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點著的油燈“劈啪”一聲,爆出了一個燈花。豆子拿了手邊的剪子鉸了,又低頭和穀子一起繼續做著繡活兒。黃暈的燈光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長睫的剪影,讓她顯得越發秀氣。
栗子並不愛做針線活兒,此時也無睡意,正認真地蓮子和董掌櫃商談重整酒樓的事兒。
“要是能有一家自己的鋪子該多好啊!”栗子坐在小板凳上,手托著腮,睜大眼睛憧憬著,“但是賣啥好呢?”她又思考一番,忽然眼前一亮,“還是賣胭脂水粉吧,這個我喜歡。”
栗子心裡在想些什麼,蓮子無暇猜測,她想得確實如何讓董掌櫃的酒樓煥然一新,以一個全新的麵貌去麵對客人、吸引客人,還要留住客人。
董掌櫃斟酌了好一番,最後才看向蓮子道:“‘福聚來’確實不錯,要不就叫這個?”
“嗯,那就好。”蓮子點頭笑道。
這回改了名字,換了裝修風格,應該可以了。隻要再在菜品上、服務上,價格上再做做文章,應該就沒啥大問題了。
前世那些經營不善的,不管是大酒店還是小飯館,換個名字繼續開,照樣還有翻身的機會。
這一番話說下來,董掌櫃心中似乎是燃燒了一團火,讓他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
“真是太感謝你們了,留我住宿不說,還幫我想了那麼多好點子,我都不知該說些啥好了。”他一臉激動,看看劉景仁,看看楊氏,又看看蓮子。
楊氏聞言笑道:“哪裡的話,蓮子小孩家家的,想出的這些主意也多半是從書上看到的,可行不可行還不一定哩。”
“妹子謙虛了,這麼好的主意,一定能行”,董掌櫃笑道,又沈氏了家裡的四個女孩兒一眼,感歎道:“你家的孩子可個個兒都是好樣兒的。”
兩個最大的溫柔靜雅,中間的一個天真活潑,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最小的一個又像個人精一樣,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兒,根本就不像個隻七八歲的孩子,還是個女孩子。這次真是讓他開了眼界。
楊氏聽他誇讚自己家的孩子,頗為受用,比誇她自己心裡還要高興。
“掌櫃的過獎了,都是丫頭片子,有啥好的?”楊氏謙虛說道。
董貴山擺擺手,說道:“女孩兒才好啊,女孩兒是爹娘的小棉襖。”
隻是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最小的那個,董掌櫃忍不住地又想搖頭。
他一轉頭,發現豆子衝她羞赧地一笑,想必是因為自己誇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此一來,董掌櫃覺得這二姑娘更是可愛得緊。
董貴山和蓮子一家又說了些家常話,楊氏見天色不早了,便道了聲“委屈掌櫃的了”,隨即讓他去歇息。
灶間裡還留有燒火做飯的餘溫,將木門一關,倒是暖和得很。
董貴山和隨身帶來的小廝一人一頭躺在地鋪上,剛才的興奮勁兒還沒消。聽著小廝發出熟睡的呼吸聲,他翻了個身,又設想著酒樓要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經營才會最好。
次日,楊氏起床後,見董掌櫃還在睡著,便沒去打擾,而是先去井邊打了溫熱的井水。
董貴山被輕微的聲音吵醒,也忙起身。
楊氏進來灶間收拾了地鋪,洗了手,便開始準備早飯。
當灶間的炊煙嫋嫋飄起的時候,蓮子才起床。要是沒啥活兒的時候,蓮子最是個能賴床的,尤其是冬天。一家人早已習慣了她的性子,也不早叫她,直到快做好早飯的時候,再去喊她起來。
蓮子起來後,揉揉朦朧的眼睛,進了灶間。
三個姐姐早已起身,穀子見她來了,調侃了她一句,接著在臉盆裡兌了溫水,讓她洗臉。
“爹呢?”蓮子一邊擦臉,一邊問道。
楊氏正往灶膛裡添著柴火,聞言回道:“去找劉三過來了。”
這個劉三蓮子雖然沒見過幾次,但是卻耳熟得很,可不就是當初穿越來時,判了自己死刑的那個獸醫嗎?要不是楊氏堅持,說不定現在自己早被拿床破席子卷了活埋了。
今兒風有些大,寒風灌進來,蓮子不禁打了個寒戰,雙手拍上被風吹的有些乾澀的臉。
以前貧窮的日子過慣了,楊氏從來不會買那些擦臉用的油。就算栗子愛美,也隻是鼓搗那些胭脂粉兒的,至於護膚的意識,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
蓮子站到大鍋邊上,讓濕熱的蒸汽蒸了蒸臉,瞬間感到舒服了不少。她心中暗暗決定,等到下次再去鎮上的時候,一定要買些擦臉的油脂,再給娘和姐姐們買梳頭的桂花頭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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