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送彆(1 / 2)

269送彆

夜深人靜,王府後院唯有一間房中還亮著燈,但也隻有一絲光線從窗簾縫裡擠出來,打在院子裡的榕樹上,躲在樹上的賀遵耳力太好,聽到了王爺一聲低吟,然後有肉搏聲傳來,他暗暗往院外退了十幾米,重新挑了一棵大樹蹲著。

屋子裡,寇驍用絕對的武力優勢將李煦壓在身下,撓著他腰上的癢癢肉,問:“快說,到底是我重要還是你身邊的阿貓阿狗們重要?”

李煦拚命地壓住想笑的欲望,憋得整張臉都紅了,一邊起勁推開寇驍,一邊迅速在腦海中組織答案。

寇驍常常把劉樹比作貓,又粘人又傲嬌,愛爭寵,時不時要主人給予精神上的安慰,絕對是家養的寵物貓無疑,而賀遵就像一條忠犬,指哪打哪,從不質疑主人的命令,讓他打八分他絕對不會隻打五分,李煦知道他這是嫉妒心作祟,加上也沒貶低他們的意思,就隨著他叫了。

他其實也可以反問寇驍:是自己重要還是他身邊的軍師副將重要,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的答案,問了沒意義。

同樣的問題,寇驍當然也是知道答案的,由此可見,這人隻是借機戲耍自己而已,李煦掙脫不開他,隻能順著他的意回答:“當然你最重要,你是我愛人嘛。”

寇驍心滿意足地在他紅撲撲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將李煦淩亂的衣裳剝掉,“那咱們就做點愛人間愛做的事吧。”

這話還是李煦教他的,結果他現學現用,比李煦說的還坦然,很快就把兩人的衣服脫光了。

寇驍喜歡在燈光下看李煦的身體,都說燈下看美人,這話用在李煦身上再恰當不過,他的身材依舊是清瘦的,這些年也沒養胖多少,但皮膚白皙滑嫩,寇驍沒有摸過女人,覺得這身肌膚肯定不比女子差。

他知道有人在背後議論,兩個男人在房事上怎麼可能會和諧,自己有的對方也有,哪有身嬌體軟的女子抱著舒服。

寇驍很想反駁他們,女人的身體如何他無法評論,也不想評論,但與李煦的房事絕對是這世界上最快樂的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完全讚同,

寇驍的雙手撫摸過這具身體的每一寸地方,看著它們在自己手下變得白裡透紅,感受著那微微的顫抖,以及耳邊的喘息,這些就是最好的催情劑,能讓他完全失去理智。

李煦被這輕撥慢撚撩撥的全身上火,身體下意識地貼上寇驍,然後被對方更滾熱的身體燙了一下,可他不舍得離開,反而更緊密地貼上去,手腳交纏,讓細細麻麻的快感爬滿全身。

屋裡的燈光直到深夜才熄滅,第二日一早,天剛微亮,寇驍就睜開了眼睛,他今天要一早趕去軍營,送寇家軍出征,看到懷裡睡得正香的李煦,寇驍輕輕抽回胳膊。

被枕了一夜的胳膊有些發麻,胳膊剛離開,李煦就睜開眼睛了,目光渙散,好一會才聚焦在寇驍身上。

“要起了?”李煦一出聲發現自己聲音都啞了,他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讓酸軟了一夜的身體舒展開來,一下子感覺四肢百脈都通暢了。

寇驍壓住他,輕聲說:“你再睡會,我去軍營。”

“一起吧,這也算大事,本王去鼓舞士氣。”

寇驍挑了挑眉,揶揄道:“難道不是去送你的好侍衛的?”

“嗬嗬,那隻是順帶,難道我隻送一個人嗎?”

寇驍無話可說,總不能說其餘人才是順帶的吧?真不知道這個決定做的是對是錯。

兩人起床,洗漱穿衣用不了多少時間,早餐直接去軍營吃,因此,等他倆踏進軍營時,太陽還沒升起來。

軍營裡普遍起得早,平時這個點已經在出早操了,今日特殊,全軍將士都集中在校場,等著一場離彆。

被曹吉帶出去的兩千人馬最終全部選了老兵,一來,老兵吃過苦,耐得住寂寞,也更懂得這個任務的重要性,二來,這些人全都是與寇驍同生共死一起曆經風雨走到今天的,對寇家軍,對南越的感情非同一般,忠誠度無需擔心,而南越邊境,絕對不能出現一絲紕漏,否則再牢固的堡壘也沒用。

趙剛也帶著兩萬新兵出馬,這兩萬人全是此次大比中排名靠前的,有戰爭意味著有軍功,有軍功意味著有晉升,這對新兵來說是最好的機會。

沒被選上的新兵們隻能眼饞地看著他們身披鎧甲,雄赳赳氣昂昂地等著將軍檢閱。

李煦的出現讓全軍將士震動不已,被留下那群新兵一個個低著腦袋,沒臉見人。

很奇怪,他們對寇將軍又敬又畏,看到他腿肚子都會打抖索,可是對順王卻是另外一種奇妙的感情。

他更像是他們的家長、師長,長輩一樣的角色,他們無法接受那張俊臉上出現失望難過的神情,想儘一切努力讓他滿意。

所以趙副將他們沒少說,這群新兵蛋子以後沒準就是一批白眼狼,王爺一個指令就能讓他們自動投降的那種。

不過大家心裡明白,如今寇家軍與王府不分彼此,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再說這些就沒有意義了。

李煦一段時日沒來軍營了,乍一眼看到這群氣勢恢宏的將士有些被震撼到。

上次見他們時,他們許多人還是青澀的,調皮的,隨性的,今天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到這些棱角了,他們仿佛被打造成了一批合格的軍事武器,一個個直挺挺地立在那,渾身散發出屬於軍人的剛毅與堅韌。

“你是怎麼做到的?”李煦感慨地問寇驍:“要讓一個人改變本性很難吧?你是怎麼做到在短時間將他們訓練成合格的戰士的?”

