。”

寇驍瞥見一個眼熟的箱子,再看裡頭熟悉的珍寶古玩,知道是從避風島搜出來的那些,而且李煦挑挑揀揀了幾箱出來,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其中兩箱說要留給小公主當嫁妝,剩下的大概都在這裡了。

老太爺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這些箱子上挪開,與寇驍商議道:“咱們寇府財薄,想翻倍送嫁妝是不太可能了,不過這些東西你都可以帶走,還有原先給你存的那份聘禮,也添進去,勉強不會太難看。”

寇驍搖頭說:“這些東西,您挑些喜歡的留下,再變賣一部分,換成寇家軍的鎧甲,還有,家裡的那部分就不用給我了,留著將來妹妹們出嫁用。”

老太爺皺著眉頭反駁:“這怎麼可以?本來嫁妝就不多,還要變賣,等送嫁妝的時候可是要繞全城的,太少了我寇府臉上也無光,你彆小看這些俗物,你在王府底氣足不足就全靠這些了。”

寇驍哭笑不得,“祖父,您想岔了,我寇驍在王府真不用靠這些,養家糊口是王爺的事情,我隻負責保家衛國。”

老太爺摸了下腦袋,心想:也對,他孫兒是大將軍呢,領著數萬寇家軍,哪是那些後宅女子可比的。

可越是這麼想,他就越不是滋味,他好端端的孫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就想不開去嫁人呢?娶個媳婦回來不好嗎?

不過這事情已經不可能改變了,老太爺不費口舌去爭辯,他瞪了寇驍一眼,甩袖離開,“隨你吧,反正我也不怕丟人了。”還有什麼比孫子和王爺有一腿更丟人的事呢?

外頭的百姓雖然沒敢嘲笑他倆,可心裡指不定多鄙視呢,也虧得他二人身份貴重,換成普通人家,早被家裡亂棍打死了。

“還有,你母親那還是多去勸勸,總不能一輩子關著,而且她瘋瘋癲癲的鬨,家宅不寧也不是好事。”

寇驍正色說:“是,孫兒知道了。”

李煦回到王府,瞧見紀韓宇和張曜在府裡等他,便留他們在家裡用晚飯,順便還請了一些親近的官員和鐘、謝、田三家的當家人。

紀韓宇找機會把他們商議好的事情告訴李煦,誠心誠意地說:“王爺給了寇將軍委屈,總要給點補償,就當博君一笑也好。”

李煦笑著搖頭,“不用如此,此事我與寇驍已經達成一致,不會委屈了他的,就算是委屈,也是他願意的。”

紀韓宇沒料到他會反對,繼續勸道:“將軍乃性情直爽剛毅之人,確實不太可能覺得委屈,但下官們也想當麵與他慶賀,讓他知道我們的誠意。”

李煦模棱兩可地說:“等成親後再說吧。”等他們知道,自己成親娶的是誰,應該就不會有這個提議了。

不過這個提議也挺好的,光明正大地將寇驍介紹出去,也是給寇驍正名和長臉,等成親後可以考慮再辦一次。

楊公公聽隨從複述了這一日的熱鬨,又聽說了那一箱箱貴重十足的聘禮,疑惑地問:“王爺當初沒帶多少錢財出宮,據說一路南下也花光了所有錢財,如何能在三年內積攢到如此多的財富?”

那隨從小聲說:“外頭的百姓都說王爺經營有道,很能賺錢,而且您忘了,寇家軍曾經攻打海賊,應該是繳獲了不少好東西。”

楊公公並不覺得順王能賺多少錢,而且就算有也多半是下頭人孝敬的,頂著順王的名頭,百姓總不好與王府爭利,就顯得順王做生意極容易,如果不是這層身份,誰會讓著他?

“裡頭應該有寇家暗暗資助的一部分,反正最後都是要給寇家女的,先拿出來給王爺做麵子對雙方都有利。”

“也有道理,寇家在南越強橫了數百年,又是將軍世家,肯定積累了不少財富。”

楊公公倒是不眼饞這些,他追問道:“你可見著那位寇三娘了?相貌如何?果真懷孕了?”

