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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誤會

趙剛騎著馬在軍營門口打了個轉,然後跑回去問:“外頭怎麼回事?咱們軍營被百姓圍了,是誰犯事了?”

當兵的人性格難免會更激進些,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以前順王沒來時,打了也就打了,沒人敢鬨到軍營來,但王爺來了後,講究依法辦事,曾經抓了一個典型被寇將軍親自鞭打了八十鞭,從那以後,百姓們就知道,當兵的也是要講理的。

趙剛一度懷疑是有人犯了大事,才導致百姓激憤來圍攻軍營,“哪個王八羔子敢頂風作案,老子滅了他!”

郭孚聞聲趕來,聽說外頭聚集了數百民眾,也嚇了一跳,“他們來做什麼?沒說嗎?”

“沒,一個個跟死了爹娘似的,就看著軍營大門,什麼都不說,他娘的,也沒聽說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啊。”

郭孚也跑去看了一眼,然後就被那密密麻麻的人鎮住了,回來拍著胸口說:“太可怕了,這是要鬨民變啊,咱們寇家軍終於走到這一天了麼?可最近大家都很老實啊,也沒殺人做壞事。”

兩人嘀咕了一陣,一致認為應該先把源頭找出來,於是下令不準士兵離營,全都集中到校場等候審問。

郭孚跑去告訴寇驍,後者正在和一群管事議事,議的是新軍營建設的事情,還有曹吉、鐘文在一旁聽命。

他沒敢打斷寇驍,朝曹吉使了個眼色,後者張開嘴巴無聲問:“何事?”

郭孚手口並用地給他打暗語,告訴他出大事了,曹吉還以為事關自己,與寇驍告罪一聲,跑出會議廳。

“咋了?”曹吉小聲問。

郭孚急忙說:“軍營外來了許多百姓,把大門都堵了,而且人數還在增加,怎麼辦?趕緊讓將軍出來吧。”

“怎麼回事?他們來做什麼?”

“不知道啊,趙哥把大家召集到校場去了,防止犯事的人逃跑,你看要不要把將軍請去?”

曹吉哪做得了主,這麼大的事情肯定還要將軍來決斷,便推著郭孚往裡走,“你去說,你更受寵。”

郭孚黑著臉反駁:“這話要是被將軍或者王爺聽到,我不用活了。”

寇驍聽到動靜,把事情丟給鐘文,迎著這兩人點點頭:“有事出去說。”

一出門,寇驍從山腰上就看到遠處聚集的人群,估摸著有好幾百,軍營最近也沒招新,好端端的怎麼圍了這麼多人。

寇驍倒是沒往壞事想,畢竟能引來這麼多百姓圍攻軍營的事件肯定是大事,而大事絕對會第一時間傳入他耳中。

郭孚緊張地問:“將軍,剛才屬下去看了一眼,他們神色憐憫北上,甚至還有人掉眼淚,絕對是死了人,否則怎麼會這樣?可城中誰能引起如此大的轟動?”

寇驍心下咯噔一下,不會吧,難道是王爺出事了?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早上離家時還好好的呢,而且如果是王爺出事,肯定有快馬來報,不可能等百姓來了消息還沒來。

“找個人去問問怎麼回事,如果有人鬨事,把主事的請進來,客氣些。”

郭孚不敢把這事交給彆人,自己親自去了,寇驍把曹吉趕回議事廳,“剩下的事情你與鐘文看著辦,那群管事精得很,彆被他們糊弄了。”

曹吉猶豫著問:“不能吧,他們可都是王爺的人。”

寇驍無語地看著他,嗤笑一聲:“王爺的人多了去了,,能做到管事的都是頭腦精明的,彆被他們占了便宜,這種事王爺可不會管。”

曹吉看那些王府管事個個財大氣粗,確實不是好相與的樣子,心想:要是軍師在就好了,論精明可沒人比得過他。

郭孚跑到軍營門口,身後帶了一百名寇家軍助陣,他往大門口一站,高聲問:“你們可知道這是哪裡?在軍營聚眾鬨事可是大罪!”