寇驍也是有些自豪的,不過自謙的話還是要說幾句:“多謝王爺誇讚,能得王爺肯定,說明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不過他們入營也兩年了,不算新人了,隻是到底見的血太少,身上少了老兵的戾氣。”

“能這樣已經很好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不會有戰爭,他們能永遠保持這份純真,不過我也知道,真正的戰士必須是從沙場上走下來的,這本來就是一件格外矛盾的事情。”

李煦照例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他的話不會說的天花亂墜,總是能說到每個人的心裡,能激起他們的鬥誌,連趙剛他們也不得不服,王爺的鼓舞是最好的補藥。

“本王曾聽寇將軍說,要在軍中選出一支千人的隊伍作為本王大婚的儀仗隊,本王大婚在一個月後,希望到時候能親眼看到你們的威武,也讓全城百姓看看寇家軍的威風。”

有人立即發問,當初寇將軍說的是最後一次大比勝出的隊伍將獲得這個殊榮,可如今人出去了兩批,一個月後能否如期歸來還是未知數呢,這要怎麼比?

李煦笑了笑,朝寇驍偷偷豎起大拇指,覺得他當初用這個理由鼓舞士氣,讓他們用爭上遊是對的。

他高聲說:“每一位將士都是南越的榮耀,每一位將士不管在哪,不管在履行什麼任務,都是本王的驕傲,一個月後,就在留守的將士中選拔一千人出來替本王迎親,其餘的本王同樣賜宴,在外執行任務回不來的,等回來補上,此次任務,軍功累計在前一百的將士,本王會額外有獎賞,賞什麼到時候再告訴你們。”

大家歡呼雀躍起來,越是不知名的賞賜越吸引人,他們似乎能看到金銀財寶,珍珠美人在眼前晃動了。

“咳!”寇驍出聲喚醒這群在做夢的軍士們,揚聲道:“王爺的賞賜不是那麼好拿的,軍功也不是那麼好攢的,要想取得成功,你們首先要有命回來,在入伍的第一天,你們就要有戰死沙場的覺悟!

我寇家祖先往上數幾十代,沒有哪個是壽終正寢的,沙場會是大多數戰士的歸宿,所以,你們務必謹記,當你們走出這個軍營,就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希望你們走出去多少人,也能回來多少人。”

李煦當著數萬將士的麵,握住寇驍的手高高抬起,“本王與寇將軍一同等你們凱旋,到時備好最上等的酒菜與君同樂。”

“王爺威武!將軍威武!必勝!必勝!……”

嘹亮的口號響徹軍營,日出東方,陽光灑落,高台上的兩人周身鍍了一層金光,宛如天神降臨,這一刻,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拜倒在他們腳下,願意為了他們奉獻一切。

“出發!”戰鼓聲起,兩萬將士大吼一聲,將武器高舉,氣勢高昂地離開了軍營。

趙剛也是一身鎧甲,走路發出金屬的摩擦聲,他朝王爺行了禮,然後問寇驍:“將軍,我等即刻出發,不知軍師可到了。”

李煦指了指軍營門口,道:“穆侍衛自小學習兵法謀略,胸有成竹,但他其實沒有帶過兵打過仗,難免有紙上談兵之疑,趙副將可以多與他溝通,該不該采納他的意見由你自己決定。”

趙剛略有感動,他知道王爺是故意這麼說的,免得自己因為對方的身份有所顧慮,一個自小學習兵法謀略的侍衛,必定是大家族出身,也許比起薑秋明也差不到哪去,這樣的人哪怕是紙上談兵也必須慎重對待。

“王爺放心,末將對穆侍衛傾慕已久,這一路一定好好溝通。”身在南越的人,應該都會對王爺身邊的這個侍衛好奇,能有機會了解對方,趙剛有些激動。

“那就祝你們早日凱旋歸來!”

趙剛其實心裡想的是:那麼尷尬的一場婚禮,還是彆回來算了,底下的小兵小將們視這個為榮耀,他們幾個作為寇將軍的心腹,總不能真的樂嗬嗬地去賀喜吧?多對不起將軍啊!

他麵上一派赤誠地說:“王爺與將軍的大喜之日,末將一定到場。”

他心道:等哪日您與將軍成親,我再到不遲。

270有一有二就有三

軍營裡一下子空了一半,氣氛空間的緊張,據說不少士兵因為覺得自己成績不如意整夜不睡覺偷偷訓練,導致最後暈倒在校場上。

寇驍怕他們給自己增加過大的壓力,適得其反,乾脆拉著人去了海邊練遊水,水性過關的則帶上船出了一趟遠門。

臨近婚期,寇府和王府越發忙碌起來,每日都有商人拿著大批貨物進去,然後抬著大量金銀出來。

全城因為這件喜事也活躍起來,氣氛像是要過年,楊公公帶著隨從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輕慢與高傲了,隨著在閩州城待的時間越長,他就越知道自己之前的看法有多離譜。

他以為順王在南越不過是有名無權,他以為順王的財富一定是侵占與掠奪,但日複一日看下來後,他就知道是自己想錯了,正是順王的到來,才讓這座城仿若新生,日漸富有起來。

“快去看,謝家的商鋪新進了一批南珠,個個如鴿子蛋大小,色澤圓潤,就擺在商鋪門口供人觀賞,而且一直展示到王爺大婚前一日,謝當家說要用這些南珠給王爺做賀禮!”

“真有這麼大的南珠?彆誇大其詞了,這種稀世珍寶一顆就足以當貢品了,你還一批?”

“是真的,少說有二十顆,東西擺在那,真假一看便知。”

消息很快傳遍了各個角落,不知是因為東西的稀罕還是因為這東西很快要被進獻給順王,隻要有閒的路人都跑去圍觀了。

“真是漂亮啊,這一顆得值多少銀子啊?”

“聽說是論金賣的,有價無市,擺出來供大家看幾眼就要收起來的。”

“謝家如此招搖過市,也不怕好東西被賊惦記?”

