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已經反複告訴自己讓她滾的不是沈致,是他身體裡的壞蛋,她不能受到壞蛋的影響,可是她的心情到底還是會隨著他的狀態而波動,偶爾壓力太大的時候她會偷偷躲起來喪一會,她也會感到委屈感到累,但也就那麼一小會,她從不會讓任何人看見,等她再出現在沈致麵前的時候,依然會掛上笑臉,儘管有時候她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半個月後,沈致漸漸變得有些嗜睡,午飯過後,謝錢淺還在跟他說著話,一轉頭他便合上了眼,而且還叫不醒,一覺能睡到傍晚。
她谘詢過Ancel為什麼會這樣?是好是壞?
Ancel說沈致目前在逐漸停止藥物,加上她回到他身邊後,身體和心理層麵都在發生變化,嗜睡目前來說不見得是個壞現象,有可能是身體自我修複的一個過程,加上他之前長期睡眠不足,現在多睡睡覺也未必是壞事,反正每個月都要定期檢查身體,讓謝錢淺再繼續留心他其他方麵的變化。
Ancel一再提醒謝錢淺沈致在發病的時候,大腦過度疲勞引起功能性紊亂,會有精神分裂的症狀,加上長期服藥的副作用,他經常會出現恐懼、心慌、焦躁等並發症,發病時他的思緒會非常混亂,傷人毀物後他不一定能記得自己乾過什麼,也不一定能控製得了自己的行為,護理這類病人的難度很大,所以通常這樣的病人都會建議住院治療,他說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儘量勸沈致入院。
可謝錢淺很清楚像沈致這樣具有攻擊性的病人,一旦入院將意味著什麼,他會被當成一頭野獸關起來,關在一個方寸大小的牢籠內。
沈致還是有狀態正常的時候,她不忍心那樣對待他,就算最後的結果無法挽回,她也不希望他在那樣的環境下度過餘下的時光。
Ancel在給她這個建議的時候,她看著膀子上剛愈合的傷口旁新的傷口,咬咬牙想著她還可以堅持,這些小傷在所難免,起碼她有信心不讓沈致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
Ancel隻能讓她無論如何要保護好自己,幾乎在每天通話結束的時候Ancel都要囑咐上這麼一句。
沈致在一天中的狀態時好時壞,大約每天的傍晚時分是他狀態相對穩定的時候,所以每當那時他都會把謝錢淺叫到身邊,檢查一下她身上有沒有新的傷口,這種病到了後期記憶力衰退嚴重,且偶爾會伴有幻想症,通常前一天晚上他發作完後會忘了自己到底對她做了哪些瘋狂的事,哪些是他幻想出來的?哪些又是實實在在發生的?
有一天他看見謝錢淺從一大早脖子上就紮著條毛巾,上午的時候他以為她練武太熱了,毛巾擦汗用的,也就沒有多問。
可到了傍晚,他意識清楚點後還是把她叫到了身邊,謝錢淺像往常一樣蹲在他的膝蓋旁,他彎腰將她拉坐到了腿上,她已經不敢像以前那樣將身體的重量全部落在他身上,她知道他的腿會疼,所以她的身體得半懸空著,若不是她有很強的功底,一般人很難維持這麼累的姿勢。
沈致便順手扯下了她脖子上的毛巾,雖然她貼了好幾個創口貼,可沈致依然看見了鮮紅的牙印,他暗自倒抽一口涼氣,她不可能自己咬自己,唯一的凶手也隻可能是他,更可怕的是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昨晚對她這樣過,他隻記得他又對她發火了,再然後她的樣子變得模糊鮮豔,讓他發狂,後來的事情就成了混亂的記憶,直到他體力不支癱倒在地上。
他無法原諒自己對她做的這些,他掰過她的臉,聲音幾近顫抖地喚著她:“小淺…”
她軟軟地應了一聲,沈致痛苦地將臉埋在她的頸間,他感覺到她的身體縮了一下,他想她也會害怕吧,在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時候,她獨自一個人麵對那樣的他,她一定很害怕無助,他不知道她這些天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他心疼地吻著她的脖子,痛苦地問:“疼嗎?”
謝錢淺是有點害怕他突然變成吸血鬼再上來給她一口,所以在沈致剛湊上來時,她差點下意識躲開,可她很快抑製住了內心的衝動,她怕自己的閃躲會讓沈致自責。
她故作輕鬆地說:“也不是很疼,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沈致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貪婪地吻著她小巧的耳垂聲音暗啞:“害怕嗎?”
害怕嗎?當她被他壓在地毯上,他撕開她衣服咬下的時候,她疼得雙眼冒金星,天花板都在旋轉,她以為沈致咬一下就算了,可哪裡知道他根本沒有鬆口,仿佛要將她吃掉,她就那樣空洞地睜著眼,想著如果他把自己當藥,那就給他吃吧,隻要他能痊愈。
可此時麵對清醒的沈致,她還是不忍心讓他難過,便強撐著笑意對他說:“你看過我有害怕的時候嗎?我要真害怕你早被我打趴下了。”
沈致並沒有抬眼看她,隻是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聲音透著無儘的絕望對她說:“從今天起我再發病,你拿繩子把我綁起來。”
謝錢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心臟被人捅了一刀,不停往下滴血。
她隻聽Ancel說過在沈致最嚴重的時候,他們曾經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防止他傷害自己或者攻擊彆人,可從來沒有想到這麼快她就要麵對這個殘忍的事實。
沈致呼吸很沉,語氣鄭重地對她說:“不要對我心軟,我不想在清醒的時候增加自己的負疚感,那樣我怕連清醒時都想把你趕走,但我不能沒有你。”
他的最後一句話讓謝錢淺妥協了,所以當天晚上她就把沈致五花大綁扔在了床上。
沈致發病的時候,根號三總是躲得遠遠的,縮著尾巴和腦袋,一副怕殃及池魚的樣子。
謝錢淺聽不得他被捆綁後嘶吼痛苦的聲音,乾脆找了塊布把他嘴也給堵了起來。
後來又見不得他苦苦掙紮的模樣,她覺得自己對著這樣的他待上半個小時也得瘋。
考慮到她每次吃甜食時會緩解自己內心的難過和焦慮,於是家裡經常會出現這麼詭異的一幕,她把沈致捆在床上,然後當著他的麵啃蘋果,吃水蜜桃,抱大西瓜,這讓沈致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對這幾種水果都有很強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