前排的百姓紛紛往後退,高聲說:“郭副將,我們沒有鬨事,就是來看看。”

郭孚才不信這種鬼話,沒事跑來看軍營,哪來的膽子?

“好了,出來個人把事情說清楚,可是有我寇家軍做錯了事?若有,請詳細道來,是非黑白我們將軍自會判定。”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想到會引起這樣的誤會,頓時有些尷尬,有人說:“郭副將,真沒事,我們……我們就是站著看風景,嗬嗬。”

郭孚指了指他,立馬有兩名虎背熊腰的士兵衝出去將那人拖了過來,眾人大驚,急忙後退,但人數太多,人擠人,很快就有人被擠倒在地上。

郭孚見狀,以為他們畏懼寇家軍,大吼道:“我還沒把你們怎麼樣呢,緊張什麼啊,都站著不許動!”

等人群平靜下來,郭孚才抓起地上的人問:“你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抖索了一下,哭訴道:“誤會,都是誤會啊!我們是……我們就是來看看將軍的,怕他傷心。”

郭孚聽得一頭霧水,這與寇將軍有什麼關係?難道是王爺的事?

他比劃了一下拳頭,恐嚇道:“說清楚些,我們將軍為何要傷心?”

“您還不知道,皇上又派人來傳旨了,不知說了什麼,然後王爺就派人去寇家提親了,說是……說是要娶寇三娘,聘禮已經上路了。”

“啊……”郭孚作為知道一半內情的人,隻曉得他們將軍與王爺有私情,而且是難舍難分的那種,他還知道寇三娘確實是死了,不可能有這麼個人嫁給王爺,但以為是王爺為了弄個嫡子出來故布疑陣,也是為了能和將軍長相廝守才傳出的謠言。

尤其是,他還知道王府裡多了個小嬰兒,據說姓李,肯定是王爺找來掩人耳目用的,但這時候王爺卻讓人抬著聘禮去寇府下聘,理由呢?

總不能是要給將軍下聘吧?郭孚甩了甩頭,把這荒唐的念頭甩掉,然後又問:“你們果真聽王爺說是給寇三娘下聘?”

“其實也沒親耳聽,但大家都這麼說的。”

“那你們是來瞧將軍笑話的?”郭孚怒目一瞪,拳頭又高高舉起,“王爺要給誰下聘是他的事,與我們將軍有何乾係?”

郭孚心道:就算全城百姓都看到王爺和將軍相親相愛,他們嘴上也不能承認。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就是……就是來看看。”大家聲音越來越弱,然後有人轉身就跑,還高喊道:“哎呀,這邊風景也沒什麼好看的,快走吧。”

一大群人響應,呼啦啦地跑了,剩下的那些見寇家軍一個個氣勢洶洶,生怕挨揍,也趕緊跑了。

被郭孚抓著的男人哀求道:“郭副將,您放了草民吧,都是誤會,大家就是想在這兒守著將軍,免得他得知消息後作出衝動的事情來,那邊畢竟還有皇使在呢。”

郭孚不可思議地問:“你們是怕將軍一時衝動去截了送聘的隊伍?”

那人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我們怕將軍大發雷霆,帶兵殺了那些人。”

郭孚將他丟開,叉著腰罵道:“呸!我們將軍是這種濫殺無辜的人嗎?”

那人從地上爬起來,邊退邊說:“將軍息怒,是草民的錯,草民這就滾蛋!”

郭孚罵了個“滾”字,然後站在門口發呆。

一旁的小兵湊上來問:“郭副將,這可怎麼辦?要去報給將軍嗎?”

“能不報嗎?”

“嗬嗬,反正他們都離開了,將軍問起來就說沒事得了,要是把王爺去提親的事情說出來,將軍會傷心的吧?”

郭孚知道,全軍……不,全城都知道將軍和王爺那點事,大家理所當然地以為將軍聽到王爺要成親的消息會發怒,會傷心。

“可那寇三娘並不存在啊,王爺也許不是衝著寇三娘去的呢?”

“當然不是,但外人不知道啊,王爺對外肯定也隻能說是要去寇三娘,他還能說要娶寇將軍麼?”