“開什麼玩笑,閩州城內還有賊嗎?不都被抓去邊境建城牆了?誰要是有這膽,也得有那本事能逃出去才行。”

這兩年,閩州城治安好了許多,乞丐都被收容所收去改造了,隻要還有勞動能力,缺手缺腳照樣能找到工作,那些因為懶惰而淪為乞兒的人則被丟去了礦山,據說不乾滿十年不許下山,有這先例在,隻要日子能過得下去,誰也不敢上街乞討。

李煦為閩州城做出的最大貢獻應該就是增加了無數個就業崗位,把原先因為資源有限勞動力過剩的情況解決了,而且他有權有兵,說讓你去挖礦你就非去不可。

而那些小毛賊們也漸漸棄暗投明,偷竊確實是無本買賣,而且竊賊都隱藏在市間,誰也不知道自己丟的東西落入了誰的手裡。

但官府落實了新的戶籍製度後,這些人再想遊手好閒靠偷竊為生就難了,隔壁鄰居一張嘴,說:我隔壁老王成日沒個正經活,卻吃喝不愁,還能討到一門好媳婦,也不知錢是哪兒來的?這誰不眼紅?等哪家丟了東西,官府自然也第一個也會想到這樣的人,就算不是竊賊,也可能是乾其他違法勾當的。

日子久了,這樣的人根本隱藏不了,加上有其他門路能賺錢,金盆洗手的江湖人就越來越多。

寇驍曾經扮做虎鯊幫幫主,這個幫派確實存在的,魯逵也確有其人,不過如今這個幫派全部被官府雇傭了,成了官府的信差,專門為官家跑腿送信的。

彆小看這麼個活計,聽著誰都做得了,但在這個時代,要遠距離送信可不是個輕鬆活,還要保持時效,李煦原本是想讓衙役來完成這個任務,後來發現不僅占用人手,而且這些衙役缺乏江湖經驗,經常會把公文弄丟,鬨出各種問題,後來乾脆從江湖幫派中選了一個出來承包官府信件來往的派送,給的錢不算非常多,但也不少,至少夠他們穩穩地過日子。

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在不耽誤公務的情況下接點私活,順便幫私人送東西,賺雙份的錢,並不比以前收入低,不過最大的優點還是在於,有了官府的承認,他們虎鯊幫就等於貼了一身官皮,誰再敢尋釁鬨事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謝家的珍珠引來了一波人流,不過很快,隔壁的田家商鋪裡也展出了一套異常精美的瓷器,白色為底色的餐具,用金箔做點綴,簡約又不失莊重,據說也是要進獻給順王的賀禮。

有一有二就有三,很快,城裡的商鋪像是要相互攀比一幫,紛紛展出了要送給王爺的賀禮,這些賀禮無一不是鎮店之寶,極品中的極品,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有花色亮澤的布匹,手藝超群的工藝品以及各種古董珍寶,甚至還有獵戶從山中活捉了一隻老虎,用籠子裝著運進城,也說是要送給順王的賀禮。

楊公公把這些看在眼裡,心道:就是皇上的壽辰也不過如此啊,而且皇上的壽辰就在十月,與王爺大喜的日子相隔幾天,這樣的盛況當年也隻在京城見過。

不過還是有區彆的,這些人送禮送的格外誠心,就連普通的百姓家也說要準備些雞鴨魚蛋當賀禮,而這些他們都是送慣了的,王府並不會因為東西廉價而拒收。

楊公公對隨從說:“順王殿下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親民啊,想當年在宮裡,沒人不喜歡他的,除了其他幾位皇子。”

隨從不好評價什麼,順王再好也隻是藩王了,至於其他幾位皇子,誰知道將來哪個能有幸繼承大統呢?

“對了,三皇子那邊,咱們回去的時也要順道去看一眼,皇上特意交代的,到時候你提醒咱家一聲。”

隨從點頭應諾,心道:皇上居然還記得三皇子,看來宮裡有傳言說趙夫人重新獲得聖寵的消息是真的。

李煦也得知了這個消息,趙夫人之前因為受三皇子牽連失寵了一陣子,沒想到上個月又恢複了往日的風光,當時隻是一道消息,如今擺在他桌上的則是更細節的東西。

原來前幾個月,皇帝有次身體不好在禦花園暈倒了,正巧趙夫人路過,指派著一眾六神無主的宮人將皇帝抬回寢宮,又宣太醫又親自熬藥,儘心儘力服侍了皇帝半個月,噓寒問暖將關懷做的足足的,而且隻字不提三皇子的事,隻偶爾和皇帝念叨念叨他們當年的趣事。

皇帝到了這個年紀,交心的人一個都沒有,兒子沒一個真心孝順,臣子各有算計,突然間往日的朱砂痣回到了身邊,兩人甜甜蜜蜜地過了半個月,什麼過錯都成過眼雲煙了,等皇帝身體一好,立即就將趙夫人的位份提上去了,還每日與她一同吃飯一同睡覺,過得如同普通百姓人家的夫妻似的。

李煦看完這些內容就知道那件事背後的主使者是誰了,這天下確實有個智謀超群的婦人,不過不是寧夫人,而是這位趙夫人。

李煦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是否有真情,不過這個不重要,他隻要知道自己的目標是誰就好。

當天夜裡,暗部一男一女從穎川回來,給李煦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安慶平被召回京城了,據說是讓他去京城主審貪墨軍餉的案子,上到皇親貴胄,下到平民百姓他都有權緝拿歸案,而陪審的官員有兩個,一個是趙大人,一個是禦史大夫文大人,而穎川這邊也派了林釗來接手。

壞消息則是,安慶平親筆所寫的奏折連帶著從朱永樂家中搜查出來的證據一起送出了穎川。

“卑職二人出城後想儘辦法阻擾信使,但葉大人交代過,不得阻攔的太明顯,因此也隻能讓他耽擱三天左右。”

“是沒必要打草驚蛇,如果信使半路出事,本王才真的百口莫辯,穎川離京城近,再耽擱也有限,算算日子,你們在路上隻花了十日功夫,辛苦你們了。”

李煦對暗部的人員並非每個都認識,但知道暗部有幾個女員工,其中一個最年輕漂亮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名字好像是叫林蕊兒。

李煦曾經聽葉長青提過一嘴,這姑娘原本是餘杭縣人,是去年那場戰爭的受害者,家人全死在了海賊手裡,她一心想報仇,混上了出海的船,因為這事,鐘文當年的軍功還掉了一級,最後這個女孩子被葉長青收進了暗部,據說一直在學習。

能被葉長青帶出去說明她出師了,李煦對待女員工稍微會優待些,這會讓劉樹給他們二人送了些水果點心。

林蕊兒第一次見順王,儘管隻是微微抬頭掃了一眼,她也被眼前這男子的俊美所吸引,實在看不出這個氣質卓然的王爺會是個喜歡男人的人。

她留在閩州學習的那段日子,主意任務就是在民間收集各種與王爺或者王府有關的消息,好的壞的,真的假的,她都要記錄下來,然後推測出那些是對王爺不利的,哪些是可以放任不管的。

因此,她比多數人都更清楚王爺與寇將軍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葉長青留在穎川的意義不大,你們回去告訴他,讓他儘快去京城,京城裡雷駱畢竟是外地人,了解不如他多。”

林蕊兒點點頭,“卑職知道了,您還有何吩咐?”

