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檢查了一下,暗算向馳的總共六個,跑兩個,死四個——包括她親手扔下去的那個。
他們都是一三十歲的年輕人,如果不走這條路,至少還有五六十年的大好人生。
不過,他們在出發前應該沒預料到自己會死,隻預料了彆人的死。
大概是經曆過死亡的緣故,歐陽的遺憾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趿拉著拖鞋回到向馳身邊。
向馳問:“你沒受傷?”
歐陽摸摸右臂,又轉過身,把後背給他看,“之前的傷口扯開了,肩膀被劃一刀,但問題不大。還有小腿,被凳子砸了一下,剩下就沒什麼了。”
她後背肩頭上被割開一條大口子,絨毛飛出來不少,但沒有血跡。
向馳把心放回肚子裡,“走吧,去你家,我們把傷口處理一下。”
一人進屋時,歐陽的手機正在背包裡瘋狂的震動。
與手機同樣瘋狂的是被綁在暖氣片上的兩個殺手,他們正在搖晃身體,試圖磨斷綁在手腕上的繩索。
歐陽微微一笑,“這麼賣力啊,繼續繼續。”
兩個殺手對視一眼,停下動作,雙雙耷拉了腦袋。
向馳驚訝道:“你居然留了活口!”
歐陽快步進入書房,旋即拎著藥箱跑了出來,“如果他們身手再強一點,或者帶把槍,估計就活不到現在了。”
身手好,戰況就激烈,為了自保,歐陽下手就狠,就像地上躺著的、出氣多進氣少的三個殺手。
身手差,容易降服,歐陽是警察,必須留他們一命。
向馳同意她的看法,提醒道:“估計是局裡打來的電話,你先接一下。”
歐陽用腳勾起背包,掏出手機,放在門邊櫃上,“尹組長的,你幫我接吧。”
說完,她扶起一把椅子,藥箱放在地上,從裡麵取出剪刀,又道:“坐下。”
向馳用右手拿手機,按下接聽鍵,聽話地坐了下去。
電話那頭傳來了尹方圓焦急的聲音,“歐陽,你們小區出大事了,三棟一單元,你……”
向馳道:“老尹,出事的是我們,總共十一個殺手,兩把槍,基層民警已經趕到了。兩個被抓,兩個在逃,三個重傷,剩下的全部死亡。”
尹方圓:“臥槽臥槽!我馬上到!”
向馳把電話放回門邊櫃上,就見歐陽已經剪掉了他的羽絨服、毛衣和襯衫袖子,露出猙獰的、血肉模糊的巨大傷口。
太恐怖了!
向馳看一眼就把臉彆了過去,但轉念一想,歐陽都不怕,自己又矯情什麼呢。
他扭了回來,盯著自己的傷口問道:“法醫看活人的傷口是什麼感覺?”
歐陽勾來一旁的擦地抹布,瓶子往下傾,雙氧水“噸噸噸”地倒出來,激烈地衝刷著傷口……
“嘶……”向馳倒吸一口涼氣,冷汗嘩啦啦地往下流。
歐陽道:“對…
…就是這樣,看著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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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被揶揄了,儘管傷口劇痛無比,但向馳心裡還是湧動著說不出口的情愫。
天知道他發現歐陽活著時,有多麼欣喜。
天知道槍手對著歐陽的後背開槍時,他有多麼恐懼。
天知道,他確實喜歡上她了,而且無可救藥!
他看著歐陽那張恬靜且美麗的臉,暗道,幸好幸好,幸好我們都安然無恙,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歐陽抬頭瞄了他一眼,“怎麼著,我的臉是止疼藥嗎?”
向馳臉上一熱,正要辯解一一,就聽到有人敲了敲門,“咚咚咚。”
歐陽握著剪刀過去,防備地開了門。
門外站著三名穿製服的警察,為首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基層警察,她以前見過。
歐陽把門大開,“進來吧。”
警察們一起進來了。
為首的問道:“你們報的警?”
歐陽往回走:“對,瓷湖分局的法醫歐陽芮芮,受傷的這位是向馳向組長。”
“我認識你。”那位基層民警遲疑著,“死在外麵的……”
“都是凶手。”歐陽用雙氧水洗了手,拿起繃帶纏住向馳的傷口……
鮮血瞬間染紅了雪白,三名警察齊齊挪開了視線。
其中一個問道:“要不要叫救護車?”
歐陽道:“已經叫了。”
向馳鬆開咬緊的唇,“麻煩你們把現場封鎖一下,以免有老百姓誤闖進來。”
三名基層警察出去了。
歐陽麻利地纏好了傷口,“你去樓下換件衣服,準備去醫院。”
向馳道:“我不急,先看看你的傷。”
歐陽道:“放心,扯開了而已,等咱們到了醫院,它可能都結痂了。”
向馳:“……”
向馳獨自下去,沒一會兒就穿著新襯衫和棉衣上來了,他用手銬把暖氣片上的一人卸了下來。
剛要把一人押出去,外麵就有人喊道:“歐陽,歐陽!”
秦隊來了,人未到聲先至——他今晚加班,比尹方圓更早地接到了消息。
歐陽應道:“秦隊,我沒有大礙,向組長中了槍傷,很嚴重。”
秦隊進了門,“向馳為什麼在這兒,你們……”
向馳打斷了他的話,“秦隊,我家在樓下,比歐陽先搬來。”
“原來如此。”秦隊到了跟前,讓老徐把兩名殺手接過去,“歐陽怎麼樣,傷到哪兒了?”
歐陽道:“秦隊,我沒關係,隻是皮外傷。對方派了兩名槍手,一個直接刺殺,另一個查缺補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