“你說的對。”郭孚也這麼認為,這件事糟心就糟心在,他們將軍得不到名分,明明他才是王爺的心上人,卻要看著王爺娶彆人,哪怕是個死人也不行啊。

“你帶兩個人進城去打探消息,看看聘禮什麼時候送完,本副將找個理由絆住將軍,不讓他回城。”

“是,卑職這就去。”那小兵帶著兩名同伴騎著馬離開了,郭孚一臉憂慮,不知道怎麼才能把消息瞞住。

寇驍去了校場,見趙剛果然將全員召集在此了,而且他麵容嚴肅,正高聲念著軍中紀律,每念一句,就問:“你們自省一下,可有做到,若有違背者,自己站出來招供,否則,等被查出來,從嚴處置!”

大部分的士兵都一頭霧水,但也有人猜測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趙副將不可能如此嚴肅。

眼見寇將軍到場,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屏住呼吸,用眼角餘光瞅著周圍,看看到底是誰犯事了。

這麼大的陣勢,估計按軍法得殺頭了。

寇驍什麼都沒說,站到一旁等郭孚的消息,趙剛也在等。

郭孚姍姍來遲,趙剛嗓子都喊啞了,見到他問:“怎麼去了這麼久?問清楚了嗎?”

郭孚撇了寇驍一眼,點點頭,然後死命給他使眼色。

趙剛不明所以,問:“你怎麼眼皮一直抽?生病了?”

郭孚瞪了他一眼,跑到寇驍麵前彙報說:“稟將軍,事情問清楚了,並無大事,他們就是……就是覺得此處風景好,一起來看看的,如今已經全走了。”

寇驍冷笑一聲:“你當本將軍是傻子?”

郭孚拍著胸口保證:“是真的,三言兩語就被屬下勸走了,不信您派人去瞅瞅,肯定沒人在了。”

“到底什麼事?與本將軍有關還是與王爺有關?”

郭孚的手慢慢放下來,訕笑道:“您怎麼會這麼想?”

寇驍哪能看不出他的小九九,他與郭孚十幾年的交情了,“你是自己說還是準備去刑房裡說?”

郭孚咽了口口水,嚇得閉上眼睛,“將軍,您還是彆問了,真沒大事,您……”

“來人!”寇驍高聲一喊,郭孚立馬慫了,“將軍,我說!……是,是這樣的,皇上派人來了,聽說王爺的婚事退了,不過,不過王爺派人抬著聘禮去寇家提親了。”

怕寇驍衝動,他急忙補充道:“這肯定是做給彆人看的,王爺就算娶也不可能娶寇家的姑娘啊,王爺也許是有苦衷的。”

郭孚說完,發現他家將軍表情有些奇怪,像是高興,又像是惱怒,隱隱還有些尷尬,難道王爺事先提過?

寇驍確實心情複雜,他不知道李煦為什麼沒提前知會他一聲就去提親,當然,對外說的提親對象肯定不會是他,可這種時候,他不是應該坐在寇府裡,行使長兄的權利嗎?

寇驍看著默默站在下方的士兵們,又覺得有點尷尬,“咳,既然沒事就散了吧。”

將軍發話,大家自然遵從,可是所有人心裡都有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一個兩個看著都怪怪的。

等人群散了,寇驍雙手背後,踱著大步向外走,“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大家沒敢阻攔,然後就見他停下腳步回頭交代:“今日平白讓大家站了這麼久,晚餐加份肉吧,管飽,酒也可以喝一些,彆耽誤了明日的操練就行。”說完,寇驍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走了。

“我沒聽錯吧?今天是什麼好日子,為什麼要加酒加肉?”趙剛越來越懵,什麼平白站了這麼久,這才多久?而且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郭孚歎了口氣,說:“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王爺下聘的日子。”

“啊……”趙剛與其他幾名副將齊齊大叫一聲,然後大家圍著郭孚問:“是真的嗎?王爺向誰提親?”

“寇家。”

“寇三娘?”趙剛是知道這個人不在世的,可除了她還有誰?