隨從搖頭道:“壓根沒瞧見人,也不知是當地風俗還是怎滴,並沒人要求準王妃露麵,也許是顧忌著她的身子吧,畢竟都那樣了,露麵也不太好看。”

“算算日子,也快要生產了,王爺應該會在她生產後再成親,就不知這一胎是兒是女,不如咱們再等些日子,若是王爺生下嫡子,咱們也好回去報喜。”

“您說的對,宮裡多年沒有新出生的皇孫了,皇上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楊公公笑了起來,他到不覺得皇上會有多高興,而且封王的嫡長子是要送到京城撫養長大的了,以往許多父子間就是因此反目成仇的。

想想也能理解,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要送到京城為質,說不定被養成什麼性子,誰樂意呀?尤其像王爺這樣愛的深切的,哪裡舍得喲?

262你想橫刀奪愛?

李煦並不知道楊公公在想什麼,不過這次他沒有太防著對方,隻派了老七給他做車夫,隨他去哪。

楊公公也表示理解,王府要辦喜事,劉樹肯定忙翻天了去,根本抽不出時間陪自己瞎逛,而這個新車夫,腳是坡的,長的也醜,更重要的是悶不吭聲,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個屁來,實在無趣。

不過很快,他就不在意這些了,他發現每到一個茶館酒樓,議論最多的就是王爺娶親的事情,每個人都用一種隱晦的表情訴說著這門親事,楊公公以為那是因為準王妃是個再嫁女的原因,還對王爺的眼光表示懷疑。

除此之外,聊的最多就是南越書館與南越書院,無需多打聽,楊公公就知道了這兩個地方在哪。

他帶著隨從去了位於郡守府附近的書館,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大門外的石碑,湊近一看,全是各家各戶捐書的記錄,他與隨從嘀咕道:“還以為是王爺花錢買的書籍,原來是各家捐出來的,肯定是迫於王爺的淫威,否則誰家願意將藏書獻出來。

沒想到王爺看著和氣,居然也有雷霆手段,你瞧,南越這些貴族世家被管的服服帖帖,非但不敢與他爭利,還得拿出家藏典籍給王爺做善事。”

他們進去走了一圈,也借了一本書看,然後被一個少年攔住了去路,那少年穿著打補丁的布衫,靦腆地問:“這位爺,您需要人讀書或者抄書嗎?”

楊公公愣了下,問:“你是書生?”

“隻是能讀能寫而已,算不上書生,不過明年小生就能從學校畢業了,若有機會入南越書院讀書,應該就能算上書生了。”

楊公公餘光瞥見有人拿出兩文錢讓一名老書生讀書,就知道這少年是做什麼的了,他頓時有些鄙視,大燕以士為榮,學子們本該穿著體麵端坐雅室,如這般為了兩文錢而出賣學問的實在不雅。

“不必了,大爺我識字。”

少年麵色如常,隻說了句“叨擾了”就轉向下一位客戶。

楊公公在書館裡坐了半天,將這裡頭的規矩摸了個透,越發看不明白順王建這書館的用意,說是用來籠絡民心的吧,又得罪了世族,得不償失,說是為籠絡學子書生的吧,又讓低賤的貧民自由出入,甚至讓學子給賤民讀書抄寫,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第二日,他又去了南越書院,書院已經初具模型,從外頭就能看出是個極大的院子,有高高的圍牆圍著他看不到裡麵,他順著圍牆走了一圈,感慨道:“南越地廣人稀就是好啊,如此大的麵積在京城就是王公貴族也買不起。”

隨從附和道:“您也說這裡是南越了,哪能和京城比?”

站了會兒,楊公公看到一個老爺模樣的人從大門出來,身後跟著一串人,他正對著大門指指點點,顯然是這裡的主事。

他問老七:“那位老爺是誰?”

老七隻一眼就認出那人是寇家老太爺,猶豫了下,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便告訴了楊公公。

“原來是他,這位老太爺瞧著身材健碩,精氣十足,怎麼他沒當寇家軍的將領反而讓孫兒領軍呢?”

這事全南越的百姓都知道,老七含含糊糊地回答:“老太爺年紀大了,沒有寇將軍年輕啊。”

楊公公想起朝廷裡那些年過半百的老將軍,對此不置可否,不過這是寇家的事,與他無關,與朝廷也無關。

“那他為何在這兒?”

