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3(2 / 2)

回到秘書處辦公區,荊梵音就看見同期麵試小夥伴,安珘同學已經在一張辦公桌前坐下,像模像樣地處理著事情,與工作氛圍高度融合,毫無違和感。

之前給她布置工作的學姐,見她回來了,笑著給她指了指安珘對麵的位子,示意她暫時先坐那裡。

荊梵音有點不好意思,感覺這種最終麵試還沒麵,就分配好了辦公桌的行為,越來越像走了後門,已經被內定了的樣子。

但學姐一片好意,她還是禮貌點頭致謝,走過去坐下了。

手裡沒事乾,荊梵音無聊地看看周圍,發現對麵安珘也不是在做事情,而是在看書。她腦中忽然閃過從會議室出來時,步微生問她的話,現在就有點好奇,安珘的推薦信是誰給寫的。

按照荊莫澤之前給她的科普,推薦信含金量越高,推薦人曾任或現任學生會的職位就越高,而被推薦人進入學生會的起點也會越高。

所以這麼看起來,安珘的推薦人,曾經在學生會的職位應該很不錯。

秉著跟未來同事處理好人際關係的想法,荊梵音控製好音量,儘量不吵到彆人,直接問道:“安珘同學,你進學生會的推薦信是誰幫寫的?”

安珘聽聞,抬眸看過來,眯眼笑了會兒,才懶散地開口:“會長呀。”

荊梵音愣了下,哦一聲,又問:“是哪一任會長啊?”

她隻知道越世英一個往屆會長,其他的一點了解都沒有。

安珘笑得更開心了,望著她的一雙眼彎成了月牙,一字一小頓,意味頗深道:“現任會長。”

荊梵音:“……”

仿佛擔心她腦子轉不過來,他還補充:“你哥哥喲。”

荊梵音:“……”

忽然想起之前在辦公室,尹似槿那句,“離她遠點,小珘”而不是“離他遠點,梵音”……

現在就很想問一句:少年,你跟我家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

荊梵音看著對方的眼神中,忽然就多了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探究與審視意味。

安珘一手扶著書頁,一手撐著腦袋,依舊是笑容可掬。

這時,一名學長忽然走過來,把安珘叫去幫忙做事了。

懷疑目標都走了,荊梵音自己糾結了一會兒,然後不得不承認,自家小腦瓜憑空是想不出什麼的,遂放棄,繼續打量秘書處的工作環境。

她目光轉了一圈,收回時,不經意瞥見對麵桌上的書,淺色封麵上,字跡清晰地寫了“安珘”兩個字,很漂亮的行楷。

荊梵音心裡誇完了對方字寫得好看,安珘人就回來了。

她見安珘把書收去一邊,將抱回來的資料放在麵前,心中另一道感慨,忍不住就說了出來:“你和安琰的名字好像啊。”

同姓安,名字又都是王字旁的單字,寓意還都跟美玉相關。

“哦,畢竟是一個男人起的,不奇怪。”

安珘平平常常地回答她。

荊梵音眨了眨眼:“你們是親戚?”

如果是的話,那尹似槿給他寫推薦信,叫他小珘,似乎也說得通了。

安珘伏案做事,點點頭:“從血緣來說,我們同一個父親,也算是親戚了。”

“不過……”似乎怕日後生出什麼不必要的誤會,他頓了頓,抬起頭,對上荊梵音呆怔的目光,惡劣地笑了下,“我們不是同一個母親。”

“簡單來說,我是私生子,從小隻有仰望嫉妒他的份。所以啊小姐姐,我現在好不容易轉運了,以後跟你保持距離是必須的,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態度不好,怪罪我呀。”

荊梵音:“……”

不堪重負的漂亮小腦袋,過了很久很久,最後隻勉強反應過來一件事:我這一整天,是不是誤會了好多東西?