郭孚想了想,推開包圍圈,朝寇驍追上去,“我送將軍回城!”

大家見他跑了,覺得這事更嚴重了,難道他們將軍這麼急著走是要回去找王爺鬨事的?

可看著不像啊,剛才看著挺高興的,還賞了全軍酒肉。

“越是這樣越說明將軍心情沉重,他隻是強顏歡笑而已,賞酒賞肉肯定隻是為王爺做麵子,他內心肯定悲痛得很。”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將軍真是太難了,他回去可會與王爺鬨起來?”

大家一致認為這事寇驍要吃虧,就算鬨也不敢鬨大,畢竟那位才是南越的主人,寇將軍沒有立場生氣。

“走,我們也去看看,萬一鬨起來,咱們也能幫將軍挨幾棍子。”

“對對,也要看著將軍,怕他衝動做傻事。”

260下聘

寇驍可不會做傻事,他進了城後頂著無數人同情的目光淡然地走過街道,還好王府離得不遠,否則他臉皮再厚也頂不住這些目光的洗禮。

王府外還圍著看熱鬨的人群,但聘禮已經送走了,地上還有放鞭炮留下的痕跡,可見剛才是相當熱鬨。

寇驍一出現,嘈雜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一個個有口難開,想安慰又找不到立場,明擺著這二位不想把關係公開,他們若是開口,不就浪費王爺的一番苦心了?

可越這麼想,越覺得寇將軍可憐,他可是堂堂寇家軍的主帥啊,十三歲就能上陣殺敵的英勇將軍,原本大家都以為他會轟轟烈烈地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結果最後拜倒在順王的冕服下。

王府的門房看到他出現,急忙迎上來說:“將軍回來了,今日回來的真早,您午飯用了麼?”

又有下人圍上來,關切地問:“將軍餓了嗎?廚房裡做了您最喜歡的紅糖糯米飯,要來一碗嗎?”

“您可要先去沐浴更衣,王爺出門了,一會兒就回來。”

寇驍停下腳步問:“王爺去哪了?”

“這個……去,去寇府了應該,嗬嗬……”

寇驍轉身往外走,早說嘛,他何必走進王府的大門,浪費時間。

寇驍騎著馬往寇家走,半路就遇上了送聘禮的隊伍,他高坐在馬背上,隻覺得那隊伍一眼望不到頭,也不知到底是多少抬,他問身旁的親衛:“一般人家送聘禮是幾抬來著?”

親衛們絞儘腦汁想也想不出答案,然後有人說:“屬下知道像您這樣的家世,嫁閨女的嫁妝一般得有四十八抬。”

寇驍斜了他一眼,以為他故意提“嫁妝”這兩個字,後者表示很冤枉,補救說:“當然,王爺和將軍都非普通人家,肯定是多多益善。”

寇驍加快速度,好不容易超過了送聘的隊伍,就看到打頭一人穿著王爺的禮服,頭戴玉冠,身姿筆挺地坐在高頭大馬上,光是背影都讓人心動。

他策馬上前,故意和李煦並排走,後者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後臉頰迅速飄紅,竟然害羞起來。

寇驍憋著笑,鬨到湊過去問:“王爺,您這是上誰家提親啊?”

李煦眼神飄忽地回答:“你家啊。”

“哦~那是向寇家哪位姑娘提親啊?”

“你啊。”李煦有些不自在地說,其實兩人在一起這麼久,按理結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可一想到他們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婚禮,就有些不好意思。

寇驍提高音量重複問了一遍:“王爺敢再說一遍嗎?您這是向哪位姑娘提親呢?”

李煦也大聲回答:“本王自然是向寇將軍提親。”

追上來的親衛以及賀遵同時聽到了這句話,嚇得從馬背上跌下來,好在技術過硬,還沒落地又輕巧地翻身上馬,引得圍觀的百姓拍手叫好。

鑼鼓喧天,其他人並沒有聽到李煦的話,但他們二人也不是真的要讓全城百姓聽到,因此寇驍得到答案就心滿意足了。

他大喝一聲:“本將軍先行一步,到寇府迎接王爺大駕!”