“王爺讓老太爺管著書院的建設,他應該也會是這書院的第一任山長。”

“嘿,這就奇了,一個武將世家的老爺子居然當起了文人,難怪他當不了將軍。”楊公公自詡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腳步一轉,朝著寇老太爺走去。

李煦在家也沒閒著,一大早劉樹就送來了幾個好日子讓他選,最近的一個是兩個月後,其餘的基本都在年底十二月,還有一個在明年三月。

他指著三月的那個日子問:“小劉,你把這個日子放進來是什麼意思?”以劉樹對他的了解,應該知道他不可能選個這麼遠的日期。

劉樹趕緊解釋道:“王爺,這是幾位大師算出來的接下來兩年內最好的一天了,大吉中的大吉啊,奴才實在舍不得劃掉,就一起呈上來了。”

李煦指著最近的那個日子說:“就這個吧,十月是秋高氣爽的日子,不冷不熱,再好不過了,三月春雨綿綿,不喜歡。”

劉樹連連點頭,“您考慮的是,奴才這就安排人寫請帖。”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也沒再勸。

剛轉身,後頭李煦把人叫住問:“那位……寇三娘子的預產期是哪天來著?”說是十月懷胎,但他知道女人生孩子其實是四十周,提前推後都有可能,如果剛好跟婚期撞了,他隻好讓“寇三娘”早產了。

“應該是九月下旬,如果從時間算,剛好出月子呢。”

李煦皺著眉頭算日子,發現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滿月的時候他上哪兒找個同樣大小的嬰兒給大家看?總不能借一個來吧?

“孩子能難產嗎?”

劉樹嚇了一跳,差點維持不住麵上的微笑,這是很不敬業的,他規勸道:“王爺,從長遠利益來看,這個孩子還是有必要存在的,您要是不想隨便找個嬰兒替代,不如就將小白帶出去。”

“小白都好幾個月大了,任誰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剛滿月的孩子。”

劉樹咬著嘴唇反駁道:“您的新娘難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個女子麼?”騙都騙了,還差這個麼?

李煦頓時有種挖了坑自己跳的憂傷,“你說的對,就當大家集體眼瞎了吧。”

很快,許多人家陸陸續續收到了王府的喜帖,喜帖做的極其精致,大紅色的硬紙卡,上頭印著金色的雲紋和牡丹花,一朵仿真的紅花下綴著流蘇,是現代最爛大街的款式,也是最經典的。

喜帖上新婚夫妻隻寫著李煦的大名以及寇氏,並沒有具體寫出寇三娘的名諱,大家默契地以為是王爺不願意寫上,也可能是為了不讓寇將軍更傷心。

不管如何,接到帖子的人家都開始發愁該送什麼賀禮,送的太好,怕刺了寇將軍的眼,送的太差,怕配不上順王的身份。

於是接下來的一陣子,全城的古玩鋪子珍寶鋪子生意極好,天天擠滿了客人,而且大家到了店鋪,免不了問一句:“你家打算送什麼呀?……哎呀哎,這個好……哎喲喂,怎麼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楊公公與李煦說了要留下來喝喜酒的事情,李煦自然答應,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喜事總是越多人參加越好的。

不過迎親那天得派人將楊公公支開一會兒,彆讓他看到新娘的麵容,否則這個謊就瞞不住皇帝了。

李煦不怕日後皇帝發現真相,隻要把親事辦了,儀式走完,寇驍就是名正言順的順王妃,誰也彆想取代了他。

這天,張曜帶著一份厚厚的折子來見李煦,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李煦總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張曜大著膽子打趣道:“提前祝賀王爺雙喜臨門,您這兩份禮差點掏空了下官的家底。”

李煦隨手拿起桌上的翡翠鎮紙丟給他,“那這個賞你了,賣了換點錢吧。”

張曜急忙雙手接住,抱著欣賞了片刻,“多謝王爺賞賜,不過您賞賜的寶貝,下官就是喝西北風也不敢賣,得留著當傳家寶的。”

李煦笑罵道:“如果你用心做事,將來要什麼賞賜沒有?一個鎮紙而已。”