“讓他替本王送一封信給林統領,還有交代他,穎川兵變按時不需要理會,叛軍一日不散,本王的生命更安全些,你們也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安全,命沒了,比任何損失都大。”

林蕊兒二人以前就聽說王爺很看重下屬安危,隻要不是因為自己原因導致的,任何任務失敗了也能留下一條性命。

當然,他們暗部內部的獎懲製度非常嚴格,誰都喜歡拿到獎勵,林蕊兒今日能來麵見李煦,就是她表現優異的獎勵。

為什麼要有這樣的獎勵,林蕊兒最初也不明確,如今站在這裡才想明白,她想要的其實隻是王爺的賞識而已。

大仇得報後,她沒有離開而是選擇進去暗部,她想為自己的恩人做更多的事情,哪怕死也在所不惜。

271新發現

李煦很久沒有聯係過林釗了,寫信時用的依然是鵝毛筆,內容也一半都是日常問候,然後讓他關照王府滯留在潁川的員工,彆讓激憤的民眾把王府的人當出氣筒,如果可以,能讓他們出城就最好了。

從信的內容看,他與林釗並沒有太深的交情,哪怕被人截留看了內容,也挑不出錯來。

林蕊兒二人在王府休息了半天,就帶著李煦的信離開了,女人在體力上和男人還是有區彆的,但林蕊兒一直沒喊過累也沒叫過苦,連暗部的人都對她漸漸改觀。

原本葉長青將人收進暗部也隻是想她做點後勤的工作,收集收集資料,寫寫報告之類的,奈何對方太上進太努力,京城搶了男人們的事情,時間長了,葉長青也就真把她當男人用了。

李煦在這日午後召見了楊公公,看著他瘦了一圈的身體微微有些詫異,“可是王府招待不周?楊公公怎麼反而瘦了?”

楊公公摸了摸自己沒什麼肉的臉頰,摸了一手的皺紋,歎息道:“王府照顧的十分周到,是老奴有些身體不適,也吃不慣南越的飯菜,並非其他原因。”

李煦皺著眉對一旁的劉樹教訓道:“有這樣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本王?可有讓醫匠來看過?既然楊公公吃不慣本地的飯菜,就讓廚子做些京城的膳食,這並不難。”

楊公公搶先回答:“王爺息怒,小劉公公每日都有請醫匠來問診,著實是老奴身體不爭氣,與其他無關。”

李煦也看出來了,這老太監應該是水土不服,南北氣候差異大,沒來過南越的人長時間在這住著確實容易生病。

“那大監不如先回京城吧,如今多事之秋,王府也在風雨飄搖中,您留在這兒難道是想監視本王嗎?”李煦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但對方卻嚇了一跳,趕緊澄清:“您多慮了,奴才隻是想喝一杯您的喜酒,等小王爺誕生再回京報喜,皇上一直惦記著您呢,有了這喜訊,也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楊公公也略微聽了一些潁川的事情,但知道的並不詳細,更不知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了順王身上,李煦沒打算瞞著他,如果能趁機讓他離開,也沒什麼不好。

他大致提了幾句,聽得楊公公麵色聚變,急忙跪下說:“王爺可彆聽信外頭的謠言,這都哪跟哪兒啊,王爺的建樹奴才隻領略了一部分就佩服的五體投地,您哪裡需要貪墨銀子,皇上一定不會相信的。”

李煦微微一笑,他最近放任楊公公到處看,甚至故意誇大其詞地透露消息給他,就是為了給他留下這樣的印象。

他走過去將楊公公扶起身,感歎道:“如果人人都能如此想,本王也不用怕了,不過你知道這裡的情況,父皇與朝中大臣未必知道啊,萬一被奸臣先將本王的罪名坐實了,父皇先入為主,又豈會相信這些?”

李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說:“楊公公在宮裡也是父皇的心腹人物了,這些年,您對父皇的貼心大家有目共睹,本王也知道,你更親近趙夫人些,不過不要緊,人都有親疏遠近,隻要楊公公沒有在背後做對本王不利的事情……”

“奴才不敢!”楊公公“噗通”一聲又跪倒在地上,這次是真的嚇得汗流浹背,他與趙夫人明麵上並沒有太多往來,否則皇上也不會重用他,在皇上麵前當差,最重要的就是忠心,否則有的是人取代自己的位置。

他不知道順王是怎麼得知自己與趙夫人的關係的,心裡隻有一種想法:順王也許以為自己呆著不肯走是為趙夫人辦事的吧?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他正要喊冤,就聽順王淡淡地問了一句:“公公最近應該總會出現上吐下瀉的症狀吧?是否還有些肚痛?夜裡常常覺得體寒,哪怕蓋著厚被子也沒用?”

楊公公聽完這句話臉色煞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軟趴在地上,求饒道:“王爺饒命啊,奴才真的沒做對不起您的事,趙夫人隻是給了奴才不少金銀,奴才偶爾給她透露點皇上的行蹤而已,並未與她牽連過深,更不可能為了她害您啊,還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奴才這條命吧!”

聽著他磕頭的聲音,李煦後退幾步,靠在桌上,雙手抱著胸,低頭說:“你這是做什麼?你隻是水土不服而已,本王何曾想要害你性命了?不過既然水土不服,本王建議你還是早日回京吧。”

“是是是,老奴這就收拾東西回去,還請王爺……”他嘴唇顫動著,想要順王賜予他解藥,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中毒了,什麼水土不服都是假的,否則怎麼就單單自己如此,他的隨從們一個個都沒事。

也是他傻,居然忽略了這一點,更加忽略了順王的本事。

李煦微微側頭,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語焉不詳地說:“大監回京後會與父皇說些什麼?”