群眾們見寇將軍跑了,小聲交談道:“將軍是氣跑的吧?”

“肯定是,沒瞧見剛才那親衛都快掉下馬了麼?他們肯定是吵架了。”

“可是沒看出來啊,他們都一臉笑容,王爺還臉紅了呢。”

“王爺當然要臉紅,他要當負心漢啦,他娶了彆人就是對不起將軍,肯定會覺得愧疚的。”

“哦哦,原來如此,王爺其實也不容易,他畢竟是皇子,哪能光明正大喜歡男人,能娶個寇姓的女子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僅百姓們在背後議論,郡守府的官員們也聚在一起出謀劃策,紀韓宇和自己的心腹們都是讚成派,張曜還給出了個主意,“要不咱們私底下給王爺和將軍補辦個婚禮吧?”

有人吃驚地問:“怎麼補?而且這事傳出去可不得了。”

張曜強調說:“私下!就是說咱們偷偷的辦,誰要是敢傳出去想想後果,而且這種事又沒證據,朝廷還能因此來問罪不成?”

紀韓宇第一個表示讚同,“此事可行,但問題是請哪些人參加,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問誰讚同誰反對,辦砸了就適得其反了。”

張耀笑眯眯地說:“首先寇家軍裡的將官們肯定要請,他們萬事以寇將軍馬首是瞻,絕對不會有異心,官府裡的這些官員,雷大人自然是一心向著王爺的,咱們在座的這些人肯定不反對吧?”見大家點頭,他接著說:“其餘的官員,下官去套套話,準能得到答案。”

紀韓宇覺得這樣也不錯,而且這種事有一就有二,等將來自己找到了合意的伴侶,也許也能光明正大的宴請賓客。

“好!就如此辦,明日本官就去與王爺提,隻要王爺同意,咱們就把章程做好來。”

眾人興奮地附和道:“咱們先彆告訴寇將軍,給他個驚喜,彌補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大家齊齊笑了起來,然後被紀韓宇分派了任務,“今日王爺下聘,全城轟動,趕緊加派人手沿途維持秩序,不能有絲毫紕漏。”

“大人放心,早吩咐下去了,沿途都有衙役開道,要不是事出突然,咱們原本還能好好規劃,給王爺裝扮出一條喜慶的提親之路來。”

“不要緊,等成親那日再來,王爺成親是南越一大盛事,絕對馬虎不得,王成和,你去與劉總管對接,從明日起就把婚禮程序列出來,每個環節都務必做到細致無暇。”

王成和是位年近三十的官員,平日裡管著郡守府的文書章程,性格沉穩,話不多,此時不得不問:“王爺娶親自有一套規矩,可下官並不了解啊。”

“你不了解劉總管還能不了解嗎?彆忘了王爺是娶過妻的人,就按老規矩來辦。”

王成和提醒道:“大人,王爺上回成親是娶太子妃,這怎麼能一樣?藩王納妃可沒那麼隆重。”

紀韓宇壓低聲音說:“那又如何?難道咱們王爺不配用太子的禮儀來娶妻嗎?而且南越偏遠,誰會在意這個?”

“萬一皇上派官員來觀禮呢?”

“那就告訴他們,咱們南越蠻夷之地,不懂朝廷禮儀,唯一懂一些的劉總管隻記得當年太子納妃時的禮節,若是朝廷不滿意,請他們派禮官來指點一二。”

這就是要耍無賴了,眾人笑鬨著說:“我看可行,誰讓咱們南越都是一群粗俗之人呢。”

李煦站在寇府門口,被臨時抓來當媒人的鐘老大人穿著一身暗紅深衣,頭戴禮帽,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慶,比自家兒孫娶妻還高興。

李煦衝他說:“有勞鐘大人了,本王一時也想不出比大人更好的媒人人選,隻好勞動您跑一趟了。”

自從鐘家接手了南越書館後,鐘老大人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如今也不用一直躺在床上,拄著拐杖還能健步如飛。

他滿麵紅光地說:“能替王爺做媒,是下官的福氣,你彆忘了給媒人禮就好。”

能替李煦做媒,鐘老大人倍有麵子,往後彆人提起他,想到的肯定都是好話,否則怎麼會被王爺選為媒人了,能替王爺做媒的,必定是德高望重之輩。

“好了,吉時到,兩位請入門吧。”劉樹在一旁提醒道,按理提親這種事順王是不用親自來的,但為了表示對妻子的看重,他親自來了。

不過在外人眼裡,隻當他是放心不下寇將軍才親自來,否則寇將軍一怒之下阻攔了提親怎麼辦?