張曜把東西收進懷裡,將折子遞上去,“那您瞧瞧下官這份策論寫的如何,不足之處,還請王爺指點。”

李煦一邊看一邊問他幾個問題,看得出來,張曜是詳細斟酌過的,考慮的相當全麵,從選人到用人到管理都考慮到了,甚至連最壞的結果也想到了,還有解決方案,是份非常完整的策劃案。

李煦毫不吝嗇地誇讚道:“你考慮的非常周到,這些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

“下官不敢欺瞞殿下,這內容有些是紀大人幫忙提點的,也有一部分是吳進幫著出主意的,下官還有個請求,望王爺恩準。”

“你說。”

“下官想聘吳進做副手,這孩子努力上進,腦子也靈活,下官想放他出去曆練幾年,若能做出點成績來,將來一定能做個好官。”

李煦對吳進也是滿意的,隻是他年紀小,他原本想讓吳進跟著紀韓宇多學幾年,他起點高,將來前程不會差。

他如實說:“吳進是本王給紀韓宇準備的學生,你想橫刀奪愛,可問過紀大人和吳進了?”

“下官問過了才敢對您說的,紀大人雖然不舍得,但也知道,雛鷹隻有放出去才能迅速成長,吳進一直以來不是跟著您就是跟著紀大人,雖然身無官職,但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對他阿諛奉承也不少,這對他來說並非好事,他年紀小,定性差,長此以往,容易驕傲自大,到時候再想改正就難了。”

李煦還真沒考慮這些,他看到的是吳進吃苦耐勞的一麵,確實忘了,在他這個年紀,如果身邊都是對他畢恭畢敬的人,確實容易心生驕傲。

“他自己願意跟你?”李煦還是很明主的上司,如果吳進自己不願意去,他也不為難。

“是的,他願意,他與紀大人不同,紀大人滿腹才學,背景深厚,即便如此,他上位也是有不少流言蜚語的,吳進將來如果要進入官場,官職低了他自己肯定不樂意,官職高了才不配位,彆人也未必會信服,不管哪個,對他都是不利的,如今趁著他年紀小,送出去曆練曆練,在沒有您與紀大人的關照下,讓他闖一闖,將來才能成器。”

李煦承認他說的很對,不過就像他說的,吳進年紀小,這個年紀的孩子本該坐在學堂裡無憂無慮的學習,單獨放出去,真的能適應嗎?

李煦念頭一轉,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怎麼忘了,吳進本來就是個小乞兒啊,更小的時候就四處流浪了,外頭的生活對他來說應該更自在吧?

“行,吳進就交給你了,希望幾年後你能還本王一個驚喜,還有,多派兩個人跟著他,彆讓人欺負了去,好歹是我王府走出去的人。”

張曜急忙保證,“您放一百個心,下官肯定將人照顧好,而且他也不是好欺負的,下官可沒少在他手上吃虧。”

李煦好奇極了,張曜多圓滑的一個人,怎麼會被一個小孩欺負呢?“本王不信。”

張曜摸著胳膊上的牙印抖了抖,說:“是真的,這小子發起狠來跟狼崽子似的,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概就是這個理,他那不怕死的勁頭,嘖嘖……”

李煦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吳進的場景,那個穿著破爛,滿身泥土的乞丐兒跑來告訴他小公主的下落,並且謝絕了重賞,堅持要留在他身邊,沒想到如今變化這麼大。

“那肯定是你先欺負他了。”李煦毫無條件地站在了自己人這邊。

張曜訕訕地笑著,不敢反駁,王爺說是那就是吧,反正這人以後就在他手底下討生活了,總能將過往的賬一一算清楚。

263這是我養的閨女

夜幕降臨,王府裡李煦正在吃晚飯,飯桌上隻有他和小公主,少了個話多的寇驍,頓時冷清了許多。

小公主對即將到來的婚禮格外期待,因為李煦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告訴了她,小孩子的好奇心總是格外重,恨不得明天就看到現場直播。

“父王,今日錢婆婆問,您大婚那日我要穿什麼衣裳。”

李煦給她盛了碗湯,逼她喝完,說:“這點小事劉樹會解決的,不用你煩惱。”

小公主又問:“那我那天可以請好友來喝喜酒嗎?”