楊公公急忙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了一通誇讚順王的好話,說他如何關心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又是怎麼想念父親,日日落淚之類的,聽得李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了,你若是敢如此回複皇上,怕是立即腦袋不保了,他一定以為你被本王收買了。”

楊公公跟了皇帝那麼多年,豈會不知這個道理,急忙又編了一道答案,這急中生智的本事令李煦讚歎不已。

他朝劉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多學著點,這些在宮裡混了多年的老太監,察言觀色的本事絕對一流。

“這樣也好,本王確實日日思念父皇,隻是沒有機會回京看他老人家,你就替本王傳達一下思念之情吧,此外,你在南越看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必誇大其詞,更不必給本王邀功,有一說一即可。”

“老奴明白的。”楊公公擦了一把冷汗,覺得身體又開始發冷了,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他一定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很深,毒入骨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他抬頭望了一眼順王,正巧與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對視,急忙垂頭,“王爺放心,老奴知道怎麼說是最好的。”

“那就好。”李煦也不怕他在皇帝麵前亂說話,最近閩州來了不少外地人,裡麵有多少朝廷的探子也不知道,李煦交代過,讓他們這次多帶點消息回去,免得他一個人說話總沒人相信。

“那小劉帶楊公公去收拾行李吧,本王有件禮物要贈送給楊公公,你記得給楊公公帶上,禮盒有些特彆,是上了鎖的,但是本王忘記鑰匙放哪兒了,等過幾日找到了再派人送給你。”

楊公公欣喜不已,知道這一定就是解藥了,至於鑰匙,肯定是要等自己彙報皇上後才能給的,沒想到順王想的挺周到,不過這一路到京城,時日那麼長,自己真的能挺過去嗎?

“王爺,奴才……奴才的身體怕是很難長途跋涉,也不知幾個月能回到京城。”

劉樹替李煦回答道:“公公放心,我們南越的船又快又穩,一個月就能抵達京城,王爺會派人護送你們回去的。”

這一定是為了監視他們了,楊公公又擦了一把冷汗,心悅誠服道:“老奴一定儘快回京,完成王爺交代的任務。”

李煦又說了幾句好話才讓他離開,他一走,劉樹就笑了起來,“這老貨太會想了,王爺真是料事如神,怎麼知道他一定會誤會的?”

李煦瞅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在宮裡待久的人,難免心思深沉,他自己精於算計,自然會以為彆人也是如此,加上他最近沒有防範,以為本王對他下毒有什麼奇怪的。”

“那您到時候給他什麼解藥?”

“本王給姝兒做的糖果還有許多吧,隨便拿一顆給他,便宜他了。”

劉樹又笑了起來,“是,奴才一定把禮盒包裝的精致一些。”

主仆倆算計完了人,就各自做事去了,李煦對楊公公沒報什麼希望,隻是不想讓這麼個人參加他的婚禮而已,而且他回去肯幫自己說話,那應該還能幫自己再爭取一點時間。

街市上一直很熱鬨,除了開商鋪的展示送給王爺的賀禮,後來也有官員或者權貴人家開始炫耀自己送的賀禮,好像為了攀比似的,一天一個花樣,那些被比下去的人家很不甘心,到處給他搜羅更珍貴的禮品。

李煦原本想派人去製止這樣的攀比之風,現在大家熱情高漲比來比去,等將來自己落難了,這些就是他收刮民脂民膏的證據了,甚至會有人彈劾他,利用權力壓迫官府與世族,威逼他們捐錢捐物,甚至為了拉攏寒門士子迫害世族權貴,他以前做的那些事全都會是證據。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這麼做,他與寇驍的婚禮越來越近了,何必為了以後的事鬨的大家不愉快,他將來如果栽了,也不會差這一項罪名,就隨他們去吧。

“寇將軍回來了。”離婚禮還有七天,寇驍帶著兵回來了,據說這次出海他們一路南下,不僅到了嶺南,還去了更南邊的海島。

寇驍被曬黑了些,洗漱後歪倒在書房的軟塌上,和李煦一起欣賞一座大珊瑚,那是寇驍繳獲回來的。

“那座島很大,與嶺南隻隔了一段不遠的海,島上也有原住民,與山裡的部落相似,依舊是以部族群居在一起的,生活條件並不好,不過那邊好東西還真不少,像這樣大的珊瑚竟然隻能換到一袋糧食,我們用船上所有的食物和布料換了好幾箱寶石珊瑚回來。”

李煦在他的地圖上加了一個海島,開玩笑說:“那咱們又多一條退路了,這座海島應該比避風島更大,其實你們如果再往東走幾天,也許還能遇到更大的海島。”

“以前沒有海船出海,以為大海除了水還是水,不知道天外有天,海外也有人,如果有機會,咱們一起出海遨遊,尋遍海上的島嶼,說不定真能找到蓬萊仙島呢。”

李煦繞著那座珊瑚走了一圈,跟寇驍說:“前幾日聽說有個商戶也展出了一座大珊瑚,是要送給我們的賀禮,不知道和這個比哪個更大更美。”

“那到時候比一比就知道了。”寇驍一回來就聽說城裡發生的事情了,不過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以他和李煦的身份,收些貴重的禮品怎麼了?沒有王爺和寇家軍,他們哪有機會安安穩穩地賺錢。

“如果成親後不急著進京,我想再帶人去那座海島上走一趟,寶物在前,不收回來良心不安啊。”

李煦不是個愛侵略的人,隻要那座島上的人對南越無害,他不會無緣無故侵害他們,能建立友好關係最好了。

“你下次去帶上一支商隊,那邊的氣候更炎熱,像香蕉椰子這樣的水果肯定更多更好,還有其他食物也找一找,隻要能吃的都帶回來一些,也許能改良了在南越種植。”

李煦一直很想找到玉米、土豆和番薯,這幾樣都是可以作為主食的,而且產量高,好種植,就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裡傳過來的,反正多找找總是好的,說不定有類似的替代品呢?

寇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告訴他:“我留了兩名寇家軍在島上,讓他們住在部落附近,學習他們當地的語言,順便采集樣本,等下次去應該就有不少了。”

李煦笑了起來,稱讚道:“你越來越像個父母官了,不僅知道打仗,還知道這些。”

寇驍朝他勾勾手,調戲道:“常常與王爺廝混,多少總會學到一點皮毛的,我又不是傻子。”

李煦把最後一份公文批示完,吹滅了書房的燭火,朝著寇驍一步一步走過去,黑夜中,他隻能看到屬於寇驍的輪廓,能聽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聲,他腳下沒有穿鞋,有輕盈的貓,悄聲靠近軟塌。

不等他有所動作,軟塌上的人一躍而去,將李煦攔腰抱住,然後重重地壓回塌上。

272本王這個年紀夠嗎?