寇老太爺親自將順王迎進門,他最近也是春風得意,書院的建設已經到了結尾階段,等來年開春就能開始招生了,如今誰見了他都喊一聲“寇山長”,這稱呼可比老太爺好聽多了。

不過再怎麼得意,他今天都笑不出來,臉上勉強擠出虛偽的笑容,看著比哭還難看,外人不知內情,他可是知道的,這位哪裡是要給寇三娘提親喲。

一路進到大廳,外頭的聘禮也有下人抬進院子,將院子擠得滿滿當當的,其他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於是不少人爬上牆頭圍觀,還有爬上樹的。

劉樹親自唱了聘禮清單,他聲音清亮雌雄不變,唱的抑揚頓挫,每樣東西從他嘴裡說出來都能引起圍觀人群的驚呼。

“王爺太舍得了吧,這聘禮就是娶太子妃也不過如此了。”

“你怎麼知道娶太子妃該下什麼聘禮?說不定比那還隆重呢。”

“誰能想到短短三年,王爺就積累下如此大的家業,當年他剛來南越時,可是連落腳地都沒有呢,還要借住在寇家。”

“咦,你們說,王爺是否就是那時候與寇三娘結下不解之緣的?”

眾人回憶了一下,那時候寇三娘剛嫁出去,按理是沒機會見到王爺的,但誰說得準呢?

不對!“瞎說什麼呢,王爺與寇三娘那是假的!假的!哪來的不解之緣?”

雖然大部分人都看好王爺和將軍的愛情,但總有人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希望王爺的心上人是名女子,那才是正常的人生啊。

李煦遞上自己的庚帖,老太爺一臉不情願地接了,然後從懷裡掏出一份密封的庚帖遞過去,半途又收回手,神色凝重地問:“王爺可想好了?這庚帖交換了也就代表婚事定了,王爺再想反悔可來不及了。”

李煦笑著拱手:“還請祖父大人成全!”

呸!婚事還沒定呢,居然改口叫祖父了!太犯規了!老太爺不承認自己聽到這聲“祖父大人”無比舒爽驕傲,從今以後,他也是皇親國戚了呢!

如果嫁的真是寇家姑娘就完美了!

李煦伸手把寇驍的庚帖搶過來,塞進自己懷裡,一旁的鐘老大人狐疑地想:互換的庚帖不是要媒人過目嗎?而且不是還要合八字嗎?難道王爺想自己找人合八字。

大戶人家確實會這麼做,一來怕媒人做手腳,二來也是為了顯示自己對女方的看重。

而且王爺跳過了納采和問名,直接帶著聘禮上門,顯然是早與寇家商議好的婚事,等合完八字,就能下聘書了。

鐘老大人還在想王爺會找哪位得道高人來合八字,結果很快就看到了,瑞金寺的方丈大師大步走進來,對在場各位施禮問安,然後就見王爺和老太爺同時將庚帖遞給了方丈大師。

鐘老大人又疑惑了,這老和尚什麼時候還有這門學問了,合八字不都找青陽觀的老道長嗎?

