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就這樣,林子真出了京城,到附近的通州漕河碼頭,登船一路順風順水往揚州去,此時雖入夏,不過天氣還沒有熱起來,六月的天氣,寬闊的漕河水麵一陣陣風吹拂而來,帶著幾分舒爽。

這會兒河運很是繁榮,河麵上,除了來往穿梭的小船外,還有不少停靠在碼頭的大船,每日各地的物資還是商品都會從這裡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京城,同時勾連沿河各省。

林子真乘坐上前往江南的船,同行的大多是商人,還有幾個和他一樣的進士,不過一路上湊在一起也勉強能閒聊幾句,但是林子真卻無法和他們深交,實在是彼此之間觀念大為差異,幾千年的代溝,在此刻體現的淋漓儘致了。

就比如,穿上多行商,偶爾林子真也會和這些人交談,閒聊,畢竟相比這個時代,大多人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家鄉,去的最遠的地方可能就是當地的縣城,省會。這些南來北往的商人,無疑算的上見識廣博的了。

但是便是因此,林子真便受到這幾個進士的微言,總覺的好像多和這些行商都說幾句話,自己也變的低賤了。倒不是說他們完全看不起商人,要是換成揚州那樣的大鹽商,他們倒也願意受邀交談一翻。

比如和他們同船的龐家,揚州出了名的大鹽商,這些進士倒也願意平和的和其喝上兩杯清茶。

在林子真看來,這不免有些看人下盤了,非君子所為。但是不管是那些尋常行商和學子們都隻覺的正常,沒有什麼問題。甚至覺的這才是士的正常作風。

不過雖然他們覺的林子真未免失了些風骨,怯弱了些,但是卻也願意和他親近,不說林子真年紀輕輕便入翰林,以後前途大概不錯,而且林子真這人性子好,長的好說話也風趣,到也是個不錯值得交往的人。

要是林子真知道這話,隻怕更是無語,他這是交友不拘小節好嗎?

但是在古代,身份等級劃分的很清楚,士不願與商為伍,並不是說說而已,在他們心底是真的把二者劃分為不同的人,其實這也是他們維護自己利益的一種方式。不然哪有這麼多人願意寒窗十年苦讀。

不過也是在社會上經受不少磨練的人了,即便三觀看法不同,但是林子真卻沒有一味的排斥和反感,這個世界大多人,不都在求同存異嗎?即便不讚同,不理解,但是不去輕易非議對方。

而且以後都是在京城落腳的進士,少不了要打交道。

順著河運,一路揚帆順流,路過江蘇,淮安,再到揚州。一行人分離的時候,還熱情的約定好時間,一同結伴返回京城。

揚州不愧是曆史名城,曆來的煙花天堂,這會兒碼頭人來人往,邊上的貨物堆積如小山,很是熱鬨。

他這還在觀望這個時代的揚州碼頭,突然便聽到一個穿著青色短打的下人對著他高喊:“姑爺,姑爺回來了。”

說完,殷勤的上來給林子真提東西。林子真隻覺的他好像有些麵熟,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好像是他妻弟身邊的跟班。

聽到這裡的動靜,很快跑過來兩個半大的少年,十六七八的樣子,林子真很快反應過來,一個是他族侄,林清鳴。還有一個是他妻弟孫家文。

得中進士後,他便早早的送信回來了,但是隻說了個大概的時間,想來這兩人應該時常來這裡閒坐。

兩人看到他忙崇拜的看著他,原本還有些畏懼,畢竟原主性子,對這兩人,總是喜歡板著張臉,也不喜歡兩人來打擾他溫習功課。

但是這會兒,聽說這位小叔叔/姐夫,一舉考中進士,二甲第二名,都格外激動,他們兩個都是讀書人,最知道科考的幸苦,多少人白了頭,還隻是個童生。全國那麼多人,林子真考到第五名,怎麼不讓他們敬佩。

這會兒難得忘記了以往對林子真的敬畏,圍著人,好奇的問起話來。

“姐夫,京城好玩嗎?皇宮的房簷是不是真的用黃金做的,你有看到皇上嗎?”

“小叔,鹿鳴宴好玩嗎?騎馬遊街是什麼感受?”