-

那天在尹似槿辦公室,安琰進去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自那天後,不少人逐漸發現,學生會內部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副會長安琰不知什麼原因,開始在公開場合,屢次反對會長決策,好幾次的態度甚至堪稱挑釁,像是在有意打擊尹似槿身為會長的權威,隱隱表現出想要分庭抗禮的意圖。

可尹似槿態度卻依舊溫和,麵對安琰的挑釁,時常表現出一種近乎縱容的平靜淡然。

表麵看上去,便像是安琰在單方麵尋釁找事。

學生會兩名最高層的友好關係不明原因出現裂痕,底下人也不敢說什麼,其餘幾名副會長更是仿佛無所察覺,態度曖昧。

整個學生會辦公樓,都因此陷入了緊張氛圍。

直到某天,秘書處一名新人,在副會長安琰再次反對會長決策時,忽然站出來,態度強硬地將安琰反對的理由逐一反駁了回去,姿態凜然,宛如一名秩序的守衛者。

長久看似平靜實則緊張的表象被打破。

這名秘書處新人因此一舉成名,往後更是無數次為了維護會長的權威,正麵迎上安副會長的發難。

漸漸的,除安琰外的其他幾名副會長,態度也開始明朗。步微生跟段乾虞顯然不願插手,每一次爭論都閉口不言,隻管做好自己的事。唯有司修問特殊,在決策上時常偏向安琰,而在私下,又似乎與尹似槿依舊交往甚篤。

學生會內部暗潮洶湧,時間長了,外麵也多少知道了些事情。

校園匿名論壇,甚至出現了小規模聲討安琰的聲音,覺得安琰根本是在無理取鬨,肆意消費昔日好友的寬容和善良。也因此,大家更是對處處縱容安琰的尹似槿,產生了無限憐愛,隻覺得她們會長大人果然是如同大天使長一般的人物,溫柔又善良,針對她們會長大人的都是腦子有病。

與此同時,那名秘書處新人,也因勇敢維護了她們心中神明般不可侵犯的會長,而逐漸積累起了不少支持者。

更有人將這名新人形容成,會長尹似槿身前,最英勇的騎士,最忠實的擁躉,最堅硬的盾與最鋒利的劍。

時間一久,當談到副會長安琰,甚至是會長尹似槿時,大家都會下意識地想起另一個人——秘書處新人,安珘。

荊梵音:可怕,我仿佛看見了兩對冉冉升起的CP新星,其中一對裡還有我男朋友!

荊梵音心驚肉跳地退出論壇,不敢再繼續關注下去了。

她咬著牛肉乾小零食平複心情,想到安珘跟安琰是兄弟,安珘還自己說他是私生子,跟安琰的關係勢同水火,又想到之前一個帖子,裡麵分析說,事情絕對沒有表麵那麼簡單,至少絕不可能隻是安琰單方麵挑釁,從安珘一個秘書處新人,就敢正麵硬杠副會長,就可以看出安珘背後絕對有人。

她當時還覺得這帖子說得挺有道理的,但很快帖子就被刪了,回複都沒有幾條,在論壇裡也根本沒掀起任何水花。

不過這帖子,卻打開了荊梵音的新思路——安琰態度的驟變,會不會根本不是針對尹似槿,而是針對背後有人支持的安珘?而尹似槿縱容的是不是也根本不是安琰,而是在縱容,安珘跟安琰對抗?

所以……安珘背後的人,是尹似槿?

荊梵音:豪門真是波詭雲譎!害怕!

荊梵音把一根牛肉乾吃完了,又皺起眉,有點想不通,如果安珘背後的人真是尹似槿,那問題不就成了:尹似槿為什麼忽然要扶持一個人,去對抗安琰?

等一下,安琰好像是男主唉!

這麼搞的話,尹似槿不是不知不覺走上了反派的道路?

荊梵音:“???”

我剛傍上的金大腿,莫名其妙就要成反派了?

荊梵音臉都皺了起來,想不通哪裡不對,劇情怎麼就這樣了?