第二日,李煦難免睡晚了一些,醒來時看到寇驍正靠在床頭看信件,他光著上身,被子虛虛蓋著腰腹,露出半截精壯的腰身。

李煦羨慕死他的身材了,最喜歡的用手摸他的腹肌,好像這樣腹肌就能長到他身上似的。

寇驍第一時間發現他睜開眼睛,等他把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還調戲道:“王爺一大早就想要了?看來末將昨晚不夠努力啊。”

李煦趕緊把手收回來,他還記得今天有許多事情要做,張曜準備出發了,他將帶著他選出來的二十幾人一同去往那些向他投誠的地方,經過他親自考察後,最後決定要不要留人下來,如果留,也就意味著接受了他們的投誠。

李煦坐起身,披上衣服下床,去了衛生間洗漱,他衛生間非常現代化,有洗臉台,有鏡子,也有淋浴設備,連牙膏牙刷也是按他的要求做出來的。

寇驍跟在他後頭進來,先去放了水,然後靠在牆上看李煦洗漱,原本他的生活習慣與李煦差異甚大,但在一起久了,漸漸也被他同化了,如今他再走出去,很難再看到胡子拉碴的畫麵了。

“我幫你刮胡子吧。”寇驍上前,輕輕搶過李煦手中的刮胡刀,然後抬起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自己,又打了泡沫抹在他下巴上,替他將那一點點的胡渣刮乾淨。

禮尚往來,替李煦收拾乾淨後,寇驍把自己那把刮胡刀塞進李煦手裡,然後微微抬著下巴等他替自己清潔。

李煦忍不住重重捏了下他的下巴,揶揄道:“你倒是敢使喚起本王來了!”不過還是幫他把胡子刮乾淨了。

李煦這次用的牙膏是薄荷味的,清清涼涼,兩人在衛生間接了個長久的吻,仿佛整個空間都充斥著薄荷的味道了。

外頭傳來敲門聲,李煦將人推開,整理一下睡袍,然後走出去換衣服。

一大早來敲門的必定是劉樹,不過一般寇驍還在屋裡的時候他很少會來敲門,顯然是有事了。

李煦將門打開,果然看到劉樹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好幾封信。

“王爺,這是今晨收到的線報,奴才瞧著有潁川的也有京城的,還有同洲的,怕是大事沒敢耽擱。”

“給我吧。”李煦一邊接過那幾封信一邊往隔壁書房走去,“順便叫兩份早膳來,本王與寇將軍就在書房用餐。”

“喏。”劉樹轉身離開,很快就帶著兩名丫鬟前來送吃的,王府的早餐還算簡單,兩碗熱騰騰的雞湯麵,一籠小籠包,一籠豆沙包,還有兩大份的腸粉。

每樣東西都非常大份,李煦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分量,他一般會吃一碗麵兩三個小包子就飽了,剩餘的都是寇驍的。

他快速吃完才開始看信,先挑了那份來自同洲的信件,同洲這個地方看著陌生,鮮少有人知道,但李煦卻因為異常關注所以牢牢記在心裡,這裡是皇陵所在地,三皇子就被發配到皇陵,沒有皇帝召喚不得回京。

三皇子此人不算多有計謀,奈何他有個有本事的娘,還有一個家族鼎盛的外族家,本來還有個權勢滔天的嶽家,但兩家聯姻後,表麵相輔相成,實則並沒有太大的利益瓜葛。

當初薛家嫁給三皇子的是次女,人又有些不太好,三皇子自然不喜歡,一開始還能顧忌薛家對她做做麵子情,時間長了哪還會將她看在眼裡。

尤其在兩名妾室有身孕後,更加不待見自己的王妃了。

薛家可能是得到了消息,估計也知道自家閨女不可能受寵,乾脆找了個借口接了女兒去京郊的溫泉莊子養病,這一養就沒再回去過,以致於連三皇子去同洲時也沒帶上王妃。

趙家本來就和薛家不和,這次事後,三皇子漸漸也與薛家離了心,所以這次趙家算計李煦也把薛太尉拉上了,想一石二鳥的意圖太明顯。

信封裡頭是一粒蠟丸,李煦用小刀隔開,取出一張卷起的紙條,上頭隻有一行字:三皇子不在皇陵,在皇陵的是替身。

李煦沒覺得太意外,三皇子既然會去滄州,就可能去其他地方,隻是他沒想到臨到皇帝壽辰,他居然不在,估計是算準了皇帝不會讓他回京?

不過就算有聖旨宣他進京,他臨時換回來就是了,不是多難的事情,但三皇子會去哪兒了呢?

寇驍吃飯很快,呼啦啦的把一桌子食物掃乾淨,吃完漱口擦嘴,然後瞥了眼那張紙條,皺眉道:“果然,趙家這一係列的動作都是有預謀的,這麼大的動作所圖不小啊,三皇子手中如今掌握著多少兵力?”

李煦算了算,說:“滄州郡守是趙家人,府兵必然是能隨意調動,還有京畿衛十萬,據說木統領是親三皇子派的,羽林軍中應該也有不少校尉歸順於他,林釗曾說過,他隻能掌控半數左右的羽林軍。”

“這就厲害了,京畿衛不用說,人數多而且就在京城,滄州離京城也近,一旦有變動,馳援就是一日的事情,就算沒有其他,這裡也有十五萬了。”

李煦把紙條燒掉,又拿起一封信撕開,邊看邊說:“拚兵力肯定是拚不過的,不過老三暫時不會走逼宮這條路,宮裡有趙夫人,他目前沒必要做的這麼絕,所以接下來,該怎麼瓦解他手中的兵力就是我們的目標了。”

寇驍用手沾了水,在桌上寫下“京畿衛”三個字,“這個地方並非鐵桶一塊,十萬京畿衛至少有三分勢力瓜分,您說的那個投靠趙家的應該是木子瀛。”

這方麵的消息李煦並沒有刻意打聽,他想起寇驍在京城的勢力,想必對軍中的勢力劃分更清楚,便問他:“木子瀛不就是中尉統領嗎?難道是底下的左右中侯不服他管教?”

