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偉出了一腦門子汗。
歐陽和向馳進去時,他正在用衣袖來來回回地擦。
歐陽從衣袋裡拿出紙巾,抽兩張遞到他麵前。
崔大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說道:“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長得好看也是一個記憶點。
歐陽道:“月宮。”
崔大偉罵了聲“草”,臉上的汗更多了。
歐陽在向馳身邊坐下,拿起黑色簽字筆,準備記錄。
向馳問完姓名,單刀直入:“你是自己說,還是我們替你說?”
崔大偉不安地動了動,審訊椅摩擦地麵,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向馳不徐不疾地說道:“如果你不願談及許建文,我們還可以談一談大淩山。在你開口前,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兄弟義氣在生死麵前不值一提。”
崔大偉把汗水打濕的紙巾搓成團,又揪碎了,泄憤似的丟在地上。
向馳蹙起眉頭,“我耐心有限,你如果不想說,我可以審下一個了。”
崔大偉還是不吭聲。
向馳便站了起來。
歐陽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咚!”崔大偉一捶桌子,“給我拿根煙來。”
向馳拿起放在桌麵上一盒煙,走出去,抽出兩根,用打火機給他點燃了一根。
崔大偉貪婪地吸一大口,吞下去,然後用鼻腔噴出來……
歐陽覺得,這人是團夥老大,而且他剛撇開聶宏傑,就找上了梅若水,兩頭逢源。
即便不是老奸巨猾,也不會頭腦簡單。
他頂多交代兩件事,一是大淩山尋寶,一是蘇如蘭一案,再多就沒有了。
事實也是如此。
崔大偉交代,他之所以帶人去大淩山,是因為聶宏傑雇傭他去大淩山尋寶。
他不知道聶宏傑從哪兒找到的寶藏信息,而且對藏寶地點一無所知,他們把那一帶翻了個底兒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他對此事的最後總結是,他們沒殺人也沒放火,就是多燒了幾塊木頭,鏟掉了幾塊山皮。
蘇如蘭一案。
他收了梅若水的錢,為他做了兩件事,一是監視蘇如蘭和聶宏傑,一是給蕭勇誌和梅若水牽線搭橋。
他既不是主謀,也不是殺手,隻起到一個中介的作用。
他的口供和蕭勇誌的差不多。
蕭勇誌說,有人想要蘇如蘭的命,隻要他撞死她,就有人給他五十萬現金——定金一十萬,人死後再給二十萬。
他隻猶豫半天,就在崔大偉的催促下答應了。
向馳問:“就這麼多?”
崔大偉道:“就這麼多。”
向馳微微一笑,合上了本子。
崔大偉直勾勾地看著他的動作,豆大的汗珠又落了下來。
歐陽搖搖頭,把口供和印泥拿上,走到崔大偉麵前
,“看看吧,核對完就簽字,再按個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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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馳已經走到門口了,“繼續聽你避重就輕嗎?你們兄弟八個呢,我沒那個閒工夫。再說了,你真認為梅若安會按照你說的劇本演嗎?你真以為美容院人的沒見過你嗎?”
說著,他打開了房門。
“警官,蘇如蘭真不是我殺的,梅若水出的錢,我就是牽個線而已,與我無關啊。”崔大偉急了,站了起來,“我真說,真說,我還盜過幾個墓,就是沒弄著啥值錢的。”
向馳邁出去一隻腳……
崔大偉又道:“還有,聶宏傑是盜墓起家的。”
向馳淡淡地笑了,“這用你說,不然你以為我憑為什麼抓聶宏傑?”
崔大偉:“……”
歐陽把他剛剛交代的補充上去,用筆敲敲筆錄,“既然說完了,簽字吧。”
崔大偉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你總不能讓我承認我沒乾過的事情吧。”
向馳果斷走了出去。
他一方麵想給崔大偉製造壓力,交代一切罪行,另一方麵,他也確定,要命的事崔大偉還不到交代的時候。
他在賭,賭其他兄弟不會說,賭警方掌握的線索不夠多。
另外,現在有了崔大偉關於梅若水的口供,他需要與其麵對麵地交談一下了。
歐陽拿著筆錄出來,正好看到向馳掛斷電話,跟著史沛然往大堂去了。
她想了想,追了上去。
……
二人一起上了車。
歐陽問:“史隊,其他人審的怎麼樣了?”
“你們結束得最快,其他人還在進行中。”史隊踩下油門,將車駛離停車位,“梅若水既然敢親自麵見崔大偉,一定想好了萬全之策,我們這一趟未必有收獲。”
向馳同意他的看法,聶宏傑和崔大偉打交道都隔了一個蘇如蘭,梅若水又怎麼會把自己輕易地攪和進來呢?
“是啊。”他把頭靠在副駕駛的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他之所以麵見崔大偉,是因為事情太過凶險,崔大偉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得不見。”
史沛然從後視鏡裡看了歐陽一眼,“歐陽,你覺得梅若水會怎樣推脫這件事?”
歐陽道:“我想,隻要崔大偉沒有錄音,他就可以不承認。畢竟,崔大偉的殺人動機成立,而梅若水和蘇如蘭……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