一袋牛肉乾嚼完了,梅姨在外麵敲門,讓她下去吃飯,荊梵音甩了甩想得昏呼呼的腦袋,大聲應了句就來,下床丟垃圾,決定還是不想了,這種量級的算計,不是她的腦子可以承受的,還是默默當個吃瓜群眾吧。

等察覺到危險,再帶著尹似槿跑路也不遲。

秉持鹹魚心態,荊梵音一路吃瓜吃了一學期。

半年後,尹似槿卸下會長職務,在眾人意料之外又預料之中的,安珘接下了會長重任。

而安琰的決定最是令人驚訝,他離開了學校。

荊梵音恍惚了快半個暑假,沒想到,吃瓜一學期,最後是這樣的結果。但暑期一過去,她便沒時間多想了。在尹似槿安排下,她跳過了高二,直接跟著他步入高三。

因為尹似槿給她設立的目標,是最後要跟他進同一所大學。荊梵音高三整整一年,被學習任務壓得險些喘不過氣,不僅無心再關注校園八卦,深澀的學科知識也搞得她快要頭禿了。

所幸最後所有離開的秀發都得到了應有回報,她跟尹似槿雙雙考入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學。

就是……專業水平差得有點遠。

-

進入大學後,尹似槿倒是對她沒要求了,荊梵音輕輕鬆鬆過上了真正的鹹魚生活,小日子過得不要太好。

她順便還發展了一下畫畫的小愛好,大二開始就在網上接插畫的活,賺點小錢錢,跟尹似槿給她的零花錢當然是沒法比,但給自己買點小零嘴還是很有心理成就感的。

吃喝玩樂不上進的墮落生活總是一晃眼就過去了。

大四那年,荊梵音二十歲生日當天,一大早還沒睡醒,就被尹似槿從被窩裡抱了出來,迷迷瞪瞪簽了字,聽到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對她說恭喜,還叫了一聲“尹太太”。

荊梵音:“??”

過了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剛剛簽了什麼。

但荊梵音太困,來不及糾結,決定先爬回床上補個覺。等再次醒過來,吃了午飯,手裡就多了本紅彤彤的結婚證。

荊梵音:“……”

這就很不真實。

這種不真實感一直延續到了晚上,才終於變得刻骨銘心!

言情誠不欺我,過程前興奮害羞,過程中生不如死,過程後——誰都不準動我!一根手指都不準動!誰動我跟誰急!!

叫了大半夜,尹似槿才終於反應過來,她是一朵小嬌花,經不起摧殘。

陷入昏睡後,荊梵音就睡得死沉死沉的,第二天到了中午才勉強爬起來。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外麵動靜不小,不知道在做什麼。

她慢吞吞穿好衣服,洗漱完,走出臥室,趴在走廊欄杆上往下瞧,看見傭人們忙進忙出的,像是在布置晚宴現場。

荊梵音正納悶,側麵樓梯口的方向,忽然響起尹老太爺的聲音。

“小心點!”

尹白鶴哎呀一聲,拄著紳士手杖,匆匆過來,把她從欄杆上拉回來,皺著眉頭,嚴肅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仿佛裡麵藏了什麼寶貝。

旁邊跟上來的社南老夫人,挽著尹白鶴胳膊,笑話他,悄聲說:“也就一晚,哪有那麼快!”

尹老太爺不服,煞有其事道:“萬一呢!”

荊梵音:“……”

我什麼也沒聽懂。

然後又想:我要不要打破老人家的美好幻想——昨晚,尹似槿全程避孕。

荊梵音臉微紅:算了,要做個善良的年輕人。

摸了摸有點燙的臉,荊梵音當作什麼也沒聽見,乖巧叫人,剛跟長輩們打完招呼,她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

尹似槿垂著溫柔的淺眸,親了親她紅撲撲的小臉,極低的嗓音浸著溺愛:“怎麼不多睡會兒,是不是餓了?哥哥去給你拿吃的,嗯?”

二十一歲的尹似槿,少了幾分單薄青澀,更添沉著從容,就像極深的夜裡,最明淨的一抔月色,清冷自持,不失傲然,是人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可望不可及。

他抱著懷裡縮成球、羞得恨不得找洞鑽的女人,轉身走進臥室前,向兩位長輩頷了頷首。

禮貌到了,多餘的感情,沒有。

尹白鶴:“……”

我現在就是顆老檸檬。

旁邊社南老夫人察覺到尹老太爺的委屈,溫柔小意地撫了撫他胳膊,悄聲安慰:“孩子總要長大成家,放心,你還有我呢,我不會離開你!”