“對,木子瀛是趙家推舉上去的人,他原本是江湖人士,因救過皇上的性命被重用,他武藝高強,為人重情義,很快就在軍中站穩腳跟,後來趙家的一個旁支將嫡女嫁給他,幫他順利躋身貴族,而且還助他掌管京畿衛,可以說是非常大的恩情了。”

確實,這個人等於是趙家一手扶持起來的,而且他對皇帝有恩,隻要不是大錯,肯定不會治他得罪。

“那左右中侯呢?”

“左中侯應該是薛太尉的人,平日與木子瀛沒什麼矛盾,兩人處的跟兄弟似的,要不是探子偶然看到他家夫人與薛家夫人有私下來往,還不知道他們有這層關係。

至於右中侯,咳咳,這個您就放心吧,除非殺了他,否則他不會與木子瀛狼狽為奸的。”

李煦聽他說的肯定,好奇地問:“這右中侯是你的人?還是與你有故?”

“我幼兒時有一好友,當年二人一同習武,一同遊玩,曾說要一起建功立業,一起遨遊天下,後來他隨家人遷到京城,我們有陣子斷了聯係,等再次聯係上時,他說他入了京畿衛,於是我便幫他鋪了一些路,他自己也很努力,能到今天的位置著實不容易,我在京城的探子基本都是他幫著維係的。”

李煦聽了麵上沒什麼變化,心裡已經有些波動了,這樣的人不就是青梅竹馬嗎?寇驍那時候是否就意識到自己對男人更感興趣呢?

也許那才是他的初戀也不一定!

男人一旦吃起醋來,醋桶都能打翻,平日裡都是寇驍吃醋的時候多,李煦很少表現出這一點,當然,這與他的性格有關,就像這會兒,他明明酸的要死,還要違心稱讚一聲:“能有如此深厚的友誼,看來你們情投意合。”

最後四個字就像是用錯了場合,讓人聽了有些違和,寇驍一時沒往那方麵想,繼續說:“是啊,他武功高強,當年我們一起習武時幾乎是平手,也不知道如今誰高誰低,他曾透露過不少消息給我,不過與我們的用處並不大。”

“哦。”李煦點點頭,不在把話題圍繞這個人展開,而是問:“如果木子瀛要完全掌控京畿衛,肯定會對左右中侯下手,你不如叫你那位好友暫時假意投靠他,可彆被當做眼中釘拔了。”

“你與我想到一塊去了,不過我不是讓他假意投靠木子瀛,而是讓他假意投靠三皇子,反正他們都是一個陣營的,木子瀛隻是趙家的附庸,再成為他的附庸就有些下乘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對了,你這位好友難道還未及冠?這也太能乾了吧?”

“咳,這倒不是,他比我大整十歲,如今快到而立之年了。”寇驍似乎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形象,略有嘚瑟地說:“我自小就不喜歡和同齡小孩玩,覺得他們幼稚的很,隻喜歡年紀大的,更聊得來。”

李煦笑眯眯地重複了一遍:“隻喜歡年紀大的?不知道是要大幾歲?本王這個年紀夠嗎?”

寇驍脊背一僵,冷氣從腳底竄上來,伸手握住李煦的雙手,含情脈脈地說:“我喜歡王爺,與年齡沒有一點關係,再說,這種喜歡與那種喜歡並不同,您不要混淆視聽。”

李煦聳聳肩,果然沒抓著這個不放,他把信看完遞給寇驍,“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潁川的形勢真是一天一個變,葉長青說,林釗入駐潁川城後,被軍中上下一起抵製了,他們並不願意屈服於林釗,就連潁川官府的人也不願意親近他,導致他沒能順利接手安慶平留下的攤子。”

“這說明潁川被安慶平掌控了,沒想到這個人手段如此了得,竟然能贏得文官和武將的一致認可,不過既然文官和武將都與安慶平交好了,他們之間應該也握手言和了吧?”

“這可未必,貪墨軍餉的人除了死去的郡守和郡尉,其他大官沒有扣一點油水誰信啊?應該是安慶平各自給他們畫了大餅,引他們入局了。”

寇驍稍微想一想就明白其中的關竅,安慶平應該是投靠趙家了,那就等於擁立三皇子,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三皇子依舊是比較有希望登位的,所以他用這個來籠絡人,大部分能成功。

“他們沒腦子嗎?想也知道這是不太現實的,潁川兵變,為首的那幾個人絕對難逃一死,隻是什麼時候死的問題,文官就更沒優勢了,以他們的官位,三皇子豈會看得上?”

“賭一把啊,賭贏了飛黃騰達,賭輸了對他們又沒什麼損失。”李煦想了想,提筆給葉長青寫信,告訴他,林釗性格太直太死板,很難拉攏到官員,他那黑臉往文官麵前一站,對方恐怕都要嚇得腿軟。

但在潁川不可能一點事情都不做,他建議林釗去逐漸收買分化叛軍中層,拉攏一批有點地位但又不冒尖的人,如果這樣的人數足夠多,他起碼可以與叛軍有一戰之力。

寇驍見他洋洋灑灑了寫了好多內容,開玩笑道:“王爺難道不是自身難保了嗎?接下來恐怕沒精力管彆人了吧?”

李煦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你錯了,接下來最要緊的是本王的終生大事,其餘的都可以延後。”

這個婚禮注定不會太圓滿,但李煦依然要儘己所能完善他,不給兩人留遺憾。

273被我迷暈了?

同洲和穎川的消息都不是好消息,不過京城那邊倒是傳來了不錯的消息,王府在京城的產業名聲大噪起來,最近生意反而更好起來。

之前,有人故意到酒樓鬨事,雷駱身份不夠鎮不住場,隻能找官府出麵將鬨事的人抓了,但大家心裡清楚,憑這點小事情不能把肇事者怎麼樣,而且現在大家針對的是順王,沒了這幾個紈絝肯定還有彆人。

如果李煦在京城,他一天沒被定罪彆人就不敢動他的東西,但他遠在南越,而且已經離開京城三年多,大家對他的印象越來越淡,尤其是少年人,隻當他是個被皇上厭棄的藩王,根本沒多少能耐。

而且這幾個紈絝都是出身勳貴武將之家,順王被指責是貪墨軍餉的最終受益人,他們自然以順王為敵,哪裡會管他的身份。

李煦事先料到會如此,就算沒有這件事,隻要他的產業透明化,就一定有人衝著他來。

所以他給雷駱通了氣,如果有人鬨事,不用客氣,該送官送官,該賠償的賠償,朝廷高層官員裡,李煦還是有臉麵的,他又占了理,誰要敢徇私枉法,就直接上達天聽,看看皇帝會站哪邊。