李煦正在喝湯,聽到這話差點噴了,“你為何有這種想法?”

有小學生在父親娶後媽的時候請同學來參加婚禮的嗎?按李煦的想法,小公主那天捧著花當花童就好,怕她心理難受,他也有交代幾家交好的將同齡小孩帶來。

但這意義不一樣,前者是以小公主朋友的身份來的,後者是以親戚朋友家屬的身份來的。

“您要娶寇叔叔了,以後他就是王妃了呀,我得告訴大家一聲,免得他們以後上門喊錯稱呼。”

小公主說的理直氣壯,李煦不知該如何反駁,不過也不需要反駁,反正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用他的名義請人和用小公主的名義請人沒區彆。

但收到小公主請帖的人家卻不這麼想,他們同樣沒見過子女在父親婚禮時宴請同伴的。

馮家,馮夫人收到請帖喜出望外,對丈夫說:“你瞧瞧,咱們女兒多受小公主看重啊,竟然單獨給她送了帖子,這說明她把咱們女兒當朋友呢。”

以馮少棠的身份,他最多攜帶妻子參加婚禮,不可能全家都去,這份請帖確實能給他長臉。

因為謝家被王爺重用,馮少棠如今對夫人也溫和多了,家裡的美妾送走了大半,像個浪子回頭的好丈夫。

不過馮夫人知道,這些改變都是因為娘家的緣故,或者說是因為順王的緣故,她激動地說:“既然小公主正經邀請了我們女兒,那她也要單獨送份賀禮的,該送什麼好呢?”

馮少棠皺著眉頭,小孩子送禮本來很好解決,但那天是王爺大婚,他們的賀禮都是給王爺和王妃的,小孩子送的到底該給誰?

馮少棠壓低聲音吩咐:“你有空帶閨女上門去打聽打聽,小公主與寇家那位處的如何,是真心祝賀還是想鬨場,這可馬虎不得,咱們閨女可不能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馮夫人嚇了一跳,“不會吧,她……她能怎麼鬨?那可是王爺看中的人。”

“皇家子孫,誰知道呢,聽說這位小公主箭術了得,馬術驚人,全城同齡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比不過她,這樣養出來的女兒脾氣肯定大,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馮夫人想想也覺得有道理,趕緊讓人給她梳妝,“我先去另外幾家問問,肯定不止女兒一人收到帖子。”

李煦並不知道小公主在外的名聲有多彪悍,在他眼裡,女兒再乖巧懂事不過,溫溫柔柔,知書達理,對下人對朋友都一派真誠,有時候他也會驕傲:看看,這是我養出來的閨女呢!

因為皇帝特彆關注小公主,楊公公來南越也特意拜會過她,送上禮物,表達了皇帝對她的關切和思念,把小公主都說哭了。

楊公公自然把這一幕記下來,等著回去告訴皇上,定然能喚起皇上的祖孫之情,人年紀大了,就越發喜歡小孩,楊公公等著小皇孫出世,也是因為這個,皇上知道順王有子一定會高興的。

而讓皇帝高興就是他們這些太監的最高職責,說不定他老人家一高興,就提拔自己了呢?

小公主事後與李煦邀功道:“父王,姝兒表現的怎麼樣?”

李煦瞅著她半大的年紀,心想:這娃真是聰明,這麼小就知道演戲糊弄人了,她偶爾確實會想起皇爺爺,但要說有多想肯定是不可能的,畢竟皇帝算起來還是她的殺母仇人。

提起母親,李煦小心翼翼地問:“姝兒會想母妃嗎?”

小公主麵色一變,緊緊抓住李煦的手,“父王為何如此問?”