尹白鶴:“……”

我還是當老檸檬好點。

-

尹家主宅舉辦晚宴是件稀罕事,上回還要追溯到快五年前去了。

尹似槿臨時有事,離開了會兒,尹老太爺便逮著機會,拉著荊梵音去認人,一溜的叔伯嬸姨爺爺奶奶,瞧談吐氣度就知道不簡單。

荊梵音穿著與尹似槿同款的白色定製禮裙,水晶燈下,肌膚仿佛泛著微光,桃花瓣似的眼,琉璃似的瞳孔,烏青的長睫掩映下,眸波若秋水。

太多目光或明或暗彙聚在她身上,荊梵音不得不挺直了腰背,繃緊皮,保持住臉上的官方笑容,一邊乖巧叫人,一邊心裡盼著尹似槿快回來。

尹白鶴將她帶到一位儒雅的老人麵前,介紹說這位是杜家的老太爺,剛過完八十大壽。荊梵音順溜地叫了聲杜爺爺,尹白鶴正要繼續介紹,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姐姐”。

靡音提著紅裙走來,烏黑的長發做了微卷,兩鬢發絲用銀飾挽在側麵,露出一張妝容精致,明豔奪目的臉龐。

靡音笑容大方甜美,上前抱住荊梵音,“姐姐,生日快樂!”趁其他人不注意,在她耳畔,又淘氣地調侃了一句,“新婚也快樂啊姐姐~”

荊梵音剛要說謝謝,聽了後一句,臉唰得就紅了,忍不住嗔怪了靡音一眼,回過神又反應過來,今天也是靡音的生日,便笑著對她也說聲生日快樂。

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再加上成年後,兩人氣質越發不同,著裝發型妝容類型相差也不小,現在荊梵音望著靡音,已經很難再有當初麵對麵照鏡子的詭異感,反而是很純粹的欣賞。

荊梵音:不愧是女主,真的好看!

尹白鶴剛介紹過的杜家老太爺,顯然跟她審美相同,一直平靜無波的雙目,在靡音出現的那一刻,忽而一亮,聽見靡音叫荊梵音姐姐,又恭敬拘束地對尹白鶴叫了一聲爺爺。

杜老爺看著靡音,向尹白鶴問道:“白鶴,這位……也是你孫女?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尹老太爺今天的心情顯然很不錯,笑著解釋了兩句。

尹似槿這時候回來了,理所當然地要把荊梵音牽走。

尹老太爺有點舍不得,還想拉著荊梵音去自己的老朋友麵前炫耀炫耀,但看看似槿臉上溫和漂亮的笑容,他張著嘴,半天又沒敢說,最後也隻能焉巴地看著人被牽走了。

靡音在尹似槿出現時,便低頭退到一邊,極力降低存在感,姐姐被帶走了,也絲毫不敢追上去。

晚宴結束後,賓客散了。

荊梵音重重呼出一口氣,坐在梳妝台前,拆卸身上的首飾,精神放鬆,很自然便開始回憶今天的晚宴,她大約知道,這是尹似槿在提前向外界宣布她的身份。

除了渺瑆荊莫澤這些老熟人,她今天在宴會上,似乎還看見了安珘和安琰……

不過靡音既然來了,安琰出現,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荊梵音想。

拆完了頭上的發飾,準備摘下左耳耳墜,想到靡音,荊梵音就又聯想到爺爺今天介紹的那位,剛過了八十大壽,一看見靡音卻雙眼發直的杜老爺。

有點忍不住想笑,雖然老邁,氣質卻還挺儒雅的,沒想到看見年輕漂亮小——

仿佛一道雷倏忽炸開,眼前一片白光,荊梵音整個人陡然僵住。

她雙手還保持著去摘右邊耳墜的姿勢,瞳孔巨睜,望著鏡中的自己,腦海忽然浮現一段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兒看過的情節。

【二十歲那年,已至耄耋的杜老爺看上了靡音,可最後被送去杜家的,卻是梵音。】

荊梵音:“?!!”

差點忘了,我是穿進了一本狗血破言情。

荊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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