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伸長了脖子盯著鳥銃,好半響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阿哥所裡還放著幾份槍械圖呢。”
康熙瞳孔一縮。
他笑容未變:“朕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胤禛一臉無語:“那時候不是忙著天天研究天花嗎?後來就擱著了。再說了這槍械又不是兒臣那麼小的時候可以研究的,彆說以前了就算是現在也不成啊……”
胤禛這麼一說康熙倒是有些記憶。
記得那時候胤禛專注琢磨天花,順便研究孕產手冊之際,他也曾在胤禛的書房裡掃到過兩眼亂七八糟的圖紙。
唔……當然胤禛還在琢磨畫畫。
康熙壓根沒有把那些畫紙和槍械圖聯係在一起,現在想來簡直讓他一口血都要噴出來。
不不不不不!
這也不證明胤禛可以琢磨出來啊!原本康熙想讓福州水師武器營的工匠琢磨鳥銃,現在卻是冷不丁地將目光落在胤禛身上。
“……胤禛,你覺得能模仿出這鳥銃嗎?”
“當然可以!”胤禛毫不猶豫地點頭應是,並且躍躍欲試地看向康熙:“汗阿瑪願意嗎?”
“……”康熙沉默片刻。
緊接著他伸出手將鳥銃輕輕放在胤禛的手心裡:“那這一把鳥銃,朕就交給你了。”
胤禛雙眼放光。
他接過鳥銃小小地驚呼起來,而旁邊的胤祉也瞬間湊了過去:“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胤禛大大方方地遞到胤祉手中。
他細心地叮囑:“小心點,萬一走火可就出大問題了。”
康熙也點了點頭。
他麵色略顯凝重:“這把鳥銃小歸小了些,威力卻很是強大,胤禛研究的時候也定然要小心,知道了嗎?”
胤禛爽快地應了聲。
原本想接過鳥銃的胤祉看了看靶子,還是默默地將手收回來。他敬畏地看了眼鳥銃:“三哥還是等下一回再試試。”
“好嘞!等弟弟研究出來就給三哥您耍耍。”
“好——那就全靠四弟你啦!”胤祉歡快的應聲。
話音剛剛落下,兩人的肚子同時咕嚕一聲。
現在想想……他們打從早上起來還沒用膳哎?胤禛和胤祉摸了摸肚子,在康熙含笑的目光之中選擇告退,胤禛緊緊抱住裝有鳥銃的木盒,小跑著急急往院子衝。
康熙做了兩手準備。
除去交給胤禛的這一支以外,另一邊他又召集福州水師的能工巧匠開始對另外一支鳥銃進行拆分研究。
天亮之後昨日的騷動也再也掩飾不住。
望著一夜間被查封的府邸、被抓出來哭天喊地的女眷仆役,以及厲聲嗬斥大聲怒罵的異國商人們,福州城的百姓們都有些茫然。
這些昨日還是大人物的存在,怎麼今日就成了囚徒?百姓們緊隨著隊伍一直來到福州知府衙門外,眼見著他們逐一被押入牢房,各種傳聞也瞬間傳了開來。
當然很快這些稀奇古怪的傳聞就被澄清,同時諸多人的罪名也被公開:收受賄賂的、勾結他國的、出賣國家情報的,謀財害命的……數不甚數。而異國爵士和商人更是被冠上了揣測水師基地,意圖不軌的罪名。
福州城內一片嘩然。
一時間就連那些個普通的異國商人也遭受到了鄙夷嫌棄,生意一落千丈不說出門都恨不得能用圍巾抱著頭。
當然也有人不服氣。
比如在廣東地位最高的侯爵文森特得知此事便特意趕到福州,想要麵見皇帝並聲稱隻有英吉利才能審訊英吉利人,大清人不能審訊英吉利人!
隻是侯爵文森特沒等到皇帝的召見,反而得到仆役驚恐的通報聲。他走至茶館的窗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子爵哈特、伯爵喬納森以及伯爵馬修被關在木質牢籠之中送上街頭。
百姓們紛紛拿出臭雞蛋和爛白菜丟在他們的身上頭上——數量不夠?官兵們甚至熱情地推出一大筐一大筐的爛菜葉臭雞蛋乃至爛魚供人選擇使用。
侯爵文森特氣得渾身發抖。
他目送著囚車離開,憤怒地將桌子拍得梆梆作響,文森特怒聲道:“大清的皇帝是在侮辱我們!”
侯爵文森特的仆役小聲道:“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想想辦法救救三位大人?”
送餐的店小二難掩臉上嫌棄。
他嘲諷地一笑:“還想救他們?這條路過去就是上刑場的,他們就將要被砍頭了!”
文森特的仆役驚得冷汗直冒。
他焦急地喊著:“文森特大人,店小二說——三位大人要被砍頭了!”
侯爵文森特的眼睛驟然大睜。
他騰身而起追著囚車而去,等趕到刑場卻已是來不及了。□□著上半身,露出棕色肌肉的三名壯漢同樣高舉大砍刀,他們狠狠往下用力……
三顆頭顱骨碌碌地滾到地上。
子爵哈特、伯爵喬納森以及伯爵馬修的表情凝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眼眸裡滿是恐懼與絕望。
頭顱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三個頭顱偏偏落在了侯爵文森特前方不遠處。
猩紅色的血液浸潤了大地。
三雙失去光彩的眼睛直直凝視著侯爵文森特。
文森特眼前一黑。
他身體晃了晃,隨即猛地往後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