“彆緊張!”李煦安撫地摸著她的腦袋:“父王就是隨便問問,畢竟你還是孩子,沒有母親在身邊,父王又忙,說不定會覺得孤單。”

小公主鬆了口氣,重新展露笑容,“不會的,姝兒怎麼會孤單呢?姝兒有夫子,有玩伴,還有這偌大的閩州城隨我闖,每天都開心極了。”

玩才是孩子的心性,李煦很少過問小公主在外頭玩什麼,隻要安全就好,聽她這麼說,心裡也放心些,否則他深怕小姑娘會因為幼年喪母產生心理陰影。

又過了一日,李煦收到了葉長青傳來的消息,他已經成功混入城裡,但城裡時刻都有士兵巡邏,不許百姓出門半步,他暫時沒能與秦祖新他們彙合,隻把城中情況彙報回來。

安慶平頂著欽差的名頭早在半個月前就順利進城,然後找到叛軍的首領,言辭懇切地說一定會嚴懲犯官,保住他們的軍銜,讓他們稍安勿躁。

士兵們不可能真心想反社會,都是被逼的,如今有人保證會懲罰惡官,還能保住他們的軍銜,這條件怎麼不誘惑人?

葉長青在信中說:“安大人率一千羽林軍而來,進城時隻帶了兩名隨從,但他從叛軍處離開時帶走了足足五千兵馬,氣勢洶洶地去郡守府抓人。

原本叛軍隻是圍了官府,不許百官出入,並未大開殺戒,安慶平的到來讓那些大人們看到了活著的希望,以為事情終於能落下帷幕,但未曾想到,安大人進入府衙後,讓士兵將所有官員緝拿,當場宣判陳大人的十大罪狀,條條都是滅門大罪,陳大人自然不服,聲稱自己是被郡尉隱瞞,而且這軍餉克扣一事是從京裡開始的,到了潁川所剩不足一半,他就算有罪也絕對不足以抄家滅族。

安大人無視他的辯駁,連證據都未出示,當場斬殺了陳大人,陳大人一死,其他官員都嚇壞了,說是願意傾家蕩產補齊士兵們曆年所拖欠的軍餉,叛軍本來要的就是錢,他們之前搶了一些,如今再拿一些也就知足了,畢竟沒人想造反。

不過安大人卻說,此事並非銀錢補齊就完事的,必須從上到下查清楚,他奉皇命出京,就是要查清此事,揪出所有私拿軍餉的官員,嚴懲不貸,給將士們一個交代。”

李煦看到這,心裡卻想:如果安慶平當真是如此大公無私的人,那他絕不會一來就殺了那位陳大人,兩家沒有直接的仇恨,但中間連著寧家,沒仇也變有仇了,為此他更應該拿出證據來才對。

可見安慶平那一刀砍下去時,還是公報私仇的成分居多,再說要查清此案的話,就不那麼中聽了。

果然,葉長青在信中寫道:“安大人派人查了曆年賬簿,也問了上百份的口供,查了半個月,最後將矛頭指向薛家與寧家,並且未經查證就將消息公布出去,在當地引起軒然大波,不止軍士激憤,百姓的情緒也異常憤怒,各行各業的領軍人物聯名上書,要讓皇上嚴懲薛寧兩家,還政治清明。”

李煦看完信,讓人去將寇驍請來,事關軍務,也無所謂規矩不規矩了。

寇驍來的極快,進門飛快地撲倒李煦,對他又啃又咬,像一隻離家多日的大狼狗突然回家見到主人。

李煦被舔了一臉的口水,嫌棄地推開他,“彆鬨了,臟死了。”

寇驍堵住他的嘴,用舌頭纏著他,用牙齒咬著他,才不管臟不臟,反正不讓他親個夠,他絕對不起來。

兩人親著親著,身上都著了火,李煦惦記著正事,而且這可是在書房,雖然劉樹在寇驍進門時就已經退出去了,雖然門也關上了,雖然劉樹肯定會把門外的侍衛都趕出院子,雖然……好吧,反正周圍都沒人了,那就……

寇驍看出他的屈服,很快讓人抱到軟塌上,幾日沒見,兩人都有些激動過頭,屋內的溫度直線攀升,直到夜幕降臨,書房的門才從裡打開。

劉樹親自守在院子外,聽到聲音低頭走過來,問:“王爺,可要傳膳?”他心想,這麼久了,又是劇烈的體力運動,王爺肯定餓了。

寇將軍真是不知節製,他是武人,體力自然更好,怎麼能拉著王爺胡鬨呢,王爺身體怎麼吃得消?

寇驍無視他臉上變幻莫測表情,吩咐說:“先去取兩套乾淨的衣裳來,我與王爺要沐浴,飯食也準備好,今晚吃點清淡的吧。”

劉樹應諾,又問:“小公主來問過一回,今晚可要一起用膳?”