除此之外,李煦還送了一份預先寫好的奏折給雷駱,如果有他處理不好的時候,可以把這份奏折遞上去。

奏折內是關於曬鹽的方法總結,寫的非常詳細,他告訴皇帝,自己到南越後發現海水是鹹的,一定與鹽有關,然後逐步嘗試在海水中提煉鹽分,用了兩年多的時間終於找到了最佳的方法,因為之前不確定能不能成功所以沒上報,如今有了結果,他便把這曬鹽之法獻給父皇,作為今年的壽禮。

雷駱算準了時間,在京城風波越鬨越大時,將這份奏折送了上去,效果很顯著,沒過兩天,那些鬨事的公子哥就全都緝拿下獄了,就連他們的家人也受了牽連,皇帝一句話,比什麼輿論都管用,一時間沒人敢小瞧了順王。

雷駱立即讓他大肆宣揚順王的政績,從他年幼時聰慧過人開始,一直說到今年的賑災,連茶樓酒樓的說書先生也開始將順王的事跡編成故事傳揚出去。

本來近半年,順王就一直活躍在八卦輿論中,此舉更是將他推到了最高點,街頭巷尾,誰都能說出一兩樣順王的事跡。

雷駱要告訴世人,順王不僅才高八鬥無所不能,還愛民如子,他視眾生平等,擢升有才之士無論出身,他關愛百姓,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這樣的王爺,又豈會因一己之私貪墨軍餉?

要知道在南越,是順王給寇家軍買武器做軍服,是順王給寇家軍一日三餐有魚有肉,是順王給死去的將士發放撫恤金,並且保證照顧亡者家屬,這樣的王爺,會因為一己之私貪墨軍餉,讓將士們心寒嗎?

沒過多久,李煦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基本都是正麵的,寒門學子更是自發組織起來,替順王歌功頌德,他們無法抑製激動,甚至不少人考慮是否要南下投奔順王,一展抱負。

當然,老話重提,順王重用寒門,肯定會得罪世族,有得有失在所難免。

皇帝將順王的奏折反反複複看了幾遍,對心腹太監說:“你說,煦兒是不是很能乾,你瞧瞧他這短短三年都做了什麼,改進農耕,提高糧食產量,發現了禦寒之物,解了百姓穿衣吃飯的難處,如今又發現了如此簡單快捷的曬鹽之法,等於是解決了百姓的生存問題了,朕以他為榮啊。”

趙公公太了解皇帝了,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開心,便說:“這些事情自然都是下人做的,王爺哪裡懂農耕與織布啊,聽說南越氣候好,雨水多,糧食產量肯定比北方高啊,那地方原本就落後,王爺畢竟是您親手教導出來的,一去那兒不就凸顯出優勢來了嗎?都是您的功勞呢。”

皇帝聽他這麼一說,這才開懷大笑,“你說的有理,煦兒可是按照儲君培養出來的,一直很優秀,小小的南越如果都管不好那就是朕的失職了,不過由此也能看出,他確實適合做繼承人的,如果不是……”皇帝眉眼迅速耷拉下來,憤恨地說:“也怪朕當初準了他的婚事,如果他沒有娶韓家女,肯定不會被牽連,好好的一個太子就因為韓家被廢了,那是朕十幾年的心血啊。”

趙公公知道他心結還在,不敢繼續說這個話題,給他說了市井的趣事,好不容易才把皇帝的心情拉回來。

“穎川的事,你覺得真與順王有關嗎?”

“這……老奴也說不好,按理順王不是這樣的人,可那死去的朱永樂聽說是順王提拔的,如果真有關聯也說得通,如今隻等安大人帶著證據回來了。”

趙公公很想替順王說話,但他知道這時候說順王的好話反而是害了他,外頭謠言四起,說順王有明君之相,這不是害了他嗎?改日還是找個人去與他們提醒一下,免得順王遭殃。

皇帝冷哼了聲:“證據,就憑幾封書信嗎?”

雷駱後知後覺地發現京中流言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他激起一身冷汗,對下屬說:“快,多派些人去查查,是誰在趁機攪局?”

雷駱到底太年輕,之前有多自信此時就有多懊惱,他提筆給順王寫了信,同時還寫了封信給在西北的靳管事,論距離肯定是西北回來更近,等南越的消息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信剛寄出去,當天夜裡葉長青就帶著人到了京城,比安慶平的隊伍還快了一天,跑死了好幾匹馬。

聽雷駱說了事情經過與如今的形勢,葉長青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立即想辦法補救。

他見雷駱焉噠噠的像霜打的茄子,打趣道:“你不用自責,這件事你做的沒錯,之前就需要對順王誇讚來提高他的形象,隻是總有些老狐狸會趁機作亂,利用這些謠言將王爺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對方既然出招了我們接著就是。”

雷駱心情好轉了些,有些羞愧地說:“到底是我閱曆不足,我已經寫信給靳管事,請他來京城坐鎮,葉大人覺得可否?”

“靳管事啊,他確實沉穩內斂,你們一靜一動配合更好,就是不知道西北那邊走不走得開。”

李煦料想不到京城發生的所有事,隨著婚期一天天逼近,他也漸漸放下了公務。

雖然婚禮其實不用他做什麼,他當個新郎官就好,所有流程以及雜事都有人打點妥當,另一個新郎因為緊張過度這幾天又跑回家了,麵都沒露。

這天,劉樹帶著人來送禮服,從他提親到成親才兩個月,要做好幾套禮服,可把繡娘們忙壞了,加班加點才趕製出來。

“王爺,禮服送來了,寇將軍那幾套是送到寇府還是請他來試?”

“叫他過來吧,大張旗鼓地送過去豈不是告訴大家本王要娶的是寇驍?”

劉樹應了一聲,讓人去請寇將軍來,同時心想:就算今天不知道,大家很快也會知道您娶的是誰的,而且您當真不是因為想念人家才要把人請回來的。

李煦雖然想把婚禮辦的隆重些,但又不想太累,於是簡化了不少程序,禮服也隻需要三套就足夠了。

他的禮服都是按照親王規格製作的,每一套都複雜精美,層層疊疊套上去,人都快呼吸不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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