林子真笑著回答兩人的問題,他作為一個長期衝浪,時常和顧客吹牛打磕的人,怎麼和人交流很有心得。

“京城好玩,那裡的琉璃廠,還有大小胡同,什刹海都是好去除,要是運氣好,也許你能在琉璃廠淘到幾件真古玩.....

皇宮的房簷當然不是黃金做的,不然每天多遭人惦記呀,即便沒有那麼大膽的賊,但是光每天去瞻仰的老百姓都讓京城巡邏的侍衛頭疼。至於騎馬遊街,哎,我隻知道我一心都用在怎麼控製馬上了,那些從天而降的鮮花,繡帕荷包,打的我的臉疼,也讓我騎的馬又是打噴嚏,又是不高興的,很是窘迫。

我可不想像前麵的狀元郎一樣,被馬一個不高興拋下他自己跑了,最後好好一個狀元郎,被來圍觀的人一擁而上,最後好不容易突出重圍,你們是沒看到了,發髻亂了,禮服也是歪歪扭扭的,頭上還被插著一朵碩大的紅牡丹,可沒少被人占便宜呢。

大家還給他起了個諢號,牡丹紅狀元郎。”

兩個少年聽的有滋有味的,對林子真也更親近了。

等到了林子真家中,他這房子看的出來是有人提前打掃過的,很乾淨。想來不是孫家便是林家族人。林子真把東西放下,先把孫家文勸回去了,他這會兒得先和林清鳴去拜會族長,祭拜祖先,必然要耽誤不少時間。

明天才能去拜訪嶽父嶽母,還有看原主留下的小孩。

孫家文也知道姐夫有正事,隻是一個勁的叮囑姐夫明天早點過來,大家都盼著他呢。

而林子真也沒有休息,他不暈船,在船上那麼點地方呆了這麼好些天,也是悶的很,還不如走動走動,把該辦的事情都辦了。

林子真跟著林清鳴先去拜訪了族長,說來他們林氏這一支,當初是從姑蘇搬遷過來的,也算的上世代書香門第,家中多是讀書人,甚至每一輩都有幾個出彩的,但是這個家族卻越發衰退,倒不是後繼子弟不作為,而是因為林家不知道為什麼人口一直不昌盛,大多都缺孩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還大多體弱多病,甚至早早夭折。

以至於現在這條街,原本都是林家子弟,但是現在更多都成了空院子。而林家還活著的老一輩,隻有兩個,一個便是林清鳴的祖父,也是林氏的族長,還有一個林八爺,現在也是五十歲的人了,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乾脆帶著夫人,回姑蘇族地去守墓了。

算上姑蘇那邊,林家這麼大一個家族,現在不過才一百來人。

因為林家這個情況,所以當初林如海去世,隻把名下的土地交給族裡,從當族田,其他大多變賣了,一部分上交朝廷,剩下的一部分則留給了膝下唯一的女兒。族裡卻沒有人反對,畢竟林家的注意力都在怎麼延續後代上,成天想的都是怎麼行善積德,那裡敢做這樣發絕戶財的事。

不對,倒是有人反對,這人便是原主,不過好再他象來會掩飾,倒也沒人知道他心中的不滿。

相比其他族人,他和林如海的關係更近些,甚至可以說,林如海算是原主的半個老師,因為惜才,而且身邊又無家人,對這個天資聰明的族弟,很是關照,原主還曾經在林如海家中住過兩年,天天被下麵的人叫爺,還真覺的自己會成為繼承林府一切的人。

不想,林如海走後,隻給他留了三箱子的書,想到這裡林子真就牙疼,三大箱子的書,怎麼在原主這裡就成了一些書,若是不細探他的記憶,還真不知道這人心真貪。便有次生了怨恨,當然也不會想著感恩。

林清鳴的祖父,林家的族長,五十多歲的老人,看著清瘦但是精神不錯,這會兒見林子真來了,格外高興,連連誇了幾句。不免有說道已經去世的林父林母,當年林父也是高中進士,再京都當了幾年庶吉士,後有做了幾年京官,後來卻在外派的路上,不幸染病去世了,實在叫人可惜,還好留下了林清鳴這個遺腹子,也算沒有斷了血脈。