隻見老和尚將兩份庚帖看了一眼,閉著眼睛默念了幾句什麼,然後睜開眼睛說:“這二位乃天作之合,八字極配,將來必定夫榮妻貴,琴瑟和鳴。”

李煦暗暗好笑,這和尚挺會糊弄人的,謊話張嘴就來,而且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任誰都看不出來他是瞎編的謊言。

合完八字,李煦果真當場讓人寫了聘書,將這場婚事定了下來,鐘老大人注意到,聘書送到對方手裡後,雙方都鬆了口氣,仿佛晚一步這場婚事就會變卦了似的。

鐘老大人還看到寇將軍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盯著那份聘書仿佛眼底有淚光,又仿佛想衝過去撕了那東西,想想外頭的流言,老大人暗暗歎了口氣:將軍真是不容易啊,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娶彆的女人,還要強顏歡笑,真是太難了。

寇驍此刻在想什麼呢?他還有些飄忽,不敢相信自己和李煦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那份聘書隻有幾個人看過,他眼力好,看到上頭寫的人名是李煦和寇驍,而知情的幾個人都恢複了淡定歡喜的模樣,外人根本不知道這上頭寫的是兩個男人的名字。

他心緒複雜地想:我就這麼要嫁人了?好想撕了那份聘書怎麼辦?如果能換他娶李煦過門,他一定會高興地飛上天。

不管他如何想,這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全城百姓都在議論著今天這場轟動的下聘,尤其是那長長的聘禮,價值連城,是百姓們無法想象的數字。

“聘禮如此豐厚,寇家的嫁妝得更多才行,寇家拿的出來嗎?”

“你傻啊,隻要將這些聘禮轉成嫁妝,再添上幾抬,就足夠豐厚了,咱們南越老百姓誰不知道寇家,年年貼補寇家軍,早窮的叮當響了,據說這老宅都十年沒修繕過了,肯定是拿不出太多的嫁妝的。”

“就怕老太爺不舍得啊。”

“不舍也得舍,否則麵子上過不去,那可是順王娶妻,嫁過去就是王妃了,嫁妝太寒酸會被人取笑的。”

寇老太爺也是這個想法,就算他盯著那些聘禮雙眼發光,也不得不將它們鎖進庫房,等將來當做嫁妝送到王府,除此之外,他早給寇驍準備好了娶妻的聘禮,此時娶變成嫁,那些聘禮自然也就沒了用處,隻好添進嫁妝裡了。

哎,他的獨苗孫兒啊,怎麼就要嫁人了呢?也不知將來到了地下,列祖列宗會不會生撕了他!

261反正我不怕丟人

寇府的下人動作極快,李煦還沒離開,滿府上就掛滿了紅燈籠和紅綢,雖然看得出是舊的,但也讓寇府充滿了喜慶。

寇夫人姍姍來遲,全家最不能接受寇驍嫁人的就是她了,老太爺更看重利益結合,老夫人是不太愛管事,但寇夫人不同,寇驍是她唯一的依靠,原本等寇驍娶妻進門,她就有了伴,結果兒媳沒影,卻多了個女婿,這怎麼可以!

她陰沉著臉走出來,她是高堂之一,這裡本該有她的位置,不過老太爺一瞧她那臉色就知道來者不善,急忙給管家使眼色,將她勸了回去。

寇夫人死死盯著李煦,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嗬,順王倒是好手段啊!佩服佩服!不過你也彆太得意,有我在一天,你就彆想如願!”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這寇夫人怎麼回事?怎麼好像與王爺有血海深仇似的?

鐘老大人不悅地說:“寇夫人,這大喜的日子你彆鬨了,老太爺都沒反對,你若看不過眼就回後宅呆著,彆壞了這一府的喜慶。”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但鐘老大人年紀輩分擺在那,怎麼說她都不過分,而且大家也基本是這個想法,好端端的冒出個黑寡婦來,誰也不高興。

寇夫人尖叫一聲,伸手推倒了一張桌子,上頭的瓷杯瓷盤嘩啦啦落了一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大廳裡頓時寂靜了下來,大家都有些愣,不明白她為何鬨這一出,如果是為了王爺和寇將軍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要選在這個日子鬨?

如果是為了王爺娶寇三娘的事情,也不應該啊,那寇三娘隻是庶女,又是下堂婦,王爺就算隻是讓她占個名義,也是她的榮耀了。

寇驍一把握住寇夫人的胳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母親,你一定要如此嗎?”

寇夫人掙紮著要甩開他的手,失聲尖叫:“你是我兒子!是我懷胎十月生的兒子!不是女……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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