這次是李煦回答他,聲音帶著一點沙啞,低沉性感,“不了,跟她說,父王有緊急公務要處理,讓她自己先吃。”

李煦忙起來的時候是不分日夜和三餐的,小公主也習慣了,乖乖地自己吃飯,直到臨睡前才聽說寇將軍回來了。

李煦被寇驍抱著去洗了個澡,然後吃了晚飯,兩人才坐會書房談事情,不過這次沒在外書房,而是在主臥隔壁的小書房。

反正李煦覺得,他未來幾天大概都不想踏進外書房一步了,也不知道下人瞧見裡頭亂糟糟的情景會不會浮想聯翩。

“快看看,這是小葉送回來的信,他說潁川局勢暫時還算穩,不過趨勢算不上好,安慶平果然開始作妖了。”

寇驍賴在他身邊看信,他穿著短袖襯衫,扣子隻扣了一粒,露出一大片胸膛,這襯衫是李煦定製的款式,用來家裡穿的,寇驍看到了非要一模一樣的做一件,還有李煦的短袖套裝也都被他仿製了幾套。

在屋裡時,他們也習慣了穿短袖褲衩,天氣熱,李煦作為經曆過現代高溫考驗的人,並不覺得難受,寇驍就不行了,本來就是火力壯的大小夥,哪怕坐著不動也會出一身汗,因此格外喜歡李煦做的衣裳,涼快。

寇驍迅速看完內容,眉梢挑了挑,露出個不悅的表情,“這安慶平是想借此機會除掉寧家吧?可是他為何要把薛家扯進來?薛太尉位高權重,哪裡是他動得了的?他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李煦一時猜不透這其中的關鍵,想著是不是薛家也得罪過安慶平,所以他想一次性解決這兩家,如果他真這麼想,隻能說他智商堪憂。

“他能成功嗎?”李煦問。

“如果他膽子夠大,還真有可能成,幾萬士兵兵變不是最嚴重的,潁川城的百姓有好幾十萬,如果百姓集體鬨著要朝廷給個說法,甚至指明要處理薛寧兩家,朝廷也會陷入兩難之境。”

李煦了然,就算這件事與這兩家無關,但百姓不會信,他們隻會以為朝廷要包庇高官,隻要安慶平再引導輿論,煽動士兵和百姓的情緒,朝廷迫於壓力,可能真的會順應民意。

“這應該就是安慶平的目的了,殺陳大人隻是隨手而已,也是給寧家一個警告。”李煦不得不說,安慶平夠狠,也夠大膽,應該也有足夠的謀略,是個狠人。

寇驍換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對付仇人,是否會用這整座城的百姓做個局,達成自己的目的,不過他閱曆始終比不上在朝廷沉浮幾十年的老狐狸,應該很難做到儘善儘美。

如果換成李煦……他要報複一個人應該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

李煦聽他這麼說,握住他的手,摸著他掌心的老繭,說:“其實要看是什麼樣的仇恨,又是什麼樣的環境,如果我是安慶平,我壓根不可能把女兒嫁入寧家,成親前居然連成親的人是誰都沒查清楚就胡亂嫁了,這場事故他也要負一部分的責任。”

“聽說安慶平挺寵愛這個女兒的,應該是大意了。”

“不管如何,他要做的不僅是報複寧家人,而是將女兒接回來,可我似乎並沒有聽說安小姐回家的消息。”

寇驍在京城也有密探,他也搖頭說:“是沒有回去,據說是安小姐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李煦沒見過這位安小姐,也不想知道她要做什麼,“潁川不能成為安慶平報仇的工具,那些士兵和百姓更不能成為他利用的對象,本王這就給葉長青寫信,讓他想辦法把安寧兩家的仇怨宣傳出去。”

“有用嗎?”

“一步一步來吧,我們的人不多,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先看看效果再說。”

“不如直接殺了安慶平,他野心勃勃,又滿心黑暗,這樣的人留在朝廷不是好事。”寇驍以前不會管朝廷上有什麼樣的官員,但和李煦在一起久了,漸漸的也會想要政治清明,天下太平。:,,,85982137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